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寻常
马儿系在树干上,低头自顾自的吃草。夕阳挂在天边,红色自圆滚的中间往外扩散,太阳最明亮颜色也最浅,横着一片云霞晕染成红,绚丽一片。有鸟儿自天边飞过,鸣声清脆。
银环靠在叶晚秋的肩头坐在崖边,指着太阳道:“枫叶儿,你瞧,像不像一个流油的咸蛋黄?”
叶晚秋笑了:“若是饿了,我们就下山。”
银环微微摇头,拨开酒囊喝了一口:“方才吃了好多小点心,不饿。你喝不喝?”
叶晚秋接过来喝了一口。
银环晃了晃脚,全然不怕脚下便是万丈悬崖。他挽着叶晚秋的胳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叶晚秋手心上的薄茧,道:“满满又来信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多大的人了,孩子都能上房揭瓦了,他还总一封封来信催我们回家呢。”
山间风大,吹起二人的发,飞舞纠缠,分辨不清。
“好几年没回去了,你想不想回京都过年?”叶晚秋低垂眼眸,目光柔柔的落在银环身上。
银环仰着脸想了想:“行吧,收拾收拾,我们回去过个年,也堵一堵满满的嘴。你说他像谁呀,啰啰嗦嗦黏黏糊糊的。”
叶晚秋轻笑,望向渐渐沉下的太阳:“谁养的就像谁吧。”
银环将脑袋往他肩头一砸:“哦,那看来是像孟太傅。”
叶晚秋低低咳嗽了一声,某些人为了甩锅养儿子的功劳都不认了。
山林如涛,树叶沙沙作响。
银环望着夕阳没落,低声问道:“枫叶儿,你有什么愿望么?关于来生,你有没有什么期望?”
他怀揣着小小的心思,按捺着尽要脱口的来生之约,故意问他。
霞光绚丽,片刻变幻,光落下来,瞧着便暖。
叶晚秋怔忪片刻,他眼睫一颤:“来生……如何问到来生去?”
“随便问问么。”银环藏住心虚,“反正有没有来生不到死后谁也不知道。你说说看,你想要怎样的下辈子。”
叶晚秋浅浅笑了,陪他天马行空,认真答道:“最简单最普通就很好。我想做人世间最寻常的男人,娶一位温婉贤淑的妻子,生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一生安稳。你呢?”
银环愣了,叶晚秋期望的来生里,没有他。银环有些迷茫,他想不明白他的枫叶儿这样喜欢他,他们渡过漫长一生,至今不曾放开手。为什么他的来生里想要娶一个姑娘。
“我……”我想要你。
来生,未来,生生世世,我都想要你,想要你如今生一般守着我护着我爱着我一个人。
银环顿了顿,轻声道,“……来生我想遇见一个爱我的人,而我也爱他。”
相爱么。
叶晚秋垂下眼眸,他将银环的指尖握进掌心,颔首:“会有的。”
会有么。我怎么觉得,不会有了。
银环含糊的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星辰闪烁,他们牵着马披着满身星辉往山下走。
叶晚秋将浮霜挂到马上,空出手来拉银环:“怎么不说话?”
