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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1 / 1)

杨陆顺搬回党校寝室并没引起其他人太多重视,除去经常一起吃喝的胡利华等人随口问及,杨陆顺也自然随口搪塞,并没标榜自己要重新延续艰苦朴素的革命传统。

倒是周益林上了心,默默观察了几天,总感觉徐心言对杨陆顺似乎耐人寻味,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就怕杨陆顺年纪轻把持不住,在党校闹出作风问题那就一辈子莫想翻身了,便寻了个机会,单独约杨陆顺出来吃饭想把事情问个清楚。他把杨陆顺当女朋友,把徐心言当妹妹,真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周益林冷面心热,又是纪委干部,平素不轻易开口主动请客,也是他的工作确实不招人喜欢,被纪委叫去哪有什么好事?!

杨陆顺知道周益林肯定有事,自忖两人关系较好,也就直言相询:“周班长,单独宴请小弟,是不是有话要说?”

周益林笑了笑说:“亲戚家没人弄饭,只好在外面吃了,我不象你们那样财大气粗,又实在不愿意一个吃,只好麻烦你老弟陪我,菜不好,你莫吃不下哟。”

杨陆顺呵呵一笑,举杯碰了碰说:“那何必破费呢,到食堂胡乱解决一餐得了,餐票我那里蛮多呢,食堂伙食也还大套子(过得去的意思),不比饭店里的味精菜差。”杨陆顺见周益林眼光闪烁,干脆又说:“你也是真不会享受生活,怎么不叫徐心言来呢,至少可以红袖添酒嘛。哈哈!”

果然周益林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哦,你小子突然搬回寝室住,莫非是晚上读书累了,想心言红袖添香?”

杨陆顺一事愧不敢当模样:“言重了,周兄没醉怎么说酒话?莫说心言心比天高,即便小弟我有心无胆啊。何况我真心当心言为妹妹。”故意一转话题道:“周班长,我们也算关系好吧?别人都好奇我为什么回寝室住而不住宾馆,你可是从不过问。没把小弟我放在心上?”

周益林做邀酒状说:“愿闻其详。”

杨陆顺仰头喝干杯中酒,也不吃菜,径直说:“主要是我良心发现,本来我进党校进修是接受教育的,学这学那,偏生就把我们党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给忘记了,不能吃苦耐劳,又如何能在农村一线工作呢?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周班长莫笑,我句句肺腑,半点不敢欺瞒!如若不信,正好我寝室空一床,就请班长亲自监督,如何?”

周益林点头微笑说:“你真能这么想,我确实欣慰。说老实话,我和无-敌\龙d书e屋.整;理你哪里都合伴,惟独对你住宾馆不屑。我估计你也是随大流,见其他人都住外面,怕刻意独行让人诟病故作清廉。我住亲戚家何尝不也是这样的心态呢?”把酒杯片桌上一墩,郁闷地说:“个人安逸舒适了,浪费地反正是公家的钱,滋长了歪风邪气,这就是官僚、这就是腐败啊!这样的干部再怎么培训进修,到头来也只是多了几个官僚而已!既然有你这志同道合的同志兄弟,我连夜搬寝室住!”

杨陆顺也为他的正气感染,但不愿气氛总是低迷,玩笑地说:“周班长,你一来,心言岂不是要红袖双添香?”

周益林瞪了杨陆顺一眼说:“不要乱开玩笑,心言不容易,我们要多关心她才对。”猛然想到是自己先扯起的,金海带歉意地说:“陆顺,不瞒你说,我还真担心心言。你我都是过来人,你不觉得心言这几天对你……怎么说呢,反正我觉得不正常,你要是单身汉,哥哥我真乐意做回媒人。可、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我当你女朋友,把心言当妹妹,实在、实在……”

话说到这份上,杨陆顺不敢再打诨插科,敛了笑容严肃地说:“益林你放心,我也把心言当妹妹,没有半句虚言。”

周益林点点头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是小口小口抿着酒,好半晌才说:“陆顺,心言与易厅长未免不是段好姻缘,虽然易厅长大了十多岁,毕竟心言快三十地我,就我们南风甚至春江省风俗,三十的男人基本都孩子几岁了,要找适当真不容易啊。何部长也叫我劝劝心言,可我嘴笨,都不知见了心言从何开口。”

