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冬天特别冷。年前下了大雪,许知微不再为冬天的雪景惊喜,只担心上班迟到。
他和顾衡已经决定搬到一起住。谁提出的忘记了,好像是某一天许知微说起顾衡要么是在工作室,不在工作室就来他这里睡觉。和麦麦一样成了他这里的常住居民。顾衡自己租的房子总是空着,就放些器材太过浪费,还有被人闯空门的危险。
于是很随意就决定,换租个更大的房子。顾衡很快看好一处公寓,环境不错,租在顶层还会带一个小小的阁楼。
只是年末他们两个人都太忙。公寓那边还需要一些简单装修和新家具,所以暂时还没有搬过去。许知微没想要太复杂的装修,只是需要刷一下墙壁,另外他们有猫,需要封一下阳台,都是些零碎小工程。
春节期间,顾衡原准备跟拍病童乐乐一家。他构想好了,一集纪录片五十分钟长度,夏天拍的部分已经剪出了快三十分钟,剩下的留给寒假和冬季这段时间。
为了尽量不打扰乐乐一家和乐乐本人,顾衡尽量减少机位,自然采光。拍摄时候最少的时候就他一个人带一台手持。
每天一般从上午九点一直拍到下午三点。然后顾衡会回工作室整理当天拍摄的内容。最近工作室还接了另一个工作,给一部经典戏剧做重制纪录片。两头都要忙,每天都要快十二点才能回家。有时候赶不上进度干脆在工作室住下。
这天许知微一回到家,就发现客厅亮着。有人正在厨房里捣鼓什么。
他一探头,就看到顾衡正在炒菜,开着抽油烟机。厨房里热火朝天,没听到他进门。
许知微悄悄走过去,一把抱住顾衡的腰。
顾衡被他吓得一哆嗦,差点把锅铲扔出窗子:“我去!”
顾衡忍不住抱怨:“你走路出点声好吗?怎么跟猫麦麦一样。”
麦麦蹲在门口无辜地喵了一声。
许知微笑着说:“没做亏心事不用这么害怕吧。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回来这么早?”
最近顾衡都特别忙,很久没像今天这样才七点之前就来,还有闲工夫下厨房。日子临近春节,今天只是普通的一天。
顾衡说:“就是突然有半天空闲,来陪陪你。不用一定要是什么特别日子吧?”
等吃完饭,许知微洗碗的时候,顾衡靠在厨房门边看着他,才把事情说出来:“乐乐那边可能拍不成了。”
许知微洗碗的手停了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乐乐家和他们已经认识了大半年。前段时间乐乐妈还去顾衡工作室看过一小时粗剪,表现得很满意。如果不是出什么意外,应该很信任顾衡。
顾衡说:“乐乐父亲找了份新工作,工资比原来高。”
“那不是很好吗?”
顾衡说:“那个新公司对于员工的出镜有要求。他们要求乐乐父亲不要在纪录片出镜。”
许知微沉默了,拍纪录片的前提不可能影响到别人的家庭。乐乐家的情况尤其特殊。他轻声问:“你可以和这个公司沟通一下吗?再说员工的私下出镜,与公司没有关系吧?”
顾衡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问了乐乐爸爸,结果那家公司就是顾家控股的。我给对方打过电话,对方表示这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乐乐爸接这个纪录片,他们不会给他办入职。所以我想这事情大概没法谈。”
许知微洗完碗,把厨具整理好。他想这事情和顾家扯上关系,还是这么严格的要求,精准为难顾衡。巧到离谱,说不是顾家故意的谁信?
