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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颜可可走出校门的一瞬间,就看到岳子凡从自家里的车上下来。看样子已经等了女孩有好久了。
颜可可看着他,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上去。
“可可,对不起。”岳子凡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试图帮她提行一下,但颜可可旋即避开了。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子凡,”颜可可仰起脸试图对他微笑,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到底算不算扭曲。
“可可,我已经很努力了想要让他们不要惩罚你。可是——”岳子凡攥着拳头,头压得很低:“可是我爸不许我再管这件事了,他执意要我提前出国,下个月就要走了。”
“恩,谢谢你了。”颜可可说:“子凡,其实你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没有能力做到也没有能力做好,别太逼迫自己。”
“可可,我知道你不会再原谅我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等我,等我长大成熟的那一天——”
“我不会等任何人的。”颜可可打断他的话:“以后,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话,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
其实颜可可从来没有自心底责怪过岳子凡,他只不过是个无能为力的小孩子罢了。有些错本不该由他来承受,却一一落在他的头上。就像有些代价,也很不公平地要她自己来负担一样。
只是现在的颜可可实在没有什么心情来安抚岳子凡,她要考虑的是自己后面的路怎么走。
颜可可转身,拎着自己的行李,捧着父母的骨灰,正要一摇一摆地去乘公交车。
“可可!等一下——”岳子凡突然冲上去,只看到他从脖子上摘下来一个纯银的观音吊坠。放在颜可可的手心里。
“把这个带去吧,能保佑你。”
颜可可有些诧异,以岳子凡这样的背景,怎么可能带个银的护身符呢?但她又不能问,为什么不是黄金的,这话听起来会有点奇怪。
“这是你的护身符,我不能要。”颜可可摇摇头。
“可可,你现在只有一个人,需要保护,而我不需要的。”岳子凡坚持道:“别看这个东西不起眼,但是很有灵性的。是我十岁生日的时候大伯送我的,他说这东西曾保佑他逃过死劫呢。而且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次游泳差点溺死,也是这个吊坠保佑了我。”
“那我更不能要了,你大伯送你的礼物——”
“没关系的,他也挺喜欢你的。”
“啊?”颜可可怔了一下。
“是呀,舞会那天他见到过你的。事后他跟我提过,说有个叫颜可可的姑娘是不是我朋友,他说觉得你挺可爱的。”岳子凡讲起这件事,颜可可才觉得有点印象。
当时自己跟俞成瑾聊天,后来站在窗子前遇到的那个推着轮椅的老先生。
“那,帮我谢谢你大伯。”
颜可可想来这东西也不是很贵重,收下就收下吧。她跟岳子凡最后道了一下别,然后拖着行李走上了公交车。
这一路开到明珠花园只有几站,当时楚天越给自己选房子的时候可能也是为了顾及到学校的距离吧。
现在好了,自己分分钟被人家学校扫地出门了。住哪还不都一样?
颜可可把简单的行李搬回了家,先把爸爸妈妈的骨灰放回到那神龛上精致的骨灰盒里。然后为他们上了几支香,跪在地上说:“爸妈,你们一直很担心让我去当警察的是不是?现在人算不如天算,我的任性泡汤了,也要乖乖回来备考了。
你们放心吧,我一个人也会活得很幸福的。在天之灵要保佑我哦。还有——
帮我跟那边的神仙说几句好话吧,别让他们……那么快带走楚天越。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早恋的,但是我都已经三十岁了呀……答应吧,答应吧?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哈。”
