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陆顺睡得晚却醒得早,毕竟去开县是他人生的一大喜事,不管如何克制,总是有点亢奋,不厚的窗帘上看不到外面一丝光亮,借着手表夜光才知道是早上六点刚过,拧开床头灯,看到小周还在熟睡,他轻手轻脚穿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就出了门。
寒冬腊月,连招待所的前台的服务员也猫在柜台后面,听到动静才探出头用惺忪的睡眼瞅了下情况又缩了回去,杨陆顺舒展着手臂拉开玻璃门,就被迎面来的寒风激得喘不过气,点点细雨冻彻心底。杨陆顺还准备活动活动,可惜漏夜下的雨破坏了计划,只好在台阶上走来走去,做做扩胸运动,非但没让人暖和起来,无缝不入的北风显得更加寒冷,杨陆顺龇牙咧嘴地叹息身体越来越差,回过去三、五年,他整个冬天都没穿过纱线裤,如今薄薄的纱线裤根本抵御不了清晨的寒气,就想回房免得冻感冒,一想招待所斜对角有个粥店,不如喝碗热腾腾地糯米粥,也让小周多睡会。
杨陆顺经常到市里开会基本就住的市委招待所,这小粥店没少光顾,一来二去也认识了店老板,是对年过五旬的老两口,店面不大,摆个五、六张小桌就满了,卖点就是糯米粥、大米粥和绿豆粥,主食是油汪汪的小笼包子,再没其他吃食,进了粥店,杨陆顺呵着手打招呼:“李爹李娭早啊。有稀饭吃了吧?”
李爹笑着说:“有、有。你请坐,稀饭好了,可小笼包子还在蒸,大冬天地我们老两口也起得晚点,蒸得也费时间,五分钟就起笼了。莫怪莫怪啊。”
杨陆顺坐下说:“没事,我先喝碗糯米稀饭,你人家身体好啊,这么冷还起早做生意,李娭。谢谢嘞!”捧着稀饭鼓起嘴吹吹,一转碗刺溜刺溜喝起来。
李爹笑着说:“你后生子也不错,难得这么早见个后生子来我店里喝稀饭,怕是都还在被窝里拱哩!”借着店里不算亮堂的灯光,李爹细细瞅了瞅杨陆顺:“同志,你不常来。我觉着你有点面熟呢?”
杨陆顺说:“是啊,我是下面县的。到市里出差呀开会就来光顾一次,你人家见我面熟,是你人家记心好啊。”
李爹难得客人愿意跟他说话,时光早也没几个客,干脆也捧了碗粥坐到杨陆顺对面说:“哎呀,你还是个干部哟。我有印象,就住对面街的招待所吧,小同志,下面县如今都好过日子了吧?看你这精神头,肯定是个县长、书记的随身秘书,一看就晓得脾气好。对我这小店老头都这么客气,你的领导会挑人啊。”老头子自以为很准,得意地呵呵笑。
杨陆顺也不分辨,只是说:“现在政策好,下面县比从前好多了。看你人家店里生意不错,收入也不赖吧。”
李爹说:“凑合吧。反正都是做街坊熟人的生意,唉,就是费用高哟,到处是人来收钱,这不快过年了,来的人一拨一拨的,你说我这小本生意,哪有什么油水呢,你要是区里领导的秘书,我真想求你帮忙去说说,怎么一年比一年要钱地部门多哟。”李娭埋怨老伴:“死老头子少说几句要得不?钱都交了还罗嗦什么,反正也搞不几天了,明年这里要拆了旧房,还不知道有没门脸租着继续卖包子呢。”
杨陆顺问:“这里拆吗?”李爹说:“是啊,新的市委书记上台,要搞什么旧城改造,区里建设部门来勘探过,你是没注意,墙上都圈了白拆字呢,也不知道哪里旧了,我这门脸儿是区自来水家属区才改建没五年的,你说旧什么旧?不晓得当官的折腾啥玩意,你们下面县肯定就不得改造,才过了几天好日子?真是崽败牙(父亲的意思)田不心痛!”
杨陆顺就不接茬了,这城市改造规划肯定是早就计划了的,只是实施地时机问题,李爹是过了苦日子的自然不理解政府地意图了,要解释得让李爹信服也不容易,干脆笑笑闷都喝粥,李爹见没回应,象讽刺又象自言自语:“嘿,我跟你说等于白说,你也是政府干部,当然偏袒你的领导了。”杨陆顺更不好接茬,只是大口喝粥吃包子,只吃得肚儿溜园,居然额头冒出点点汗来,真是痛快得很,顺手扯了点卫生纸擦擦嘴,说:“李爹,帮我舀一碗糯米粥包一笼小包子,我带走。算算一起多少钱。”
看着杨陆顺拿着包子和稀饭走了,李爹摇着头对老伴说:“几多好的后生子,搞了个伺候人的差使,时间长了,他以后当了领导,怕也会学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喽!还是以前的干部好,跟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如今的官,都是架子大、肚子大,唉,又怎么了解民情,怎么为人民服务哟。”李娭说:“死老头子,稀饭包子都堵不住你地嘴,你不是嘴巴讨厌,也不至于落个当个体户的下场。不管以前好现在好将来好,当官的就莫指望他们好,你不就是被当官的整的啊!”李爹先是眼珠一瞪,慢后唉了一声,默默地收拾着碗筷不言语了。
杨陆顺才进招待所,就见小周在服务台问什么,当即道:“小周,来接下手。”小周转身见杨陆顺提着两个白小塑料袋,心里明白了,忙跑上前去接,杨陆顺说:“这个袋子小心提,是碗糯米粥呢。赶紧回房间吃去,热着的。”小周说:“杨哥,怎么
好意思让你去买早餐呢,该是我去地。”杨陆顺说:“我起得早,见你睡得熟,没叫你。现在都不到七点,你说我多早。”小周检讨道:“杨哥,我昨天不该喝酒地,睡得跟猪一样。”杨陆顺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小周的背说:“养足精神,开车才安全嘛。我巴不得你天天睡得跟猪一样呢。”
不去说小周怀着什么心情吃包子稀饭,杨陆顺打开电视看了看早间新闻,到了七点半,就拿起电话拨周益林家:“周班长,我杨陆顺啊。估计你也起床准备上班了。就去个电话,为昨天的事道个歉。”
周益林昨天晚上是被徐心言硬邀着去市委招待所的,对于杨陆顺地进步他由衷高兴,但要说激动得象心言那样要去地面道贺,与他的为人处世原则有点相悖,君子之交谈如水。他和陆顺本就是君子交情,当然心言地做法很实际。是好朋友就要事事关心,朋友间缺少了走动交流,感情也会生疏,何况现在本就容易感情流失的社会现状呢。但他得知心言在活动着要去开县,心情就沉重起来,他知道心言与省人事厅易副厅长的事。却实在想不通心言的真实意图,他本着对陆顺地尊重从没怀疑两人会有私情,也根本不相信陆顺会与心言有私情,可联想这么些年心言对陆顺的表现,不得不让他疑心心言的目的,毕竟心言是个未婚的大龄女人。处于各方面的综合考虑,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提醒陆顺,就让爱人孩子远离电话,压低声音说:“陆顺,道什么歉说得这么见外。你荣升了。我们老同学好朋友前去道贺是应该地嘛。特别是心言,她尤其显得高兴激动。是不是你这优秀的男人吸引了她啊?”