许知微之前就知道顾家不支持顾衡,但现在居然已经发展到使绊子。
他问顾衡:“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纪录片原计划一年一集。本来是要把夏冬两季的内容合在一起才是第一集。现在第一集的内容只够一半,而且后面可能都无法拍摄。
顾衡开玩笑:“所以我先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他想想又说:“如果真的无法拍摄,要么加一些医生的日常,改变系列的构成。要么只能另找人选重新拍摄……”
他没说下去。但许知微知道,再另选人重拍也有同样的问题。顾家的实力在这里。这次他们能从乐乐爸爸下手,作为突破口,下次谁知道又会用身办法。如果再来一次,又让顾衡几个月时间白费。
顾衡说:“纪录片本来就是为了尽量真实记录。这下却因为我卷进来。”
许知微安慰他:“至少这次乐乐爸换个新工作涨工资,不算坏事。”
顾衡笑不出来:“其实乐乐爸爸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但乐乐妈妈没有这个想法,她目前只想照顾好乐乐。但这次乐乐爸爸有了更好的工作,收入提高,立刻又提出这个要求。我停下拍摄也有这原因,给他们时间空间冷静袭来,好好处理这个问题,不要为我的拍摄而感觉受影响。”
许知微在医院里见过太多这种情况,尤其是精神科——一个家庭是否给病人支持,是否用正确的方式照顾,对病人的恢复影响极大。
像他能做的部分只是在医院的诊断,治疗,开药。精神科病人在回到家中之后的状态非常受家人影响,这部分是医生无法掌控的。
顾衡问他:“想到自己的病人了?”
许知微没有否认,他说:“我只是有点担心乐乐,希望他的父母能尽快处理好这些事。”
顾衡点点头:“我会给顾歆打个电话。”
他觉得这件事和顾歆有点关系。上次顾歆来的时候特意问起过他的工作。
电话兄弟两个没有吵架。顾歆只是劝说顾衡不要拍这类题材的影片。
顾衡很冷静:“这类题材?你是指什么?”
顾歆没有回答,他只说:“总之,你也看到了,其实对这样的家庭来说,一份高薪工作比一个纪录片有用得多。”
顾衡不想和他诡辩,他挂断了电话。
许知微用手抚抚他的额头。顾衡情绪激动的时候,脸上皮肤会像发烧一样发烫。他轻轻抚着顾衡的脸,让他冷静下来,说:“快过年了,先休息一下,你不是还有剧本没写完吗?”
顾衡靠在沙发边,搂住知微的腰:“是的,我打算最近把它写完。”
“还有新租的房子,墙还没有刷……”许知微提出要求。
顾衡感觉自己今天积攒了一天的怒气正在一点一点消退。他说:“好,我会去买涂料。”
春节期间,装修公司人手不足。顾衡干脆亲自动手。自己买了涂料,调了个自己喜欢的颜色。先把墙面刮腻子,整平整之后再刷涂料。
大年三十那天,许知微下午下班先到新房来看看,顺手给顾衡带点吃的喝的。
新房里还没开暖气,许知微一进门就觉得空荡荡的冷,和外面的气温差不多。顾衡正踩在架子上,刷着墙壁,今天一天他居然干掉了半面墙。
顾衡调的是一种非常浅的灰白色,搭配什么家具都可以。才刷了半面墙,客厅里那种宁静的气氛已经被带了出来。
许知微忍不住称赞:“你要是搞装修也是一把好手。”
顾衡穿着一件宽大的旧外套做防护,带着口罩,用一顶旧棒球帽挡着头发,听到许知微的赞扬,他仰起脖子,看看自己这大半天的成果:“还行,学美术的基本功还没丢。”
许知微放下吃的,扶住架子:“先下来吃点东西。”
顾衡下来,脱了身上的防护罩去洗手。许知微打开带来的慰问品。袋子里是两杯热茶,一盒小点心蛋挞。
新房里家具还没搬进来,连桌子都没有,他们只能在捧着热茶,铺张报纸坐在飘窗边。
顾衡喝了口热茶,才舒舒服服叹气:“再有两天就能把墙都搞完。封窗户的师傅年后来安装。这样差不多都结束了。”
许知微说:“我明天放假,来和你一起刷。”
顾衡拒绝了:“明天是大年初一,还是得休息一天。再说这里没有开冷气,太冷了,你不用过来。”
他刚说完,许知微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顾衡忍不住笑,他对许知微伸出手:“过来,靠我坐。”
许知微坐到他身前,让他用双臂环住自己。立刻有一片暖意包住了他。虽然这拥抱中带了点涂料的味道,但这味道有另一种意义,这是顾衡在为新房努力。
许知微不禁有一丝恍惚——他真的快要和顾衡同居了。
“顾衡……”他低声说。
顾衡握着茶:“嗯?”