他总是能够很及时的瞧出银环高兴或者不高兴。
银环偏头对着他笑:“枫叶儿,你似乎从来没说过你有多爱我。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
叶晚秋心下一颤,这样的问题。
“我爱你。”叶晚秋握紧银环的手,他垂着目光,耳根处似是红了。时光一下子被拉回许多年前,他似乎还是那个爱而不自知,只小心翼翼护着他的心上人的白衣剑客。他轻声道,“这世上唯有你最重。”
枯叶踩碎在脚下,银环又高兴起来,他想不通为什么叶晚秋的来生没有他,可分明他的枫叶儿确确实实爱了他一生。他信他的,信他所爱,信他不负。
那便不想了,总归,当他们走到尽头时,他朝他的枫叶儿伸出手,枫叶儿还会不理他不成。
于是他兴致勃勃同叶晚秋讨论起要给家里的孩子们带什么礼物回家,过年又要做些什么好吃的。叶晚秋顺着他说话,他总是愿意让着他的。
阔别京都许久,叶晚秋与银环回家时,叶府站了一排人来迎,叶遥与牵着孩子的妻子站在最前头。银环与叶晚秋一下马,叶遥便迎上来叫爹娘,叶冯氏也跟着,小孩子被叶晚秋抱起来,他也不认生,叫爷爷奶奶。
叶晚秋倒是高兴,眼睛都是亮的,瞧着小孙子的目光感慨又温柔。银环捂住脸,一把呼开傻乐呵的叶遥往家里走,叶晚秋将小孙子往叶遥怀里一塞拉住银环的手陪他往家走,仆人门往两边推开喊老爷夫人。
都是听乐习惯了的称呼,可银环跨过门槛时鬼使神差望了一眼叶晚秋,叶晚秋神色温和,瞧起来轻松又开怀。银环突然想到他说来生他想做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那一个,娶一位妻子,生活泼可爱的孩子。
银环忽而茫然,他愣愣的想,有多久,他有多久没有换上男装。明明男子也好女子也罢,他只求自己高兴,好看就行。从什么时候起,他刻意避开,一步一步退让,成了现在这样。
银环呆呆的想着,脚磕上门槛差些整个人扑到地上去,还好叶晚秋揽住了他,一群人担忧的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他怎么了,可伤着了。银环只望着地面,慢慢抱住叶晚秋:“枫叶儿,我好像有些累,有些头疼。”
叶晚秋连忙将他抱起来:“累了就睡会儿。满满去找大夫来。”
银环靠在叶晚秋的怀里,听见叶遥立刻答应去了,叶冯氏将孩子交给奶娘,说是去厨房做汤。下人都忙了起来,而叶晚秋抱着他大步往房里走。
这些年大毛病没有,也就偶尔得个风寒,很快便会好。
他病的时候叶晚秋便会陪着他,哄他喝药,喂他吃糖,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轻轻念书给他听。他很轻易便能瞧见叶晚秋眼中的温柔爱意,他一直很清楚这个人是爱着他的。叶晚秋说不骗他,于是一生都不会同他说谎话。信任这种东西日积月累一点点搭建,结果坍塌的时候原来只需要一瞬间。
银环觉得很累很累,疲惫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来不及抵抗,就被淹没了。
他很是想不通,他的枫叶儿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是呀,这个人从来不曾要过什么,他从不曾问,银环啊,你可喜欢我,可爱过我。
那年他问他,嫁给他好不好。他下意识拒绝,而叶晚秋什么也没有问,便轻轻放过了。他的枫叶儿那样好,却从来不曾在意他的过去,从来不曾问过他一句爱或不爱。
这些年他要了什么呢,是了,他要一句夫人,一个孩子,一声娘。除此以外他再没从银环身上索要什么。
而他呢,他在枫叶儿身上索求爱,独一无二的喜爱,毫无底线的宠爱。是呀,银环,莫不是这些年你被所谓岁月静好迷了眼睛,你当年选择他,不就是因为他爱你么。你要的也不过是他爱你。枫叶儿一直做的很好。
可似乎,似乎他的爱也很奇怪。
他对你好,好像不单单是因为他爱你。
