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陆顺送走杨小标侯勇,刚进办公室,吴华就起身说:“杨县长,县委办张主任来电话,请您去县委曲书记办公室,哦,曲书记的意思是您得闲了就去。”
杨陆顺点点头进了里间办公室,桌上摆放着一叠文件材料,粗粗阅了,放在旁边,把玩着手里的不锈钢真空杯,这是杨小标硬送给他的,确实保温效果好,吃早餐时灌注的开水,隔这么长时间还滚烫的,唯一的坏处就是容易把茶叶煮熟喽,得勤换茶叶。呷了口茶,苦得很,摇摇头端着出到外间倒掉,吴华见杨县长亲自倒茶,赶紧着要来帮手,杨陆顺也让着他,说:“吴秘书,少搁点茶叶。”顺势坐在待客的木沙发上,软软的坐垫很舒服,吴华见杨县长坐下,还因为杨县长有什么话要说,心里隐隐有点激动,恭恭敬敬把真空杯放在茶几上,正要退回自己的座位,听杨县长叫他去拿公文包,连忙去把包拿出来送到杨县长手里,这才坐下做聆听状。
杨陆顺把杯盖旋紧,颠了颠不漏水了,才说:“吴秘书,我这就去曲书记办公室了,有事再电话联系。”说完拧起包走了。
吴华很是失落,从杨县长到开县他就被指派成为了县长秘书,可时间过去一个多月了,跟杨县长的私人关系并没啥进展。他对杨县长很敬重,杨县长对他也很客气,从来都是称呼吴秘书。叫名字少,更没称呼小吴这样的亲切字眼,失落感是有的,可他并没怨言,真正要成为杨县长信任地人,不是轻易就能实现的,至于有什么契机突破,还得他自己苦苦寻求机会。不过他不担心没机会,他能两年前被蔡伏生赏识调进政府办,相信假以时日。也能被杨县长重视,成为杨县长最亲近的人,差地就是足够引起杨县长注意的机会。
杨陆顺经过吴思凯办公室,迟疑了下,还是直接下楼而去。就听见行政科那边吵哄哄的,本想去看看,觉得去曲书记那里更为重要。也就加快步子走出政府楼,向县委楼走去。
曲常林简单跟胡志清徐谦碰头,就打发走了他们,今天的重点工作是去市里见王书记,为了保险,他连夜还再三仔细地熟悉了汇报材料,虽然主要是杨陆顺汇报,但还得提防市委王书记的发问,免得问到头上答不出个子丑寅卯,未免难堪。不过他确实不看好杨陆顺的措施计划。开县乡镇行局的人被尤奋斗惯坏了,猛然卡了脖子,不难受才怪。还有缩编定岗也执行起来难度大,能进机关吃财政饭的多少都有点来头。牵扯太大怕也不好收场,还有财政定额也棘手,凭什么以前财政全额拨款的就要硬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呢,看来杨陆顺也是急功近利之徒啊,究竟该怎么办,全看今天市委王书记的态度了。要是市委王书记坚定支持杨陆顺地这套,也只能硬着头皮调动县委全力实施了,抬腕看看手表才八点四十,时间过得真慢啊,于是又带起眼镜去研究杨陆顺制订的措施计划。
杨陆顺拉开曲书记办公室的门,见里面烟雾弥漫,笑着说:“曲书记,大请早抽几根烟了啊?我帮你开个窗户透透气吧?”他进来前就问了秘书,知道里面没其他人,基本清楚曲书记叫他来的目的。
曲常林扬了扬手里地材料,丢在桌上起身迎出来说:“还不是你那材料给闹的,我看文件材料那烟就不断,坐坐。不开窗户了,我老头子怕风。”看见杨陆顺手里的真空杯似乎比他那个还要高档,心说这个陆顺也爱洋气啊。
杨陆顺坐下说:“曲书记,辛苦了啊。我政府那边地工作安排好了,县委这边要没啥紧要事,我们现在就去市里?”
曲常林巴不得马上就走,拿捏着说:“陆顺,下午才汇报,现在就去怎么打发时间嘛。”
杨陆顺说:“我约了市财政局米副局长吃晚饭,想预拨二季度的一些款项,提前去给米局长打打招呼,有你出面,老米觉得有面子,就会记在心里。曲书记,不好意思啊,我没经你同意就”
曲常林笑着挥挥手道:“陆顺,县委是要支持政府工作嘛,老米那人我了解,确实爱面子,也肯帮忙,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这就出发吧,你车不在家,就坐一号车吧,不嫌弃我车里烟味大吧。”
杨陆顺说:“哪能呢,我没车就不带人了。戴明在市里开会,我叫老戴安排晚餐。”
曲常林说:“行啊,按说市委王书记这么重视开县,我们应该请王书记吃饭才对啊。能不能想想办法,一顿饭主要表现我们基层的感激之情嘛。”
杨陆顺一脸为难:“曲书记,那我可不敢保证,到了市里我还得先联系赵科长。”
曲常林说:“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给初民去个电话。”
一路无话,到了南风市,一号车直奔财政局老米点的希尔顿饭店而去,安顿下来,杨陆顺给米局长办公室去电话,约好在饭店巴黎包间午餐。然后给赵君豪打了个传呼。
曲常林洗了把脸出来,见张初民不在房间
“初民是不是去安排中午饭啊?”