地上的颜小贝咪咪叫了一声。颜可可突然想起了大洋彼岸的秦贝儿。她看看时差,对方差不多还没睡觉。于是她打了个电话过去,没多解释这边的事。只说了一句思来想去还是想靠法律专业的学校。
秦贝儿本能地察觉到可能是有事,但颜可可不多说,她也问不出来什么。只是嘱咐女孩好好保重就是了。
颜可可把各种书本练习册摊在二楼的书桌上,懒懒的想要翻开,却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有点什么心思。
好像,还应该去做点什么事,回来才能安心读书的样子。
于是颜可可洗了个热水澡,中午给自己做了健康的水果色拉和鸡肉三明治。她换了身精神清爽的衣服便出门了,门口的公交车站有一辆远郊大巴,路过华克山庄疗养院。
————
“楚先生?楚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linda正在对几个下属交代事情,一眼看到楚天越带着林殊冲进了办公间。
“linda,通知各部门副理以上职位的人,半个小时后在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很少见到楚天越如此严肃而紧迫的状态,因为在此之前的无数特殊状况中他都能保持着最稳定地淡然来一一应对。
“楚先生,我已经通知过了,”linda欲言又止:“只是,您的身体状况可以亲自出席么?我已经吩咐设备部可以讲会议直接转入您的电脑……”
“没关系,”楚天越摆了摆手,径自推开办公室的门。
“楚先生,”林殊站在他身后,将门关牢。拉上落地玻璃上的百叶窗,他神色凝重地对楚天越说:“就是刚刚的消息,”他扬了下手机对楚天越道:“柯明凯已经被相关部门带去调查了。”
“我也没有想到岳辛乔会有釜底抽薪那一招,”楚天越压下手机:“当初我自以为把整个爆炸案做的那么逼真,岳辛乔会迫不及待地挤下楚氏的位置去吃饵。
结果……他居然真的去试试这个饵有没有毒。他找来的那家审计公司叫什么来着——好像听也没听过。”
林殊回答:“名不见经传,楚氏渗透不进去。”
“正科的创纪项目本来就有巨大的灰色漏洞,一旦被披露,确实够我们头疼一阵。”
楚天越点起一支烟,缓缓舒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岳家背后的高手太狡猾,还是我当初的计划走漏了风声,岳辛乔竟然不上当。”
“楚先生,爆炸这件事,您说会不会跟那个叫颜可可的女孩——”林殊说:“她跟岳家男孩走的也近,万一是说溜了嘴。”
“你觉得是颜可可?”楚天越冷笑一声:“我倒觉得可能是其他人呢。只不过,楚氏这一次还好给自己留了后手,与柯明凯的合约没用通过自己的手笔。所以这次沉船,既不能去救,也不用一起沉。”
“楚先生,越过楚氏与正科合作的那家贸易商,也是您的人吧。您从来都没对我说过——”林殊突然压低声音,他停顿,等待楚天越的解释。但是楚天越却并没有延续这个话题,只是看着窗外,一直沉默。
“楚先生,”林殊清了清喉咙:“您现在的方向,真的正确么?岳辛乔的秘书在得到王青岚手里的资料以后就立刻着手对楚氏进行旧账碾压。也许岳家真的就只是单纯的商人,未必与五年前的合力集团有关。”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楚氏的信控内审部门在这半个月来已经接受了各种调查。”楚天越用烟灰弹了弹电脑上的大盘:“影响虽然没有我们想象的大,但也足够楚氏的股价跌两个来回了。
林殊——”
“是。”
“你跟了我五年多了吧。”楚天越把烟灰掐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如果连你都不能信任,我不知道现在还能信任谁。”
“楚先生这话,我不太明白。”林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用太明白,”楚天越站起身来看着窗外:“我做这一切是为了柯颜,不惜以楚氏放手一搏;柯起航做这一切也是为了柯颜,不惜以正科拱手相让;你做着一切一样是为了柯颜,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对抗。
人和人之间,只要有相同的目的就是朋友。你是我的保镖,只对我一个人负责。也许是这些年,我让你帮我做了太多其他的事,让你忘记了你的本职。这是我的问题——
但你不是楚氏集团的员工,不应该向linda打探我大哥楚天超的下落才是…..”
