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一行人,这一路走来的行程虽然是艰难了些,但在壹领头的咬牙坚持下,总算如愿赶到了娄岚族人居住的山丘,并且顺利地通过了八卦之象的生门,和慕容老太太派过来的人接应上了,最后顺利的回到了慕容本家中。
慕容家的长老们一听是自家少主病倒了才耽误了行程,一番手忙脚『乱』地让人给救治后,也陆续镇定了下来,毕竟比起人凉在八卦之象的山沟沟里,救治感染风寒高烧不退什么的症状,对他们来说简直不在话下。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心里就没有担忧了。
于是慕容石燕、慕容华秋、慕容荒芜、慕容东、慕容白五位长老就忍不住凑一块说起悄悄话来了。
“唉,咱们这位少主子啊,身子骨未免也太弱了些,听雅儿说,每回摊上什么事儿,咱们这少主子都是第一个遭殃的,不是被伤到,就是病倒,遭罪得很啊,咱们这几把老骨头看能不能给想想办法。”石燕长老是几位长老里面最年青的一位,才比慕容嫔如年长十几岁,算起来也是慕容嫔如的师姐之一,从前二人就十分交好,她也算是看着慕容嫔如长大的,所以对她的孩子,自然也是十分上心的。
白长老坐在一旁,拄着拐杖,捋着白胡子,叹气道:“石燕啊,你可长点心吧,你从前还假装给少家主塞过桂花糕,把过他的脉呢,你不是都说了嘛,那是经脉尽损,打娘胎里就伤了身子的,好好调养还能长命百岁,你想他与嫔如那般有以一敌百的身手,可快别指望了,那是不可能的事儿!除非是大罗神仙下凡,不然咱们谁也救不了。”
华秋长老是个老太太,岁数和慕容老太太差不多一般大了,最关心的自然也是她们慕容家的顶头大事了,这眼看当初的小豆丁长成了翩翩少年郎,要是不能给慕容家生几个接班人,那就太可惜了,所以忍不住腆着一张老脸,问起石燕长老来:“那个,石燕哪,当初也就你机灵点,还想起『摸』一『摸』少家主的脉相,咱们少家主,那啥,咳……身子骨是弱了些,可那开枝散叶的功能……应该没啥事儿吧?”
慕容石燕闻言,表情有些微妙,心虚得不敢噤声的,心想早知道想当年就不该『摸』少主子那几下了,一『摸』就『摸』出个大麻烦来。
虽然她不知道慕容嫔如当初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后来不经意间给小安乐『摸』骨和把脉可是知道了,那哪里是个大胖小子,那可是个小女娃儿啊!这女扮男装,名不正言不顺的,可咋整啊?你让她咋生啊?就算将来娶个媳『妇』儿,她也没得那个功能啊!若是让她找上门女婿吧,这身份着实也尴尬,你也不知道人家最初是咋想咋安排的,她自然不好多嘴和瞎参合什么。
慕容石燕完全是看在自己和慕容嫔如往日的交情上,这么多年来才对安乐女扮男装的身份守口如瓶,帮忙瞒着的,哪会想到自家少家主一回来就被『逼』着开枝散叶呢。
“哎呦,华秋婶儿,瞧您说的,当初少家主就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娃儿,我能『摸』骨看出她身子骨什么状况就很不错了,我还能看得出她能为咱慕容家生几个接班人不成?”慕容石燕暗地里抹把汗,赶紧冲华秋老太太讪笑道。
华秋老太太叹气:“说的也是啊,老身这不也是看绛老姐一直心系这事儿嘛,渊儿那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一走就是那么多年,也没给咱本家留下点什么,他若真是有心,别说儿子了,他这年纪都能给人当爷爷了,结果啥都没有,绛老姐可不就只能盼盼咱们这个少家主能争气点了么,偏生又是个身子骨弱的,咱们大伙可不得跟着忧心么,都是为了咱们本家的繁荣昌盛呀。”
和凑一块叨叨絮絮的这三位长老不同,东长老和荒芜长老正在下棋,荒芜长老是个不爱说话的老头,可东长老就不一样了,东长老是个心大的,他冷不丁听到华秋老太太她们的对话,就有些忍不住了:“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嫔如和渊儿都是好孩子,他们为了慕容家也是付出了很多的,你们可就甭老揪着他们这一处说道了,嫔如还在的时候,你们就这般折磨她,她不在了,你们这会儿又盯上她的孩儿,也不怕她在泉下知道了寒心。绛老姐自己也就只生了一儿一女,怎的还指望儿孙给她生一堆?人家娃儿若是遇着喜欢的了,想生几个自然会生的嘛,你们这暗戳戳地想赶鸭子上架是做什么。”
慕容石燕想起一直陪着自家少主子的那位姑娘,又想起当年的慕容嫔如,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头疼地扶额: 怕就怕是想生也生不了哦……
“说起来,少家主此次回来是为了何事?”白长老忽然想起这桩,自家少主子只是来信打招呼说会回来本家,具体是为何,信中却并未言尽,兴许是有什么一言难尽之事?
