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血红恋歌」
这是一场残忍而血腥的杀戮,没有值得推崇的公平与道义。
四散而逃的海兽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因为名为「烟」的女仆小姐召唤了舰载机。
作为舰装的投影小飞机从亚空间疾驰而出,鱼雷在海面下乱窜,配合挥舞着人间凶器的雷恩,最终收割了所有海兽的生命。
当黑发的少年浑身血气地回到那位濒临死亡的青年提督身旁时,不仅安妮下意识地退了退,就连爱宕她们四位重巡舰娘投过来的眼神也是相当复杂的。
只不过雷恩并没有在意那种事情。
“你们谁身上有非攻击性舰装?”
非攻击性舰装通常会有空余的空间容纳一些小东西,很多舰娘会用它们来藏私房钱,比如一些钢铝油弹之类的资源什么的,之前四位重巡舰娘就是靠着这些私藏进行补充。
所以当爱宕打开中型附加装甲,将藏在里面那对情侣对戒清出来的时候,雷恩用左手指甲戳着手心,努力地稳定自己的情绪。
并不是面对对方这种小女儿心绪发出的微笑,而是不可遏制的、想要用暴力发泄的愤怒。
——拿着情侣对戒抱着自己提督,强忍泪水的少女,这幅场景很容易让同阵营的人爆发对敌军的怒火。
“抱歉,但是这个东西必须立刻送到相关人员的手上,只能麻烦你们回去「海都」一趟,去【天一茶庄】找一下那里的老板,他应该还没撤离,只要告诉他这很有可能是深海用来操控海兽的新舰装就好,”墨绿色的独角递到了爱宕手上,看着对方默默收起那东西,雷恩抿了抿嘴,将右手搭在木石手腕上,“提督先生虽然已经几乎没有脉搏了,但事实上他还吊着一口气,你们早点回去的话医护人员能够尽快进行抢救……”
“木石他……还有救吗?”
“药已经给他用过了,”黑发的少年深吸了口气,他不会说谎,但是实情远比想象中残酷,肉体上伤势的治愈很难起到什么效果,“但是这种情况下最需要的是他自己的意志——亲眼目睹自己死亡的原因,除非还有什么能激起求生意愿。实话实说,回去之后无论医术多好,也只能保证情况不恶化。”
“活下来的……理由吗?”
所有人就看着爱宕在名为木石的青年提督耳边喃喃了什么,然后扬起脸轻轻地吻了下去。
在满是污血与尸块的海洋上,阳光温柔地投下,包裹着两人。
已经身负大破重伤的舰娘和濒临死亡边缘的提督。
充满血腥味的吻。
有些时候最触动人心的,并不是经历精心培养的名贵花卉的美丽外表,而是路边乱石中生长的不知名野花的不屈姿态。
如果真的有死神徘徊此地,希望收走迷茫的灵魂,想必也会被这一幕感动吧。
世界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屏住了呼吸。
跪坐得最近的雷恩当然听见了爱宕对木石说的是什么。
“木石,我爱你,陪我一起活下去,好吗?”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木石那微弱但切实存在的脉搏。
这位身体一度失去温度的青年提督的心脏,被某种意志所驱使,挣扎着开始了重新跳动。
“爱宕小姐,你赢了。”
将头贴在自己提督胸口的爱宕也感受到了「奇迹」的发生,抬头看到木石的眼皮微微颤动,终究还是喜极而泣。
“难以置信。”
拥有「赤鸦」之名的女仆愕然而立。
将小瓶子里充斥着生命之绿的药液给木石灌下,雷恩站起身望向某个方向:“各位请向「海都」撤离,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谢谢。”
“该说感谢的是我,”雷恩摇头,“你们才是英雄,我只不过是个路过的猎人,仅此而已。”
side:「站在世界中心呼唤奇迹的猎手」
“乔先生,我们不留下来阻挡敌人吗?”
女仆小姐提着两把剑身着舰装跟在安妮身后,看起来这样的询问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
“烟小姐对深海的接触不多,可能不知道有智慧的深海死时在一定范围内的人会被「灾厄」暂时标记,成为无智慧傀儡的首要攻击目标这件事,现在的我已经被锁定了。”
“乔先生这样说,是看不起在下的决心吗?”女仆露出微笑,“即使已经抛弃「赤鸦」之名侍奉于二小姐,在下也是明白大局的。”
雷恩转过头来看着对方的眼神和表情,叹了口气:“烟小姐,这样真的好吗?”