杨陆顺心里一惊,忙说:“周班长,你也学着开玩笑了,我跟你比可就差老鼻子了,要吸引也是你吸引她,不然怎么拉你一起呢。何况心言迟早要跟易厅长结成眷属,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觊觎。”
周益林也笑了起来:“是吗,看来我是太敏感了,不过心言想去开县组织部,你有什么见解呢?”
杨陆顺坦然地说:“我就不清楚了,心言是市委组织部地副处长,也许是组织上的决定呢?如今女干部的地位提高了,到县里当组织部长也不为奇,我还巴不得呢。”
周益林这才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说:“陆顺,昨天没见着,今天我向你道喜啊,愿你在新的岗位职务上再创造辉煌。”
放下电话,杨陆顺坦然地心开始忐忑起来,看来心言确实真开始行动了,而且连周班长都瞧出了端倪,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但要怎么处理与心言这段被动的感情,他实在无计可施,就算当机力断都无断可断,心言并没纠缠,他有拒绝地权力,同样心言也有她的权力,盼只盼真如他说言,心言早日与易厅长结成眷属,才是唯一最佳解决途径了。
早上八点整,杨陆顺出现在市委组织部,虽说八点上班是惯例,但阴冷下雨的冬天,先期到办公室的都是年轻人,杨陆顺兜里装着金春江,热情地与遇上的年轻干部打招呼敬烟,他即将是开县县委副书记、代县长,职务级别都远高于市委组织部年轻的办事员们,可他不矜持傲气,热情得真诚不虚伪,当然组织部地办事员们也都笑脸相迎,接着金春江说着恭喜的话,到了二楼组织部办公室,姓何的年轻办事员在整理卫生,见到杨陆顺,小何笑着说:“杨县长早!接待室已经清洁过了,请先去坐坐喝茶,这边请!”
杨陆顺跟着进了接待室,接过小何倒的茶说:“何科长,谢谢了,来,抽烟抽烟!”小何接过烟说:“杨县长,我就不陪你了,还得把卫生做了,等会尤县长和成县长就来了,就有人说话了。”
杨陆顺坐在接待室还没喝完一杯子茶,成杰英先到,见到杨陆顺就埋怨:“陆顺,你昨晚跑哪里去了,我和杨宜扑了个空,一个人独自去寻芳了?”
杨陆顺连连道歉说:“真抱歉啊,我真不知道你老弟会去,我回来时小周师傅就说了,可实在太晚,就没去电话打扰。”
成杰英没听到解释。估计是人家地秘密,也就不追问,转了话题:“陆顺,你可是双喜临门啊,前脚升了县长马上又三十六岁,得大大地热闹一番,我已经通知了张民辉,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
杨陆顺说:“杰英,谢谢你还记得我地生日,咱们几个党校同学肯定得凑一起喝顿酒。就怕初上任事情多脱不开身呢,这酒暂且留着,我一定请。”
成杰英诧异地说:“陆顺,你莫开玩笑,再忙也不在乎你做生日抽一天空吧,我可不管那些。反正我就在南平,那天我直接去你家。还怕你不请我吃饭啊。”
“吃饭?吃什么饭啊?有我的份没有?”尤奋斗接着话茬就进了接待室,杨陆顺成杰英忙着起身,成杰英是去南平任常务副县长,见了南平地新县长自然要客气,忙抢先敬烟说:“尤县长,我是说陆顺提了县长还没请我吃饭呢。我们一期党校同学,陆顺提拨得最快,尤县长您说,是不是该请吃饭?呵呵!”
尤奋斗连连点头:“应该、当然应该了。杰英,他不请吃饭,我们反正家属都还没去南平。
上他家吃不就得了,小汪我见过的,很贤惠的堂客,必定不会让我们失望啊。”
杨陆顺说:“杰英,还是尤县长有经验。直接上我家,沙沙还敢不敬如上宾?要敢失礼。看我怎么收拾她!”
尤奋斗呵呵笑道:“杰英,这下我们吃饭有着落了,到时候交伙食费,咱不白吃啊。”
三人嘻嘻哈哈地聊天,八点半,贺副部长与钱副部长一同进了接待室,也没多废话,直接就领人上路了,贺双连送杨陆顺去开县,老钱送尤成二人去南平。
上车前,小周拧着杨陆顺简单的行李放进了贺部长的车里,同行的还有组织部办公室主任万红彬,两辆车直奔开县而去。
贺部长车里坐着杨陆顺和万主任,秘书等随从人员则坐的万主任地车。万主任说:“杨县长,到了开县,上午是贺部长在县委会议上宣布市委对你开县县委副书记的任命,明天市人大会去个副主任召开县人大主席团会议,同意你为开县代县长。到时候你都要发言的,都准备熨帖了吧?”
贺双连在前排座位上笑着说:“老万,你也太慎重了,陆顺同志你还不了解?以前就是专门从事文字工作的,专为县委领导开大会撰写稿件,还拿不出区区两个发言稿?”
杨陆顺说:“贺部长谬奖了,万主任,我都按照你的交代精心准备好了发言稿,请万主任过目。”说着就要从包包里拿稿子。
万主任伸手摁住道:“贺部长对很你信任,我肯定也就没必要看了。说到发言稿,其实预先写好都是下乘,真正要象贺部长那样,从不刻意准备,在会议上侃侃而谈,那才是上乘功夫呢,杨县长,到开县你就知道了,保证比你费力巴杀写了稿子的,还要生动得多!”
这么贬低一个人去抬高领导,杨陆顺有意见也只能憋着,还得点头附和,好在杨陆顺不是无耻之尤,没下作到亲口贬低自己而奉承领导。贺双连从反光镜里见杨陆顺神情有点尴尬,笑呵呵地说:“老万,我还少用你地稿子啊?看来我这上乘功夫还是不及你的炉火纯青啊。”
万主任忙解释:“贺部长您这是谦虚,有些大型会议上不念稿子那显得不庄重嘛,可事实怎么样我最清楚,我地稿子一万字送您那里,少说砍了八千,真正的精华还全是贺部长您的,咳,我是顶着办公室主任的头衔没尽到职责,以后我一定加强学习”
听着万主任猛拍贺部长马屁,杨陆顺根本接不上茬,以往还算伶俐的口齿在万主任面前尤如小儿科偏生看不到前排贺部长的全部表情,想来应该很是舒爽,要不怎么不打断那滔滔不绝地阿谀呢?
尽管天下小雨影响了司机技术正常发挥,小车横穿临江往南只有五十公里就到了开县地境,也只花去了一个小时,看到前面停了一排小车,不用说杨陆顺也知道是开县地领导在迎接贺部长大驾!
