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标早早就起来了,要换做往常正睡得香呢,今天有开县报名获得煤窑的竞标资格,这是报名截止日期的前一天。很悠闲得吃完早餐,便领着余继宏、铁子乘车前往开县,并没通知干爹杨陆顺,他知道干爹虽是县长,可也不能事事亲躬,何况他了解政府办事程序,开县自然有负责煤窑招标的单位和负责人。
杨小标在春江逍遥自在,并没啥事不管,通过秦志明多少打听了开县的情况,知道煤窑或明或暗被一个叫康哥的人把持,不过他不畏惧,可也不轻敌,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为了完成干爹交待的事儿,尽量与当地势力何平共处,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等承包得手,再慢慢与康哥处交情,这是杨小标的想法。本来宏哥是不想让他去开县的,报个名多大点事,用不着启动大老板。杨小标不那么认为,干爹的事比什么都大,何况造纸厂计划泡汤了,煤窑就不能再有闪失。
事情还算顺利,平平安安到达开县,利利索索去报了名登了记,就等着一月后公开竞标。虽然开县搞招标显得挺时髦,也全是土办法,不需要什么招标书啊、什么资格认证什么的,到时候想承包煤窑的老板们坐一块,把承包金额密封在信封里,县里领导一比较,谁舍得花钱谁承包,就这么简单。
杨小标没想打扰干爹,也没留在煤管所吃饭,他还真看不来煤管所那破破烂烂的几间办公室。锦衣玉食惯了,多停留片刻都觉得腻味,本想约了秦志明吃饭,可小秦跟着蔡伏生下乡不在办公室,干脆还是转回春江算了。
三菱吉普出了县城,忽然一个岔路口冲出两辆乳白色面包车,司机只得紧急刹车,还没骂出口,两辆面包车却堵住了去路,车门开处。跳出十几个人,拥簇着个留着广式平头带着墨镜的壮实男子。
杨小标余继宏铁子都是经过风浪地主,看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和那个脖子里挂着粗粗金项链的头儿,知道要出事。
杨小标哼了声对司机说:“姚三,你去探探!”
姚三心里发却也挺麻利地下车,走上几步喊:“喂。你们要干”话没说完就扑上几人。拳脚相加地把姚三打翻在地。公路上来往的车辆行人似乎司空见惯,都没敢围拢看热闹。只是都同情这辆外地车里的人,犯在康哥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余继宏知道不能善罢甘休,对杨小标说:“标老大。我去解决,铁子兄弟保护好老大!”杨小标龇牙嘿嘿一笑说:“宏哥,想办法把那板寸弄车上来。不然太麻烦,十好几个小子呢。铁子,你跟着宏哥下去,见机点。”见宏哥推门下车,加上句“宏哥小心,安全为重!”宏哥木呐的脸微微抽了抽,没言语,只是深深看了杨小标一眼。杨小标看了看外面十几个人,还是不由摸了摸腰间。
余继宏是作为承包煤窑老板身份前来开县,自然也就西装革履,平头上还刻意擦了摩丝弄得刺猬一样,让人看着不像老板倒象是香港电影里的龙套保镖,下车后不着急起步,而是拉抻着藏青西装,扯了扯袖管,还正了正胸前红底起白花的领带,再扣上一粒扣子,如此动作还真吸引了那群混混们的眼睛,都在嘀咕此人来头不小。
这群人为首的正是开县康哥,这也是他第五次亲自出马恫吓有意向来开县承包煤窑地外地佬,虽然开县煤管所正式报名的有六个老板,真正竞标那天,却不能有任何人去!前五个人都吓退了,今天搞定此人,煤窑就名正言顺归他康哥了,眼前这个,报名表上叫余继宏的人相貌堂堂,似乎有点来头,能在言语上打发最好,实在不行,就打得他乖乖滚蛋,也就撇着嘴巴斜着眼看余继宏究竟要怎么样。
余继宏上前几步走到中间地,也不瞅一眼在地上痛苦蜷成团的姚三,却是微笑着抱拳,朗声用春江话道:“各位,余某人初临贵地,不知什么事得罪,还请明说,我好摆酒赔礼!”嘴上说各位,眼睛只看着人群中的板寸头,他知道板寸头就是大哥。那群人却七嘴八舌叫骂起来“你他妈什么玩意,哪里来滚哪里去!”有个家伙口齿伶俐,用开县俚语骂了一长串余继宏听不太明白的话,逗得那群哄然大笑,余继宏身后地铁子听得清楚,气得脸色发紫,可他有规矩,宏哥没说话,还轮不到他。
余继宏也不理会,手里始终抱拳,只是听到对方有人抬出开县康哥地名头,依旧抱拳不放,说:“请康哥发话,余某都接下。”
康哥见余继宏来道上的规矩,挥手制止身边手下人地叫骂,依旧抱着膀子挺胸叠肚耀武扬威地走上前,漫不经心地也学着抱拳一拱,随即双手松开顺势插进裤兜,抖着一条腿故意上下打量余继宏,才撇着嘴说:“姓余的,得罪谈不上,看你人模狗样地似乎混得挺好,跑我开县干嘛?你要是滚回去不再来,康哥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我痛痛快快放行,要再看见你上我地盘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余继宏十有八九是煤窑承包地竞争对手,铁了心是要赶跑外谈不拢了,得接近抓人,呵呵一笑,伸手进西装掏出铁盒中华烟,递过去说:“康哥,请抽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康哥见余继宏笑容可鞠、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很警惕,却也不怕,他能横行开县,也是从小打架磨出地狠劲,估摸着对方身体似乎很健壮,不见得就有胆子在外地跟人打架斗狠,也就伸手去盒子里拿烟,嘴里说:“还真他妈混得”话还没说话。就觉得手腕一紧痛彻心底。啊了半截不敢再叫,感觉脖子冷冰冰火剌剌!低眼瞧去,只见一把雪亮的弹簧刀抵在脖颈上,冷冰冰肯定是刀尖凉,热剌剌怕就是刺进皮肉了。
那群小弟也看傻了眼,明明自己大哥去接烟,怎么就被人用刀抵住脖子了呢?太快了,等他们反应过来,老大已经被拖向了三菱吉普。而那个死狗一样地司机也生龙活虎地挥舞着刀子退守车边。
杨小标看着宏哥施展擒拿术抓人,太漂亮了。叼住手腕一扯一反。左手就从裤兜里摸出弹簧刀抵住脖子颈动脉,手臂亦锁住了脖颈让对手不能动弹,听宏哥说这手功夫擒住过四、五个越南特工,何况区区开县一混混,不由大笑:“他妈地,这样地绝招抓地痞。真是辜负了党的培养啊!”
