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顿了顿，最后还是将自己在归雁阁里看到的一切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奴婢平时也不是个多嘴的，只不过这一次是真的觉得二小姐可怜，您没有瞧见那茶叶，都是去年的陈茶了，还有屋子里就只有一个伺候的丫头，哪里像是高门府邸里的小姐啊。”
“老夫人啊，奴婢只是觉得二小姐到底也是咱们府中的正经小主，虽然是一个庶女，但是这样的事儿被传出去，不是会被人说丞相府苛待庶女吗？”
后宅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倘若到时候被沈相的对头知道了，单单凭借着这些后宅小事，就能在朝堂上参他一本。
老夫人听完，微微坐直了些。
“老身记得，二丫头那院子里不是有几个丫鬟吗，你去了就只瞧见一个？”
碧落如实点头。
“老夫人，奴婢不敢撒谎，的确是如此。”
老夫人一手拍在椅子上，“好啊，这府中的下人也会偷奸耍滑了是吧，覃嬷嬷，明日你去派人看看归雁阁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次日清晨，归雁阁。
茯苓端着洗脸盆从沈姝的屋中出来，然后对外面几个闲来无事说话聊天的婢女道。
“雪莲，你们几个来伺候一下小姐梳妆吧。”
雪莲是沈姝身边的二等丫鬟，只不过因为沈姝在府中的地位不高，所以除了茯苓之外，其他几个丫鬟都不把沈姝当做真正的相府小姐来看。
沈姝以前是个性子软弱的，也不想和这些丫鬟闹起来让霍氏不高兴，所以雪莲这几个丫鬟也便越来越放肆，基本每天都是这样在归雁阁外面，闲来无事吃瓜子聊天。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这些丫鬟才是主子呢。
雪莲一听茯苓今日居然破天荒的叫自己去给沈姝梳妆，眉头就是一皱。
“茯苓，平日里不都是你给二小姐梳妆打扮吗？”
茯苓回道，“我这不是要去给二小姐打水洗脸吗，那不然，你去打水？”
说起来，茯苓是沈姝身边的一等丫鬟，吩咐雪莲这样一个二等丫鬟做事也是说得过去的，可是雪莲却是一副不想动弹的模样。
茯苓皱起眉头。
“雪莲，你难道连小姐的吩咐都不听了？”
最近霍氏是惹了老夫人不高兴，也被分了权，可是谁不知道白姨娘是霍氏的人，这分了和没分有什么区别，所以丞相府里啊，依旧还是霍氏当家。
既然如此，雪莲难不成还怕个庶女沈姝？
她看了眼茯苓，一脸不耐烦。
“行了，你把盆子放在这吧，我待会儿就去给二小姐打洗脸水。”
茯苓也是没办法了，指望这几个人给二小姐梳妆怕是不可能的，最后只好将盆子放下，叮嘱雪莲快些动作，雪莲只是口头上答应，待茯苓走了以后，依旧是吃吃瓜子，和其他几个婢女说说笑笑。
“雪莲，你就不怕二小姐知道你偷懒不干活了后不高兴？”
雪莲一脸无所谓。
“那又如何，难不成这二小姐还能把我赶出去。”
“别忘了，上次后厨房的王婆子就是被罚了板子还丢出了相府，听说现在虽然还留着一口气，可是整天都躺在床上，连如厕都要人伺候，简直是生不如死啊。”另一个丫鬟道。
“王婆子那是蠢，能和我比吗？”
雪莲如此傲娇，自然有她傲娇的资本，她可是霍氏安排在沈姝院子里的人，沈姝就算要做什么，这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吗。
外面这些人的话屋子里的沈姝听得一清二楚，她身边的茯苓有些忍不下去了，恨不得当下就冲出去和雪莲理论。
沈姝对茯苓道。
“茯苓，今日的事儿冲动不得。”
茯苓似乎想到了什么，终于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
“奴婢明白。”
外面的议论声依旧没停，这大户人家的奴婢丫鬟们可是最会嚼舌根的，一句又一句话说出，简直是难听至极。
“她是二小姐又如何，咱们丞相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小姐，况且上头还有大小姐做对比，这二小姐啊，就是一个地上的癞蛤蟆，哪里比得过人家白天鹅。”
“就是就是，上次老夫人为她做主处理了王婆子，那是老夫人回来正好撞上了这件事，也是二小姐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不然啦，哪里这么好的事儿。”
然而雪莲这几个人不知道的是，早就有人在外面将她们嚼舌根编排府中小姐夫人的话语尽数听了进去。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覃嬷嬷安排过来探查的丫鬟。
那丫鬟一听这些个婢子们居然还说起了老夫人，那叫一个气啊，要不是来之前覃嬷嬷说过不要打草惊蛇，估摸着这荣春堂的丫鬟都要直接冲进院子狠狠赏这些个奴婢一个耳刮子。
听完后，那丫鬟将这几个婢女的脸记在心里，然后转身，快速回了荣春堂。
荣春堂。
丫鬟将从归雁阁看到的一幕幕全部如实告知了老夫人，老夫人听完，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手中滚动佛珠的动作加快了一些。
覃嬷嬷侧头看了眼老夫人，见老夫人没说话，紧接着就对着那丫鬟摆了摆手。
丫鬟很快就退下，覃嬷嬷这才出声道。
“老夫人，若奴婢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雪莲是大夫人当初送去归雁阁的……”
老夫人睁开了半闭的眸子。
“霍氏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想知道府中人的动向，她这样做也是理所应当。”
知道沈姝在归雁阁的处境后，老夫人居然没有继续袒护沈姝，这有些让覃嬷嬷意外，不过覃嬷嬷细细想一想，也能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霍氏不仅仅是丞相府的大夫人，身后还有将军府作为依靠，即使最近犯了错惹了老夫人不高兴，可是老夫人不也分了她的权小做惩罚吗。
倘若老夫人继续因为沈姝，而去苛责霍氏，不仅仅会让沈相那边不高兴，将军府也会不满意。
覃嬷嬷叹了一口气，“不过好在二小姐是个能忍得住的，也罢了。”
老夫人放下手中佛珠，对覃嬷嬷吩咐道。
“覃嬷嬷，去库房挑几匹料子，送去归雁阁吧。”
覃嬷嬷点点头。
“是，奴婢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