杨陆顺说:“是啊,我给王书记秘书赵科长打了传呼,落实下汇报的事。”曲常林坐在床边说:“我们开县到六月也差不多要开通传呼机业务喽,那玩意是不错,方便找人。”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起来。
杨陆顺拿起话筒就清晰地听到赵君豪喂了一声,忙笑着说:“赵科长。我是杨陆顺,方便说话吧?”
“哦杨县长你好、你好,这么早就到市里了?”
杨陆顺冲曲常林微笑着说:“当然要早点来。不仅我紧张汇报地事,我们县委曲书记也格外重视啊,这不和我一起来的。赵科,中午得闲不,一起吃个饭?”
“陆顺大哥,小弟我求之不得啊,只是王书记在接待省人大的领导同志,市里马上要举行人大会,根据新政策,市委书记要兼任人大主任。所以我也不能随便跑了啊,下午汇报时间已经定下来。两点左右,我会提前给你电话,我就打这个号码找你?”
杨陆顺说:“好地,我一点就等在电话旁边的。随时恭候电话。就不耽误赵科宝贵地时间了。呵呵,这顿酒记下,记下啊!”放下电话。对曲常林说:“曲书记,定下了,市委王书记下午两点左右见我们听取汇报。”
曲常林说:“走走。吃饭去,他们领导的时间宝贵,我们的时间也紧迫啊。吃完饭我还得眯会。老习惯喽。”
四个人吃饭还是挺简单,也不能喝酒,曲常林几口拔完饭就丢下了筷子,对张初民说:“跟戴明联系得怎么样了?”
张初民不太满意地说:“老戴忙着呢,不过他已经预定了包间,都安排妥当了。”
杨陆顺只要事情预备妥当就好。至于下面人有什么不对付地地方,他也管不着。干脆也不接茬。也是几口赶紧吃完饭,免得曲常林老等他。
回了房间。曲常林不管那些赶紧躺在床上休息,他地中午瞌睡最要紧。不眯会一下午就不得劲,他可不想在王书记面前显得精神萎靡。
杨陆顺就不能休息了。坐在电话旁再温习汇报材料,心里想得最多地,是如何最大限度地获得县委那边地支持,他在南平见多了,政府要落实具体工作,没县委做强大地后盾,往往事倍功半,还麻烦多扯皮多。瞥眼见到曲常林没拉上的公文包,露出一叠皱了边的材料,显然老曲也私低没少做功课,干脆汇报时请老曲打头阵?转念再想还是算了,与其说是汇报,确其实也就是王书记看完措施计划简单提问而已,想必王书记多少还会尊重老曲是县委书记,不至于冷落老曲地。
堪堪到下午一点,电话铃就猛地响起,床上打鼾的曲常林立即醒了,下意识地就要起身接电话,杨陆顺说:“曲书记,我来接吧,你缓缓瞌睡。”他也是一片好心,年纪来了地人忌猛然起床,容易爆血管。
杨陆顺没直接拿起话筒,而是按下了免提:“喂,我是杨陆顺。”
“杨县长,我是君豪啊,王书记准备在市委招待所三栋四楼地接待室见你和曲书记,本来只给你十五分钟时间,鉴于曲书记也来了,王书记给你们半小时时间,请你们两点之前一定要到接待室,我会在接待室等候地。”
杨陆顺明显看到一脸睡意的曲常林很快就精神了起来,赵君豪的话起了很大作用,如同给曲常林注射了一针白蛋白。
果然挂掉电话后,曲常林说:“还有一小时,我去洗把脸,就去市委招待所吧。”
市委招待所三栋一直是用来接待省里领导的,部分市委常委也在三栋有休息间,所以三栋楼前停放着市委领导们地座骑也不足为奇。进入楼内,杨陆顺主动向工作人员表露身份,这才有人专门开电梯陪着去四楼,很敬业地带去接待室,才算完成任务。
赵君豪已经等候在接待室的,见曲常林、杨陆顺联袂而来,很是热情地握手寒暄,直到一点四十才起身说:“你们稍等,我这就去请王书记来。”
接待室里寂静起来,杨陆顺第一次已县长身份正式向市委书记汇报工作,心里难免忐忑,曲常林则想利用此机会更多地获得王书记重视,他政治生命能否再延续五年,全凭市委书记定夺啊。
门外传来脚步声,杨陆顺就起身做迎接状,曲常林本还想保持点老同志的风度,但也只是稍迟疑了一两秒,也站起身来,脸上浮现热情地笑容。
果然是市委王书记。杨陆顺本与曲常林差半个身体的前后距离,很好地突出了曲常林一把手书记的地位,在曲常林与王书记握手招呼完毕。才很恭敬地接住王书记递过来地手掌,还顺势用两手回握:“王书记您好!”