虽然抓住了头目。余继宏可没放松。退到三菱吉普车门旁,双手稍微加力。喝道:“叫你地人都退开!”
康哥嘶哑着喉咙大叫:“你们都闪开,听到没有。
都***滚开!”内心羞愤欲死,他康哥混迹道上纵横开县十来年。头也被人开过瓢、胳膊也被人打折过、背心也被人砍出一尺多长的口子,那也是明刀明枪地拼,输了死了都服气。可这样被人偷袭受制,简直是对他莫大地羞耻!气归气,却也不敢违抗,要报仇还得有性命在,男人能伸能屈嘛。他的威严还在,看到小弟们纷纷退后,严重受挫的自尊心稍微得到了点满足,只是看到公路上往来的车辆里人们那招灾乐祸看笑话的眼神,他又受不了了,居然巴望被虏进车里。
余继宏见没了威胁,才转头问杨小标:“怎么办?”杨小标哧地一笑说:“开县康哥是吧,听过你地名头了,被人看笑话不是滋味吧?”康哥一时忘记了眼前人是仇家,居然生出知音般感触,连连答是。
杨小标说:“那就叫你手下人都上车,别丢人现眼了。”
康哥大吼:“你们都上车,都上车!”
杨小标见控制了局面,说:“弄上车,得跟康哥好好谈谈,铁子,你开车。”
姚三坚强地说:“我能开车,娘们一样的拳脚还能伤到我啊。”说着跳上车就启动。
杨小标哈哈大笑:“妈地,老子以为你被打死了呢,缩得象虾公子。”见余继宏把康哥拖上车,从屁股后面摸出手铐丢给铁子:“给老子铐紧点。”
康哥吓坏了,莫非遇上了省城地警察?再看那摸出手铐的腰,果然露出只枪屁股,顿时泄气了。
杨小标自打在春江与许超美等人混熟后,就想搞把枪玩玩儿,许超美胆子也大,给杨小标弄了支七七式和持枪证,持枪证当然是假的。杨小标也晓得只是用来吓唬人的,真要搞出事来,他可不想被再次通缉。
三菱吉普慢慢行驶着,后面跟着两辆面包车,余继宏问:“谁主使你拦我的车?”
康哥说:“大哥,我认栽,下次不敢了。”铁子抬手就要一耳光劈过去,余继宏拦住:“我要在开县承包煤窑,才报名出来,就被你拦住,你痛快点,混道上的别婆婆妈妈,我也不羞辱打骂你!”他想得比铁子远,终究还得在开县包煤窑,得罪狠了,还有什么精力挖煤,打架得了。
康哥无奈地说:“大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也是被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地老板要包煤窑,当然怕你们外地地有钱老板了。”
余继宏眼一瞪:“究竟是谁!”
康哥报了个名字,其实是他手下弟兄。杨小标念了几遍名字,似乎不在秦志明介绍地开县有点名头的私人老板名单之内,也懒得去猜,眼见得康哥能明目张胆驱车来威胁外地承包老板,显然在开县势力不一般,道上手段要狠,能震慑,可也得配合政府势力,打打杀杀究竟上不得台面,折腾厉害了,政府一个严打,全部完蛋,就拿出假证件在康哥眼前晃了晃,说:“开县康哥,你很有名气啊,省公安厅都挂号了地。知道今天我怎么也跟着吗,专程保护余老板的,余老板在省里很有面子。不怕告诉你实话。余老板其实是你们开县杨陆顺杨县长请来,也不走后门,凭实力竞标,有县长保驾护航,到时候动用县里地警力维护煤窑治安,我想你康哥没胆子跟autoinsurance对着干吧!”
康哥听完心里冷了一截,他听谦哥说过,杨县长透露过会有个大老板一年出两、三百万承包费来包煤窑,还以为只是有钱地暴发户。却没料到居然势力如此强,警察带枪保护。真要是以后
动用政府命令让公安机关维持煤窑治安,他还敢折腾陆顺恨得咬牙切齿,嘴巴里连连附和:“那是那是,不敢不敢!”
余继宏适时接茬道:“康哥。你是求财我也是求财。如今开放了,讲究的是有钱就是大爷。要不这样,我们合作。一起发财如何?”
如果康哥只是受雇于人的打手,自然会满心欢喜。可他不是,他在开县也算头脸人物,他私开煤窑。刨去花销,他要进账几十万,他能甘心吐掉这口肥肉?何况这个姓余的虽然在省里有面子,可也不能管到开县,无非还得依靠杨县长撑腰,盘算盘算政法委谦哥、autoinsurance敢哥都是自己人,只怕到时候杨县长都罩不住你,如此算计着,脸上堆满欢笑,连连赌咒发誓表示愿意为余老板效力!