随着贺部长的车缓缓停下。开县领导们纷纷从车里冒了出来,尽管风雨交加,可人们脸上的笑容足已融霜化雪,
贺双连准备下车,万主任忙说:“贺部长,就别下车了,外面温度很低,车里暖气开高了,温差大容易感冒,我和杨县长下去随便招呼下算了。老曲身体也不好。都赶紧去开县再说话。”
司机也帮腔道:“贺部长,早上出来张姨就叮嘱我,请您一定要注意,莫伤风感冒,就请万主任代劳吧。”
贺双连还在迟疑,万红彬一抖肩膀把呢子大衣披上就下了车。杨陆顺连忙跟着,油路上雨水泥水顿时弄脏了皮鞋。万红彬蹙了下眉头,马上又春风满面地冲欢迎人群走去:“哎呀,老曲同志,这么冷劳驾你们来接,贺部长很感激,可惜贺部长身体不适。淋不得雨,就不下车了,请老曲同志上车贺部长的车,其他同志也上各自的车,赶紧走!”说着拉着老曲就上贺部长地车,杨陆顺注意到老万只跟老曲春风满面。连眼角也不怎么看其他人,杨陆顺都没能跟曲书记握手,只得匆忙跟县委几个副书记、政府几个副县长、人大的几位主任副主任、政协的几位主席副主席握手,请同志们都上车,才回了贺部长的车。只是车上已经没见老万了,应该是去了后面的车。
于是贺部长地车一马当先。后面跟着开县数辆政府车,向开县县城出发,到开县县城还有三十多公里。
贺双连隔着车玻璃见开县四大班子全来了,很是满意,虽说他是即将市委换届后的新市委常组织部长,可开县如此隆重地迎接实在太超出他目前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的身份,对满头雨丝、鼻子通红的老曲也大为好感,转过身递上喷香的纸巾说:“常林同志,这么冷就莫搞形式接我们了,要是伤风感冒了,我怕老嫂子责备我哟,快擦擦头。”
曲常林接过纸巾胡乱地擦着说:“贺部长,迎接组织部地领导我们是应该的,何况这次是送新县长来,就算是搞形式也得硬着头皮搞了,这也从侧面说明我们开县是积极拥护市委决议地,我晓得贺部长烦警车开道,这不我还是记得清楚的,只有四大班子的同志,没警察同志。”
贺双连指着外面给开县同志握手打招呼的杨陆顺说
:常林同志,陆顺同志很快融入到新角色当中了,我很看好你们这届的新老搭配啊,陆顺同志年轻但很稳重,我想会你们班长副班长会很融洽。”
曲常林说:“这是市委亲自搭配的,肯定是市委领导们充分考虑后最佳决策,我和开县地同志很欢迎陆顺同志领导政府工作的,陆顺同志来了。”也殷情地帮杨陆顺打开车门,招呼他上车。
杨陆顺上车后这才有机会跟曲书记握手,曲常林把纸巾递给杨陆顺说:“赶紧擦擦,头发都湿透了,这个紧要关头,你可病不得哟,天气冷,怎么不穿厚实点,看你这么单薄我就觉得冷。”
贺部长叫司机开车,呵呵笑道:“常林同志,这就是年轻人的优势嘛,身体好精神足,陆顺同志是六零年生人吧,才三十五岁,黄金岁月哟。”
杨陆顺看看自己确实比臃肿的老曲穿得单薄得多,不好意思地说:“贺部长您记忆力真好,连我的出生年份都记得,曲书记,我其实也穿不少,只是人身体单薄显不出来,里面也是毛衣,外面的是中短棉大衣呢。倒是贺部长穿着有派头,这羊皮大衣既风度又保暖。”
贺双连确实很满意身上地羊皮大衣,这是他没过门的媳妇送给他的,当然满意了,不由摸着软和的洋皮说:“是吗?本来还有条大毛领子的,我觉得怎么都不合适,差不多遮了半个脸。”
司机插话道:“部长,我觉得不带毛领是好,虽然暖和,可您是部长啊,张姨也说毛领暖和,可惜有损您地领导形象。”
贺双连呵呵一笑,转头问:“常林同志,县委会议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赶时间。下午要去省里开会呢。”
曲常林说:“都准备好了,我带班子同志出来迎接前,已经就在县委会上讲了话地,我们八点半准时集合开会地,到了县委,稍事休息,就可以进行任命宣布了。”
贺双连抬腕看了看手表,说:“不休息了,到了县委直接去会议室,宣布完陆顺同志的任命。我还要去县委组织部见见同志们,老武是数次请我到部里走走,今天正好嘛。陆顺同志,组织谈话里我也说过,常林同志是位忠厚长者,你们一老一新搭班子。要尊敬老同志,凡事多商议。老同志经验丰富、全盘考虑充分,年轻同志锐意进取、观念新颖,合拍的话,战斗力很强,常林同志也要放手,让陆顺同志有更多的空间。以前总是说政府是媳妇、党委是婆婆。比喻虽然不恰当,也说明党委多少制肘了政府,常林同志,还希望你扶年轻人上马,再护送一程啊。”
曲常林知道贺部长的话其实就是市委领导的主要意图,他很清楚杨陆顺之所以迅速上升。成绩固然斐然,关键是得到了市委主要领导、甚至省委领导的赏识,一个在基层的小干部,从没有在大机关工作的特殊经历,更不是某某首长地秘书。短短几年时间走完绝大部分基层干部一辈子的仕途路程,傻瓜都晓得是有深厚背景的。何况在市委常委会上王书记力挺杨陆顺,就足已说明问题,再说杨陆顺目前看说话谦虚真诚,并无少年得志趾高气扬的倨傲,他这只有三两年就要退线的老家伙还能阻碍得了市委书记红人的进步?当下既是向代表组织地贺部长表态,又是安年轻县长的心,严肃地说:“贺部长,我会遵照组织地决定和要求,全力支持陆顺同志的工作,把县委政府凝聚成团,紧紧团结在市委周围,让开县在新年有新气象。”
贺双连比较满意曲常林的态度,转眼看着杨陆顺,杨陆顺也表态道:“贺部长,我也会在曲书记的正确领导下,切实完成市委政府赋予的各项工作任务。”
好一个在曲书记的正确领导下,贺双连微微露出了笑容,瞬间消失,但这笑不是赞许,是嘲讽,要是老曲领导不正确,你杨陆顺是不是就要挑起来造反啊?你个毛头小子又凭什么武断地挑战老曲地领导权威呢?真因为是王智泓的红人?!