“我可问了我家那傻小子了,听说是为了‘不死人’秘籍。”东长老脸『色』一俨,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据说如今外面都为此闹翻了天,不止一股势力打着咱们少家主的主意,硬是把人给『逼』回咱们慕容家要东西呢。”
“莫非……”荒芜长老眼皮微抬,阴沉着脸『色』。
“不错,当年那个邢府依旧贼心不死,据说这次的波澜,亦有邢府在背后作推手。”东长老严肃地道。
此言一出,几位长老都陷入沉默了。
邢府背后是个什么人,他们再清楚不过,邢瞿老——那是个险些就能破掉他们的八卦之象的男人啊!如此想来,自家少主子在他手上栽了跟斗,他们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关键是,我家河东小子还说了,不止邢府一股势力在虎视眈眈,甚至还可能与罗九皇室有关,咱们少家主在外可谓是危机重重啊,能撑到现今,已然是不错了,咱们也别苛求太多。”东长老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继续道,别看他似乎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事实上几个长老中,看事情就属他最通透,他一早便从自家小儿子口中得知了不少内情,便是对外面大体的局势也知个七八分了。
他膝下有两儿三女,他的小儿子便是壹,原名慕容河东。
贰是华秋老太太的宝贝孙子,叁则是白长老的外孙,原来的‘影’三小头目,有两个不在,只得壹一人跟着回来,东长老作为壹的老父亲,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时说出这些小道消息来,自然也是理直气壮,几分得意的。
华秋老太太就是看不得他这副一边装严肃又一边忍不住n瑟的模样,气得把手中的拐杖跺得叩叩响:“不就是小儿子回来看你了么,瞧你这损『色』样儿。”
“那是,咱家河东都好些日子没回来了,这次还是一路护送咱们少主子回来的,功劳可大着呢,我不得稀罕一会儿?”东长老骄傲地仰起脸。
“这话没法聊了。”华秋老太太摆着手,气呼呼地拄着拐杖一个人走了。
她要回家写信,问问贰那个臭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想起来回来看看她这个年迈的老祖母一眼!
…………
安乐觉得自己睡的这一觉可真长,等她回复意识,缓缓睁开眼帘,竟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非常有特『色』的屋子里,为什么说这屋子有特『色』?
因为房梁上盘着一条六尺长的褐『色』大蜈蚣啊!!!
还垂个带触角的大红脑袋往她这边探!!!
那么大一条!那么多的脚!还在往她这边瞅!
这换哪个受得了啊??
安乐刚睁开的眼珠子险些都给吓掉了,没差被吓背气过去,之所以没背过气去,是惊慌失措之余瞥到身边那一抹熟悉的白衣。
美人侧躺面向着她,双目紧闭,胸口一起一伏,似乎正在睡梦之中,对身遭发生的一切似乎一无所知。
可眼看头顶的大蜈蚣就要一头冲下来了!
安乐心里怕是怕,可也来不及大嚷大叫了,情急之下,只得一把抱住白衣美人,紧紧护住对方,用背脊对着大蜈蚣,瑟瑟发抖着,盼只盼这大蜈蚣要是发了很,撞她几下就算了,可千万别啃她几大口,她虽然不怕毒,可怕疼的嘛!