许知微笑了笑:“今天辛苦了。”
他的眼神太过温柔。
顾衡竟然突然有些害羞。两个人该做的都做过了,他第一次在许知微面前害羞。
他立刻喝茶:“不吃东西还好,吃两个蛋挞突然觉得饿了。”
许知微站起来,和他一起收拾收拾东西,从这里离开。他们已经和几个朋友一起定好了餐厅聚餐。这时候该去吃饭了。
这是一个懒散的春节。许知微没有回老家过年,他只是给姑姑和几个亲友打了电话。新年头一天他只和顾衡腻在一起。
因为生物钟,许知微七八点钟就醒了。他趴在床上玩手机,顾衡正躺在他身边,睡得正香。
许知微看着男朋友睡得憨憨的样子,忍不住拍了张照片。
一年忙到头,今年这么多事情。这时候好像是最平静最悠闲的。冰箱里塞满了之前买的储备,今天一整天都可以不出门。
许知微查看着群里的消息,一边和别人拜年一边看看大家都在聊什么。
他打开高中同学群看了看,里面一片新年快乐刷屏。好像随着年龄增长,大家都已经工作几年,在群里真情实感的聊天越来越少。除了不时有人不时发请帖,或者旁敲侧击工作待遇上的问题。
许知微也跟着排队发了个“新年快乐”。
没想到立刻有人激动:“知微!知微出来说话了!”
许知微一看,是他当年的同桌,没想到同桌还是这么敏锐加八卦。他忍不住笑:“我当然能说话。”
同桌:“你是冰山。在群里一年到头都不说句话。”
许知微发了个表情,又刷了三遍“新年快乐”。
同桌又发挥特长,刨根问底:“我还以为这次轮到你发请帖了。真不是好事近?”
他这一问,又冒出好几个同学。许知微澄清:“没有请帖,连女朋友都没有。今天就是新年心情好。”
大家又闲聊两句才不再问。
同桌又说自己可能过段时间会去北京出差,要是有时间和许知微见见吃个饭。许知微回他:“欢迎,来了联系我。”
这时候又有消息冒出来。是顾歆发过来的。
“知微,新年快乐。”
附赠一个大红包。
许知微回他:“新年快乐。”
他没领那个豪华红包,只觉得顾歆这样有点没意思。顾歆难道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这时候顾衡也醒了,他伸了个懒腰,迷迷瞪瞪问:“几点了?”
许知微亲亲他的额头:“还早呢,你接着睡。”
顾衡翻个身,将他搂在怀中。许知微被这一抱,手里手机没拿稳,砸在顾衡脸上。
“……嗷。”顾衡鼻子眼眶被砸中,疼得一叫。
许知微忍不住笑得颤抖:“没这么疼吧?”
顾衡把脸按在许知微胸上:“你说呢?许医生。”
他说着就慢慢卷起许知微的睡衣。
两个人在床上又闹了一会儿。顾衡才餍足,懒洋洋从床上爬起来,去冰箱里找些吃的加工一下。
春节假期结束之后,客厅的墙壁都修整好了。重新刷过的墙,在视觉上效果非常好。两周后,窗户也都封好。许知微开始安排搬家。先是安装一些大件家具,家电。顾衡那边的各种器材多,为了安全小心,都是顾衡自己亲自搬运。
三月中旬时候,他们同居的新家终于布置妥当。
这个周末,许知微终于带着猫麦麦一起过来入住。
猫麦麦从猫包里出来,还很谨慎,只是在许知微脚边徘徊。许知微给它喂零食:“麦麦,别怕。这里是新家。到处看看,别怕。”
麦麦嚼着零食,看到了墙角大大的猫爬架——原来他们住地方下,放不下太大的猫爬架和玩具。现在换成大客厅,这下当然要满足猫咪。
麦麦迈着猫步,矜持中透着兴奋,很快走到猫爬架旁——然后啪嗒一下躺下来,正好阳光充足,它摊下来享受太阳。
“这么大个玩具,它怎么不爬着玩呢!”顾衡还准备录视频,不禁非常失望。
许知微揉揉麦麦:“它年龄在这里,没那么爱上蹿下跳了。”
猫躺着睡觉。两个人又把房子上下都看了一遍,十分满意。有个小书房,两个人都可以用。顾衡还弄了个小隔音间。阁楼上面也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拍摄工作。
“啊,我还忘记了件东西。”顾衡说。
许知微问:“是什么?”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东西遗漏忘记带过来。
顾衡说:“你先进房间,我一会儿就弄完。”
许知微听他的,进房间等着。客厅没听到什么动静,只是隐约有两声闷响。过了几分钟,顾衡打开房间门:“好了。”
许知微走出来,顾衡扶着他的肩:“看看,怎么样?”