“楚先生——”林殊的脸色突然变了:“抱歉,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状况,担心一旦有些变故,楚氏这边……楚大先生从两年前就没有真正露过面了,外面的传言也是各说纷纭。”
“我说过,你不是楚氏集团的人,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楚天越没有回过头,只是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对不起楚先生,是我越界了。”林殊松开拳身,低头道:“我只是……”
“只是依然没有真正信任我,只是依然还在隐隐约约地怀疑,是不是我害死了柯颜对么?”楚天越伸手拉开窗户上的百叶,阳光瞬间充满了整个办公室的角落。
“抱歉……”
楚天越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机票递给林殊:“明天一早的,你拿去吧。到国外陪陪妻女,就当度个假吧。”
“楚先生……那这段时间你身边……”
“有林洛紫在,她也能帮我做很多事。
机票的回程的你自己买,等你觉得你愿意回来的时候,觉得你可以信任我,可以再留在我身边的时候。”楚天越微微一笑:“别让我等太久,我怕我等不到了……”
这时,门外的linda敲了敲门:“楚先生,时间差不多了,各部门的人都在等您。”
“知道了。”楚天越绕过林殊,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林殊走出楚氏大楼,在停车场的时候接通了一个电话:“干爸,楚天越开始怀疑我了。
恩,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你是说希望我……”
电话那段的声音冰冷低沉:“对,你必须要想办法重获他的信任。我这里会想办法帮你设局,你只能受点辛苦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殊攥着电话,手臂有些颤抖。
“林殊,别忘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和你妹妹又是怎样流落在外的——柯起航和楚则溪早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了。”
林殊的肩膀颤动了一下:“干爸,我不会忘记的。只是柯颜……她是无辜的。”
“她是无辜的,却也是柯起航与楚则溪的牺牲品。你要怪就怪他们,怪楚天越……林殊,柯颜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应该想开了,复仇本来就是一件需要代价的事。”
“是,干爸。”
——————
颜可可来到华克山庄疗养院,一进门就看到护士正在给纪晓韵喂粥。
看到颜可可的一瞬间,老人的脸上瞬间绽放了笑容,她这段时间恢复的也好,能说些简单的句子了:“来,颜颜,坐…..妈妈这儿。”
“妈~”颜可可从护士手里接过碗,点头对她道谢:“谢谢你,这个我来弄吧。”
颜可可用毛巾擦了擦纪晓韵的嘴角:“妈,我准备考a大的法律专业了,距离高考还有200多天倒计时,我要好好复习啦,可能就没办法经常来看您了。”
“好好,颜颜好好读书,妈挺好的……”纪晓韵伸手抚着女儿的脸颊,眼睛里亮晶晶的:“颜颜像你这么大……也喜欢读书……可惜身子……唉……”
“妈,你就把我当成颜颜就好。我们再做一回母女。”颜可可笑着吹了吹碗里的粥:“给,你要是不喜欢疗养院的粥,下回来我亲自给你煲好。对了对了,我还买了你以前最爱吃的豆蓉馅饼,就是老房子后面的那个招牌老字号。”
颜可可低头翻着背包,取出糕点的瞬间,却没有注意到不巧带出了一个小玩意。
那是岳子凡临告别前送给她的银质观音挂件,当时颜可可身上都是行李,随手就把它扔到包里了,后来也给忘了。
如今这个小挂坠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颜可可没有发觉。
“晓韵!”只听得门口有人呼唤,颜可可猛一回头,一下子就怔住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楚天越,他的身边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带着休闲的鸭舌帽,穿着精神的百兜衣。他拄着拐杖,戴着墨镜。但颜可可还是在一瞬间就认了出来——
他是自己四年未曾谋面的生父,柯起航。
颜可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嘴唇发抖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纪晓韵先开口了:“颜颜,这是我前夫……你叫他伯伯吧。”
“伯伯……”颜可可怔怔地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她甚至看到楚天越站在门后,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在裤线附近摇了摇。
她明白他是在叫自己不要太激动。
“颜颜?”听到妻子这样叫身边的女孩,柯起航一下子就呆住了。
“我……我认的,干女儿。”
“可可,”楚天越向颜可可招了招手:“我们先出去吧。”
“啊!”颜可可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楚天越是要留地方给两位老人说话:“哦…..好。”
她旋即拎起地上的包,给纪晓韵告别:“妈~你跟伯伯聊天吧,我先走啦,有空再来看你啊。”
就在颜可可随着楚天越出去,柯起航将差异的目光从那青春洋溢的身影里拖了回来。他突然看到了地上的吊坠,脸色猛然一变,悄悄用脚踩住。
“晓韵……你受苦了。”
“起航,”纪晓韵突然抓住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沿着半边僵硬的脸往下掉:“起航,这孩子,就像咱们颜颜一模一样。”
“……”
“起航,他还活着……我确定我见过他了,他要杀了我,杀了你,杀了咱们的颜颜!”