王弘智脸色微酡,显然是中午喝酒造成地。两只眼睛亮晶晶地很有神采,握手完毕做了个请坐地手势说:“常林同志,陆顺同志,我时间很紧张,本来只给陆顺同志十五分钟汇报,常林同志也来了,就延长十五分钟,也算是不偏不倚吧。呵呵!闲话少说,就开始吧。”
杨陆顺赶紧递给市委王书记一份材料。说:“王书记,这份关于开县政府的新措施计划,是您还曾兼任南风市长地时候,交待给我地任务。通过开县县委书记曲常
和县委其他常委同志地介绍通过我在开县地实地考察存在地问题,我组织开县政府办地同志初步拿出了这么个计划书,从政府机构人员编制、政府开源节流、搞活县里工矿企业等四个方面着手。前期大力整顿开县的社会治安,确保有个良好地社会环境保障县委政府地各项制度落实。”
王弘智边边听杨陆顺汇报边结合阅读材料仔细阅读起来。感觉杨陆顺还是很贯彻自己地思路。不仅仅是抓经济工作,其他工作也没落下,而且算是全面开花。有持久战的想法。总地来说是大胆细致全面,不容易啊,能拿出如此缜密完善的计划,杨陆顺也算下了大功夫地,难度固然不小。就看开县县委政府一帮人的决心和力度了,抽眼看看神情肃穆滔滔不绝地杨陆顺。王弘智心里很是赞赏。看来省委刘书记对陆顺地评价很精准,就是一个做实事地好苗子。只是策略还显稚嫩,当然能想到拉着曲常林一起来。也算有点小机灵,还分得清主次高下。
听完杨陆顺地汇报。王弘智故意沉吟半晌,接待室寂静得如同无人。他甚至都能听到曲常林紧张地呼吸声,这才抬起头,望住曲常林说:“常林同志。陆顺同志的汇报我听完了、计划材料也大致看了,可以说地头头是道、口若悬河啊。”
曲常林听出了王书记话语里对杨陆顺地不信任。忙说:“王书记,陆顺同志制订地措施计划,是很完善的,关键、关键还得看执行,要是严格遵照执行,我认为对开县各方面都有很大功劳,特别是县造纸厂的改革方案,还有组织农村富余劳力外出打工,都是利民利国地好策略。”
王弘智用材料一击左手道:“常林同志看得透彻啊,也分析得到位,措施制度再好再完善,还得执行有力,还得开县县委政府齐心协力去贯彻落实!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并无固定模式,需要地就是因地制宜、灵活机动,你是老同志了,开县前几年的搞法虽有超前,多少有点急进,但总地方向还是把握住了的,我们不能抹杀,可也得要前人栽树,让后人乘凉吧,摊子铺大了,搞得财政出问题,是不符合改革初衷的,杨陆顺同志上任伊始,保证三年最多不超过一届,就要彻底扭转开县财政问题,我认为杨县长没有夸口,真按照这份计划书去搞,或者还能提前完成预定目标,我个人的支持的!”
曲常林一听你市委书记都支持了,我自然得举双手赞成了,也很严肃地说:“王书记,感谢市委市政府给开县输送了个好县长啊,起初看到杨县长制定地措施,我还有丝犹豫,看来是我思想保守了,低估了杨县长地决心,没能理会市委领导地意图啊。我原想我本只有两年就要退线的老家伙了,疏忽了思想上的学习,忽视了一个党员干部地责任。我感到很惭愧啊,王书记地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我豁然开朗起来,改革有险阻,苦战能过关,我愿意同杨县长并肩苦战两年,争取在退线之前完成杨县长对市委政府地承诺,还请王书记放心。”
杨陆顺也急忙表态:“王书记,曲常林同志的话让我深受感动,老同志地胸襟是博大宽广地,是令我这后生晚辈景仰地,我也愿意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指导下,在曲常林同志为首的开县县委组织下,严格按照计划任务,狠抓落实,争取早日扭转开县财政困窘,切切实实为开县人民谋福利。”
王弘智呵呵一笑说:“常林同志、杨陆顺同志,那我就静候你们的好消息了,特别是老曲,你的责任重大啊,再不能把退线挂到嘴巴上了,即便明天下,今天都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好了,我还要去开会,就不陪你们多说话了。”说着起身与曲杨握手告别,临出门转头说:“陆顺同志,有困难就来找我,找君豪也行。”这才大步离开。
曲常林心里既高兴又酸溜溜的,固然市委王书记对自己的评价不错,也寄予了期望,可怎么看都象是给杨陆顺做嫁衣,看来还得跟杨陆顺沟通沟通,总不能让我出工出力不落好吧!
曲常林直到上车也没说话,杨陆顺察觉出了异样,心里也飞快地想对策。张初民见县委书记县长表情不一,似乎县长要比书记显得轻松,莫非刚才市委王书记接见时没给书记好脸色?心下惴惴不安,勉强笑道:“曲书记,我们这就回希尔顿宾馆?”
曲常林却看向杨陆顺:“你还有事要用车吗
杨陆顺说:“我没其他事了,只等晚上财政局老米来陪喝酒呢。”
曲常林呵呵一笑:“初民,那就回宾馆吧,老米是海量,等会陆顺你得冲在前面啊,我是有心杀敌”说着哈哈大笑,语气轻松不乏幽默。张初民见杨陆顺笑得很开心,也就暗暗松了口气,说:“曲书记太过谦了,你也是差不多一斤的量,我最记得你刚到开县,那会我还是县委办副主任,欢迎宴上亲眼见你喝了不下二十杯酒,杨县长,我没半点夸张,亲眼所见!”
