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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握手(1 / 1)

临行前,顾衡整理好工作室的事,交代好手下,调整日程安排。他说因为私事,要临时回老家一趟。

他这大半年都没休息,突然说因为私事回去,大家惊奇之余又有点八卦。

“老大,你要回去多长时间?”

顾衡笑笑:“不用多长时间,两天就回来。”

“你多休息一下也好……我们可不是想偷懒。”工作室里副总监说,其他人都附和。

这段时间虽然顾衡没有在工作场合明说,但是种种迹象都显示他和许医生分手了——许医生不再过来工作室,摄影展的时候没有来。顾衡人也消沉许多,很多时候都在工作室过夜,完全只有工作。

所以顾衡终于说要回去有点私事,大家都为他松口气。

顾衡和沈廉同班机回去。起飞没多久,顾衡就带着耳塞睡过去了,他在家睡不好,在交通工具上反而睡得香。

一觉醒来,顾衡已经能看到熟悉的风景。沈廉拧了瓶矿泉水递给他:“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吃东西。等一会儿下了飞机吃。”

顾衡说:“你不是要先去公司吗?不用管我。”

他现在心情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

出了机场,两个人分头行动。沈廉要去公司,顾衡说要去见几个朋友,他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顾衡去了趟花颜。这多年过去,当年的花颜摄影已经在本地又开了两家分店,不过步行街上的本店依然开着。

知道他今天要来,毛毛哥和宁姐都在。宁姐头发剪短了,妆容更精致,比以前更利落,但笑容还和从前一样。

“少爷来啦。”她仍叫顾衡少爷,一边叙旧一边领顾衡去摄影棚。

当年顾衡用来做画室的杂物间又改成了一间比较精致的小摄影棚。里面灯光打好,相机架好,白幕前正坐着一位小姑娘,有工作人员在为她梳头。

“妈妈!”一看宁姐过来,小姑娘叫起来。她是宁姐的女儿,在顾衡高考那年出生,今年已经上三年级。

顾衡想起来那一年,他和许知微还去医院看过宁姐和小婴儿。那时候许知微还没有填报志愿,只告诉他想做医生。

宁姐叫女儿喊叔叔,小姑娘却觉得“少爷”这个称呼好玩,也跟着叫少爷。

顾衡微笑着看活泼的小女孩,再一次感受到时间的神秘。

按下快门的时候,他仿佛听到窗边传来许知微的声音:“我要一直坐着不动吗?”

那一瞬间再也不可能被抓住。

毛毛哥在一旁看着顾衡给女儿拍完这组照片,非常满意。他表示一定会把这组照片好好保存,作为女儿的永久珍藏。

从花颜离开,顾衡又去了几个地方,取了些东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便去了沈廉领证的民政局。

民政局对面就是个公园广场。顾衡买了杯咖啡,坐在广场的花坛边,看着进出民政局的人。看了一会儿,发现来领结婚证的少,来领离婚证的多。

大约领结婚证需要挑个有意义的良辰吉日,离婚证并无讲究,所以选在平平无奇的一天。

沈廉和小爱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没有说话,在民政局门前一东一西,分道扬镳。

顾衡扬起手示意,沈廉看到了他,快步向他走来。

等走近了,顾衡才看出来沈廉神色很平静,大概事情已经拖了这么久,今天只是尘埃落定。

沈廉接过咖啡,和顾衡一起坐在公园里,看着跑来跑去的幼儿,说:“说实话,我其实松了一口气,有一种终于结束的感觉。”

顾衡说:“只是一段感情的结束,一切都才刚开始。”

沈廉低声说:“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开始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适不适合再结婚。难道要一开始就告诉别人,我不能生孩子,介意就别开始?”

顾衡笑笑:“总有人不介意的……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

沈廉看着他:“你说真的?”

顾衡没有看沈廉,他的声音很平静:“当然是真的。”

沈廉握着咖啡,他想了想说:“你能说这些安慰我……”

顾衡打断他,说:“可能你多少有点察觉到,但我没有明确说过——我喜欢你很长时间。”

沈廉一时愣住,顾衡突然说出来,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顾衡看着沈廉,说:“也许我该早点说出来。”

总是时机不对,也是他太自私。

沈廉说:“我其实……以前有过这种想法,但是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顾衡接着他的话:“因为我交过男朋友,并没有对你有过这方面的表达?”

沈廉默认了。

顾衡慢慢喝着咖啡,缓缓说:“总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从小就很喜欢你。久到我都想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和我妈约好了,今晚回去吃饭。你也一起去吧。这些事情一时说不完……你也得消化一下。”

沈廉有些手足无措,他似乎掌握不好现在与顾衡的距离。

不知道是该比从前更近,还是该保持点距离。他不知道接下来他和顾衡的关系会不会飞速发展,还是说他应该立刻回应顾衡的告白?