杨陆顺这才明白周益林还肩负着说客一职,为了彻底打消他地疑虑,主动请缨道:“要不我找心言说说?其实那天何部长请吃饭我就大概知道易厅长其来意了。柳江柳经理告诉我易厅长的爱人病逝了,心言确实算是易厅长地最佳选择。大龄未婚,而且人又漂亮……”话是这么说,杨陆顺却多少有点酸楚,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周益林暗中观察着杨陆顺,见他说得诚恳,心里大喜,忙不迭地说:“那最好了,这我就真的放心了。我们一个班长一个支书,正好做心言的思想工作。”

周益林是雷厉风行的人,吃罢饭就前去亲戚家收拾衣服用具,有杨陆顺帮手,果然连夜就住进了寝室,乘着兴头专门到心言寝室做了次说客。回来后眉飞色舞直说心言已经表态愿意考虑。杨陆顺自然也挺高兴,毕竟女人的青春苦短,能嫁给厅局级干部,也算老天给她小小补偿。

校刊部田主任这几天得到个来自首都的可靠消息,邓老居然在春节期间到南方巡视了一圈,这个动向令人玩味,他便接连给南方几省市理论界的老朋友打电话,但没获得更重要的信息。自从动乱后邓老就一直鲜有露面,外面纷纷传扬老人身体状况不,这也是实话,老人已经是八十八高龄了,也许这是老人最后一次巡视他亲手缔造地经济特区了。数数三年来中央只讲政治不谈改革,莫非……老田似乎胸有成竹。

然而三月初突如其来的中央的二号文件却让老田一阵晕眩,邓老地南巡讲话主要内容正是继续搞改革开放搞经济建设,“谁反对改革谁就下台”的锵锵话语振聋发聩!

老田傻眼了,他清楚记得九一年某个省级高官地党建研讨会上的全部内容,主题就是“反和平演变”。当时广为流行的说法就是帝国主义已经把苏联演变过去了,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中国了,反对改革的势力在报刊媒体上大谈“反和平演变”、“反资本主义复辟”。全国地改革事业陷于停顿甚至不断倒退。在这个研讨班上,有人提出了一个得到不少人赞同地观战:我国存在着和平演变地广泛地社会基础,第一个基础是已经在党内占据领导岗位的实用主义者;第二个基础是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挨整地人;第三个基础是知识分子。

老田当时就咋吧出这个传言的真实意图,那就是明反和平演变实反改革开放,参加这个研讨班的省级高官占据着党内极大的势力,在党内集体民主制下,他们完全可在左右中央的决策。这也是他敢于严厉批判一切改革言论的支撑点,而他始终觉得在中国保守派是占主流的,他个人更习惯生活在物质一切平等的社会主义社会,短短改革几年,现实中实在有他太多看不顺眼听不顺耳地现象言论。何况党中央已有三个年头没有改革开放公开发表只言片语,综合各种情况及他多年的政治经验,他坚信中国又将逐步回到1978年前的政治格局,这就是他肆意批判杨陆顺的根本原因。

可老田万万没想到说变就变,而且变得猝不及防,变得雷厉风行。“谁反对改革谁无-敌\龙d书e屋.整;理就下台”的话犹如子弹般瞬间击溃了他原本脆弱地政治神经,固然他不怕下台,也无台可下,但那些所谓保守派的高官势必妥协。妥协,总是延伸政治的最佳手段。

在党校常委扩大会议,只有一个议程,就是学习二号文件南巡讲话,老田坐如针毡,心虚气短,好不容易熬到散会。他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批判杨陆顺地文章找到了康副校长,在深刻的自我批评后艰难地提出引咎辞职,甚至做好了接受各种严厉处分地思想准备。

康副校长亦无言以对,秋后算帐他非常明白,但组织上目前并没下达如何处置那些阻挠反对改革的人,多年的从政经验告诉他不能急于决断。党中央总会有个轻重缓急,还是等组织最终定性再坚决执行好了。便和言安慰了老田一番,无非就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要背思想包袱之类的官话。望着老田佝偻着背走出办公室,康副校长微微叹息着,却把杨陆顺那篇文章仔细再看了几遍。看校刊出版日期是元月上旬,那会邓老还没开始南巡,莫非那杨陆顺真天生就有比别人敏锐的政治嗅觉?即便传闻他与省委主要领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总不可能还有耳目上达天听吧?!康副校长连自己都不信,下意识地感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没几日,在党校就全面开展学习南巡讲话的活动,各种主体班进修班停下课程,专门集体学习南巡讲话。省委主要领导轮番主讲,课余时间则分支部讨论写学习心得,要求学员们能熟背南巡讲话,能吃透讲话精神。