贺双连及时转过了身,把眼神里泄露的不满深深地藏了起来,说:“恩,你们正副班长都表态了,我也算把市委领导的意思传达到了。常林同志,我到南风这么久还没去过开县,早听说尤奋斗同志几年大刀阔斧搞县城建设取得不少成绩,很是向往啊。”
杨陆顺觉得很异常,难道尤奋斗欠一屁股债的举动还是正确的?如果贺部长地话多少体现了市委部分领导的意思,那么王书记的反感岂不是隐隐体现了市委班子里不和谐的局面?转念又一想,没有哪个领导班子是真正团结的,即便和气一团也存在这样那样地分歧,对同一事物不同的看法,更符合辨证法,还是仔细听听曲书记地介绍。
曲常林咋听贺部长的话也有疑问,不过容不得他多想,忙说:“贺部长没来过,就让我简单说说尤奋斗同志的政绩,开县县委县政府还是文革前的建筑,当时是地处县城的正中心,改革开放后十多年,县城发展很大,特别是尤县长主持政府工作后,县委大院几乎处在了县城最繁华的商业地段,正面对街全部是商店、东面对街是建筑高十层的物资宾馆,宾馆大街就是一条近千米的娱乐饮食街,在城西建了个大型综合集贸市场,拉动了新的南北大街的城建,老
旧建筑全部翻新,县直行局基本就坐落在南北大街了,而且面铺全部是门面店铺,哦,改革初期县里的老集贸市场也翻新了,全部定为服装市场,连带周围几条小街巷子全是服装门店,很是规模。还有烈士陵园扩建成了大型游乐公园,本来我们县委大院都规划好拆掉搬移,改成商业中心,可惜计划初始,尤县长就调离了,计划自然就搁浅。”
贺双连看着进县城地公路两边树木林立。很有规划,不禁点点头道:“尤奋斗还有点大手笔啊,咦,常林同志,你还漏了个文化广场吧。”
提起文化广场,曲常林苦笑道:“还没说到呢,文化广场是建县百周年的重要工程,占地有二十来亩,文化馆、图书馆、工人文化宫、新剧院都在广场周围,拟订新的县委新址也在广场周围的。只是、只是广场的标志性建筑迎宾大型雕塑出了点小问题。因为群众素质原因,不爱惜公共财产,有点损坏现象,正准备筹集资金维修。”
贺双连说:“既然是标志建筑,也就代表开县形象,是得赶紧复原。我本想进城后去看看,就不去了。等春暖花开修复完毕,我再去与民同乐吧。”
说话间小车已经顺着水泥路进了县城区,果然街面宽阔,街灯林立,路心花坛郁郁葱葱是修理整齐的蜡树,道路两边的建筑物都很簇新。曲常林说:“这条路横贯我们开县县城东西,长约5里,西段主要是进城路段,只有靠近西段尾子才热闹点,路的东段就是县委大院,春江省城的同志笑称是开县的解放路。”
杨陆顺目不转睛地看着街道两旁。比较南平县城确实在整体规划上强得多,到了街心十字路,中心岗亭上还有红绿灯,身着雨衣地交警尽职守地在指挥,街道两边的人行道上都用红白金属护栏隔离。显然南北向的街道就是曲书记说的南北路了,果然应着曲书记所言。一路上都是门脸大开的商店,而县委大院矮小的楼房居然显得格格不入了。幸亏县委大院门楼上高高飘扬地五星红旗鲜艳夺目,才不至于给人有到贫民窟的错觉。杨陆顺心说按照政府官员高人一等地心态,在如此寒酸的办公楼里上班,是有损领导形象,难怪老尤要规划县委大院搬迁的。
开县县委大院与南平差不多少,迎面也是假山喷泉,县委、政府两座三层的办公楼左右而立,大楼两旁参差着各式样附属建筑,县委政府办公楼后面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大政协等办公场所,再后面肯定少不了家属楼。小车停稳在县委楼前,杨陆顺和曲常林都手脚麻利地下车,跟在后面的其他开县同志很快就聚集在台阶前摆出了欢迎架势,这时老曲才走到贺部长小车前,贺部长也及时下来,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简短的寒暄后,老曲示意部分人先上会议室,然后再拥簇着贺部长上楼。
到得三楼会议室,就听有人司仪:“全体委员起立,欢迎市委领导!”顿时掌声如雷,贺部长微笑着挥手示意,也轻轻鼓掌而行,被引到主席台正席位,曲常林、杨陆顺分坐两旁,接下来就是组织部地万主任及县委常委领导。
会议隆重而简约,曲常林致欢迎词,贺部长发言短而生动,然后宣布市委对杨陆顺同志开县县委副书记的任命,接下来杨陆顺讲话就散会了,前后不到一小时,然后与会人员去县招待所共进午餐。
小车通过了曲书记所以言近千米的娱乐饮食街,在街尾拐进了个簇新的大门,门楼上金字招牌耀眼“映山宾馆”,曲常林解释道:“原本是县里的招待所,后来被私人承包了,一年要交纳不菲的承包费,足以支付全年地应酬费还有赢余,而且宾馆的基本维护都归承包老板负担,已经承包三年了,这不曾经老旧的房子都逐步淘汰,新楼是一年接一年的建造,全然不是当年的样子了。”贺部长笑着说:“常林同志,你们改革是步子挺快嘛,这样好,搞活了经济,还有钱赚!”曲常林笑呵呵地说:“陆顺同志,你家眷没来,就暂时住在映山宾馆吧,离县委大院也近,机关没食堂,这里能吃能住,最好不过了。”
杨陆顺本想拒绝,都承包出去了,吃住在这里都要按规矩交钱,他可不想搞特殊,县里财政本就紧张,要解决财政问题,要缓解干部群众地情绪,他这新任县长就要从自己做起,免得到时候财政紧缩卡了别人的脖子遭人非议,不过贺部长在车上,他不好反对,就说:“我服从曲书记地安排。”
贺双连笑道:“常林同志,好现象啊,陆顺同志很服从你的管理,哈哈!”
曲常林巴不得两人好说话,自然也很谦虚:“我不是命令陆顺同志,我是商量的口吻呢,贺部长指示凡事多商量,我可不敢违抗市委领导的指示。”
贺双连说:“一团和气就好,老同志有境界、新同志有风格,我看就好。中午少喝点酒,我还要去县组织部走走,酒气熏天不好。陆顺同志是海量,莫不以为我不清楚,斤把白酒的量,好好跟新同事们交流感情吧。”
都不冷不热地遭拒绝了,他喝一杯满桌人都陪着喝一杯,谁受得了,谁又愿意呢?
不喝酒吃饭就快,贺双连吃完了,也不让曲、杨等人陪,只是冲开县县委组织部长武劲劲松一招手,说是想找个地方听听开县组织部的工作汇报,大伙也就无话可说。
贺部长一走,气氛就热闹起来,县委委员大多是下面的乡镇的书记、行局的党组头头,就嚷嚷着要敬代县长的酒。县委委员包括候补委员四十来个,那架势唬得杨陆顺忙向曲书记求援:“曲书记,我新来咋到,喝了这位同志的酒不喝那位同志的酒,肯定激起民愤,可要喝三十几杯,我就是醉死也喝不下啊,您可得替我推一下。”
曲常林呵呵笑着,站起来用手压了压声音说:“同志们,杨陆顺同志来开县任县长,就是自己人了,我们都是一致对外,不能掉转枪口对自己同志嘛。当然迎接新县长,敬酒是同志们衷心拥护的表现,喝好就成,千万喝醉不得,下午贺部长走了,我们县委常委还要开会,我折中一下,请同志们回座位坐好,我请陆顺同志去桌上敬酒,要求是要与每位同志都碰下杯子,就这样决定了!”虽然大伙起哄表示不满,但都还是回到了座位上。
杨陆顺这颗心才落地,站起来举杯说:“曲书记,在坐的同志们,我跟荣幸能与大家共事,也感谢同志们对我的热情欢迎,实在是酒量有限,可我在开县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与大家喝酒。曲书记很保护我这年轻同志,我很感激,为了感谢开县同志们的热情,我先喝一杯子。然后再前往各座敬酒,以表诚意!”说完仰头喝干,很是潇洒。大伙见杨陆顺脸色如常地干了近一两白酒。心里都嘀咕杨县长有几把刷子。
接着在曲书记的陪同下,杨陆顺逐桌碰杯敬酒,饶是如此,半斤就也已经下肚。回到主桌,曲常林一一把县委常委介绍给杨陆顺,其实杨陆顺早预先做了功课,县委、政府、纪委等主要领导名字都记在了心里。只是与面孔对座,而且在以前在南平政府就认识县里的不少同志。所以也不怎么费力就全记下来了,只是让杨陆顺觉得开县县委常委班子过于老年化,五十岁的占了半数。他这三十六岁的副书记代县长实在年轻得可以。
敬酒完毕,曲常林挥手招呼过来两个人,一个满脸红光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个是身材窈窕面目秀丽地的少妇。曲常林说:“陆顺,这是映山宾馆的承包人朱贵贵,这位年轻漂亮地女士是宾馆经理段伟,是不是觉得奇怪,朱老板有个女性化名字,而段经理名字刚性十足呢?他们俩的性格还真是反的。以后接触多了就知道了,哈哈!”
