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太监过来,那宫女入内禀告了。不多时又回来,后面跟着另一个宫女。那宫女大约十七八岁年纪,身穿粉红色宫女服,头上梳这一个扇形高髻,前面插着一个半月形忍冬纹样的银栉,左侧面插着一根四蝶银制珍珠步摇,耳垂上挂着一副珍珠明月珰,虽然不甚华贵,但是首饰极其精致,竟然比寻常的富家小姐还要庄重一些。
茱萸知道,面前这位,定然是皇后跟前的当红宫女了。
那宫女说道:“桂公公,皇后说劳烦公公了,这几个钱请公公拿去喝茶。这个……”眼睛瞟着茱萸,说道:“这位茱萸姑娘,请跟我来。”
桂公公接过钱,略皱了皱眉,随即展开,笑着说道:“皇后娘娘如此客气,我们奉娘娘之命行事,也是应该的。”当下就去了。
见着这样的场景,饶是满腹心事,茱萸也禁不住在心中暗笑,肯定是今天柳絮与詹嬷嬷大方了一些,这个桂公公看不上皇后的赏赐了。
随着那宫女进了一间屋子,却见最里面是六张木板小床,整齐的连成一排;下面是稻草垫着,上面铺了粗麻床单,上面摆了六卷被子。左边有一排柜子,都挂了锁。中间一张黄花梨木一腿三牙方桌,方桌上摆着两套衣裙,八成新,都是粉红色的。那宫女笑着说道:“先将包裹放在左边最里面那张床上吧。左上角那个柜子是留给你的。”
抖出一件衣服,说道:“因为匆忙,因此宫中竟然找不到新的衣服。但是妹妹既然来了,总不成继续穿绣房的衣服,因此姐姐就自己做主,找出自己早些穿的两套半新不旧的衣服来,妹妹先将就着穿。”
茱萸谢过了,又问道:“敢问姐姐如何称呼。”
那宫女笑道:“我名叫芳容。娘娘跟前有四个大宫女,下面还有一群姐妹,仓促之间也说不明白,等下你一个个仔细认罢。”
茱萸谢过了,顺手捋下一个银镯子,说道:“动用了姐姐的衣服,无以为谢……”
芳容笑着将银镯子推出去,说道:“你们绣房素来寒苦,一年到头来也没有多少首饰赏赐,你留着自己戴吧。在娘娘跟前服侍,穿着寒碜了,娘娘不喜的。”
茱萸记住了,又说道:“妹妹是一个笨人,向来在绣房做事,也不知道坤宁宫的规矩。姐姐是最热心了,先一概儿教导了我罢。”
芳容看着茱萸,眼睛有一丝笑意,说道:“你倒是一个聪明人。其实在坤宁宫做事也没有什么规矩,只要记着一个勤勉就可以了。另外娘娘喜欢安静,切不可大声喧哗。”
茱萸又谢过了。
芳容看茱萸打扮完毕,点点头,说道:“妹妹的颜色果然是极好的,难怪娘娘上心呢。”带着茱萸前去拜见皇后。
与夜里所见不同,皇后上面穿着金黄对襟立领缕金牡丹凤凰刺绣褂子,下面是金黄两色流苏垂绦宫裙。坐在铁力木四出头官帽椅上,手里拿着甜白暗花忍冬纹茶碗,正慢慢的啜茶。见芳容带着茱萸前来,抬起眼睛,放下茶碗,含笑说道:“先抬起头来。昨日灯火下面也看不分明,今天一看,果然是姿容出众。这样的人,竟然埋没在绣房之中,可见之间的秀女选拨,也有诸般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