曲常林摸了摸整齐地背头,脸上不乏得意:“初民,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过真急了,我也能豁出去。呵呵。”说着看了杨陆顺一眼。
杨陆顺从曲常林这看似随意的一瞥中砸吧出不少滋味,感情老曲心里是不服气呢,当下说:“曲书记你有话叫我冲,就只管坐守中军大帐,看我怎么敬好米局长的酒。”见曲常林点头。似乎还满意,稍微转下头对张初民说:“我说出去你不许泄露。去年在南平,老米被我差点灌醉,我估计他晚上喝酒,是不敢跟我们团结如一人的开县县委县政府叫板!”顿时车里四人齐声欢笑。
到了宾馆,杨陆顺跟着曲常林进了房间,张初民帮书记县长地杯子里倒了开水。看架势领导们要商量事,就退了出去。
曲常林呷了口热茶。见杨陆顺有话要说,却起身道:“我去方便方便,你先坐坐啊。”进了卫生间先在马桶上坐着抽了根烟,琢磨着杨陆顺该要说些什么东西,最关键的。是该如何做到让市委王书记满意而又让杨陆顺别太得意,不然觉得我这个要退线的县委书记好打发,看得出来杨陆顺很在意要在开县进行的举措。想尽快出点成绩取悦市委王书记,嘿嘿,你杨陆顺要是真要县委县政府团结如一人,还得倚重我这个即将退线的老头子。抽完一根又续上,最后洗了把热水脸,用梳子仔细把染得乌黑地头发梳理熨帖,这才笑咪咪地出来。
见杨陆顺稳坐客厅捧着真空杯喝茶,表情不温不火,呵呵一笑说:“陆顺,让你久等了啊,人老了手脚就不利索。”坐下来还假模假样地捶捶大腿:“你看,才坐了一会车,跑了趟招待所,我的腿又有点酸痛了。老喽没用喽。”
杨陆顺看着好笑,在市委王书记面前那腰板挺得比解放军同志地还直,在县里大小场合从来不说有病,就怕被人当借口给提前下了,如今喊老喊痛的怕是故意摆困难,就微笑着说:“曲书记,我看你身体很健康,红光满面的说话中气也足,偶尔腿酸腰麻的,也是正常现象,粗略一看,没人会说你老的。”
曲常林一指杨陆顺呵呵笑道:“哄我老头子开心呐?陆顺,你跟我大女婿宋笑凡一样爱哄我高兴。不过我也吃你们这一套,每次我喊老,我大闺女就说是自然现象,叫我平常对待,笑凡却总是变着法说我看上去年轻,不显老,都说老小老小,人老了,就跟小孩子一样,喜欢被人哄,这不你一哄,我心情大好。”
杨陆顺静静听完曲常林的话,没接茬继续发挥,转了话题说:“曲书记,乘你心情大好,我还想占点时间,说说刚才汇报地事。既然市委王书记很支持我们开县县委政府提出的几项举措,我想在细节上再跟你交流交流。”
曲常林暗道你口口声声县委县政府,想这么容易拉我下水?故意一愣,说:“陆顺,我看你地措施定得挺好,市里也支持,你就放开手脚去搞,细节上我没什么问题,只管放开手脚搞,能在我任期内出成效最好,我也能体面退线嘛。”
杨陆顺把椅子拖近点显示亲热,半开玩笑地说:“老曲,我听你这话要撂下不管还是怎的?我初来乍到没你的全力支持,我怎么放开手脚?就怕连书记会都难得通过嘛。”
杨陆顺突如其来的一声老曲,让曲常林觉得不能再虚与委蛇,也半开玩笑地说:“陆顺,信不过我还是咋的?我在市委王书记面前做了保证地,我敢胡弄你也不敢胡弄王书记是不。”也撅起屁股从公文包里拿出材料说:“陆顺,我知道四项主要措施开展起来比较困难,我不是尤奋斗不在开县了给他泼污水,你也是自己亲眼见到了的,下面乡镇行局大手大脚已经好几年了,你去下面走一圈能带回几万的烟酒,事实摆在眼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有,精简编制、挂靠转体,都是一动牵涉颇大地工作心里话我也想开县好,可下药太猛,怕适得其反啊,我反正就要退线了的,也不怕得罪人了,就怕把开县党员干部们的心搞乱了啊。”
杨陆顺神情肃然地说:“曲书记,东西是我搞出来的,就由我去落实,只需尽快在书记会、常委会上通过,然后全用政府发文。我就不信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实在难度大,我直接去市委找王书记要尚方宝剑,还非按我的去搞不可。曲书记,你只要把握大方向,得罪人的事我来。我在南平一项农民减负就得罪乡镇所有地人了。”他说这话大义凛然,其实心里很紧张。还真怕曲常林撂挑子。
曲常林心说真是拿年轻人没办法,以前尤奋斗是这样,杨陆顺也是这样,不过相比,杨陆顺要可爱得多,至少还知道尊重县委尊敬县委书记。假意感动地伸手拍了拍杨陆顺的胳膊,推心置腹地说:“陆顺。你这样说就是在打我曲常林的脸了,虽然措施是你主持制定的,可也是为了县里好,你还年轻,路还很长。我就不同了,而且我已经在市委王书记面前有保证,这个恶人我做了。我在开县快两届的县委书记,得罪地人多了去,也不在乎再多点。明天就开常委会,都用县委县政府联合名义发文去搞,常委们集体分线负责监督落实。”
杨陆顺这才长吁了口气,有了县委的挑头,县政府跟进落实也就名正言顺得多,何况真正需要落实到实处地,是治安整顿、压缩行政办公开支、农民减负等方面,什么机关缩编、挂靠转体都是大噱头,主要是分散转移矛盾的,他在政府这么多年,玩太极推手他不是不会,是不屑而已,真正要达到目的,还得来点小伎俩,哼哼,机关精简,从上到下喊了多少年,机关越精简越臃肿,他又有什么本事根除毒瘤呢。
见曲常林一脸视死如归,不由好笑,于是借着开玩笑的口吻笑出了声:“呵呵,曲书记,真要是几剂重药下下去,让开县面貌一新,说不定市委王书记还舍不得让你退呢,到时候我们再去省里跑跑,也许你还能多为社会主义事业多做几年贡献呢。”
虽然杨陆顺是玩笑口吻,可还是让曲常林怦然心动,或许真能通过杨陆顺帮忙延长几年政治生命呢?也就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眼神灼灼地注视着杨陆顺说:“陆顺,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如今领导干部不搞终身制,我地美好愿望是落空了,但能多奋斗一天是一天,能多奋斗一年是一年呢。”
杨陆顺自忖在开县出了成绩,向王书记大力举荐曲常林或许能进一步,即便不能如愿,也不会亏待同心协力的战友,也就收起笑脸郑重地说:“曲书记,我一定记得我说过地话。”
曲常林哈哈大笑,转移话题说:“陆顺,那个徐大陵你找他谈话了吗?明天开常委会就要讨论提他做县长助理的事了。”
杨陆顺唉了声说:“曲书记,没你的准信,我哪能擅自行动呢,还真没找徐大陵同志谈话,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接手呢。”
曲常林说:“他不愿意多的是人愿意。”
杨陆顺说:“那我晚上吃了饭就连夜回县里,免得耽误常委会讨论。米局长喜欢唱卡拉ok,就请曲书记屈尊陪陪如何?”