这时,安婧蓦然睁开清亮的眼眸,目光对上了安乐背后蠢蠢欲动的大蜈蚣。
大蜈蚣霎时就被她的眼神镇住了,僵硬了一下,而后不知怎的,竟然地渐渐后退了去,消失在房梁暗不见光的角落中。
安乐也是听到那些动静的,耳听着那虫类腿脚的声音渐爬渐远,最后消失不见,她才敢慢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往身后看去,确定那大蜈蚣真的消失了,心头这才稍微松下一口气。
“不要怕,没事了。”安婧柔声道,伸手轻抚安乐瘦了一圈的脸。
“二姐,那……那是什么?”安乐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哆哆嗦嗦地问道,越发抱紧怀中的人儿。
“那是你们族人豢养的毒物,约莫是闻着我们是生人的气息,故而过来看看,这也不是第一个来凑热闹的虫子了。”安婧淡定地解释道。
“你不怕吗?”安乐有些郁闷。
“刚开始觉得有些惊世骇俗,自然也是十分防备的,不过你外祖母说它们不会随便伤害从生门进来的人,我便渐渐放宽心了,加上一直守着你,便也习惯了来来往往的它们了,况且,若真的有什么事,你不是也会护着我吗?”想起刚才安乐下意识的举动,安婧心里觉得暖和,眼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安乐郁闷地瘫倒在旁边:“那也没用,我护不住。”想起自己刚才被吓得魂飞九天的模样,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怂。
“不……我觉得护住了。”安婧抿抿唇,眼眸深邃地盯着安乐,“你在,我便安心。”
安乐心中一动,转而又满是愧疚:“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说好的保护二姐,结果一直以来都没能真正做到让对方宽心,说病倒就病倒。
“这不是你的错。”安婧垂下眼眸,眼底一片寒冷。
安乐越是介意她自己体虚力弱这件事,她便越是不能从她舅舅极其可能是导致安乐一切悲剧的诞生的罪魁祸首这件事中释怀过来,她的舅舅是不会无缘无故对姨娘下手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因为她娘亲,而且不止她的娘亲,她也做过许多无法挽回的事。
她才是应该祈求得到原谅的那个……
安婧内心充满痛苦和挣扎。
“安乐,如果,我说如果……”
安婧咬唇,正要说着什么的时候。
一个手握着一根竹箫的大妈突然破门而入。
“我听说又有风蜈往这边跑了,有没有进你们屋……子。”这大妈正是石燕长老,她豪气万千地跑进来,却没想看到人家小俩口躺床上说悄悄话呢,她连忙给自己捂上眼睛,“哎呦,哎呦,哎呦哎呦,你们这两个小年青怎么回事,光天白日地就饱欲思『淫』……”
安婧听了脸颊微红,飞快地起身整理衣裳,刚刚一番动静,确实让她有些衣衫不整了。
这位是慕容家的长老,是安乐的长辈,所以她自然不能怠慢的,也不想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大妈分明是把话当着玩笑一样开的,可安婧却当真了,安乐又岂能让别人欺负她,自然是要把场子找回来的。
话说,这大妈真是越看越眼熟啊,安乐狐疑。
仔细一看,那不是她几岁的时候见过嘛!
那时候她还对她『摸』来又『摸』去的,最后还把她关在门外,不让她一起去开会,就塞她一块桂花糕打发她了!
“原来是你这个变态大妈!”安乐想起来后,气得咬牙切齿。“你好意思说我思『淫』,小的时候你怎么对我的?『摸』来又『摸』去,笑得跟个老鸨似的!”
这话说得慕容石燕就不乐意了:“小娃儿,这屎可以『乱』吃,话可就不能『乱』说啊。本长老那是给你『摸』骨,『摸』骨懂吧,『摸』骨术就是从接触、抚『摸』一个人的头颅、手骨、身体骨架等等,就能判断其个『性』、喜好、能力、专长、格局、及未来成就等等的一种深刻学问,好多人都不会的哩。”
安乐才不信呢,反问道:“那你当初『摸』出个什么了?”
慕容石燕没好气地瞪眼:“还好意思问呢,你那会儿不是还死命挣扎来着吗?个头不大,倒吃得挺圆润,我那会儿就跟在搓汤圆似的,哪儿『摸』得到你多少根骨头哦?两三下就被你个小娃儿挣脱了,可不就没『摸』出什么格局来嘛,也就知道你经脉受损严重罢了。”
哎呦,想当年还说她是少家主,对她是客客气气的,真是时过境迁啊,如今被戳穿就直接恼羞成怒了,这一届的长老都好难带啊,安乐嫌弃地摇摇头。
慕容石燕见状,以为她不服,马上就撩起袖子准备开干:“你不信是不是?你过来,你过来我给你『摸』『摸』,不准不要钱!”她是凭什么年纪轻轻就当成这个长老的,还不是因为她会医术又擅驭毒,还会这一手『摸』骨术嘛,岂容有人质疑她的拿手好戏。
安乐高烧退了,风寒也好的差不多了,便开始牙尖嘴利起来:“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耍流氓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安乐骄傲地抬起头:“我可是有主儿的人,不是你想『摸』就能『摸』的小鬼头了。”
慕容石燕:“……”真不愧是娘俩,这小兔崽子炫耀的模样儿怎么看起来就那么熟悉和讨人厌呢?
说起来,真是像极了师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