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告白(1 / 1)

天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透着阵阵的凉意。

一个披着蓑衣和斗笠的男子冒着雨,急匆匆地钻进了一间屋子里,两名女子见状忙迎了上去。

这一男二女,可不正是壹和雅儿以及木凛。

“如何了?可都有吩咐下去找了?”雅儿心急火撩地问道。

壹紧紧拧着眉头,忧心地回答道:“都吩咐下去了,只是我们手上的房子都没有丝毫公子到访的迹象,这会儿怕真的不知跑去何处了!”

“不是说你们‘影’消息灵通天下第一嘛!找个人找一晚上都找不到!还能指望你们干什么!”雅儿生气地推了壹一把。

壹一个踉跄倒退两步,面『色』为难地道:“那也是离愁大人的功劳,如今他人不在,他原本掐指一算的事情,如今都得我们吩咐几百人去跑腿呢……”

“雅儿姐,算了算了,公子有事,大伙都很着急,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公子找回来,我们就不要再窝里哄了。”木凛连忙拦住雅儿。

雅儿恼怒地瞪了壹一眼,又忿忿地跺脚,开始埋怨起安乐来:“这孩子,怎的这般不懂事,难道忘了外面还有躲在暗处对她虎视眈眈的敌人?这种关头还敢在外面『乱』跑,她当真就忘了咱们是多艰难才死里逃生的么?”

“公子平常不是这般没有分寸之人,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木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闻贤王爷到访,雅儿姐就和贤王爷待了那么一小会,就传来她晕倒的消息,她又是掐人中又是敷热『毛』巾,好不容易才把她伺候醒来,结果她眼睛一睁,便嘶吼闹腾着要唤人去给‘影’传消息,说让他们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公子回来。

她猜测公子怕是不见踪影了,但只要她一询问缘由,雅儿便绷直脸,选择缄口不言,可她实在是担心啊!

雅儿脸『色』一戚,又想起了贤王爷私自对她说的话。

“自上次驿站事件,如今阜云和罗九的关系可谓是势同水火了,甚至边疆还传来有土匪挑事的消息,想必将军也有所察觉,那不是一般的土匪啊,如今罗人怕是耐不住寂寞了,本王甚至还收到了一些可靠的情报,罗九欲要对我阜云不利,这世道怕是又要不太平了,安将军和皇上上报了军事之后,皇上现在甚至已经秘密下旨让将军的长子安昊天前往边疆让其解决悍匪之势,但本王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天儿的身份你作为她的贴身侍女想必是最清楚不过的,本王希望你能尽力说服她接受郡主的身份,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若是那安昊天在战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天儿说不定也会被派往前线,本王决不允许这等事情发生!这也是本王为何不惜得罪将军,也要一意孤行欲公开她身世的缘由,本王……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绝不能再失去她了!”看着老泪纵横语气恳切地恳求自己的贤王爷,雅儿除了震惊之外,还是震惊。

她怎么会想到,小小姐竟然是小姐和贤王爷的闺女?!

如今仔细打量贤王爷脸庞的轮廓,才觉得恍若相识,想来从前在一同跟随小姐身旁,确实是见过的,只是那时他长得更加稚嫩,还是个小小少年啊,如今他已然年近四十,又留起了胡子,脸颊也比年少时清减了不少,难怪在京都第一次见他觉得眼熟,只是她见贤王爷的次数委实不多,所以后面疑『惑』便也淡了。

听完贤王爷的话之后雅儿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再一听贤王爷说安乐得知自己的身份后便跑得不见了踪影,她便再也受不住打击,白眼一翻便直接晕倒在地,后来多得木凛身前身后侍奉才不至于一倒则病。

这时木凛再问,直接勾起了雅儿的伤心处。

雅儿趴在桌上崩溃地呜呜哭了起来:“我当时就劝过小姐,说安家男儿是必要上阵杀敌的,可她就是不听……如今可如何是好?我那么喜欢吃肉的一个人,甚至每年都寻那么一个月吃斋念佛,苦苦祈祷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可这佛祖怎的就不肯听呢?”雅儿话没说两句就痛哭涕流,壹和木凛都手足无措了,怎么都安慰不住她悲伤的劲儿。

哭了好一会儿,雅儿渐渐意识到哭泣也不是办法,除了耽误时间对目前的形势没有任何帮助,于是便强打起精神来。

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

“壹,木凛,咱们也出去找,公子独自一人,怕也走不出京都,只是她身上还有伤,身子又弱,是淋不得雨的,咱们还是尽快找到她为好。”雅儿擦干眼泪,一脸正『色』地叮嘱二人道。

