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村子里一片寂静。
杨玉郎听到爹爹的鼾声,知道二老已经进入梦乡。他悄悄地起床,怀揣着事先准备好的炸药带上门出去,像慷慨赴死的勇士昂首阔步直奔望月亭而来。
月亮已经下山,周围一片灰暗,不远处的拦河坝瀑布发出哀哀的低吟,它没有春天的豪迈,也没有夏天的激情,只有秋天遗留的一点点洒脱在
尽情地发挥。
杨玉郎来到望月亭静静的等候秀梅的到来。
突然,不远处有一点烛光缓缓地向这边移动,杨玉郎心里一紧,来人会不会是梅儿?近了,更近了……
“梅儿,是你吗?”杨玉郎轻轻地呼唤。
来人没有回应,杨玉郎心里开始不安,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按道理说这个时候梅儿早该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来人走到杨玉郎跟前没好声气地说道:“你就是杨玉郎吧。不用等了,秀梅不会来了。
他要我转告你:就是世间上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嫁给你,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我叫刘有德,是秀梅的丈夫。”
“不会的,秀梅是爱我的,她不会变心的。一定是你搞鬼,故意拆散我们。”杨玉郎揪着刘有德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吼道。
“信不信由你。你想想,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秀梅会嫁给你吗?你家穷得叮当响,秀梅会跟着你受一辈子罪吗?依我看,还是干点正经
事好,免得大家伤了和气。”刘有德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道。
“你算老几?居然教训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得什么摸样?秀梅会喜欢你?你自己吹吧!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杨玉郎反唇相讥。
“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这穷小子等着瞧,看谁笑在最后。”刘有德搁下话,气哼哼地走了。
“刘少爷,你别走!我们三个今晚把话说清楚,免得大家伤了和气。”秀梅叫道。
刘有德转身走了过来,他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蹲下身子,双手抱头,暗自落泪。
秀梅来到杨玉郎身旁,嗔怪道:“玉郎,你刚才说那个话太伤刘少爷的自尊了。你知道吗?若不是刘少爷点头,我们俩就不会有希望。今天是
刘家迎亲的日子,按道理,明天我就是他的老婆。但是当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之后,他竟然同意给你一个机会。””
杨玉郎听了秀梅之言,弄得一团雾水,他不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按刘有德的性格,迎亲的日子不可能把梅儿拱手相送,他俩之间一定达
成什么协议?
“梅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杨玉郎迫不及待地问道。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秀梅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讲给杨玉郎听,杨玉郎听了恍然大悟。
“原来刘有德心中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我一定要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于是说道:“刘少爷,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风格,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刚才冒犯之处还请谅解。”
“没关系,爱之深,恨之切嘛。我不会计较的。”刘有德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说道。
“刘少爷,这望月亭是我和玉郎从小玩到大的地方,我们之间有很多故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留下来听一听吧!!”秀梅满不在乎地说道。
刘有德只好留下来,静听他们讲述。
“小时候,我和玉郎还有几个同龄人一起在这里做游戏,我扮新娘,玉郎扮新郎,小伙伴抬着我们,嚷嚷道:新郎新娘拜天地了——于是,我
俩就在这这里拜天地,把大家乐得蹦蹦跳跳。
那时候,我俩无忧无虑、无猜无忌,村子里的人都说我俩是天上的金童玉女下凡。”秀梅想起小时候那些荒诞事忍俊不住笑了。
“没想到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还在这里回首往事,只可惜,物是人非。今晚庆幸的是有刘少爷相伴,也不寂寞孤单。”玉郎苦笑道。
“玉郎,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在这里睡懒觉,睡得像死猪似的,我拿了一根稻草戳你的鼻孔,戳了几下你才醒来。你醒来之后,发觉是我
,便追着赶着要打我,幸亏我走得快,躲起来。那时候的我调皮捣蛋,你呢?争强好胜。”秀梅笑说道。
“还笑我,你呢?有一回,你和我们男孩子一起去游泳,差点被淹死,是我伸出手把你拉上来的。”玉郎讪笑道。”
“你呀,总喜欢当英雄。”
“不当英雄怎么会赢得你的心?”
“……”
“……”
他们俩聊得正开心,刘有德在一旁听得不耐烦了,说道:“秀梅,你们俩卿卿我我,没完没了,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君子协定么?要是记得,马
上跟我走。”刘有德一吆喝,李秀梅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她收起笑容,对玉郎说道:“玉郎,你要是愿意娶我,就想办法筹备一万两银子的彩礼钱。记住,只有一年时间。”
杨玉郎什么也没说,他望着刘有德拉着秀梅消失在夜幕中,顿时一阵悲哀涌上心头。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西江水波无声。
杨玉郎望着江面发呆,他真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当他想起年迈的父母,想起他们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想起他们二老日后的日子,心里一阵
绞痛。
“我不能死!家里年迈的父母巴望着我养老送终,就这么死去怎对得起他们的养育之恩?
再说,秀梅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就是再难也得试一试。一年要挣一万两银子谈何容易?
这是刘有德存心刁难。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轻言放弃?梅儿是我的至爱,为了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为了梅儿,我必须努力挣钱。”杨玉郎想到这里,决心出门碰碰运气。
杨玉郎在河边呆了大半个时辰,看到波光粼粼的河面,看到水中的月影,仿佛看到了他和秀梅的未来。
回到家里,雄鸡已经啼鸣,杨玉郎和衣躺下,蒙着头朦朦胧胧的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