银环推开窗,窗外一枝梅树的枝丫横斜过来。叶晚秋端着药进来,将药放下后要去关窗:“天冷,病还没好,别又着凉了。”
银环顺从的让了让,看着叶晚秋皱着眉关窗。他笑着揉了揉叶晚秋的眉心:“总呆在屋子里好闷的。我看外头那棵梅花树长花苞了。”
“那等开花了我再带你去看。”叶晚秋揽过他,“先喝药吧。满满给你买了蜜饯,说是排了好久的队。”
银环捧着药碗一口闷了,叶晚秋喂了他一颗蜜饯,银环含着,皱着脸道:“好甜,牙都疼了。满满不是说再叫小名儿要急的么,你总当他面喊。”
叶晚秋笑了,慢慢顺着他的发:“叫他急吧。总归有他妻子哄着。”
银环把玩着叶晚秋的手,没再说话。没一会儿药效上来,他打了个哈欠,靠着叶晚秋又睡了过去。
叶晚秋垂眸望着他,认认真真望了许久,担忧与爱意满溢出来,眉头却越蹙越紧。
银环这一次病得太久了,反反复复总不见好,宫中的御医都被请来,却也说是普通风寒,可能是人年纪大了,养得慢些。银环自己也说不碍事,可如果不碍事,为什么就是好不了呢。
夜里银环又烧了一次,到天明才慢慢退了烧。叶晚秋握着银环的手寸步不敢离。
银环醒过来,恍惚发现他的枫叶儿又长了许多白头发,真是头疼。
叶晚秋扶他靠坐起来,喝粥吃药,银环吃了,还有心情哄叶晚秋也跟着吃些。
叶晚秋见他笑,也拿他没办法,只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自背后抱着他,轻声说:“你乖些吧。快些好起来。年三十的时候我们出门放鞭炮玩儿,永安城的花灯好些年没瞧了,今年猜灯谜我再给猜个第一回来。好不好?”
银环靠着他,张了张口,声音低哑:“好啊。我要永安城最大最亮的那一盏花灯。”
人都糊涂了一辈子了,怎么乍然就醒了呢。枫叶儿,我这性子太过较真,要清清楚楚,要明明白白。我就想啊,你到底要什么呢。我在你心里又是什么呢。
“枫叶儿。”
“嗯?”叶晚秋低声答应。
银环侧身望他:“你累不累?”
叶晚秋摇了摇头。
“抱着我,不累么?”
叶晚秋将脸贴在他的发上,温声道:“不累。抱着你才不累。”
银环声音很轻:“这些年朝廷上的事情费心又费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真不累啊?”
叶晚秋笑了笑:“抱着你就真的都不累了。”
银环也笑了:“那我跟你说一件事儿吧。”
“嗯?”
“说说白行川,你还记得吧,我见过他一回。”
叶晚秋不明白怎么突然聊到那么久远以前的人:“记得。怎么了?”
怎么了呢。不过是我不够爱你,所以什么也不肯为你做。
银环默了半晌,终是没说出口。他想枫叶儿这样聪明,难不成瞧不出么。瞧得出来吧,枕边人并不曾太爱他。
“没什么,只是人老了,容易回想往事。这些天闲着无聊,就总是想起从前。我好像又困了,你陪我睡会儿吧。”
叶晚秋有些奇怪,但此时心神只念着银环,便不似从前敏锐。
银环的病还是没有好,不止没好,反而愈发重了,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好像是要将从前少睡的觉都补回来。他日渐消瘦,日渐虚弱,却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总是发烧,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叶遥在吸鼻子,他妻子叹了口气轻声细语的安慰他。叶晚秋没有说话,但银环知道他的手紧紧的握着他。
你明明爱我,你这样爱着我,可最想要的似乎从来不是我。
我明明只要你爱我,我只要一个肯爱我肯陪着我的合适的人就足够了。可事到如今,我却这样不甘心,枫叶儿,你的来生里不能有我么。
天又一次亮起来。银环醒过来,将一屋子的人都赶了出去,又哄着叶晚秋睡觉。叶晚秋不肯,帮他擦脸,抱他下地又给抱回来,喂粥喂药还记得喂他糖吃。
银环靠在床上,觉得今天似乎有了点精神。他含着糖,又一次推开窗。
叶晚秋坐在他身边,却没有拦他,眉宇间是困惑与疲惫,他轻声问他:“你怎么了?”