但顾衡说得对,他确实需要消化一下。

顾衡和沈廉一起到了顾家的老宅。

家里老人看到沈廉不稀奇,看到顾衡倒像见稀客,都格外殷勤。

沈廉来了才知道原来今天他母亲也被邀来吃饭。

餐厅里摆上圆桌。顾衡的母亲白杨,沈廉的母亲蒋明明,还有顾歆也在,加上顾衡和沈廉,一共五个人,是家宴风格。

吃饭的时候,白杨很开心,没有说顾衡半分不是,甚至还关心了他两句。

蒋阿姨知道儿子今天领离婚证,不过她没有多说,只问了一句:“事情都办好了吗?”沈廉说:“办好了。”她面色才轻松了些。

顾歆并不多话,只是偶尔插两句,给母亲捧场。

他们说了许多以前的事——以前他们曾一起出游,还有小时候三个孩子的一些糗事。

一顿饭竟然有些温馨。

等吃完了饭,顾衡和沈廉去庭院散步。天气虽然凉了,但是吃过饭走一走很松散。

顾衡掰着手里的鱼食喂池中的锦鲤,一边说:“好像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感情这么深厚,却从没有坦诚过对彼此的真正感情。”

沈廉比下午的时候镇定了许多,他看着池中的鱼,比起白天,夜晚灯下又是一种风景。

他说:“是啊。你从不提那方面,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高考之后,我看到你和许知微的事,才确定你的性向。只是我那时候不懂……也从没想过两个男生之间还有这种可能性。我一直以为两个男生感情再好,也只能是死党,兄弟。”

顾衡淡淡笑了:“因为你不是天生的。我和许知微是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我那时候不敢去掰弯你,而且家里还有一些影响。”

他抬头看看楼上的房间,此刻他们的母亲大概也在聊天。

沈廉说:“后来我也想过,你对我这么好,一直那么关心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不过你从没有提过那方面的事。在我喜欢上小爱的时候,也挺支持我的。我那时候就想,要么你单纯是把我当兄弟,要么你……是不愿意让我知道。”

顾衡说:“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开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突然一阵难过,为什么有些那么简单的道理他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曾经那么坚信自己的做法?

他和沈廉早该把话挑明了说。不要打哑谜,不要猜测,他们是成年人,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顾衡问:“我和许知微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什么想法?”

沈廉说:“真心话吗?我觉得他赚到了。”

“呵呵。”顾衡低声笑了,笑声很快消散在风中。

沈廉说:“我说真的,我一向看不懂许知微。只觉得他很聪明,所以也猜不透他想什么,感觉比较冷的一个人。”

顾衡说:“不是的。他其实是怕受伤害,所以和不熟悉的人会保持一定距离,但他对别人也一样会小心不伤害别人,只要是他信任的人,他会非常贴心。他私下很温柔,很可爱,一点都不高冷,他很好哄,几乎不会生气,除非是真的骗了他……”

他捂住眼睛。

沈廉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味——他还以为顾衡是想和他在一起,已经在考虑向这一步迈进。

没想到……

“顾衡,你哭了?”他低声问。

顾衡放下手,他看着沈廉说:“今天我们都说的是大实话。告诉我,你来京那天邀我吃饭,是不是知道顾歆的安排?你是不是知道知微在听着我们的对话?”

沈廉脸色一白,他本能想否认,但是顾衡正在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他无法抵赖——他熟悉顾衡,知道顾衡这神色是追究到底的意思。

而且谎言被戳穿的那一刻,其实会变轻松。他也不必再欺骗。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局低估了你的智商,”沈廉说,“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呢。你肯定会怀疑的。但是顾歆说不要紧,这是顺水推舟,而且爱一个人,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你不会去追究我到底有没有参与。”

他问顾衡:“你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顾衡说:“从知道录音存在的那一刻。”

其实是那天,他握住许知微的手质问许知微监听他,许知微否认的那一刻。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很多夜晚,知微那一刻痛苦又厌恶的表情在他梦里一遍又一遍回放,让他冷汗涔涔醒来,心痛到无法形容。

如果能重回那一刻,他绝对不会再那样质问许知微。

沈廉苦笑:“那这半年,你还对我和颜悦色的……看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还是有不了解对方的地方嘛。”

顾衡说:“我以为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骗自己。”

但是其实不行,这一天天下来,他对知微的思念没有缓解。

沈廉放松下来,他感慨:“看来这个计划是低估你的智商,高估你对我的感情。我还以为……算了。”

顾衡平静了许多:“有什么都说出来吧。”

因为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长谈,他们都应该说实话。

沈廉有点预感,他说:“如果什么都可以说……其实有段时间,我很烦你对我特别好。可笑吧?我那时候是真的不懂。初中时候你对我过度关心,搞得班上有些男生来搞我,我那时候真的对你很生气。”

“我那时候既嫉妒你又烦你,所以被人打了也不愿意和你求助。结果最后还是你出手才算救了我,不然我不知道还要被欺负多久。

“现在想想,那时候我们都挺幼稚的。不过后来我才渐渐感觉到你对我是不一样的,和普通直男朋友不可能像你这么贴心。我后来居然渐渐享受你的这种关心……”

“我后来很佩服你和家里决裂的勇气,不过那时候仅仅是觉得不用家里的生活费,自己创的那种姿态很酷而已。后来等工作了才知道你做的事有多难得,我遇到多的是二世祖,靠家里挥霍,说是创业,基本都是坑。这时候我才终于明白,我被一个什么样的人喜欢着。”

沈廉总结说:“所以,这次顾歆找我‘帮个小忙’,我才没有拒绝。我还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可能性……”

顾衡说:“但这已经不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这件事最受伤害的是知微。”

沈廉不做声,他说:“可能我们一直都不对盘吧。”

顾衡不想再说下去。他们已经说完了。

他对沈廉伸出手:“沈廉,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就到此为止。”

沈廉没有想到今天不仅是他离婚的日子,顾衡这意思是朋友死会。他苦笑:“你还骗我我有魅力?”

顾衡说:“我没有骗你。只是那个人不该是我。”

沈廉又问:“今后我该怎么办?”

人最怕后悔,若是走了许多弯路,才发现原来最好的一开始已经摆在面前了,却因为时机失去,他怎么办?

顾衡说:“不论今后如何,今天的选择没有错就足够了。”

他们握了握手。这便是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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