原本没有挂任何装饰的浅灰色的墙壁上多了一幅照片,顾衡把拍摄的《香气》照片,挂在了墙上。
那张顾衡连展览都没拿出来的正面照,正挂在浅灰色的墙上。照片中浓郁神秘的色彩,与无比宁静的浅灰色形成对比。让人的视线在环视客厅的第一刻就被抓住。
因为太过显眼,许知微甚至无法直视自己的脸。
顾衡低声问:“我觉得挂在这里是最适合的。”
许知微侧过脸,照片太吸引人,他不能长久盯着看。顾衡有些奇怪,搂着他的肩膀问:“怎么了?不喜欢?”
许知微说:“挂着自己的照片在墙上,我有点……”
他不是明星,也从不认为自己有一张耀眼的脸,顶多只是看起来舒服而已。但是顾衡却让这张照片看起来,有了远超过他本身的美丽。
他不太好描述这种感觉。
但顾衡却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只说:“知微,这就是你,是另一面你自己不曾发现,却让我看到的你。我只是把他记录下来。”
摄影师在这一刻有终极解释权。
顾衡让许知微又看一眼,终于吻住他。
许知微说:“那以后来做客的客人,都会看到。”
顾衡笑着说:“我巴不得他们都看到。以后摄影展我还是会让他们都看到却得不到。”
他拥住许知微不让他再反对,又是一个深深的吻落下来。
许知微搬进新房没两天,同桌和他联系,说是来北京出差约个饭。正好这天顾衡要在工作室通宵,他一个人晚上不想做饭,于是便和同桌约了去吃烤鸭。
同桌还是当年那样,活泼话多,只是比高中时候样子成熟了一点点。
两个人吃饭时候,也和以前一样,同桌说得多,许知微听得多,只是时不时给他一句。
“你还记得苗珊珊吗?她现在做金融啊,听说在搞私募。”同桌还对当年的女神念念不忘。
许知微说:“她很适合。”
同桌感慨:“其实你们两个很配啊,苗珊珊后来还在群里问起过你有没有结婚呢。她现在也未婚,你们一个搞金融,一个做医生,多配,要不是异地,你们可以试试。”
许知微笑笑:“那倒没有,我们不适合。”
同桌又说了几个同学现状,有些人许知微印象很深,有些人他已经淡忘了。
“对了,我们班长……”同桌一开口说到“班长”两个字,许知微立刻看着他:“怎么了?”
同桌被他吓一跳:“啊!没……没什么啊。放心,班长没出事。”
许知微一般不盯着同学群里的聊天。而且自从顾衡删除了沈廉的联系方式之后,他就决心把沈廉这个人放到脑后,不再去纠结过去。也别总是保持警惕去查顾衡手机。他也没有去特意去群里查沈廉的聊天记录。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点沈廉的消息都没有。只是印象里沈廉出现在同学群里的时间变少了很多。但这是结婚之后的同学的特性——谈恋爱结婚之后,总是会把更多时间留给爱人和小家。
许知微深呼吸问:“没出事就好,那是有什么新闻?”
同桌笑着说:“我之前听他说,好像工作有可能有调动,会到北京来。”
许知微默然。
同桌没察觉到许知微表情变化,他接着说:“我只是偶尔出差一趟。他好像是公司那边要在北京设新分部,所以可能要留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你们可以经常见面了。我记得沈廉那时候和我们玩挺好的。”
许知微低低“嗯”了一声。
他突然有点后悔请这个八卦王吃饭。如果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一点心事都没有——北京这么大,他不可能在遇上顾衡之后再遇上沈廉。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沈廉会来北京工作。
“他有说什么时候来吗?”许知微问。
同桌说:“之前没说具体时间,就说今年上半年,可能五月份左右?要不然我现在问问他……”
他说着就拿手机要打开微信。
许知微立刻按住他:“不用问。”
他看着同桌说:“离五月还有段时间。他知道我在北京,如果来了肯定会联系我。”
同桌一想也是,于是放下手机。他现在毕竟不是高中生了,许知微这一按下,他察觉到了这里面有点什么。
又吃了两口菜,他恍然:“我都忘了,你和沈廉之间是不是有点那个?因为苗珊珊?”