这下杨陆顺就成了党校闻名的风云人物,竟能与党中央保持绝对一致!在表扬赞美纷沓而来时,他尽量保持着谦虚谨慎,心里却感叹有个刘建新这样的朋友真是好。

在南风党委会上,章副书记老怀大开,南风居然出了个理论天才,不吝言辞地表扬着杨陆顺,孙书记不至于喜笑颜开,但也充分给予了肯定,就连对杨陆顺有看法的王专员,也暗中点头。

杨陆顺所在的省委党校青干班又传来了好消息,这个班七月结业,省委刘书记将在六月初专程抽一天时间听取学员们南巡讲话的学习心得。而且还在优秀学员中抽调两到三名进省委大院。这下青干班轰动了,能有机会在省委书记面前一展才华已经是天大的机会了,还能被省委刘书记看中挑进省委大院,不啻是一条通天捷径。不过整个青干班有六十几个学员,不可能人人有机会在刘书记面前展示才华,按照省委办公厅的指示,也就是上午三小时下午两个半小时地演讲时间,相关领导还将在会议上做重要指示。那也就是说最多十来位学员才有机会,不仅难为了青干班党支部,就连党校学生部乃至党校领导都觉得不好安排。但这个政治任务绝对不能办砸,沉重部教研部结合青干班开了几个会都拿不出个好的方案。但也大致遴选了三个不错的方案,一是每个地区派一个代表,这样可以做到一碗水端平;二是进行筛选,由党校组织评委选出最具代表性的;三则请示省委组织部,由省里领导选择代表。

这里还在做准备工作,学员便各显神通,电话纸条就向党校领导扑去,把个康副校长等忙得不亦乐乎。特别是各地区的书记专员,无奈只好联系省委办公厅,最后权衡利弊使用了第一个方案,就是每个地区各派一个代表进行汇报讲演。其实这样就把决定权交给了各地区的书记们。

杨陆顺所在的南风地区倒是很民主,孙书记地意思是既然地委能选派你们五位去党校进修,那么也是充分信任你们的能力,就让他们五人自行推选,至于稿子则必须先通过地委认可。这个决定其实事先在地委班子就争论了很久。章副书记地意思,既然杨陆顺能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笔杆子也过硬,干脆就让杨陆顺做南风的代表;但王专员不同意,他认为这个机会事关五位同志地政治前途,不能厚此薄彼,应该给他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还有领导认为应该由党委决定人选,毕竟要面对的是省委书记,绝对不能出半点纰漏。最后孙书记综合大家意见,提出让五位学员自行推选代表,孙书记说:“我们培养的干部,不仅要有高素质的工作能力和作风,同时也要拥有共产党人博大的胸襟。如只为个人利益谋私,鼠目寸光,那这样的同志是不能有所作为的。同时,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集体利益永远要高于个人利益。他们五人不仅仅是个人,同时也代表我们整个南风年轻干部。所以我相信我们地同志会在大事上讲原则,小事上讲作风,五个人都不能紧紧团结在一起,以后还能团结一个班子吗?”

常委会上的各种意见不久便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张民辉周益林等人耳里,惟独杨陆顺是基层县的同志,反倒没能知道会议内容,仅仅只知道地委孙书记拍板的决定。

决定传达到党校后,张民辉这个地委秘书科长主动组织其他人开了个临时会议,再次传达了地委孙书记的指示,一时间屋子里寂静下来,各人都在肚子里盘算该怎么个表态。徐心言先打破沉默:“我先表态,我自认为能力水平有限,不及你们几位,所以我退出竞争。根据孙书记的指示,我有推荐权,那么我推荐杨陆顺同志。至于为什么推荐他,我们都有目共睹,就不再罗嗦了。我地话讲完,请大家考虑。”

沉默一打破,杨陆顺马上谦虚地表态:“谢谢徐部长的谬赞,我只是偶尔碰上了一次,而且仅是强调还是要搞组织建设。这段时间大伙都在夸我什么与党中央高度一致,无非就是觉得我那篇文章大体跟上党中央的路线。可毕竟是我的陋见,作不得数地。跟张科长成科长比,我在政治修养以及能力上差距颇大,我有自知之明,至于张科长与成科长,我个人认为张科长更适合,毕竟张科长一直在党委这边。这仅是我个人看法,还请大家一起研究决定。”徐心言听了暗暗恼怒六子迂腐,这么个好机会还谦虚什么……