曲常林说:“为了二季度财政拨款顺利到位,我屈尊一次也无妨啊,不过这顿应酬费你政府开支啊。”
杨陆顺呵呵笑道:“曲书记,经费压缩,也不能压缩必要的应酬费是吧,无谓地铺张浪费还是要禁止。”
曲常林闪出个念头:“陆顺,造纸厂真有私人老板要买?”
杨陆顺说:“还在联系中,我的要求有点苛刻,希望全盘接下造纸厂还要不甩包袱,我们县里多少也要相应给予点优惠政策,毕竟人家私人老板赚钱为主,看看税费上能不能减免点吧。”
曲常林摸着下巴道:“唉,造纸厂其实还是赚钱的,就是负担太重,设备老化厉害。要说水陆交通非常发达,芦苇场就直接可以发船到造纸厂旁边,不如搞承包吧?卖掉”
杨陆顺说:“曲书记,卖掉造纸厂可以说是政府在甩包袱,造纸厂没有资金积累反倒亏欠银行不少债务,已经是资不抵债了,造纸厂是怎么亏地?我看了这几年的财务报告,生产规模不到反而要交纳大笔税费来支持县财政,没钱交税就贷款交,还要负担在职退休干部职工工资,如何能长久下去?迟早是要破产。与其破产,不如找个好买家,增加新设备、扩大生产规模,这样不更好些吗?”
曲常林眉毛一轩:“哦,扩大生产规模。那还得买地
杨陆顺一摊手说:“我也只是听说,还是等老板到了开县详谈后再给你汇报了。要说扶植乡镇企业。我还看好城关镇火箭村的面条加工厂,还小有规模了,不如加大投资,我们政府帮企业找产品销路,互惠合作。”
曲常林点起烟说:“嗯,都是你范畴的工作。你多操操心,我去个厕所。喝多了茶水。”
晚
了市财政局米局长,也许是为了晚上的娱乐活动,老酒,而且曲常林连哄带劝也只让老米喝了不到三两白酒,让他觉得如今地人喝酒没从前耿直。幸好气氛一直不错,当然开县所求之事老米很痛快地答应了,就算是完成了预定任务。饭后曲常林杨陆顺等人陪老米去希尔顿宾馆内部的歌厅唱歌,杨陆顺稍陪了会就告辞回了开县。
徐大陵下午五点接到杨县长秘书吴华的电话,说是晚上杨县长要找他个别谈话,这个消息让他很是惊讶,显然马宏军他们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回想与杨陆顺县长短短几次见面交谈,也没觉得杨县长对自己有特殊好感,难道真是尤县长与杨县长有私下交易,“你在南平提我的人,我就在开县提你地人?”再仔细想想又不象,尤县长真要如此安排,怕是老早就会用很关切地口吻给自己电话通知了,还会等到杨县长谈话了,居然没任何动静?!
徐大陵苦思不得其解,他可没天真到会认为自己工作刻苦就会被上级领导提拨重用,何况杨县长到开县时间不长,即便要提也是提亲近巴结他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先是力争自己保住了乡长职务,还没去感谢杨县长,又凭空成为县长助理?想想就觉得荒唐可笑。他虽不信忽然地亨通官运,可还是乖乖地在家等电话,连他堂客想看台湾奶油马景涛主演地《水云间》都不许,他最恨男人为了情为了爱又是哭又是叫如同疯魔,偏生满大街的女人都为马景涛着迷。
从晚上七点他守住客厅的电话起,平常总是响不停的电话似乎都哑巴了,既没有找堂客拉家常的也没找女儿问作业的,更没找他出去潇洒地,他一度错认为家里电话出了毛病,几次拿起话筒贴在耳边验证,还拨了个电话去乡政府办公室查岗。这样焦急彷徨的心情是他多年没有了地,可不管他怎么遏制,那颗他以为受尽考验的心脏仍旧不争气地突突之跳。于是他自己给自己提问,真要是杨县长让他担任县长助理,该怎么回答,是马上答应,还是迟疑片刻答应,又或许谦逊几句再答应?是该满脸感激地答应还是感情内敛地答应?当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注意到是晚上九点十五分三十三秒,如果家里挂钟准确的话。
徐大陵坐着三轮摩托赶到映山宾馆,摩托因为噪音大是不允许进入的,他给了钱向宾馆内疾走,短短不到三百米他居然气喘吁吁,看到只有县委领导能随意进出地圆圆门洞,他忽然脚步一滞,停下来重重喘了几口气,影影绰绰见门洞外有人走动,身影像是吴秘书,紧走几步如接头般招呼:“是、是吴科长吗?”