话说到这份上,杨小标余继宏不管是真是假,也得准备放人了,于是停下车,让康哥在兄弟们面前正式认了余继宏做新老板,康哥还为了表示诚意,把口袋里的现金全给了姚三作为补偿。康哥望着绝尘而去的三菱吉普直招手,他一贴心的兄弟凑近问:“康哥,咱就真的吃了这个哑巴亏?”
康哥没好气地说:“一时不慎着了道,不认栽等着别人放老子的血?老子今天认栽,下次再见老子要挑那姓余的手筋脚筋。”
那兄弟不解地问:“大哥,刚才怎么不叫兄弟们上,十几个还搞不翻他们四个?”
康哥有苦难言,说:“你知道个屁,他们把老子抓上车,好言好语跟老子谈判,老子也得讲道义吧。做人得义字当头,人家敬老子一尺、老子就敬他一丈!”他也觉得牵强,明明就认了人姓余地做新老板新大哥,老脸有点发红,咬牙切齿地低吼:“今天的事到此打住,老子要听到什么风言***,哼,莫怪老子不认弟兄!回!”
晚上,康哥悄悄前往徐谦的家里,原原本本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然后瞅着徐谦不言语。
徐谦是听杨陆顺说过有个大老板来承包煤窑,没料想是个省城有关系的角,而且还是杨陆顺专程请来的。
虽说他也舍不得煤窑地进项,可为了这事去跟县长死磕硬碰硬有违官场规则,他出师无名怕也得不到县委常委地支持,毕竟承包出去政府财政获益是冠冕堂皇的,就打起了退堂鼓:“志康老弟,既然那个姓余地上面有人、县里还有杨县长罩,我看煤窑的事就先放放,不见得那个姓余地老板搞得下去,一年两、三百万的承包费,他还赚个屁地钱啊。不赚钱自然就要滚蛋,你再接着搞,不是一样的么。”
康哥说:“谦哥,那怎么行,没了煤窑,我怎么养活手下那么多兄弟?如今敢哥搞得那么紧,录像厅不能放毛片,歌厅舞厅不能做生意,连游戏室的扑克机也禁了,我没了来源,兄弟们会造我地反!”
徐谦唉了声说:“老弟,我有什么办法,那个杨县长看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嘛。”
康哥陪笑道:“谦哥,你又打推辞,你是县委副书记,跟那个杨县长都是副书记,他还是个外来户,能跟谦哥您比吗?那些小打小闹的买卖停了就停了,煤窑您可得一定要帮我争取到。不然我拿什么给嫂子买钻石戒指呢?”
徐谦脸色一变:“你妈的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说现在不行就不行,放放再说!”
康哥白天怄了一肚子气,晚上还得看脸色,顿时也翻脸了:“谦哥,你干脆也把我当屁放了吧!”
徐谦头一次被康哥顶撞,哪受到了,一拍桌子:“你他妈还蹬鼻子上脸了啊!你犯的事够判无期、死缓的了!”
康哥哈哈一笑,翘起二郎腿说:“谦哥,我是枪毙都够了,可我死了也能拉上几个垫背的,您信不信!”
徐谦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眼珠转了转,也哈哈一笑说:“妈的,什么死不死的,说那些晦气。你老弟想开煤窑,老哥我当然替你想办法了。”
康哥也就恢复了以前的恭敬神态,殷勤地递烟送火说:“谦哥,只有一个月了。我晓得是杨陆顺杨县长让老哥你为难,你是县委领导脑子好使,要我怎么做,您只管吩咐。”
例到了周末,杨陆顺得回家看望老人孩子,他会开车给人口实,只是麻烦基政礼拜也不能在家休息,坐上半旧的白色桑塔纳,已经老化的座椅硬梆梆的,全然没蓝鸟车真皮座位的柔软舒适,但他坐上去很踏实,远比豪华的蓝鸟车要自在得多,终于找到借口把规格高于县委书记座驾的二号车送给了人大关主任,自己安心了,也让人大老关挺感激,还没让已经窘迫的财政再雪上加霜,见基政在驾驶位上不住挪动屁股,好像在找感觉一样,不由呵呵笑道:“基政,屁股长了火子?是不是开惯了好车,委屈啊
周基政转脸也笑着回答:“半年多没摸过小桑,还真手生了,座位也太远,给关主任开车的老田足有一米八五呢,我调了调座位,好了很多。哦,杨县长,秦志明稍给杨爹杨娭四瓶三株口服液,我放后面行李箱了。”马上转过头去启车。
杨陆顺对秦志明不照面的做法还挺满意,他把小秦塞给蔡伏生之后,就刻意疏远小秦,没在行动上言语上关心过,连蔡伏生有时故意表扬秦志明工作能力强、文字水平高,也全然无视,从不臧否,与政府办其他工作人员无异,培养锻炼干部就得严格要求,都拿面子关系说事,不利于秦志明成长。
疏远不代表不是朋友,秦志明时常通过基政给南平的老人孩子捎带点礼品,东西不贵可含着情义,杨陆顺都收下,到了南平则自己或打发基政去燕子家、小秦家回点礼物。有来有往才是人情嘛。笑着说:“肯定是燕子的主意,志明忙着搞农村电网改造的材料,现在只怕都在乡镇跑呢,我借花献佛,分两瓶给你爸妈滋补滋补。”
周基政也不推辞,说:“那我代我爸妈谢谢了。杨县长。你说这个三株口服液到底效果怎么样?如今大街小巷都卖得火,二十几块一瓶其实蛮贵地呢。”