“在下并不擅长计谋,一切还是乔先生安排吧。”
不擅长个鬼,雷恩腹诽。
他说出自己已经被「灾厄」标记的事实是想让这个女仆劝说她家小姐离开,谁知道对面直接用大局堵了回来。
事实上作为「赤鸦」,目前的情况下女仆小姐保护安妮并不成问题。
只不过雷恩觉得魂不守舍的安妮真的不适合再跟过来,但是现在被女仆先行大义凛然地噎了一句当然又不能直接开口说。
——安妮拿上「空雑」之后,的确是个相当程度的战力支持,与女仆小姐配合可以让雷恩不用顾忌偷袭全力以赴,想以战斗力为借口都不行,还被塞了一句大局。
纠结于这种东西意义不大。
眼神复杂地瞥了下安妮,雷恩继续开口:“之前在这边方向上感觉到了很不舒服的气息,我一开始就想去看看,结果刚才突然变得更加强烈了。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可能是「碎片」级别深海正在诞生。”
“这样吗。”
女仆小姐应了一声,看了看安妮,然后属于她的亚空间波动更加剧烈起来。
“「赤鸦」的全力吗?就算这样,也只能暂时逼退啊,想要击败很难。”
烟小姐皱起了眉头:“乔先生也觉得这样不行吗?”
“「碎片」的话,本身可以说是「灾厄」所引发的天灾,”雷恩看了一眼手上的贝斯琴,“类似的‘天灾’我也见过,从资料上来看「碎片」虽然弱一些,但它们的生命力更加顽强。而且意识到不对,「碎片」会跑到「远海」进行恢复,杀掉它们很难。”
“所以说只能逼退吗?”
“而且只是暂时性的,因为「碎片」通常能够纠集大量深海傀儡,对于它们来说,第二波攻击躲在后面就可以了。”
“乔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我的计划是打伤它,但事实上我一个人力量不足,”雷恩微微偏过头,“我会的多,但是不精,毕竟我就是个控下场加下血的辅助,我可没有那些人形凶兽十五六岁和天灾‘僵持’的水准,况且这次出来的时候东西也没带对。”
“乔先生的意思是就算加上我也胜算渺茫?”
“事实上就是这样,”雷恩摊手,“想要不属很容易,想要打赢很难,烟小姐还是先考虑一下吧。”
“不用考虑了,也不用再激我了。”安妮突然开口,少女神色坚毅,“乔,我不会放弃的,「海都」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我要为它尽一份力。”
“那么如你所愿,安妮,”雷恩叹了口气,意识沟通「迪拉克之海」,“「空雑」第二形态的权限开放给你了,记得保护好自己。”
“明白。”
side:「凤凰猎手」
“提督,抛下镇守府向这边进发一事,属下无法理解。”
“我的秘书舰啊,你认为个人私情和公职哪个更重呢?”
“为了大局,毫无意外是公职吧。”
“但是我认为是个人私情比较重呢,”那双眸子中有什么东西熠熠生辉,“人生在世,事业没了可以再建,职位没了可以在找,亲朋好友没了就是没了,再找一个代替就不一样了。”
“对不起,但属下以为……”
“可以理解,但无法认同,所以你没有错,但是你无法说服我,”笑了笑,“你大概不知道吧,我算是个孤儿。”
“提督……”
“而且我没什么朋友,能够聊聊八卦的同学不少,但是能说心里话的少得可怜,”笑容依旧灿烂,“我能够一直这样开朗地活下来,他们起到了决定性的功劳。”
“那个……”
“所以什么功劳啊建树啊事业啊,在我心里和他们比起来完全不重要。我只知道一件事,如果明知道他们中谁有危险了我还不去救,那我这一辈子活着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手机被亮了出来,屏幕上显示一连串时间为零的通话,在后缀上全部显示对方已关机的字样。
“那个家伙一直都会保持通信号,他说他用尽手段也要保持通讯畅通的目的是如果有谁情急之下向他求助的话能够第一时间反应,别人可能以为很虚伪,但是我知道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秘书舰也失去了言语。
“现在我打不通他的电话了,只能说明一件事,”抬眼眺望远方,“刚刚我调取了总督府的记录,「海都」彻底失联。那么他一定在那里,很有可能有危险。”
“那不是……”
“对啊,也是最终决战兵器,”冷笑,“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应该怎么找到他。”
秘书舰没有说话。
“很简单的问题。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
略带些狂气的笑容:“那么就向那帮自以为是的蠢货「碎片」宣告吧,第二位王,准备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