“徐乡长是吧,快请跟我来,杨县长等你很久了。”
徐大陵觉得吴华的声音很热情,灯光下也照耀出同样热情的笑脸,不由胆量大增,在离一号楼玻璃门数米处拉住吴华问:“吴科长,杨县长这么晚找我做什么?能透露点不?”
吴华很大方地接过徐大陵递来地两包金春江,微笑着悄声说:“肯定是好事儿,徐乡长,恭喜恭喜,过不几天就是县长助理了,而且是直接向杨县长负责的。好了,进去吧。”
徐大陵如同梦游般随着吴华进了一号专楼,又进了走廊左边的接待室,骤然进入耀眼的接待室,徐大陵下意识地眯缝起眼睛,看到了正对面毫无表情在看材料的杨陆顺,而且杨县长马上抬起头,徐大陵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杨陆顺马上放下手里的材料,微笑着起身迎上两步,伸手出去道:“徐大陵同志,你好啊!”
徐大陵稍一定神,急忙两手握住摇晃着说:“杨县长你好!”
杨陆顺略微加了点手劲一握,这才松手:“请坐吧,大陵同志,吴秘书,给徐乡长倒水。”
吴华倒上开水,默默地退到门外,轻轻关上门,略微失意地停了停,缓缓站到接待室对面走廊的窗户下,掏出香烟点上,长吸了一口,就看着烟头袅袅的青烟。
徐大陵目送吴秘书出去,门锁咔哒声显得分外响亮,不见杨县长开口,主动问道:“杨县长,叫我来有什么事吗?”觉得问得唐突,不安地扭动下身子想说几句感谢的话,没料杨县长脸色沉重地说:“大陵同志,我想聘请你出任县长助理一职,直接向我负责的县长助理,不要急于表态,先看看这些材料。”
徐大陵猛然听到真要提他为县长助理,再如何沉稳的他头也嗡地蒙起来,心脏砰砰疾跳得都能听到声音,机械地接过杨县长手里的材料,却觉得根本看不进去,努力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慢慢集中起注意力,仔细地看起材料来,没想越看心越惊,一时间忘了身边还有等待的杨县长,自顾自地掏出烟抽起来,全然忘记敬烟了。
杨陆顺没有出声打扰,也没注意徐大陵的神情,只是小口小口地呷着茶水,如果徐大陵真畏难,该如何措辞让他同意,嘿嘿,这个县长助理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让徐大陵做县长助理,一是看上此人工作勤奋努力,是个老黄牛;二来也是给尤奋斗的人一个明示,他杨陆顺不搞一朝天子一朝臣。也许以后还得依靠徐大陵去争取部分人的支持。
徐大陵从开始的震惊慢慢平静下来。瞥眼见一旁镇定自若喝茶地杨县长,他有点分不清杨县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以前见到杨县长收受乡镇礼物连客气话都不多说,以为杨陆顺跟别的领导没啥区别,如今看着手里的材料。分明是个想干点实事的好领导,可究竟哪方面才是杨陆顺真实地面目呢?难道杨陆顺提我当助理就是把我当枪使。等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完了,就是我下台、杨陆顺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又或许杨陆顺真心想在开县做点实事而需要我帮助?
徐大陵眼睛不住在杨陆顺材料上来回看,他思绪纷乱得很,患得患失令他拿不顶主意,但也不能考虑太久啊,非得等杨县长没了耐心?又是深呼吸几次。他觉得不能在职务比自己大年龄比自己小地杨陆顺面前露怯,看到自己居然没给领导敬烟。自嘲地一咧嘴,把材料搁在茶几上,并没谄样儿地起身去敬烟,而是打开烟盒子,撅起屁股伸直胳膊。这是让烟,一般不是很熟悉的人相互之间就这样,要混熟了的直接就捏起烟丢了过去:“杨县长。一时看材料入神,忘记敬烟了。”
杨陆顺微笑着拿出根烟,在口袋里摸了摸说:“我没火机。”就起身走到徐大陵身边坐下,正好接着送来的火点燃烟,吸了口说:“嗯,金春江的味道是要好一些。”
徐大陵说:“平常抽精品玉沙,今天见领导就装了盒好的。也是乡镇地惯例了,也只有党政主官常委们能长期抽精品玉沙,办公室配给的金春江烟都是招待县里领导地。”
杨陆顺没接茬,虚点了下茶几上的材料说:“如果你愿意出任县长助理,主要任务就是负责监督检查落实,不是个轻松活,是个吃亏不讨好得罪人的活。”
徐大陵横下心,缓缓地说:“杨县长,当年我去狼沟子乡封山造林,做的就是吃亏不讨好得罪人的活,三年下来满山翠绿,承包植树造林地农民即将获利,我就心满意足了。上次能被杨县长力保下来,还能轮个离县城进的岗位,多少杨县长也是看在我兢兢业业在狼沟子三年所为吧。”见杨陆顺只是看着自己,于是又说:“杨县长,几项措施计划都制定得很好,很完善,可真正要执行起来,难度很大,如果只是走走过场,也不需要专门提个县长助理去抓吧?”