果然朱贵贵笑咪咪象个老娘们说:“杨县长,以后还请多关照生意,我干杯您就随意,酒过量了有伤肝”段伟皱眉拉了朱贵贵一下说:“朱总。赶紧喝,杨县长爱听你罗嗦么?”
两人的举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杨陆顺坐着没动也没端杯子,忍住笑道:“请你们老板、经理商量好了再来,谁先敬啊?”
段伟落落大方地说:“杨县长,朱总其实我是老公,在宾馆他是老板,在家我是当家的,还是我老公先干为敬。”
朱贵贵仍旧笑咪咪地,跟杨陆顺轻轻碰杯干了,杨陆顺则随意抿了口,接着就跟段伟碰了下,不过觉得冲撞度远大于朱贵贵,喝酒也象男人般梗直,杨陆顺照样是抿了口,就放下了杯子。
曲常林见杨陆顺是坐着喝酒显得架子不小,而跟自己则很恭敬,很满意杨陆顺的态度,笑呵呵地说:“朱老板段经理,以后杨县长就下榻你们宾馆,干脆就住以前尤县长那套房间吧,还要精心搞好伙食,这是个政治任务,一定要完成好。杨县长的行李我会叫人送来地。你们去忙吧。”
等朱贵贵两口子走了,曲常林说:“陆顺,你爱人什么时候来呀?我们得预先准备房子,不管困难多大,总不会委屈家眷。我知道你在南平是住大楼房,自己的产业,就别嫌弃家属房简陋窄小了。”
杨陆顺也不隐瞒:“曲书记,谢谢您想得周到,我爱人暂时不会来开县。原因是我地老父母健在,岳父岳母也需要子女照顾,所以我爱人目前是不会来开县了。只是住宾馆开支大,权宜几天没问题,长久也不是办法,我熟悉情况后会再找地方住的。”
他们俩这么说话,旁边的党群书记胡志清插口道:“陆顺同志,你爱人不过来,那住宾馆再好不过了,有人洗衣服有人铺床叠被子的,一个男人没女人照顾怎么得行呢?开支更不是问题了,老朱是承包我们的招待所,县长住还谈开支,岂不是笑话,有个舒适的生活环境,也就更多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嘛。曲书记,我这话对吧。”
曲常林听说杨陆顺爱人不来,那住宾馆是上选之地,但又怕年轻县长没堂客在身边管不住裤裆,倒也犯了难,万一杨陆顺出了作风问题,他这县委书记难免被市委王书记批评,可话也说出去了,实在不好改口,就含糊着说:“陆顺自己有想法也好,吃住问题暂时就这么着吧。县里二号车已经保养好了,司机没过来,暂时让司机班地开着。”
说到二号车,杨陆顺也为难,因为尤奋斗的是蓝鸟车,可曲书记也就是普桑,以前尤奋斗怎么搞他管不着,但要说他比书记的车还好,就不安心了,如果在饭桌上跟曲书记说也不合适,就笑着说:“曲书记,刚来主要是熟悉政府情况,下乡镇怕得迟几天。”
曲常林自然想不到杨陆顺的心思。说:“政府工作我就不多干涉,啥事我们都多通气,其实县委政府的同志你大多认识。以前在市里开会搞经验交流没少接触,我可以负责地说,我们班子成员是比较团结的,不存在什么排外,你看现在县委里,我是外县来地、纪委老林是外县的、政府的常务副县长吴思凯同志是外县的,这点你放心。下午送走贺部长。我们临时开个常委会,时间半小时吧,然后,思同志陪你去政府办公室,和政府同志们见见面,熟悉熟悉,晚上嘛,上我家吃个便饭,为你接风。在家地常委们一起去。”
对于曲书记热情安排。杨陆顺惟有谢谢着接受,看着老曲和蔼地神情,暗暗感激王书记的精心安排。
吃罢饭,老曲很是热情地带杨陆顺去看宾馆地住房,杨陆顺这才发现映山宾馆规模比南平县招待所大多了,进映山宾馆大门看到装潢漂亮的五层主楼是对外营业的。并非县委政府领导休息的场所,主楼侧边是中午吃饭的餐厅,后面有大型舞厅、歌厅,然后就是低档次的对外住房,而杨陆顺即将如住的则在一个精致花园里。假山后面苍松翠柏后地两幢小楼。花园门口还有保安值班,看来外人胡乱进不得。曲常林说:“这两幢楼房外面没看头。其实里面装修不错,朱贵贵是用了心的,平常我们几个常委在一号楼都有固定地休息房间,二号楼只是省市领导下来才开放,尤奋斗的房就在二号楼里,也就是个带客厅、娱乐室的套房,电器都齐全。”说话间就到了二号楼前。
进了楼门,值班室就有服务员迎接出来,而且段伟经理也在,曲常林说:“小段,把套间钥匙给杨县长,叮嘱服务员认清楚人,千万莫有失误啊。”
段伟说:“曲书记您放心,保证让杨县长有家的感觉,晚上我会让二号楼全体值班员集中见见杨县长,值班服务员都是固定了的,大事小事一喊就到,24小时全方位服务!”
杨陆顺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喏大幢楼房平常就他一个男人住里面,那怎么要得哟,倒也没显露出来,他堂堂县长还怕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居住么,至少武装部招待所就适合,进得二楼房间,就觉得尤奋斗这人太奢侈,简直可以与省里高档宾馆媲美了,哪是该人民县长享受地地方呢,嘿嘿,到了南平那么艰苦的环境,看老尤如何奢侈,在顾书记眼皮子底下想奢侈,估计难度不小!
段伟进房后连忙开了空调机,对杨陆顺说:“杨县长,这里的一切生活用品都是清洁的,不过为了让你更放心,我会叫人全部换新的,因为是曲书记临时招呼,我还没来得及布置呢。要是对房间布置不满意或者想添置什么,只管吩咐服务员,她们会及时向我汇报及时调整的。”
杨陆顺呵呵笑着开玩笑道:“曲书记,您用这么好地房间安置我,让我真是宾至如归,可怎么也找不到自己人的感觉了。”
曲常林也笑着说:“陆顺,不是自己人我才不得给你这么好的住房呢。看来你是对住房满意了,吃饭问题嘛,小段,你得精心点,可不能让杨县长饿肚子!”抬手看看表说:“快两点了,我们去县委大院吧。”
到了县委大院,杨陆顺觉得县委楼的办公设施跟南平差不多,但进了曲书记的办公室,就显得比顾宪章地客气多了,而且主办公室里还带耳间,曲常林也不避讳什么,领着杨陆顺进耳间参观:“这里有个小铺位,有时候不想见麻烦人就躲进来,是小憩的好场所,哦,你县长办公室也类似,尤奋斗比我会享受,还有电视机什么地。”
杨陆顺悄悄一乐,那正好,我就住办公室算了,免得那么豪华的大床我睡不着觉!到办公室里坐下,喝着喷香的茶水,杨陆顺比较下连茶叶都好些,看来开县在用钱方面都领先于南平了,上上下下都享受惯了,不知道卡脖子会激起什么怨恨呢。随意与曲书记聊着些琐事,倒也轻松。
忽然电话铃响了,曲常林抓起一听,嗯了几嗯就放下电话说:“陆顺,贺部长从组织部过来了。怕是坐不得几分钟就要走,我们去楼下接接。”
到了楼下,班子其他人都已等候着。只见贺部长笑容满面地从后面走来,见到曲常林就说:“曲书记,你县组织部的工作开展得不错,劲松同志刚刚做了具体汇报,我很满意啊,好了,我把陆顺同志送到了开县。我的任务也就圆满完成,就不再打扰了。这就去省里,同志们再见啊!”