许知微说:“不是因为苗珊珊。只是,我们那时候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
同桌不再多问,他明了地点头:“好,那我不多管闲事。到时候你们要是想见面很方便,不见面也没什么,你就当没听到我今天说的。”
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想不到这里面会涉及同性恋三角关系。
许知微只能笑笑:“好的。”
吃完饭,许知微回家,同桌回酒店。分别的时候同桌说:“知微,你现在比以前好像变了些。”
许知微自己没有感觉:“是吗?我感觉自己性格一直这个样。”
同桌摇头:“不是,你变得比以前柔和多了。虽然话还是不多,但是怎么说呢,就是比以前更好了。我很佩服你。”
他略微知道一些,许知微父母离婚,一直和爷爷住在一起,如今爷爷也去世了。
许知微与他又聊了几句才去乘地铁。
坐在拥挤的地铁上,他心里想却都是刚刚同桌说的消息。
他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顾衡?
顾衡会知道沈廉来北京工作吗?
如果顾衡知道又会有什么反应?
他第一次不敢也不愿意想太多。因为他刚刚和顾衡同居,这段时间他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每天都好像一睁眼又是忙碌又充实的一天。
他又觉得自己该完全相信顾衡。顾衡已经这么长时间不和沈廉联系了,如果他们就算再联系,也不能证明什么。
许知微忽然又想到自己和顾衡也是第二次重逢之后在一起的……他又后悔刚才吃饭的时候没有让同桌多问问情况。沈廉到底是什么时候来,是一个人来工作吗?还是和妻子一起来的?工作时间到底有多长?
回到家的时候,许知微心里一团乱麻,走进小区的时候没注意台阶差点绊倒摔个跟头。
这天晚上他跟顾衡打了个电话。
顾衡今天晚上要在工作室通宵——他接的那个老片重制工作突然改期,要提前交付。这几天顾衡都泡在工作室。
一接起许知微的电话,顾衡那边还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在开会。顾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知微,怎么还没睡?”
许知微突然哑火,他一点都不想提沈廉,完全不想提。在感情上,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这份感情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只能说:“嗯。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睡不着。”
顾衡顿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怎么有心事吗?”
许知微意识到自己这时候说的话有点没头没脑,好像没话找话,尤其是在顾衡工作这么忙的时候。他说:“就是今天和郑主任谈了下考博的计划。感觉压力挺大的。”
顾衡安慰他:“你一向学霸,工作几年不会耽误你考博的,现在快点睡,这都快一点了。”
许知微被他这么说,心里才暖了点,他低低地说:“我爱你。”
顾衡自然地接上:“我也爱你,晚安。”
许知微挂了电话,心思又转过一层——也许自己完全是杞人忧天。沈廉在正常地结婚工作,和顾衡断了联系也没什么反应,如今来北京工作,只不过是正常地调动。
他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过了几天,顾衡的工作终于勉勉强强赶上时间,告一段落。顾衡交付完,就睡在了工作室,一觉睡到中午。
许知微这天休息,正好过来看看他。
他来的时候,顾衡才起床,一边抱怨一边洗漱。
许知微听他大骂甲方,不但不生气,反而又好笑又安心。
顾衡擦了把脸,凑过来亲亲许知微:“你笑什么?看我受苦很好笑吗?”
许知微摇头:“我就是看你充满活力高兴的。还以为这几天你要熬成一条死鱼呢。”
顾衡一听他这么说可不乐意了,抱着许知微:“死鱼不死鱼,你不是最清楚?”
许知微当然已经感受到了。他们这一整周都没时间亲热,现在顾衡一觉缓过来,已经有状态了。
许知微这几天一直在纠结,也是非常需要一场抚慰。
他们不需要更多彼此的暗示,两个人黏黏糊糊靠在一起,开始预热。
顾衡先要了一点特殊福利,才要进入正题,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放开许知微的头发,立刻接起那个电话。
“喂……对,我在……是吗?”顾衡的脸色突然一变,“这样?”
他很快挂掉电话,对许知微歉意地说:“刚才交的东西有点问题,我要去看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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