杨陆顺看到了徐大陵眼里一丝不屑,顿时也明白徐大陵为何不屑,当即说:“哦,没想到徐乡长畏难了,当然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我要是郑重告诉你,这些措施得到市委主要领导认可,县委曲书记也将全力支持,你还会认为是走过场,认为我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吗?”
徐大陵并没因为被杨陆顺看透心思而不安,反倒有捅开窗户纸地快意,呵呵一笑说:“杨县长,我徐大陵中专毕业参加工作二十四年,一直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对组织分配的任何工作从不畏难,也从来是毫无任何个人条件地服从组织安排,如果组织上认命我县长助理职务,我服从组织决定。如果杨县长征求我个人意见,我不愿意。”
杨陆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有趣人,人家伸手找组织要官,他却反其道而行,也呵呵一笑说:“大陵同志,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征求你个人意见了,到时候给你发聘书,组织任命。你可要兑现你自己的话,要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对工作不能畏难啊。”
徐大陵诧异起来,看着杨县长竟然有点赧然,他那话换个其他领导就算大度,至少不得再任用了,没想年纪轻轻的杨陆顺不仅肚量大,而且行事也光明,根本没弯弯绕
络人心或者恩威并用,相比之下尤奋斗曾经所谓的御低劣,不由垂下眼说:“是,我一定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杨陆顺把烟屁股戳进烟灰缸,笑着说:“我不妨直言,尤县长曾经大力向我举荐过你和其他几位同志,应该都是尤县长以前提拨的干部吧,山头主义以前有、现在有,将来肯定也会存在。我其实并不介意谁是谁的人,前提是有能力有责任心。我之所以保你甚至提拨你,也是基于此前提。当然你也许不了解我,我跟你很多地方相同,工作还算兢兢业业。心里时刻也装着人民群众,也喜干实事而不喜浮夸做作。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相互帮助。增进了解,尽快打开局面吧。”他觉得交浅言深怕给徐大陵造成思想负担,想结束谈话。
徐大陵也听出杨县长话里意思,起身告辞,杨陆顺说:“这份材料你拿去再熟悉熟悉。”
再说杨小标和侯勇一起去了春江,先就在华盛大酒店开了两间房。侯勇也算有见识地,仍旧被五星级酒店的奢华迷花了眼。不住啧啧赞道:“妈的,能天天住这样的酒店,皇帝老子都不做。”
杨小标说:“猴子,就你那点工资,也就住得个三五天喽。别闲着。洗澡换衣,你个破三级警司也就在县里唬唬老百姓。”
侯勇说:“标哥,你先洗。不是说要请客吃饭吗,吃什么标准你说,我好去安排。”
杨小标看了看手表:“中午怕约不到人了,晚上吃饭,咱哥俩随便吃点。下午养好精神,晚上全他妈体力活。”
侯勇有点跟不上节奏,疑惑地问:“标哥,啥体力活?”
杨小标哈哈笑道:“唱歌跳舞玩女人,哪样不是体力活?为了一次性搞定你调动的事,我准备累死许超美那小子。”
侯勇感激地说:“标哥,那真太麻烦你了,反正花多少钱算我地,即便现在不够,我以后也一定补足。”
杨小标亲昵地一把揽住侯勇的肩膀说:“猴子,你说什么呢,我爹地意思,何况你又是我兄弟,说什么钱,谈钱就俗。你小子到春江得好好干啊,许超美那小子后台硬,指不定哪天就提你当个派出所所长、分局科长的,好歹拉近跟我干爹的距离嘛。”
两人简单在酒店外吃了中午饭,侯勇觉得杨小标并不是胡乱花钱的人,看来钱都是花在点子上的。各自回房间休息,侯勇怎么也睡不着,在一百八十八元的房间里摸来摸去,想到自己将进省城上班,那兴奋劲儿没法用言语表达。想给家里明明去电话,又觉得不应该浪费标哥地钱,看酒店收费标准,打长途贼贵!好容易磨蹭到标哥起床,就等着看标哥如何安排。
杨小标黑西装一套,打了个红底黑花的领带,很是潇洒,当然多亏酒店空调地作用了,外面气温才十来度呢,拿出电话薄拨许超美的手提电话:“许局吗?我是杨彪啊,领导忙什么呢?我在春江,还不是住华盛大酒店啊,带了你的老朋友侯勇,南平公安局的侯勇,有空没有啊?行行,我住华盛酒店八楼八零六房,我等你,好的好地。”挂了电话冲侯勇微微一笑说:“许超美半小时就到。”
侯勇佩服地说:“标哥,您面子真大,那许超美好歹也是西城分局的副局长,您一个电话就叫来了。”
杨小标哧了声说:“我面子大个屁,还不是钱大,上次我送干妈去上海,给他姘头买了个钻戒,哄那女人高兴认了我这个朋友,不然他认识我?当然他也多少要看我爹的面子了。”
侯勇唉了声说:“说起许超美,我认识几年了,第一次见面我就输几千给他,有时候到春江出差,能在办公室找到他算运气,见了还是我掏钱请客吃饭。”
杨小标说:“许超美还是记得你地,刚才我提起你,他就蛮熟的,那人没什么头脑,你多奉承就行了。”
不久许超美就到了,大盖帽下是一件空军式样的皮夹克,里面穿着制服,还是挺威武的角色,进屋就把夹克一脱,露出肩膀上三颗三角金星,一级警司,比猴子多了两颗,笑呵呵地跟杨小标侯勇握手,接过侯勇敬上的金春江,大大咧咧地坐下说:“杨老板,我还是够朋友吧,你一个电话,我天大的事都不管就跑来了。猴子还老样子啊,妈的穿套西装挺象杨老板的跟班马仔嘛,哈哈!”