曲常林杨陆顺等人客气地挽留几句,护送着贺部长上了车,直到车出了大院,人们才收回目光,曲常林说:“人都齐。我们简单去开个常委会吧。”
因为只是临时性会议,就没去会议室,就在书记办公室举行,也不很正规,大体上是对政府工作的调整,原本常务副县长吴思凯主持政府工作。就全部转移到代县长肩头,虽说来了新县长,可日常工作还是早以前安排布置好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各部门负责人向新县长汇报施行情况而已。散会后杨陆顺在吴思凯的陪同下去政府与同志们见面,曲常林就去了人大。他要确保明天市人大主持常务主席团会议时,能顺利通过的杨陆顺代县长。
显然是事先准备好了的。杨陆顺走进政府楼小会议室,里面早已是热气腾腾烟雾弥漫,大家在吴思凯的介绍下热烈鼓掌欢迎新县长,杨陆顺即兴做了简单讲话,然后去了属于他个人地县长办公室。果然不出杨陆顺的意料,从前属于尤奋斗的办公室比曲常林地更豪华,外间的秘书办公室都是皮椅子皮沙发,而县长办公室里是硕大的老板桌,地下的地板砖光可鉴人,四周一圈古朴典雅的套头沙发,看了就觉得不是便宜货色。
现在是属于自己的办公室,杨陆顺热情地招呼前来的政府头头们坐下,还很客气地敬了一圈香烟,自己却没抽,笑着说:“我其实不怎么抽烟,今天跟大家第一次见面,买了好烟显得我客气嘛。其实思凯同志、朝阳同志(姓潭,农业副县长)、张力同志(工矿副县长)、陈佳丽同志(文教卫女副县长)国平同志(姓卢,计生副县长),还有伏生同志(姓蔡,政府办主任),我们都认识,在市里大小会议上见过多次,还有过谈话交流,虽然初来,但都不陌生,伏生同志,还有两位同志我不熟悉,就麻烦你介绍介绍。”
政府办主任是政府地大管家,这活给他是正确的,是以蔡伏生也很新县长合拍,就站起来介绍:“这是政府办副主任马
文字工作;这是杨军副主任,负责机关后勤;科室地没邀请来见面,以后杨县长会逐步熟悉,我想建议元旦前召开个政府工作大会,以便县直单位的同志尽快认识杨县长。”
杨陆顺说:“那好,这事就请伏生同志具体安排。同志们,多话我也不说了,我相信我们政府的同志能齐心协力搞好工作,今天我第一天来,太多指示太多说教怕吓住各位,我们从以后的工作中逐步熟悉和了解吧。”
杨陆顺的年轻与和气都让在座的人没拘束压迫感,根本没尤奋斗逼人地气魄和霸道,心情地松弛倒让他们不习惯,甚至暗暗认为当领导的就是要有杀气,不然如何服众呢?
气氛的轻松让这场见面会慢慢演变成了拉家常,唯一的女副县长玩笑开得比谁都出格,让杨陆顺有种回到了原来当计生乡长的错觉,只是粗俗的农妇换成了年逾四十地女副县长。
家常话被曲书记的秘书小马打断,小马说:“杨县长,曲书记请您和吴县长去县委楼。”
吴思凯看了看手表说:“哎呀,不留神快六点了,不扯了不扯了,杨县长,宣布散会吧。”
杨陆顺呵呵笑道:“那就散会,陈县长,曲书记让我过去,你家这顿特色饭今天是吃不上了,以后有的时候吃,叫你爱人早做准备啊。”嘻嘻哈哈中跟着吴思凯去了曲书记办公室,曲常林笑着说:“一起走家里准备好了饭菜,难得热闹一次。我老伴亲自下橱呢!”
第一次上曲书记的车,杨陆顺就感觉到了不同,外壳是老旧的普桑。其实里面来了个大换血,座椅都换成了高档皮料,而且还是电动门窗,看来老曲不是外表看上去地那么回事,只怕老尤的蓝鸟也局部做了改装,显然开县地大手大脚已经蔚然成风了,这给了杨陆顺很大的压力。虽然老曲夫人非常热情客气。菜肴也丰富,杨陆顺这顿晚饭没吃出什么滋味。
接下来常委们四个一桌都开始了娱乐。曲常林、胡志清、林新化陪着杨陆顺玩“三扣一”,注码居然是三十元为底,看得出是曲常林故意定得很低,胡志清与林新化赌气一样争相叫牌,不到十一点,杨陆顺居然就赢了不下五百元。而手气不错的曲常林则少说也赢了一千多,两个输家毫无输钱的郁闷,倒是你调侃我、我挖苦你闹得不亦乐乎。
杨陆顺在南平少有象今天这样玩牌,甚至他心里讨厌这种娱乐,玩玩不兴钱地升级倒是可以打发时间,可一个县委的常委们都如此爱好赌博。令杨陆顺很不习惯,考虑到明天还有重要工作,曲常林适时叫了停,大伙吃了曲夫人做的糟桂圆煮蛋后,才逐一散去。
曲常林送杨陆顺到门口。二号车闪着暗蓝幽光停在外面,司机很殷情地站在车外等候。杨陆顺是再难开口拒绝了,只少握别曲书记,上了二号车。
上车后司机就自我介绍:“杨县长您好,我小姓葛,葛优地葛,听说您的司机还没来,杨军杨主任派我跟您跑两天,等司机来了,我就交车。”
杨陆顺客气道:“哦,葛师傅,那就辛苦你了。回招、映山宾馆吧。”
小葛瞥见身边的杨县长面色不好,本想卖弄口舌,不禁咽了下去,专心开车直奔映山宾馆,轻车熟路地进了由保安把守的花园门,停在了二号楼前,杨陆顺说了句辛苦了就下车而去,小葛在后面喊:“杨县长,明天一早我就把车停在楼下。”杨陆顺转身挥了下手表示知道了。
二号楼门厅里灯光耀眼,杨陆顺拉开玻璃门,就见一个服务员妹子很有素质地弯腰鞠躬道:“杨县长,您来了。”
杨陆顺点点头说:“还没休息呀,辛苦了。我有房间钥匙,自己上去就行了。你也早休息。”说着急步上了二楼,打开房门,只觉得室内温暖如春,隐隐还弥漫着清香,看来空调都没关,不然气温怎么如此之高?一盏夜灯幽暗却照亮着房里一切,杨陆顺疲倦地把自己抛进了沙发。
那服务员妹子并没听话地去休息,而是跟着上了楼,轻轻敲了下大开的房门:“杨县长,您要洗个热水澡吗?睡前洗洗利于休息呢。我去给您放水吧。”
杨陆顺站起来制止道:“我很累了,就不洗澡,简单洗漱就休息的,你下去休息吧。”
那服务员说:“杨县长,既然现在不洗澡,段经理就带值班服务员上来了,您稍等。”打开了客厅的大灯,轻盈地关门而去。
杨陆顺何曾受过如此周到细致地服务哟,恍惚置身如梦,其实南平招待所也很正规周到,只是都清楚杨陆顺的性格,服务员们在敬佩地同时也就不去打扰杨县长了,但其他县里领导在招待所却还嫌弃服务员眼神不管事呢。
一会儿门被敲响,杨陆顺叫了声请进,丝毫不见倦容的段伟领着六名服务员进了房间,说:“杨县长,这六名服务员是固定的值班员,一班一人,分白班夜班,只有二号楼入住了省市领导才相应增加服务人手。”
杨陆顺初一掠眼前的服务员,就觉得都是面庞清秀的妹子,不过他没邪念,也就不会盯着仔细打量,很客气地说:“那就辛苦几位了。段经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段伟微笑着说:“谢谢杨县长关心,你们几个都记清楚杨县长的样子,以后都要精心服务,特别是晚班,时刻要保持最佳状态,知道了吗?”