怎么了呢。可能是你在我心里慢慢慢慢,用时光搭建了一座只属于叶晚秋的花园吧。
“枫叶儿,我想抽口烟。”
叶晚秋沉默片刻,还是取出烟杆点了起来。银环手上没力气,叶晚秋便举着烟杆凑到银环唇边。银环吸了一口,低低的咳嗽。
烟叶静静的燃烧着,银环望着窗外,万物衰败,倒是伸到窗前来的那一枝梅花快要开花了。
当年为什么要在窗外种一株梅花呢,银环不记得了。他只记得窗外密密麻麻被他种了许多花,那株梅花树一年里大多数时候都被其他花花草草掩盖。等到了冬天梅花开花的时候,银环又因为怕冷,向来不愿意开窗。他甚至不曾注意到,原来窗外还有这样一株花呢。
“枫叶儿,来生你能不能来找我,像今生一样好好的守着我?”
来生?叶晚秋愣了,没回答。
银环垂下眼,他想了许久,病的迷迷糊糊的,脑中一直在想。这一生,到底是因为什么,直至此刻,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白行川说的那一句,你这一生从来没得选。
我也只是你的没得选罢了。他信了一辈子他的真心,到最后才突然了悟,原来自己也只是他的选无可选。
枫叶儿,其实啊,不是你选了我。而是这辈子你根本没得选。你除了我,在那时候你除了我根本没有选择。要么一无所有,要么留下我。我……我也同样没有选择,除了你,没人会一心一意爱我。
可来生你有的选了,你可以去选择,温柔贤惠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孩子。那些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人最缺失什么就最渴望得到什么。你最想要的不过是做个寻常人,而我注定给不了你真正想要的。这一生你选无可选,只得将就,我这才成了你最好的选择。
可一到来生,我就成了你最坏的选择。
枫叶儿,到时候我怎么办。你去选择了做一个普通人,你选了他们,选择去做一个正常人,选择去过普通的安乐的生活。我该怎么办呢。
银环想要问问他,想要拉着他的胳膊好好问问他。可到底,他只是望着窗外,温和又平静的又问了一遍:“枫叶儿,来生你不能继续守着我么?”
来生……来生谁能保证呢。世上是否真有来生?若有,今生种种来生也都忘了。我若都忘了,如何应下你。你若忘了,又如何等我。今生未完,若想来生,岂非自苦。今生已是不容易,若真有来生且轻松些吧。
叶晚秋不说话。
他怔怔的,想起当年一时失言说要银环嫁他,可先不说银环嫁不得,便是他嫁得,自己又能拿什么来娶他。如今一样,他给不了,还是不要说出口了。
“银环,来生之说太过虚无缥缈……”我握不进手里,不敢同你保证。
他好像明白过来,银环在纠结什么。
他将烟杆放到床头,轻轻抱过银环,温声道,“有没有来生无人能保证,唯有今生今世才是真实,我活一日定好生待你一日。你莫要多想,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银环倏然安静下来,他觉得疼却说不出,只好点点头。
叶晚秋合上窗,银环伏到他的膝头,恍恍惚惚的想,好像还是只有他一个渐渐沉沦没顶。
算了吧。他告诉自己,就这样,算了吧。放过他,他陪了他一生足够了。放过他,随他来生去做个普通的正常的人,去过安宁幸福的日子,而不是一辈子活在他人的鄙夷里。
银环,你很清楚啊,他这辈子没有选择才叫你占了大便宜。他若自小平平安安的长大,自小金尊玉贵,从来春风得意,纵然遇见你,世上有那么多好姑娘,你又算什么呢。正因为他的苦难他的缺失,所以才能这样爱你。说到底,不过是他渴求普通的人生罢了。他若好了,你拿什么配他呢,破破烂烂并不完好的真心么。真是好笑。