张民辉本听得徐心言推荐杨陆顺,心里就沉了下去。杨陆顺那篇文章实在太无懈可击了,他根本不敢表示任何反对。而且还要力挺才不至于让孙书记有任何看法,猛听到杨陆顺却是谦虚万分地把他推举出来,真是喜出望外。一惊一喜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以至杨陆顺表态结束了他还没回过神。

成杰英倒是无所谓,他有野心,但没傻到去跟孙书记的爱将张民辉争高低。即使这次争赢了而得罪了张民辉却又没被选拔进省委,少不得在南风受排挤。本来他与张民辉私下关系不错,也随即表态举荐张民辉。

周益林本搞政治就不是里手,他也不会去争这些无谓地虚名,只是心里觉得杨陆无-敌\龙d书e屋.整;理顺不应该推掉这个机会。基层干部最缺少的就是领导赏识地机会,虽然个人能力多少有高低,关键还得有发挥的机会,既然杨陆顺本人都不热衷,他也就发言支持张民辉了。

张民辉一言不发就取得了胜利,这让他着实感谢杨陆顺。只要杨陆顺不推辞,他铁定是没任何胜算,客套话也就不多说,只是誓言旦旦保证不辜负同志们的希望,一定完成任务云云。

杨陆顺其实心有不甘,做不是说一定想进省委大院,而是难得一次在省委刘书记面前展示个人能力的机会,可就在省委办公厅传达刘书记的指示后,黄晓波首次主动电话约他吃饭。但是杨陆顺真有点受宠若惊,蛮以为黄晓波是面授机宜让他如何在刘书记面前展示才华。然而黄晓波却总不提及,酒过半巡,黄晓波笑言:“杨老弟,你那篇文章刘书记看了几次,评价颇高。老弟,我只是不明白,你从哪里闻到了风,在全国只讲政治的风头上写这篇‘大逆不道’的文章啊?”

杨陆顺嘿嘿一笑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是建新把事业突然转去南边,我琢磨肯定会有变故,恰巧那会苏联解体要写心得体会,我自然不晓得政治风向该怎么吹。可即便文化大革命都还要抓经济,何况现在呢。”

黄晓波心里很满意杨陆顺地回答,他当然知道杨陆顺的投机,但没想到杨陆顺会如此直言不讳,光明磊落得很,不由钦佩刘书记地眼光,看人那是真准。他还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套杨陆顺实话,可惜无用武之地,苦笑着说:“杨老弟,我不知道说你光明正大还是说你阴险狡诈,但我晓得,你把我当着朋友。”

杨陆顺说:“那是肯定,我憋在心里好久了,一直没机会一吐为快……”

黄晓波插口道:“哟,还把我当知音了啊。我问你,这次刘书记要去你们青干班听讲演,你是不是再想出把风头呢?”

杨陆顺大喜,但看到黄晓波眼戏谑,立马克制得意,埋头抿了口酒,借机捋顺思路,琢磨着说:“黄大哥,要说我不想你都不会相信,可、可我也在思考,我这么投机取巧会不会华而不实?所以我很矛盾,舍又舍不得,放又放不下,今天一定请黄大哥帮我拿个主意,不然我连这酒都喝不安逸!”

黄晓波哈哈大笑:“难怪建新把你当兄弟,你真是太幽默了。看来我在省委大院有你这兄弟,不会再寂寞了。”

杨陆顺觉得黄晓波这话有假,分明是在试探,他早在刘老、刘书记面前表示过要在农村一线工作,而且刘书记是个务实的领导,难怪黄晓波挑了这么个时机找我喝酒,怕是奉命而来。不由对刘书记地关心倍感温暖,何况要回南平是早就决定了的,更是理直气壮:“黄大哥,我不是说大道理,我确实想回家乡做点实事,能进省委大院固然可喜,但我还是希望回家乡造福人民。”

黄晓波此番目的并不是问杨陆顺究竟的归属,只是奉命规劝他不是再出风头,要脚踏实地,也笑着说:“我无所谓了,想听笑话就开电视看相声咯。不过我倒很赞同你造福一方的想法,即便你现在进了省委大院,成天操劳案牍,哪里还有机会造福乡亲呢。听了你这话我很高兴,也算完成了刘书记交给我的任务。不过刘书记要我转告你一句话,那就是‘脚踏实地、不浮不躁’。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说心里话,我很服你这小兄弟,比我当年能干多了。”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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