六名服务员齐声说是,俨然训练有素。段伟也很满意,挥手让服务员们出去,自己却给杨陆顺泡了杯茶。顺势坐在斜面地椅子上说:“杨县长,初到开县,离开妻子家人,难免寂寞无聊,房间里不仅有有线电视,还有一些最新的香港电影录象带,刘德华呀、成龙呀、梁朝伟呀、张曼玉呀、关之琳呀的新电影基本都有呢。而且这里的音响也很好。可以唱卡拉ok,四大天王、革命歌曲的碟子都有。一个人唱没意思,打值班电话叫服务员来陪也可以。”
陆顺本想叫她走,
得有趣,笑着问:“段经理,你这么大力推销宾馆服,要问一问。我住这房间,该付多少钱一晚呢?”
段伟嫣然一笑说:“我们宾馆是承包的县招待所,靠着县委政府地扶持生意蛮好,交了承包费和税费,一年还要赚不少钱,俗话说喝水不忘挖井人。没有县委政府的支持,我也赚不到钱,给县委政府领导提供最良好地服务,是我们映山宾馆全体的心愿。说钱未免太伤两家的感情了。”
杨陆顺说:“你是做生意地,有钱赚还会嫌咬手?我要想知道真实情况不难。只是想从段经理嘴里早点知晓。说到了两家感情,我想段经理不会欺骗我。这才真正伤感情呢。”
段伟掩嘴咕咕直笑,而且笑得风姿卓越,风情万种,全然没了中午吃饭时的表现出地男人婆味,半晌才喘着气说:“杨县长真幽默啊,又不用你掏钱,干嘛计较那么清楚呢。合同上都注明得很清楚,县委政府领导在宾馆产生的费用一律按实价五折优惠。也就是说收个根本费而已。”
杨陆顺多少被这气质出众的女人所吸引,不过他心里的事实在太多,至少得给家里去个电话吧,当下笑着说:“这个价格还算优惠,你是做生意的好手啊,时间不早了,就不耽误段经理休息,我呢也实在累了,这不还没给家里地老婆报平安呢,不晓得电话长途开通了没有?”
段伟笑得一滞,马上说:“开了开了,既然杨县长惦记家里娇妻,那我就不能再逗留了,免得尊夫人听到爱人电话里面有女人声音,那就麻烦大喽!”
杨陆顺假做无奈地一摊手说:“那我也没办法,女人在感情上都是很自私的,我也自私,不希望别人听我们夫妻地谈话。”
段伟见激将不起作用,只好告辞而去,带拢房门的她还没转身就清楚地听到防盗锁被咔地扣上,更是恨恨不已,原想才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县长,怎么也受不了自己的撩拨,要是动了鬼心眼,自然她会让出卖肉体的女人来满足他,实在躲不掉了,也可以利用来在生意上做筹码,但被这样哄出去,无疑让她高傲的心理很不平衡!边走边咬牙切齿嘀咕:“看你假正经得几时!”
杨陆顺长嘘口气,一个男人在远离家人没了监督地情况下是容易心理防线薄弱,他可不想在女人面前出洋相,抓马峥嵘奸的情景是历历在目,断不可在作风上出任何问题,拿起电话就拨,好一会才等到接通:“沙沙,没打扰你休息吧?”
沙沙早在昨天就气得一宿没睡安稳,该死的六子才出门就反悔不做三十六岁生日了,还拿出市委王书记压她,如此好机会不做酒收人情,越往后就越难收了,现在的人都是玲珑心窍,你杨陆顺不是南平县长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去巴结呢?更有无耻赖皮的人最爱借机逃避还人情,沙沙硬是不知道六子的电话号码,差点忍不住就追到开县避六子就范地。好容易等到快十二点才来电话,更让沙沙气不打一处来:“打扰我休息,我还睡得着吗?第一天去开县就潇洒到转钟才记得给堂客来电话,你不晓得我好心急啊,俗话说行车跑马三分险,到现在才听到你的声音,你说我睡得着吗?就连旺旺也才睡不久,你爹娘还有四姐都在念叨你为什么没来电话报平安!”
听到沙沙疾风骤雨般地责问,杨陆顺觉得心头暖暖的,忙说:“沙沙,对不起了,实在是刚到开县,县委曲书记请我上家里吃晚饭。然后又打牌,我其实早就惦记你和儿子了,这不到住的地方。就赶紧着给你电话报平安了么。莫生气了啊,生气容易起皱纹!”
沙沙回道:“我起皱纹,你正好找嫩堂客撒,我只是奇怪,你才出南平,就开始自做主张,你做三十六岁。我半年前就提起了,你哪会怎么不反对?眼看就要到日期了。眼看我啥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你猛地来个不做,叫我怎么办?会被人笑话我这做堂客没本事哪!”
杨陆顺耐心解释道:“沙沙,我的确是在王书记面前保证不大操大办过生日地,既然我做了保证,反悔就让领导有看法了不是?其实我也多少有点忌讳三十六岁本命年。不大办,到时候我回家请要好的朋友、接舅哥舅母子在家里吃吃凶数,也就行了,我们不都还年轻吗,家里老辈子都整齐,迟早会有机会收人情地了。就替为夫去挡挡好吧。有些话女人家说也说得出口些,但千万莫泄露秘密啊,这是我们两口子的秘密哟!”
沙沙心疼那三、四万块钱人情,岂会几句话就说得转,眨巴眼睛出计策道:“既然真是在王书记面前保证了。那就二十三号生日时悄悄请朋友来吃凶数,等你在开县去了代字安稳后。我们补做生日总可以吧?说不定市委王书记贵人爱忘事,早把你的保证抛脑后了呢。”
杨陆顺哭笑不得:“阳世上就你沙沙精明,王书记又不是七老八十岁,会记心那么糟糕?你要实在想收人情,就等旺旺十岁生日做吧,给孩子做生日,我想王书记会体谅我们做父母地心情。”杨陆顺这是迟缓之计,等拖到旺旺十岁生日,再想辙对付沙沙。
沙沙听了六子软声软气大商量,心里多少平衡了点,不过还是怄气昨天六子粗鲁的语气:“今天怎么变得会讲话了啊?昨天是男人大丈夫气概去哪里了?什么你的事你做主,你不晓得男人只主外,家里地事归我做主啊!”
