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欢喝茶的动作一顿，杯中雾气飘浮间，遮了他眼底光芒。
沈姝只见他笑着将茶放下，然后看向自己。
“这个五弟啊，野心是有，实力怕是还差一截。”
沈姝却是摇头。
君长欢见她似乎另有见解，便扬眉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君亦淮此人，野心勃勃，别看他没有母族势力和支持他的臣子，但只瞧他这么多年依附在睿王身边，就知他的毅力和坚韧并非常人所及。”
在沈姝说这番话时，君长欢一直都在盯着她，直到听完，他突然问了句，“我竟不知你如此了解五弟，难道你们以前就认识？”
君长欢问话时，虽在笑，可是沈姝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到底是因为怀疑，还是因为其他而试探，沈姝却不想去深究了。
她勾唇一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悦，反而是道了一句，“承王殿下这句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
君长欢不明蹙眉，“什么？”
“无论是君亦淮还是睿王，都是你大业上的敌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多说，承王也是懂的吧。”
沈姝话语幽幽落地，这下倒是君长欢有些不自在了，他轻咳了两声，端起茶抿了一口，这才道。
“是我想岔了。”
沈姝似乎想换个话题，她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微微皱眉问，“真是奇怪，以往来这都会遇到苏姑娘，今日怎么没有见着她？”
“你说的是仙儿啊，她回老家了。”已经恢复神色的君长欢道。
沈姝闻言，一挑眉。
“原我以为苏姑娘已经没了家人，不曾想还有老家，那她的老家在何处？”
君长欢知道沈姝就算是到了如今，也还有些怀疑苏仙儿，他笑着解释道。
“沈二小姐，我知道你向来谨慎，不过这一次，你怕是真的想多了，仙儿的家人的确不在人世，不过老家却还在。”
“既然没有家人，何来老家。”说着，沈姝话语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难道，苏姑娘这是回去上坟？”
君长欢笑着点头。
“是的，就在京郊三道堰，每年这几天，她都会去老家给家人上坟。起初，我也怀疑过，还派人跟踪调查，不过以每次得来的结果来看，都是我想多了。”
沈姝看着君长欢此刻的面部神情，她看得出，他很是信任苏仙儿，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多提了，因为自己此刻即使多说什么，也是无用功，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下，无论说甚，君长欢都是不会信的。
总之，沈姝是咬定这个苏仙儿有猫腻。
“对了，快到年关了，你是打算何时解决掉睿王。”沈姝想起之前蔡书宥提起过，睿王怕是蹦跶不过今年的事，便问了一句。
君长欢展颜，脸上都是运筹帷幄般的笑，“好奇吗，那就且等着看吧，总归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姝点点头，“只要除去了睿王，君亦淮就没有表面的靠山了，今后他无论做什么，便不能打着睿王的名头。”
“是啊，只要将敌人抬到明面上来，那可就有意思多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却各有暗潮涌动。
继续和君长欢聊了些，沈姝也便要告辞了，送走了她后，君长欢折返回了清荷苑，就有人来他跟前禀报。
“承王殿下，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去长孙府外巡查过了，为了不让人怀疑，属下不敢靠长孙府太近。”
“不过就属下在外面观察的这些时日来看，每次长孙殿下出府，都是在府中乘了马车或者是平轿，总之，属下未曾看到过长孙殿下亲自出府。”
君长欢听罢，含笑的温和眉眼间，闪过一抹异色。
属下接着又道，“殿下，您突然让属下去探查长孙府，难道是想对长孙殿下出手？”
君长欢却是摇头。
“不，本王自有其他决断。”
最近他便觉得奇怪，总有一种感觉，好似君离夜并未在京城，虽然有时候也会在街上看到沐家马车和长孙府的平轿，但是他隐隐觉得，里面有什么古怪。
倘若那个人真的不在京城，那他便要趁着这段时间，将沈姝争到手，至少，也要让父皇把婚期定下。
思及此，君长欢眼底笑意敛去，多了一抹势在必得和坚定。
江山，女人，他都要！
虽然这条路跟艰难，但是为了她，他会付出一切！
与此同时，像是有了某种感知，马车里闭眸假寐的沈姝，陡然睁开了双眼。
旁边陪着的寒蕊察觉到了沈姝的不对劲，当即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沈姝微蹙眉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闷。”
寒蕊连忙掀开帘子，“小姐，这样好些了吗？”
有冷风吹来，好似当真吹散了这马车里的闷气，沈姝像是舒服些了，抬眸看去马车外，原本只是无意间的一眼，却好像看到了什么，她眼眸不由加深。
“对面那辆马车里的人是……”
寒蕊闻声，顺着沈姝所看的方向瞧去，果真见到了对面有一辆正朝着城外驶去的马车。
不过这时候对面马车里的人已经将帘子放下了，所以寒蕊并没有看到里面人的模样。
她转头，看去了身后脸色不太好的沈姝。
“小姐，怎么了，您刚刚看到谁了？”
沈姝没有回答寒蕊的话，只道。
“寒蕊，你派人去跟踪那辆马车，里面的人去何处，见什么人，无论查出多少，回来后都必须一五一十向我禀报。”
寒蕊心里虽然疑惑，却还是点头应下了。
便如此，沈姝将心中涌出的暗潮压下，先回了丞相府。
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了太医从里面被人请出来，沈姝见此，就知道这是给老夫人看病的。
看着太医要离去，沈姝叫住了太医，先微笑行了个礼，然后道。
“这位太医看起来眼生的很，不知是……”
太医很明显是认识沈姝的，转身对着沈姝拱手道。
“沈二小姐不常进宫，不认识我也是正常，我是太医院的徐太医。”
沈姝怎会不认识这位徐太医，徐太医医术虽然不如黄院首，不过在太医院里也是排得上名头的了。
沈姝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她望了一眼丞相府里荣春堂的方向，面露担忧之色道，“徐太医，不知我祖母如今身子如何了，可有好转？”
一说起这事儿，徐太医眸光一扬，突然就笑了。
“说起来，我行医数十年，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呢，之前老夫人身子明显是不行了，就剩下一口气。可经过最近的调养，已经可以动弹以及简单说几个字，想来再继续养一段时间，下床都不是难事。”
沈姝脸上带笑，心里却是陡沉。
老夫人，居然真的好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