杨陆顺说:“我没喝过没发言权啊,不过呢我爹说得好,药补不如食补。这些年,我爹娘身体都还硬朗,大抵如此吧,什么蜂王浆、早两年卖疯了的中华鳖精,他们老两口都不吃,最多也就带过什么神功元气带啊、降压表什么的。我看没广告说的那么邪乎。”这些年保健品蜂拥而至。他又是领导,家里没少过这些玩意。莫看他爹没文化,就是不信那些包装得花里胡哨的营养品保健药,倒是他岳父挺迷信保健药品,沙沙也乐得拿回去孝敬,不过看起来也没多大效果。汪父依旧咳咳喘喘,从来都没红光满面过。
周基政咧嘴笑笑,见车出了县城上了公路。稍微放慢点车速,又故意在车座上扭了扭屁股,说:“那我也劝我爸妈多运动少吃补品。杨县长,人大关主任看上去弥勒佛一样,其实心里点子挺多的呢。”
杨陆顺说:“基政,关主任是老同志,言语上得尊重。”
周基政说:“老田跟我关系不错,忽然接手蓝鸟,再见我开个破桑塔纳,他心里也挺过意不去,就给我说了前因后果,我是看不惯关主任地小人行径才说的。”
杨陆顺就留神了,基政一般不在开车时说话,也很少议论其他领导,应该是事出有因。
周基政从后视镜瞥见杨县长似乎若有所思,接着说:“我听老田讲,以前尤县长在时就答应拨款买车的,只是没来得及兑现就调走了,关主任知道你是市委点名派到开县扭转财政的,原本是想人大会顺利帮你去掉代字再提买车,没想你立即出台了压缩办公开支政策,他没敢闯头气,怕碰壁。”
杨陆顺顿时明白基政此番话地意思了,以前因为知道是市委派他到开县扭转财政的,就怕碰壁,如今怎么不怕了,无非是市委王书记调走的缘故,连没实权的人大都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不过杨陆顺看得开,早在南平就经历过的,呵呵一笑说:“基政,你要嫌破小桑不好,给你换个皇冠?”
周基政脸刷地涨红了:“杨县长,你能坐,我还不能开?我不是那号人,我是替”
杨陆顺忙说:“好了好了,点到为止,说穿了就没意思,是吧。”看到周基政不再说话仍旧愤愤不平,他心里何尝好受,他完全按照市委王书记地指示,战战兢兢地绞尽脑汁扭转开县财政、整肃开县政府作风,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固定思维诚然起了作用,可他终究也是在南平起起伏伏趟过来地,他当然知道此举担负的风险,但他又不得不努力去维持,他要对上级负责,可同样也得对开县人民负责,虽然朝令夕改有损他个人在人民中地威信,却能维持在开县官场的地位,然而他过不了自己良知那关,更不愿意辜负刘老对他的期望,他始终相信,多为人民群众做点实事好事,总比尸位素餐招人唾骂的要好。他这么安慰自己,却还是期望自己的行为能被省委刘书记关注,毕竟他是站在正义一方地。
这些自我安慰的理由确实是他坚持下来的动力,也是他一直没给王书记去电话地缘由。他默默地用自己的双肩担负着巨大的压力,为此也无怨无悔。
杨陆顺自然而然地陷入了沉思,周基政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杨县长,其实他有很多话要对杨县长说,希望杨县长
身、希望杨县长顺顺利利,可他没敢说,他知道杨县的领导,不是为了当官而当官,心里装着农民群众,这正是值得他敬重的地方。
到南平已是中午,杨陆顺陪老人说了会话,就赶紧去同儿子玩耍,旺旺虽说不怎么亲近爸爸,可没妈妈在,也开始粘着爸爸。问:“爸,我们什么时候去上海啊,我都等不及了,妈妈老是说放暑假,为什么就不能星期六去呢?你的小车开得那么快,应该能很快到妈妈身边的。”
杨陆顺微笑着说:“放暑假也快了啊。七月一日放假,算算也只有个把月,你赶紧用功学习,考了好成绩去上海向妈妈外公外婆汇报。肯定会有很多奖品!”
旺旺得意地说:“那肯定了,我很有希望考第一名,我妈说了,第一名就奖励一架遥控飞机模型,可以在天上飞的,我在电视里见过~”说着摆出手拿遥控地样子。嘴巴里模仿着飞机的声音在客厅里忽高忽低地奔跑起来。
杨陆顺笑着看了会,等儿子飞到身边。一把搂住说:“儿子,这次怎么就这么有把握呢?每次不都是刘佳佳第一吗?”
旺旺眼珠转转,眉毛扬扬,神神秘秘地说:“我当然有把握了,你等着看成绩单吧!”旺旺得到妈妈许诺买飞机后。就开始琢磨怎么争取第一名,他知道硬比成绩肯定不如刘佳佳,每次刘佳佳都在语文成绩上超过他几分拿第一。而数学他们都是百分,所以他每天带零食讨好佳佳,终于让佳佳同意期末考试语文故意多错几分,让给他第一名。
杨陆顺当然不清楚儿子的小把戏了,仍旧教育道:“旺旺,考试只是个检验,重要的是学习知识,时时刻刻都要努力,不能因为有奖励才用功知道吗。”
旺旺似懂非懂点点头,说:“爸,下午我去学普通话,你用车送我去吧?”
杨陆顺说:“自己走着去,才多远就想搭车,懒!”
旺旺很不高兴地说:“有车当然用车了,放着不用,过期作废呢!”