杨陆顺嘿嘿暗乐,忙说:“昨天情况不同,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小周在旁边嘛,你说我杨陆顺堂堂一县之长,管理得人民群众几十万,连自己堂客都管不了,岂不是害我英名丧尽?无奈只得胡乱说话,请贤夫人就莫计较我无心之失,好吧?”
沙沙也逗得扑哧一笑,说:“算你会哄人,我就不计较你了,只是无端端不做三十六岁,我还是怕遭人闲话,现在南平谁家不做事呢,偏生到了你杨陆顺家,就这也不做那也不做的,别人怕是背着说你杨陆顺胆子粟米大呢。”
杨陆顺唉了声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谁人背后不说人背后不遭人说呢。我给你说说今
县的见闻吧,开县这潭水深,从今天吃饭、打牌就看,县人比我们南平人更加开放,我担心开县人到家里送礼也不是小手笔,我亲爱的夫人,你一定得把好家里的关啊,”
沙沙才失去几万块钱人情收入,伤口还没抚平,居然又不让收礼物,心里大骂杨陆顺当地什么狗屁官,这也不许那也不让,那当初费力吧沙削尖脑袋钻营个屁啊,从前是背后没人地位不稳要谨慎做人,现在省里有关系,市委书记又关照,还怕什么啊,又不是收人家的现票子,收点礼品啥地至于紧张成这熊样?辛苦办的歌厅成了别人的,送上门的棉布生意也做不了,这家子感情喝西北风填肚子啊,你说当官不收礼替人办事,那跟不当官做老百姓有啥区别?当官得意的就是被有求于自己的人奉承着恭敬着,那滋味其实比什么都舒爽,还有就是收礼了,自己买地花再少钱也是买的,人家送的即便再不值钱那也是孝敬啊,不过沙沙算是辙出六子的性格了,我就答应着你省得你罗嗦,到时候人家送上门的礼物我该收照收,只是区别着点,什么求官求职的就不理会,什么拜码头地认门路的才收,反正送了礼物的人不会蠢到去六子面前抖露,寻思好了说:“知道了我的杨大县长,这么着,开县的人不让进屋。行吧。你当我一个男人不在眼门前地堂客们喜欢家里人来扎堆啊,就你娘那眼神都够我恶心地了。再说你地前途要紧,不能为了芝麻大点事影响你的声誉。我都明白,我也是单位是头头,知道名声地重要,爱惜羽毛嘛。”
杨陆顺这才放心下来,虽然沙沙心眼小,可大事还算捏拿得准,又问了问旺旺今天的学习情况。叮嘱沙沙注意穿多衣服别顾着爱漂亮感冒,倒也情义融融。
沙沙心里蛮享受着男人是关怀。鼻子都有点发酸了,猛可里记起件大事,顾不上郎情妾意地温存,尖声说:“六子,你叫我把好家门,你也要把好惹事的根啊。没了我在身边,可千万莫对外面的狐狸精动心思,我可告诉你了,我保证不定时地去开县突击检查你,要是你真背着我们娘俩做出什么混帐事,你休怪我在单位上不给你面子。到那时我可不管你杨陆顺前途不前途。我不能顶着个县长夫人名号没了男人!”
话虽难听,不过杨陆顺还是听出了沙沙对他的依赖紧要,即便前途撇一边,就是冲着旺旺乖儿子,他也决不会做出对不起沙沙的事情。父母离异伤害最大的就是孩子,不能给孩子幼小地心灵早早蒙上社会的阴影。赶紧保证道:“沙沙,你请放心,我杨陆顺是个顶天立地地男人大丈夫,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家庭对不起孩子的事情,要是实在想你了,大不了我叫小周连夜开车回南平,你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为儿子为这个家!”
沙沙这才安心点,听六子说连夜回南平解决问题,笑着啐道:“你回你的,管是什么事,我给你腾大床,我陪我儿子睡!”
杨陆顺涎着脸说:“儿子都十岁了,早就晓得怕丑了,还会跟你睡?不还是乖乖陪我睡吧。”
沙沙心里一酥也想腻几句夫妻话,可担心撩起六子的性欲来没处消去寻花问柳,当即敲响警钟:“六子你别这样,到时候邪火没出消好找狐狸精?你给我老实点说话,我看天也晚了,你赶紧洗洗早点睡觉,我让小周再给你稍点换洗衣物,说良心话,小周挺铁你的,到时候他堂客过去了,安排个好点地单位,工资高又不费力的,小周也安心替你卖命嘛。还有小秦也是,在南平是个副科长,到了开县是你最亲近的部下,怎么着也得提一提,莫看只提个小职务,也是做给开县人看的,跟你杨陆顺的人不会吃亏,那么你以后也好开展工作,是吧。你走得匆忙,其实南平好多人该提的没提、该给好处地没给,记得跟尤县长商量商量,你在开县提他的人,他在南平提你的人,这样不是大家都好?你当领导太呆板,不说远的,就说老雷,一个银行行长,芝麻大的权力都晓得尽安排自己地人,那些底下人其实也不图个多大的好,只要领导事事都记得他,他也就死心踏地了,你倒是好,紧跟你地人也没几个落好的,时间久了要寒了人家的心”
杨陆顺最烦沙沙对他工作上的事情指手画脚了,好象自己是个懵懂的孩子,什么都要她指教一样,何况机关的事哪那么容易,说提就提说升就升呢?这机关又不是他杨陆顺家开的,提个人需要大家同意,要任人唯贤,怎么能任人唯亲呢,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千万是不能信的,也就打马虎眼说:“知道了知道了,我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小周堂客我会安排好,小秦在适当的时机也会动一动。我心里有规划,你摸瞎指挥好不好。”
沙沙听六子松了口,以为自己的说教起了作用,又想起件事说:“六子,今天猴子来了趟,他说小秦小周跟着去了开县,很羡慕,听他语气也想跟你去开县,我看猴子也够哥们,能行就想想办法,你一个人在开县也没意思,多点老朋友不挺好么。”
杨陆顺心说沙沙现在管得可真宽,千万莫依她太多,免得上瘾,万一要把建设那缺心眼的家伙也搞开县来,就没法呆了,假意打了哈欠道:“知道了,今天一天没合眼,明天开县人大还要开会通过我代县长的决定,我也要开始熟悉情况,我得赶紧睡觉了,这段时间有得我忙,你也早点休息,就这样了,再见啊!”
撂了电话,杨陆顺确实累,不止身体累,觉得心里都累,勉强提起精神去洗了洗,挪到卧室,见行李袋还在衣柜边搁着,就想拿在家常穿的睡衣,一提就觉得袋子是空的,想到段经理安排得细致,打开衣柜一瞧,果然换洗衣物全在里面,挂了衬衣裤子,内裤袜子都整齐地搁在下面,倒有点脸红,这么些年贴身的衣物都是沙沙亲手洗涤整理,换了不知谁的服务员,还真不习惯,看来得早点挪去办公室睡觉,实在难以面对陌生女人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