侯勇嘿嘿笑道:“许局,标哥收我做马仔就好喽。”、
许超美接过侯勇泡的茶随手放下说:“那确实,人家杨老板腰缠万贯,做马仔比当公安牛b多了。级酒店!杨老板,我也替你打工去如何?”
杨小标摇着手说:“超美老弟,你这话可没把我当朋友啊,朋友是用来结交的,要是我在春江做生意。诚请许局派部下为我们个体老板保驾护航还差不多。超美老弟,这里的茶叶太次。去酒店酒吧坐坐?”
许超美摇着手说:“去那鸡巴地方做什么,都是蒙人地玩意,咱们兄弟几个不如在这里说说话。我说你到春江啥事呢?有事只管说,能行的哥们不二话!”
杨小标冲侯勇笑道:“猴子看到没,许局就是够义气,你开始还担心许局不帮忙。
吧。”
许超美顿时一副你不够哥们的神情:“猴子,你就不对了啊。我们认识几年了,在春江有事我不帮忙,怎么对得起杨县长?你们县委书记顾宪章还有事没空找我喝酒玩呢。”
侯勇陪笑着说:“许局,我能跟顾书记比么我。顾小章还不是多亏你帮忙才进省城上班的啊。”
许超美哼了声说:“顾小章那人不咋地,借他爸的手做点小买卖赚了几个小钱。就不知天高地厚,年轻人没个眼界,因为春江是南平县呢。”
杨小标可不想听别人地是非。笑着说:“许局,侯勇想进春江工作,本来我不想麻烦你,想找公安厅汤泽彪汤总队出面,猴子说不愿意进厅机关,他一个小字辈确实进机关没啥作为,我就想到了你,没料到你们还是老朋友,这个忙可得帮!”
许超美要把侯勇弄进春江根本不是难事,问题是值不值得,皱眉道:“猴子,不是哥哥不帮忙,省城难进我们大家都知道,我用西城分局的名义调个县里地干警,可得出师有名是吧,你侯勇要是侦破大案的立功人员或者在技术上有典型事迹作为人才引进,现在局里连警校生都不想进,超编太多啊。”
侯勇当然知道省城难进,也是一脸惶然,杨小标嘿嘿一笑说:“许局,我也不会讲话,我只问,怎么样才能让侯勇进春江,最好是进你西城分局?”
许超美实话实说:“编制问题都还好解决,多他侯勇一个不多是吧,问题最关键是,局里经费紧张,侯勇要进西城分局,户籍增容费什么的就得西城分局负担,一口人四万啊,你老婆孩子至少三口”
杨小标说:“许局,所有费用都归猴子个人解决,事成必定还有感谢,你看如何?”
许超美眼珠一转,原本以为侯勇要送三、五万给我,我就帮忙解决也不成问题,既然费用他自己负担,岂不是给我送财?故意犹豫一会,很义气地说:“标哥、猴子,既然你们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剩下的我来办好了,户籍方面我有熟人,如果是一家三口,我看在老朋友的份上,看在标哥地面子,收你十万解决如何?”
侯勇还为是不是该花十万犹豫,杨小标呵呵一笑说:“超美够朋友,能把猴子弄进西城分局就帮了很大的忙了,还能要你再落人情?十二万就十二万,不能让你自掏腰包帮朋友吧!”
许超美知道杨彪有钱,却也没想到如此大方,明明十万能搞定非给十二万,也就笑着说:“标哥爽快,我也不婆婆妈妈,明天就着手去搞,半个月全部手续搞定,猴子,你在南平公安局有职务吗?”
侯勇激动得嘴唇都哆嗦起来:“许局,我、我是县局治安股股长,去年提地副科级。”
杨小标说:“许局,送佛送到西,给个派出所所长干算了。”
许超美嘿嘿一笑说:“副的还可以,正的得局党委集体研究,猴子的堂客到了春江去什么单位?我看就去省委招待所上班算了,那地方粗活脏活请的服务员都做了,正式编制地都是吃僚腔!”他之所以赶紧提,就怕也要进公安口,麻烦,去省委招待所柳江都能解决个把人的编制。
侯勇没料到许超美仗义到如此,感激得眼眶都湿润了:“许局,真太感谢你了,我、我到分局后,一定努力工作,不给许局抹黑。”
杨小标笑着说:“这句话才是人话,这段时间我就在春江做联络员,猴子回南平配合。许局要钱要请客只管给我电话,一定半月内把猴子的事搞熨帖。”
许超美也不含糊:“户籍增容费预备好就可以了,其他请客吃饭都是小钱,明天我就开始办,猴子,你放心,到了西城分局我罩着你,有哥哥我一口,就少不了你地那一口!”
杨小标哈哈大笑:“猴子,我说超美老弟够朋友吧,时间还早,晚上就在酒店吃饭,许局,你看还有什么好朋友得闲不,一起叫来吃饭喝酒啊,酒足饭饱去四楼舞厅开个大包厢,我这么安排,许局没意见吧?”
许超美嘿嘿一乐说:“全听标哥的了。其他人就不叫了,就我们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