“晓韵,”安抚着妻子的,柯起航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管他是人是鬼,别怕。我一定对付的了他。”
“起航,你跟我说实话,当年那些钱——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你跟楚家的则溪兄弟……”
柯起航摘掉墨镜,一双眼睛悠长地望向窗外,却始终摇头,不说一句话。
“可可,我没想到你今天回过来。”楚天越把女孩带到疗养院的茶点屋,帮她点了可爱的草莓芝士蛋糕。他手肘单拄着腮,就那么面带笑意地看着女孩一口一口地消灭掉。
“我本来想在家收拾收拾的,后来觉得应该来看看妈妈,跟她说说话。”颜可可打了个满足的饱嗝:“然后就想要闭关好好读书啦!”
“放心吧,你妈妈这里我一直会叫人照看着的。”
“喂,你怎么会带我父亲过来的?”颜可可突然抬起眼睛认真地问,自从上次听凌犀说过父亲秘密回国的事,她一直都还没倒出机会来问楚天越。
“他来看看自己的妻子,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楚天越回答。
“可是他们离婚了呀。”颜可可觉得很奇怪:“不是说,我爸背叛了妈,跟着比我还小的情人躲到国外去了么……我妈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才……
可是她见了我爸怎么都不生气的样子——”
颜可可一边说一边看着楚天越的眼睛,还没等男人有任何反应,她一下子就顿悟:
“哦!不会是……假的吧?”
楚天越半垂着头,不回答,不回答则表示默认。
“爸爸和妈妈,或者说,正科集团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事?”颜可可急道:“楚天越,你别不说话啊。”
“可可,”男人抬手用纸巾擦了擦她嘴角沾上的蛋糕屑。用温缓的声音告诉她:“你只要知道,我会保护他们的,就够了。”
“我……现在可以信任你的吧?”
“你说呢。”楚天越的反问却叫女孩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低着头一边吸果汁一边发呆地盯着空空的蛋糕盘,难得地安静。
“还要再来一份么?”
“当然不用,我已经胖了三斤了!”颜可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好,女孩子有点肉才好看。”楚天越叫来买单,同时对女孩说:“家里还缺什么跟我说,钱够不够用?”
“够,贝儿走的时候给过我一笔钱,而且我爸妈那里也还有点积蓄。”颜可可点头:“考上大学以后我会去做兼职的。更何况我看过洗手间镜子旁边的镶嵌,都是奥地利的紫水晶。实在揭不开锅了我就挖下来两颗给卖了。”
女孩的笑容让楚天越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他淡淡地说:“学费不用你操心。”
“好啊!”颜可可撇撇嘴:“但我不要你一次性给,因为我会花光的。
所以每学期都会过来跟你要学费生活费,楚天越,你要一直活着才行。”
“呵,我尽量吧。”楚天越点了一支烟,却被颜可可一把夺了下去:“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能吸烟呢?”
“又不是肺癌……”
“什么都不行!内脏么离得都很近的。”女孩眼睛瞪得圆圆的,跳来去翻他的口袋,烟盒打火机什么的全部都没收了。
“好,你说不行就不行吧。”楚天越无奈笑笑,目光里尽是宠溺:“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那我爸妈呢?”
“他们难得见一面,有好多话要说。”楚天越起身道。
“天越,”颜可可突然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很认真地看着他:“你说,我爸和我妈是真心相爱的么?”
“怎么突然说这些?”楚天越突然定住了脚步:“这种事,别人不好多说什么吧。”
“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很多事,”颜可可叹了口气:“我妈妈是那种出身书香的女子,骨子里就带着那么些心高气傲。会英文,会钢琴,一直都把自己打扮得非常得体。
印象里,起初爸爸是很疼爱妈妈的,但妈妈对爸爸一直不冷不热,对我也没有像别人家的母女关系那么贴心融洽。
后来家里生意大了起来,妈妈做了财务总监,两个人一直都很忙,彼此的感情也越来越淡。我甚至以为他们离婚是早晚的事,只是唯一诧异的事,我还以为是妈妈先找到另一半呢。
没想到是爸爸先走了,妈妈一个人却落得那么凄惨的境地。人生真是太无常了。”
“婚姻未必代表相爱,也可能是利用。但离婚和拒绝也未必就表示不爱,也可能是为了保护。”楚天越突然拉起女孩的手:“走吧,先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