“是。”二人闻言,立刻行动起来,带斗笠蓑衣的带斗笠蓑衣,拿灯笼和伞的去拿灯笼和伞。

雅儿想了想,揪住了木凛的衣角:“木凛,你也去拜托下二小姐吧,让她也帮忙找找,至于慕姑娘那边……就算了,她是客人,帮我们的忙也够多了,不好再麻烦她。”

“好,那……四小姐那边可需要通知到?她手上掌管的是门将,若是门将们可以帮忙,想来也事半功倍的。”木凛犹豫了一下,提议道。

雅儿一听,连忙摆手:“不必了,就按我说的去办吧。”因为安乐喜欢安婧,所以安婧在她心里的地位也偏了偏,自然而然地划分为自己人了,安荷则是被划分为将军府一伙的,如今安乐成了贤王爷的闺女,对将军来说打击之大无疑是难以言喻的,如今还要劳烦他的闺女去找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的闺女?她这是活腻了要找死吗?

“是……”木凛小心翼翼地应下,转身便提着灯笼打伞出门了。

…………

夜的深处,是稀疏的灯盏,透过一扇扇窗户,细密而连续不断的雨水砸在窗沿上,像针尖一样在刺破了的寂静的黑夜。

安乐靠在一间已经打烊的店铺门外一处障碍物下瑟瑟发抖,这雨是越下越大了,即使她头上有遮挡物,却始终挡不住雨水把她浑身都浇湿的攻势。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自己这般狼狈,按理说她这辈子有钱有房有马车,是不必遭这个罪的,可她内心深处偏生是个贱骨头,心中难受不能自已时,仿佛不让自己受点苦头,这人生就没有办法继续一般。

夜很黑,没有月『色』,乌云密布的天空隔着时不时的电闪雷鸣,一身黑袍靠在障碍物上昏昏欲睡的安乐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街上时不时经过的路人,时不时跑过的快马,可谁都没能发现她。

她也不记得从将军府跑出来之后,还一路跑了多久,只是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在此处了,想来之前是晕倒过去了。

冷,浑身湿透的安乐咬着牙关在瑟瑟发抖,而背后的伤也在发烫抽痛,虽然她想站起来寻个至少可以真正挡雨的地方,可站起来好几次都腿软无力地滑下去,便也放弃了。

安乐嘴角一扯,忍不住自嘲起来。

真是个废物啊,怎么会有人跑跑步,淋淋雨便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既不会武功,也没有文采,身体也差劲,总是让身边的人受累,而且让人白养了十八年,还不是对方的崽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厚脸皮,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面对安齐侯和安婧的勇气了。

安乐虚弱地靠着,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低声地抽泣起来。

她真渴望黑夜可以再长些。

就这么藏着,谁也没能发现她,谁也看不到她的难堪,不用看到任何人失望的表情,不用在面对时对任何一个人觉得抱歉,这样真好啊……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直这样来回地想着,安乐的意识开始慢慢变得模糊。

…………

远处有脚步声渐行渐近,地上的积水漾开一朵又一朵水花。

夜雨倾盆中,一抹白『色』若隐若现,由一个小点渐渐变为一道姣好的身影。

一个撑着罗伞的白衣女子伴随着丝丝凉意徐徐而来,就在她路过安乐躲的地方时,突然止住了脚步,良久眼睛看向了安乐藏躲的位置。

雨滴滴答答地打在罗伞上,女子盯着远处眸『色』一亮,似是看到了什么,转而又生气地拧起眉头,几步便走到了障碍物旁。

“还知道躲在『药』铺门口,是等大夫明天起来捡你?”清越的嗓音看似平静,却蕴含着滔天的怒气。

安乐听到声音后,强撑开正在打架的眼皮,缓一会儿看清楚来人后,顿时吓得肩膀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真是怕什么说什么就来什么,眼前这个凛若冰霜的女子不是二姐还能是谁?

啊,不对,现在已经不是她的二姐了,这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啊,安乐嘴角无力地扯一个苦笑。

见安乐不说话,安婧的脸『色』更黑了。

安婧很生气很生气,当木凛找到她,告知安乐有伤在身还在这种雷雨天闹脾气消失不见了踪影时,她的心咯噔一下就凉了,她和雅儿想的一样,现在外面危机重重,不知道多少人对安乐的小命虎视眈眈,她如何就这般不知分寸!

