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什么?」
「但要公主去见她,且不能有旁人跟着。」
严栩皱眉道:「她要见芸儿?」
我突然便明白了。
「是我。」我抬头对上严栩的双眼,「她故意说没找到第三个账本,就是因为她要留着底牌,再见我一次。」
严栩道:「你和她,到底有何过节?」
我苦笑道:「若我猜得没错,或是因为庞诣。」
严栩眸子一暗。
「她这次要见我,怕是要和我交换其他条件,来换第三个账本。」
严栩沉吟半晌,道:「他们一家人是做什么的,你如今也是知道的,她虽是女子,但也不能不防。」
我点点头,想起那个香囊,「我知道,她应该是懂些草药。严栩,我去见她,但见之前,怕是需对她搜个身,换身衣服,看看她身上还藏着什么东西。最好在我和她见面的屋子里,也安排几人躲在暗处。」
「芸儿,」他过来道,「其实你不必去冒险相见,如今只差一点,即便没有账本,这么些人,也会慢慢审出来的。」
我笑笑:「既然有条可能的捷径,还是试一试。你放心,我见过她,她会武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便是用药,只要确保她身上无药,再绑住她的双手,大抵便是安全的。」
「除了屋内的人,你再派人在门外守着,如若有事,马上进来就好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严栩,你等了这么久,就差一点了,不是吗?」
至正犹豫地看着严栩,严栩想了想:「将她带到西厢房吧。」
他回过头:「那个房间有个隐蔽的斗室,只能藏下一人,我在里面,你和她在外屋谈,门口及屋的四周我会让至正派人守着。」
我点点头。
一切安排妥当,王如筠被带进屋内,她双手被绑,穿着一件白色衣裙,头上也只插着一支不起眼的铜发簪。
虽知她定不会直接说出账本下落,我还是道:「王姑娘,你也见到我了,现在可以说第三个账本在哪里了吗?」
「香囊,帮我带给他了吗?」
香囊还在宋瑾那里。
「香囊在我那里,我还未能见到庞诣,见到他后,我便会替你转交给他。」
她却嘲讽一笑:「云姑娘扯谎,还真是信手拈来。我那香囊里放了迷魂草和丧魂散,你如今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可见那个香囊,怕是你转手就给了别人吧。」
我默了下,道:「所以,你此番到底是为了对付我,还是为了救庞诣?」
她嘴角微勾:「我是为了救他,为了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我也讨厌你,我巴不得你立刻消失,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庞诣面前。」
眼看她情绪又要激动起来,我道:「我可以做到,你交出账本,我可以做到不再出现在庞诣面前。」
「不再出现在庞诣面前?你让我如何相信?」说着她便低下头,继而抬头露出如鬼魅般的一笑,「再试最后一次吧。」最后一次?
她已双手向上,拔下头上那个铜发簪,用嘴咬掉发簪的头。
一个锋利的尖头瞬间出现,她双手拿着发簪便要向我扎过来。
我惊呼一声,门外之人皆冲了进来,我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拥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头也被按在他胸前,看不到外面。
再抬头,王如筠已被侍卫按倒在地。
严栩低头,轻声安抚我道:「没事了。」
我平复了下心情,轻轻抓住他的臂膀,却感觉手上一热。
「她伤到你了?」
他笑笑:「没事,方才她划过来时,划破了我的衣衫。」
严栩的左臂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
鲜血虽渗出不多,但伤口处却微微发些青紫,我心中一惊,忙喊道:「不对,她簪子有毒。至正,快去寻大夫,快,去寻宋瑾,快!」
这个伤口的样子我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上次在宫中他中毒时,伤口也是发青紫的。
既然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对付我的,那这毒,必不会是什么好解的毒。
只是上次我还有若雨给的解毒丸可以帮严栩,这次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心中着急,脸上还强装着镇定,他却像看透了我的内心,伸出手,轻轻抚上我的脸:「芸儿,别急,没事的。」
可他的手冷得就像一块冰,嘴唇也渐渐没了血色。
难道这毒,已经侵入五脏了吗?
他默默地看着我,突然道:「芸儿,如果我这次没有挺过去……」
我猛地抬眼看着他。
「你就马上离开北梁,去岳国也好,回齐国也罢,不要再管这里的任何事情,听到了吗?」
强装的镇定终于绷不住,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掉,他在胡说什么呢?这么些年他都挺过来了,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个小划伤就死了?
明明就是个小划伤啊。
「我不走。」
他笑着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抚上我早就乱了的青丝,柔声道:「听话。」
我语无伦次道:「你在说什么呢?你谋划了这么久,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小划伤就……你这几年,钰妃娘娘……你受的那些苦……你怎么可能……」
他柔声道:「若是因护你没的性命,也是好的……这样……」他双目与我对视,「你就永远都不会忘了我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