杨陆顺说:“又是学你同学的话吧,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同学比,就是不听话!”
旺旺别过头说:“我没学同学的话,是张小明地爸爸说的,前天我在校门口登记没带红领巾同学的名字,见张小明坐他爸爸的警车上学,我就用你地话批评张小明,张小明爸爸就这么说的,还说你是个傻瓜!我说我爸爸是县长,不是是傻瓜,张小明爸爸马上吓得给我五块钱买糖吃!”
杨陆顺彻底无语,心说那个姓张的什么人啊,板起脸说:“旺旺,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在外面说爸爸是县长吗?你就是不听话。你批评同学做得对,可拿人钱就错了,我现在给你五元钱,还给张小明同学!”
旺旺害怕爸爸骂,憋着嘴说:“我知道了。”只是他幼小的心里总也不明白,张小明爸爸肩膀才一个三角小星星,还没猴子叔叔的官大,而爸爸的官比猴子叔叔又大了很多,为什么张小明就能坐爸爸地车,我不能坐呢!
旺旺走了,家里安静下来,杨陆顺给上海的岳父母去电话问候,得知汪母化疗结束身体恢复得挺好,心里也很高兴,只是沙沙没在家,说是上街买东西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家,杨陆顺就让汪母转告沙沙,往家里回个电话,可杨陆顺等到晚上也没等到沙沙电话,直到快九点,沙沙才打电话回家,此时杨陆顺已经陪着旺旺上了床,睡得迷迷糊糊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杨陆顺也没想那么多,上个厕所继续带着儿子睡觉。
星期日下午杨陆顺转回开县,打电话给蔡伏生:“老蔡,明天下午欢送我县五百农民去深圳打工地仪式,安排得怎么样了?”蔡伏生说:“杨县长放心,都布置好了,文化广场已经搭好主席台、拉好了横幅、贴好了标语,特意租了市长途客运公司六辆黄河牌新大客车,每辆车负责沿途安全的干警也都调度好了,县委办老张说市里领导也联系好了。你的发言稿也准备好了,我让人送过去?”杨陆顺笑着说:“不麻烦了,明天上午再熟悉也不迟。”搁下电话,就去了曲常林家。
曲常林还真有点不待见杨陆顺了,刚把朱郁葱弄得停职反省,又把粮食局上上下下弄得鸡飞狗跳,很多单位的那些个事查不得,查就出麻烦,已经坐实了粮食局把县财政拨付的粮食差价款挪用于单位基建、机关应酬费,暂时没查处粮食局领导有经济问题,曲常林认为要适可而止,李青江却不肯善罢甘休。还要依据举报材料查基建问题,硬压也不是办法,也怕怀疑自己不清白,好在粮食局地基建工程是县建设局挂靠的建筑公司承建,要查就随他们去,三栋家属楼能有多大个问题。
可有时候。曲常林又不得不认为杨陆顺点子好,就拿农民外出打工,本来农村劳动力流失容易导致耕地抛荒现象严重,政府是不太情愿农民青壮劳力外出务工地。因为杨陆顺事先替开县农民减负了,又严禁乡镇村组干部欺压农民,使得有耕地地农民留下口粮还能进点票子,不是逼急了谁愿意背井离乡呢?当然那些想见花花世界的没成家的小伙子小妹子例外,开县居然没出现抛荒现象;而杨陆
的农民主要是缺地严重的乡镇,缺地自然就富余劳力种地、外出的能赚钱,马上就让家徒四壁的农民见到希望。很自觉地响应着政府的号召,即便没打工就要预选支出一笔体检费、办证费也毫无怨言。曲常林在开县这么多年他很清楚啊,农村里完全可以出去三分之二地人口,剩余的能照样能把田地耕种熨帖!何况深圳厂方开出的工资也不是小数字,熟练工能赚一百多两百元的月薪。足够让农民充满信心了。
不仅如此,杨陆顺还建议已县委的名义请市领导来参加欢送,借机宣传开县农村工作取得的新成效。真正按照中央国务院年初地农村工作会议上的决议,确保农民收入稳定增加,确保农村社会稳定,算是全面理解和贯彻中央国务院农村经济工作地长期基本方针,那就是不放松粮食生产、积极发展多种经营,解放了劳动力。
曲常林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邀请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市委章副书记在电话里就热情洋溢地表扬了开县县委关心农民的开明思想和务实作风,答应派市委秘书长谢东风和宣传部相关领导出席,市政府那边熊市长虽没明确表示赞许,也同意派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市农委地相关领导出席,宣传部还打来电话要派市报社记者电视台采访组。显而易见,开县这次不出名都难,偏生杨陆顺就只出点子不出风头,把好处都让给了县委,就使得曲常林是爱恨交加。
杨陆顺进了曲家,汇报了政府这边的准备工作情况,面对杨陆顺从始至终尊重的态度,曲常林只得把不满深深压在心底,言不由衷地夸政府办事效率高,也交待市委市政府很重视要派些什么领导前来出席。
第二天开县县委政府上上下下都动了起来,做好了迎接市委政府领导地准备,具体工作都交由下面人去做,杨陆顺等人都集中在县委书记办公室,等候市里的电话,好去县境迎接。
不料没等到市委政府出席领导的消息,却等来了熊市长的一盆凉水!电话直接打到曲常林的办公室,曲常林一接电话就听出了异常,市长大人语气不善:“老曲,经过市委研究决定,不派人参加你们搞的欢送仪式了。
虽然开县县委的出发点不错,可影响不好。其他县市知道你们开县由政府组织农民外出打工,都叫苦不迭,本来其他县农民不安心种田,抛荒现象严重,县乡村都在花大力气劝说农民不要抛荒,可农民们不听,还拿开县说事,给其他县比如南平临江工作造成很大影响啊,他们是商品粮基地,农民都外出打工,怎么完成国家的合同任务?昨天南平的尤奋斗、临江的张季平、西平的胡、老胡,三个县长找到我叫苦,我觉得也没全盘考虑,就去市委找老章研究,最终决定取消派人参加,也不许宣传部门大肆做文章。老章本来要制止你们开县的行为,我劝老章算了,毕竟你们前期做了那么多工作,不能影响你们的积极性!”