她当即差遣两个贴身侍女和木凛一起去寻人,自己也匆匆跑了出来。

不知道寻了多少个街道,觅了多少条小巷,却始终不见安乐的人影,安婧越来越心惊,心中的担忧是越来越盛,有些街道据雅儿说是已经派人寻过两次的了,可安婧仍是放心不下,没抱多大希望,但还是想过来找一下,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躲在这。

雷雨声很大,隔绝了人们的听觉搜索,夜也很黑,阻碍了人们的视觉探究,安乐藏的地方也很隐蔽,难怪有人找了两次都没找到。可安婧不是一般人啊,打小就被邢傲雪严格训练的她,不管是听觉还是视觉还是嗅觉皆异于常人,加上她们暗卫有一套独特的门内秘法,运用内力可短时间提高自个的五感灵敏度,当路过『药』铺时,雨声中传来一阵微弱却熟悉的心跳声时,安婧的心忽然也跟着漏跳了两拍。

于是她便出现在安乐眼前。

“你……!”原本一腔的怒气,可在看清楚这个人狼狈不堪的模样时,全都化为乌有了。

安婧真的不知道该拿眼前的人儿如何是好了,每次看到她胡来,她都想狠狠斥责她一番,可是每次心疼的感觉都来得比想象中更快,于是一大堆教训的话都被堵了下去,再也说不出来。

罗伞不由自主地移向地上的人儿,为她挡去冰冷入骨的雨丝。

就在木凛通知她帮忙找人之际,她甚至还在花园里边看书边安静地等候着安乐,只为了她的一句‘等我’。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不是说我等你么,却为何要食言?”

安婧悲伤地看着安乐,她不明白,为何只是过了三个时辰,告别她时还意气风发的妹妹便成了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其实介意的并不是安乐让她白白在原地等了多久,她只想知道她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这样的她,她只觉得心在滴血。

安乐蜷缩起来,把脸埋入膝盖中,无声地哭了起来。

“如果你不想说,二姐也不勉强你,我们回家好吗?”良久,安婧开口了。

安婧不提还好,一提安乐觉得更委屈了,声音沙哑地道:“回家?我哪里还有家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安婧不解地看着她。

雅儿没有和木凛明说安乐的事情,所以木凛去找安婧也只是说明了安乐走失的事情,对于其他,她还是一概不知。

安乐扯出一个无声的笑容。

“你知道吗?我一直希望自己不是你的亲妹妹,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原来我真的不是……我的娘亲,好像也是个坏女人啊,有了别人的孩子,却还要嫁给另外一个人,现在让爹爹颜面何存,又把我置之于何地?不是说她期望一心一意的感情吗?那么现在这样到底又是为什么!”安乐紧紧抓住心口,无比痛心地和安婧诉说着。

她红着眼睛看着安婧,哽咽道:“我已经不能回将军府了,爹爹现在一定已经恨死我了,我已经不能回去了。”

生活了十几年的家,说没有了就没有了,喊了十几年的爹,说不是亲生就不是亲生的了,如何让她不伤心,如何让她释怀。

“你说什么?”安乐的话让安婧如雷轰耳,“怎么可能……怎么会……”

安婧的心情复杂无比,没想到自己今天下意识的一句话,竟然一语成谶。

看着这般难过的安乐,安婧心中委实也不好受。

她想安慰她,她也应该安慰她。

“……不管怎么样。”安婧往安乐靠近,慢慢蹲下,手轻轻抚上安乐的背,道:“只要有二姐在,将军府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先一起回去好吗?”

尽管安婧的动作轻柔,可她刚碰到安乐的背时,安乐那因为疼痛而飞快揪起的眉头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你怎么了?”安婧皱眉问道。

“没有什么。”安乐费力拨开她的手。

“你是受伤了?”安婧突然想到木凛说过,安乐是带着伤跑出来的。

“我没有……”安乐有些慌『乱』地别过脸去。

“没有?那这又是什么?”安婧秀眉一蹙,不顾安乐无力的双臂阻拦,直接扯开了她的衣襟,『露』出了一片白皙的双肩,但看向她的后背,早已淤红一片,想来她跑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撕裂了伤口,如今被雨水一泡,她现在浑身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是谁干的。”安婧双眸中隐隐跳动着怒火,沉声道。

“我……我自己摔的。”安乐被安婧唐突的动作吓了一跳,在安婧看完她的伤口后,忙伸手把衣服捋了回去。

摔的?这一道道的鞭痕,真当夜黑她便看不清?

安婧愤恨地看着她,一把留住她的衣襟,却又松开了她,转而把右手的罗伞用力甩了出去。

安婧平日里看着清冷动人,事实上她生起气来是非常恐怖的,安乐看着此时的她,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如果她不是有伤在身,被甩出去的那把在雨中翻飞着的罗伞便是她现在的下场。

“你为何总是这般,你为何总是什么都要瞒我!”安婧忿忿地责问道。

漆黑的夜里,安婧眸中闪烁的泪光却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

安乐觉得她一定是累极了,所以心情糟糕透了,要不然,她现在怎么会这般生气。

竟然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她怎么做都是不对啊?

安乐凄然一笑,抬眼看向安婧:“因为我喜欢你啊!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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