这一生,想来他也很累,明明那么冷,却还要来暖着你。
枫叶儿,是我不好,我仗着你的喜欢却不肯多爱你一点,叫你千万百计,步步为营,才算计到那么一点想要的东西。
“那便算了吧……”
银环听见自己笑了一声,不知为何实在疼得厉害,无奈叹了一声,“今生你过得不好,来生你要过得好一些。有我在,你一定能好好的。可是枫叶儿……我有些,有些……恨你……”
银环闭上眼睛,红尘滚滚碾轧而来。漫山遍野都是红叶,火一样烧着。他的枫叶儿就站在下头,站在浪潮一般的红叶里静静的望着他,他掉下来他接住他,抱了满怀,很紧很紧。
那时候,他望见他,心中是当真很欢喜。怎么变成了这样,枫叶儿,我为什么这样恨你,我……我当真是恨你。
你说,若是当年我给了你选择,如今会不会不一样。是否因我自私太过,若当年我给了你选择,那么今时今日那么今生今世,我便不必同你纠缠至此,到最后自拔不能时才发现我根本留不下你。
我的岁月那样漫长,可我的枫叶儿只能陪我他的一生一世。
叶晚秋僵在原处,有些听不明白。恨这样的字眼,未免太重。他下意识以为听错:“什么?银环,我没太听清。银环……我,我不知何处说错,你莫同我计较。你说了,我认错。银环?”
叶晚秋轻轻拍着银环的肩膀,“你同我说一说,可好?”
无人应。
叶晚秋怔忪半晌,手落到银环的发上,抚过银环的面颊,却再没有动。他抿了抿唇,哑着嗓子,柔声道:“我说错话了是不是?你同我说一说,我认错好不好?”
他望向窗外,一枝绿萼伸展着枝丫:“银环……银环你看,绿萼开花了。”
“你看看……外头的绿萼开花了。”
无人应答。叶晚秋静默许久,终于揽过银环将他放到床上。
他推开门,正撞上来送药的叶冯氏。
“爹,娘怎么样了?今日有没有好些?”叶冯氏小声问。
叶晚秋接过药,垂着眼眸,声音淡淡的:“去叫叶遥回来。”
叶晚秋除了在银环面前向来话少。叶冯氏不疑有他,低声应了。
叶晚秋转身回屋,房门被他反手关紧。他将药碗放到床头,转身写了封信交代叶遥。随后找出银环前两日说想在上元夜穿的衣裳帮银环换上。
银环爱漂亮,叶晚秋这些年没少帮他梳头发描眉毛,很快便能帮他打扮好。他坐在床边凝望着银环紧闭的眼睛,小心的点了点他的鼻尖。
他转身也换了一身衣裳,银环说与他那一身是成套的。
他重新束了发正了冠,安安静静的躺到银环的身边,将人揽到怀里,像是曾经无数次的拥抱。
鲜血从嘴角一点点溢出来,叶晚秋抱着银环闭上了眼睛。
你说的话,我似乎有些想明白了。
想我一生最渴求安稳寻常,来生亦然。那是跨不过的心愿,好若魔障。是我对你不起。或许当年初识你时,我也曾全无所求,蓦然动心。但你在我身边,我实在做不到不去惦念那些得不到的寻常事。
此生有你,我是当真欢喜。
今生今世,你醒着时,我陪你骑马观花,你若睡了,我也总该与你一起好梦长眠。
谁也别丢下谁吧。
生时同寝,死后同棺。
足矣。
来生……
来生……
不问……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嗯……光码字的时候就哭了十五张餐巾纸,真的,我一张张数了的,这求生欲还成不qaq。不包括之前想到各种剧情的时候哦qaq。
推荐一首歌《情字难》。枫叶儿这个故事几乎就是在这首歌的单曲循环下写完的。当是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将觉得和这一卷故事莫名契合。
趁着灵感还在,赶紧滚去码番外了【呼噜噜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