曲常林听得瞠目结舌,慌忙说:“熊市长,我们都准备好了啊,就等”
“老曲,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了解到,都是那个杨陆顺出的主意吧,他到底是个年轻人,心浮气躁的,你是老同志,无论什么事都要全盘考虑周详,要把好关,好了,我就说这些!”
曲常林挂了电话,他背对着众人接电话,也没说上几句,大家看不到脸色也听不到言语的异常,胡志清就笑着问:“曲书记,是不是熊市长也要来与民同乐啊!”
曲常林转过身恼怒地盯了杨陆顺一眼说:“熊市长代表市委传达指示,取消了,都不来了!”于是全都愣了。
杨陆顺不解地问:“曲书记,不都联系好了吗?”
曲常林说:“计划不如变化嘛。杨县长,其他县的县长们都跑到市里找熊市长诉苦,说我们开县不顾大局,导致其他县的农民也纷纷抛荒外出打工,怕完不成粮食计划任务。唉,也都怪我考虑不周啊,就这样吧,大家散了吧。”
杨陆顺听到是熊市长的意思,大概也就明白为什么了,心里愤懑却也无从发泄,只得起身离去,既然市里反对,他再去主持欢送仪式不啻跟市里对着干,最后安排政府办副主任杨军善后,但随车的警察没撤掉,五百农民一路安全要紧。
陆顺很意外地在办公室接到张民辉的电话,这个曾经的同学很少来电话,在省委办公厅担任秘书二处处长,工作占据了他绝大部分时间,只是偶尔回南风市,才约着见见面聊聊天,为的是增进感情,不至于因为太忙而疏远。醉露书院
杨陆顺算算得是有几个月没见到张民辉了,也很高兴:“省委领导,是不是要下基层视察呀?有段时间没见你回南风了啊!”
“陆顺老弟,我一个小秘书,县老爷莫要取笑啊。说起来我能进省委办公厅,还是你老弟高风亮节关照老哥我啊,闲话不扯了,我知道你又要说我啰嗦。这次不是我要回南风,是想请你到春江做客啊!”
杨陆顺是有点嫌张民辉啰嗦,打一次电话他都要感谢一次,就笑着问:“民辉,是不是你要高升,请我吃饭庆贺呀,我再没时间也要去敬你一杯酒呀!”
“你还真厉害啊,这都让你猜到了,是有人高升了请客,可惜不是我,是刘海鑫刘副市长!”
刘海鑫提副市长了?杨陆顺忙问:“老张,真的吗?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你太不够意思了啊,刘海鑫请客了,你才通知我。”
“老弟,我也才知道不久,海鑫前段跟省委领导出国考察,回来没几天就有传言,昨天才真正落实,刘海鑫去廊柱市出任副市长,分管工业那块。今天是刘海鑫在省委政研所最后一天,明天就要上任,特意叫我通知你的,你来是不来啊?”
杨陆顺呵呵笑道:“去、当然去!什么时间,哪里碰头啊?”
“晚上吃晚饭,具体地方我还得听海鑫通知,你只管来春江,到东城区幸福路22号的霸王花酒店,我在那里有个套间。你找服务台报我的名字,服务员就会领你去休息,你再打我的传呼。别带秘书什么的,自己开车来啊。海鑫说是朋友们的聚会。”
挂了电话,杨陆顺才知道刘海鑫出国考察回来,怎么不提到开县调研的事,感情是为出任廊柱市副市长做准备去了,没想到同一期的党校同学,刘海鑫拨了头筹,第一个成为了副厅级干部,就连以前底子最为硬实地胡立华也仅仅是正处级的区委三把手副书记。慢的如成杰英还是副处级地常务副县长,虽然老听早张民辉自己得意之余透露将要成为省委某副书记的专职秘书,也迟迟没得到落实。不禁想到要是自己当初争取到留在省委,会有什么际遇呢?
杨陆顺本想给刘海鑫的传呼机留几句祝贺的话。想想还是没付诸行动,既然刘海鑫明天就要去上任,今天能百忙抽出空闲请客吃饭。已经很够朋友了。就象张民辉总要逮着机会就感谢一样。
有因才有果,虽不会狭隘到施人点滴之恩就图别人涌泉相报。可能被人记着,感觉上也挺好,何况与刘海鑫多少惺惺相惜,看着好朋友仕途顺利,当浮一大白啊!再想到刘海鑫是去廊柱市,就是在王弘智王书记手下任职,得给海鑫说说老书记的脾性,能掌握点领导脾气特点,也能尽快适应情况。醉露书院
到了下午,杨陆顺自己就开着旧桑塔纳去了省城春江,寻到东城区幸福路的霸王花酒店,正好五点半,去服务台问张民辉的房,那服务员笑着说:“您是杨老板吧,张老板在七零七等着的,您这边搭电梯。”
杨陆顺走进电梯按下电钮,忽然就冒出个才听了不久的笑话,说有个领导迷信数字,八代表发,他住酒店只住八楼,最好房间号也带八。可没多久就因为出错给撤职了,不仅没发连饭碗都砸了,苦思才得解,原来有个成语七上八下地,做生意买卖的商人可以88发,的就不能了,得七,七上嘛。当时听了他哈哈一笑就过去了,没想到张民辉也迷信这些,不由就呵呵笑出了声。
杨陆顺进了七零七按房,跟张民辉握手寒暄,开玩笑地说:“老张,怎么住七层呢,得住八层,88发嘛。”
张民辉笑笑没直接回答,说:“老弟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我给你泡茶,晚饭就在这里吃,海鑫说约了个朋友一起,估计也快到了。”不过杨陆顺到底从张民辉微微下撇地嘴角发现了不屑,看来兴许张民辉也迷信这玩意。
杨陆顺笑着坐下说:“民辉,晚上几个人啊?”
张民辉端来一杯茶放在茶几上,也一屁股坐在杨陆顺身边说:“四个,你我海鑫,还有他说的一个朋友。其实是我起头要给海鑫送行,难得一期地党校同学高升,我和海鑫又都在省委,我说多叫几个同学热闹点,海鑫说怕影响不好,点名让你来作陪,到底是县老爷面子大啊!”
杨陆顺呵呵笑道:“我有什么面子?我看刘副市长精明着呢,廊柱市的市委书记是谁啊?”
张民辉说:“不就是我们南风的王弘智王书记吗,哦、哦,我明白了,感情刘副市长借我们来打探王书记地,嘿嘿,我还真没想起这茬。”看了看杨陆顺欲言又止,干脆伸手拿起个手包,摸出盒金春江递了
顺说:“你瞧我,我戒烟了就忘记敬烟,失礼失礼啊
杨陆顺接过烟把玩着说:“我只带张嘴来蹭饭,也很失礼啊。”
张民辉笑道:“说蹭多难听啊,也就是借口聚聚,平常你县里一大摊子工作,我也忙得脚不沾地地,想聚聚都难腾时间。上次杰英到春江来,我都没工夫见他,幸亏是好朋友知道我忙理解,不清楚地还以为我拿谱呢。”
杨陆顺说:“那倒是,我在开县没少跑南风市里,都倒不出时间找周班长、心言聚聚呢,你什么时候回南风,一定预先去电话,咱一班的同学多久没一起吃饭了。杰英最窝火,没少骂南平那两个渡口,哈哈!”
两人正聊着,门铃一响。张民辉跳起来说:“海鑫来了!”开门处,果然是满面微笑地刘海鑫,刘海鑫身后还有个人。杨陆顺认识,正是省水利厅规计处处长马俊。开县申请修堤款就得规计处批,虽说处里批了还得分管副厅长签字,可大凡报告能通过马处长的批复,基本也就能落实,是水利厅的实权派。醉露书院
刘海鑫介绍道:“马处,这位是南风市开县的县长杨陆顺,我在省委梯队干部培训班的同学兼死党,陆顺。
马处大名马俊,是我多年的好朋友、老大哥!”
杨陆顺热情地再次与马俊握手道:“马处,我认识你。你未必还记得我啊!”
马俊对杨陆顺也有印象,呵呵笑道:“杨县长。我怎么不记得你,你跟南风水利局的老许找过我两次,我还记得是打报告拨款搞水利基础建设。是吧?要知道你是海鑫地好朋友。我怎么也得看着海鑫的面子给办了是吧。”
刘海鑫假意诧然:“喛。你们认识啊,早说嘛。”
杨陆顺这才握手表示祝贺。道:“海鑫,恭喜你高升,祝你在新的岗位工作顺利、万事胜意啊!”
刘海鑫把右手盖上去使劲摇了摇,说:“喜从何来?任重道远啊!我正惴惴不安呢。”
张民辉显然跟马俊熟识,两人也是握手寒暄着,作为请客地主人,张民辉给刘、马倒水敬烟后说:“你们就先聊着,我去餐厅看看,差不多我就通知你们下去。”
张民辉走后,刘海鑫老话重提:“马处,陆顺他们县什么报告啊?”
马俊却是如何记得清楚:“我印象里好像是搞基础水利建设吧,杨县长,我没记错吧?”
杨陆顺赶紧说:“马处,是我县的基础水利建设的拨款报告,因为开县财政困难,市里相关资金短缺,所以想请厅里照顾照顾,额外拨点款,实在也是不得已才麻烦厅里的。”
马俊很清楚刘海鑫能主动提出来,那就得给面子,问道:“哦,下面有困难,厅里是应该酌情解决,杨县长,还差多少?”
杨陆顺说:“有两百万就足够了。”
马俊呵呵笑道:“两百万小意思,不过目前不能马上批下去,杨县长要是相信我,一个月内解决,怎么样?”
杨陆顺暗掐时间,一个月内还不至于耽误事,连连点头道:“那就麻烦马处费心了。”
刘海鑫说:“费心倒不费心,马处好杯中物,等下陆顺多敬马处几杯就行了。”
杨陆顺不傻,猜到刘海鑫应该是事先知道,借机把马俊约来解决还人情的,不然他刘海鑫在省城那么多朋友,怎么偏偏把水利厅的马处带来了呢,事情已经解决,就不要太纠缠,换了话题道:“海鑫是去廊柱市出任副市长吧,可巧,廊柱市的市委王书记王弘智就是南风调过去的,算是我的老领导了。”
马俊说:“咳,你说这个世界真小,你们是党校地老同学,如今海鑫的顶头上司又是杨县长的老领导,哈哈。”
杨陆顺说:“马处,从党校毕业,海鑫兄被省委选拨去了政研所,我则回了基层,才担任一年多地常务副县长,就被王书记提为开县县长,王书记很有魄力的。”
马俊听杨陆顺如此说话,也明白了,故意问:“杨县长,你是王弘智书记一手提拨地啊,那你应该挺了解王书记的,海鑫倒是没见过王书记,你说说,让海鑫也了解了解王书记的工作作风。”
刘海鑫却笑着摇头道:“陆顺,别说了,我是抱着兢兢业业埋头苦干地思想去廊柱地,又是在政府那边,唯有紧紧团结在市委周围,尽力完成市委政府赋予我地工作任务,其他的言之过早。”
马俊嘿了声说:“那有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市委书记总归是市里一把手,而且廊柱又是我们省地工业强市,如今中央一再强调要深化企业改革,想必王书记肯定得与中央省委的政策合拍,你分管工业,确实任重道远,更要了解市委书记,才能更好理会领导意图嘛。你跟陆顺是好朋友,我们又是好哥们,我和陆顺也就是好朋友,敞开了说也没啥忌讳是吧。”
刘海鑫还是摇头。却对杨陆顺说:“陆顺,原本我想出国考察回来后,去开县搞搞调研。给你在开县工作提点设想,没料到回
篇关于西方工业发达国家的考察报告引起了省委的注临时被任命去廊柱的事,我也就没其他心思了,还请陆顺你见谅啊。”
杨陆顺见刘海鑫稍微清瘦了脸庞依旧充满着方正儒雅,心里暗中钦佩,而且如此俗气的话题令人总不自在,也就是不再啰嗦。心里居然冒起了也想去廊柱的念头,但也只是闪念而已。毕竟太过幼稚。就马上转了话题,调侃道:“海鑫兄,又要与嫂子分开。思想工作做好了吗?”
马俊也呵呵直乐:“陆顺,你真了解老刘啊。他什么都好,就是气管炎好不了。”
刘海鑫说:“好在廊柱离春江近,开车个把小时就到了。不然你嫂子还真不同意我去呢。陆顺。你爱人去上海回来了吧?”
杨陆顺愣了愣,心说到底是省城的。消息个个灵通得很啊,忙说:“沙沙是陪我岳母去上海治病的,应该快回了吧。”
刘海鑫微微转脸对马俊说:“陆顺地爱人才放心呢,就让他一个人在开县,换做我爱人,铁定是不允许的。”
马俊说:“胆子是大,居然放心把如此招蜂引蝶的杨县长放单,是不是村村都有丈母娘啊!哈哈!”
杨陆顺原想刘海鑫今天高兴,说话也放开得很,却发现刘海鑫注视自己时眼里包含着担忧,感动之余也开玩笑地说:“马处你就白操心了,村村都有丈母娘那是乡干部,我去抢他们地指标,也怕群起攻之啊!”
饭后,刘海鑫明天要上任,事情还很多,就先告辞而去,杨陆顺陪着马俊喝了不少酒,本想留宿在春江,可看见张民辉马俊神情暧昧地要安排娱乐,赶紧推脱明天县里要迎接市里检查,溜之乎也,只担心酒后驾车危险想找侯勇帮忙,没想情绪挺高,一来高兴海鑫高升二来高兴修堤款项有了着落,神智兴奋却很清醒,也就没打扰侯勇,慢慢开车回了开县。
不过到开县后,到底体力不支,上楼都有点软绵绵的,进屋勉强洗漱完毕就要上床,电话却响了,忙拿起话筒,居然是卫关从上海打来的,看手表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了,又困得厉害,就想赶紧结束:“唷,是卫关啊,这么晚来电话,还晚一点点,我就睡觉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卫关语气有点迟疑:“杨叔,这么晚打扰您,也没什么要紧事,杨叔,你什么时候带旺旺来上海呀?我都有点想旺旺了,沙姨也挺想旺旺的。”
杨陆顺心说就这么点事,到底是女人,婆婆妈妈的,笑着说:“要去也得旺旺放暑假呀,不能为了玩耽误旺旺功课吧。”
“坐飞机挺快的,带旺旺来玩嘛,沙姨离开你那么久,你、你不想她啊!”
杨陆顺哈哈大笑:“关关,我跟你沙姨都十来年的老夫老妻了,不象你们年轻人那样,分开片刻就想念。关关,你和海归宋博士谈得怎么样了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有你哥哥也是,合适就赶紧办喜事,我估计何医生想抱孙,眼都望穿了吧,孝顺孝顺,就是一个顺,得多顺着你妈的意思,你爸又不在,你们又忙工作,老人就孤独,就想家里添丁增口的热闹,知道不。灿灿地对象谈好了,小伙子挺不错的,你跟灿灿是好朋友,应该知道吧。”他这么啰啰嗦嗦,话语里却全是关心,倒使得卫关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嗯嗯啊啊地听着,始终不敢跟杨叔叔说实话。
挂了电话,卫关却没丝毫瞌睡,她如此着急去电话,全是晚上在和宋玉洁去舞厅跳舞时,看见沙姨跟一个衣冠楚楚很是帅气的男人在跳舞,看他们有说有笑地,神情很亲昵,当然两人举止还是很得体,跳舞时姿势正规,始终保持着距离,不象恋人那样贴得很近。可即便如此,她也觉得沙沙阿姨很不应该,一个有丈夫有儿子的女人,是不应该背着丈夫孩子与别地男人亲昵的。等到沙姨与那男人步出舞厅,她又亲眼看到沙姨上了那男人的奔驰轿车,这才赶紧回了宿舍给杨叔报信。
只是她话到嘴边,怎么也不敢说出口,虽然她一直认为沙沙配不起杨叔叔,可她仍旧不愿杨叔叔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