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钰当然知晓，当即也没打算跟顾念山胡扯。只是丞相做的那些事，他都记在心里了。他日，史书上一笔，“丞相陆褚带着陛下逛青楼”，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是丞相大人不正经。
“长兄，你就放过丞相大人，可好？”说完这句话之后，顾念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萧如钰倒是没见过顾念山这样为一个人求情，心中顿时疑惑却也不问，只等着那人说。
“朕对丞相大人有亏欠，朕好似毁了丞相大人的清誉。”顾念山咬着手指，好似是下定了决心才说出来。
陛下怎能如此荒唐，他觉得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萧如钰等不到回宫了，直接将顾念山推倒在另一边，抬起手，问：“陛下可知晓自己做错了什么？微臣当真是对不起先帝，怎能让陛下糊涂到这样的境地？”
“朕清醒的很，长兄也没有对不起父皇。你看看父皇在的时候，朕还不是跟现在一样，长兄最多就是没有教导好朕罢了！”
顾念山说起话来，就尽是歪理，“父皇也真是的，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何非要为难长兄。”
“啪啪”，顾念山只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
他觉得十分委屈，“哇哇”干嚎了两声，让萧如钰却再也下不去手了。看着萧如钰举起的手，顾念山迎上去，道：“长兄，你倒是打死朕啊，等朕死了长兄就不用为了朕这个昏君费心费力。”
“陛下，不可这样。”萧如钰当真是拿这人没办法，他就是干嚎几句，就让他心生不舍。
顾念山委屈巴巴，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萧如钰，“长兄打我，念山不要活了，就让念山去死吧！”
“好了，”萧如钰语带宠溺，“皇帝陛下这样看着微臣，可是觉得微臣不能胜任帝师。”
“兄长，你怎么说胡话？朕只要你教，别人是教不好朕的。”顾念山眼眸之中带着真诚，企图用此来留住他的萧将军。
“哦？！”萧如钰不咸不谈，一个字让顾念山心生波折。
“陛下既然这般有心，那就跟着微臣好生学学。微臣不想陛下不思进取，整日就只会斗鸡逛青楼……”
顾念山最烦萧如钰数落自己，当即捂住耳朵求饶，“好兄长，念山知道了错了。”
“从今日起，念山一定好生学些帝王之论，让大臣们知晓朕也不是扶不上去。”他是抱着学不好就去死的心情说的，说完之后就看到萧如钰嘴角的笑。
他欢喜着说：“长兄笑起来真好看，念山最喜欢长兄的笑了。”
“陛下，莫要这样不知礼数。”萧如钰收起唇角的笑，板着脸，“马上就到宫门口了，陛下万不可唤微臣长兄。”
“萧将军，朕知晓了。”顾念山坐得端端正正，一副乖巧求夸奖的样子。
萧如钰根本没有工夫理他，想着议政殿之中的奏折恐怕堆得老高了。他能这样肆意的日子，也不知还剩多少了。往常他总想着陛下早些日子亲政才好，现而今他……心中有了别的心思，也许顾念山并不适合当个帝王。
“萧将军，朕对您放心的很。”
“……”
若是他实在不喜欢，他是愿意替他守着江山，只是他害怕有一天他突然学会当个帝王。
等到了那个时候，他捧在手心之中的皇帝陛下，便不会这样想笑就笑了。他心中也害怕，怕总有一日，顾念山成了一个真正的帝王。
“萧将军，您在想什么？朕说，朕对你放心的很。”
想必，顾念山也是听到了什么。萧如钰叹了口气，低声道：“微臣对陛下也放心得很，微臣只希望陛下能够多欢喜。”
“那朕可以不用读书了吗？”顾念山就差尖叫出来，他的萧将军果然还是心疼自己。
可是，就在下一刻，就听到萧如钰说：“从今日起，陛下便跟着微臣一起学。陛下这样的心性，多读些书也是好的，省的出门就被人带着去那污秽之地。”
顾念山就不喜欢听这话，狡辩道：“萧将军，您可能不知晓，那些地方的人也有真性情。朕在那里看到萧将军的时候，朕的心中很是欢喜，朕见到了从未见到过得萧将军！”
那个时候的萧将军，没有了往日的威仪，就像是一个翩翩公子让他移不开眼睛。他是一个真真实实卸下面具的人，顾念山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许多种情绪。
可是，在宫里的时候，萧将军总是让人不敢靠近。
这些话只能藏在他的心里，不敢跟萧如钰说，可嘴通常都是管不住的，“萧将军在花满楼的时候，最为真实。朕从萧将军的眼中，看到了愤怒之类的情绪。”
“陛下，多读书！”
就这样，顾念山被带到了议政殿。他刚刚坐好，就开始扭着身子，喊：“来人，朕觉得这椅子硬的很！”
近侍连忙给椅子上垫了细软，可顾念山觉得胳膊酸，撒着娇说：“萧将军，这书重的很，朕举不起来了！”
萧如钰实在受不了，厉声呵斥，道：“陛下！”
这下，顾念山才算是真正的安生了。那书上的字也奇怪得很，就是不往他眼睛里去，越看越觉得心中有气。
“啪……”顾念山将书扔在椅子上，脸皱在一起，冷声问：“有膳食吗？朕饿了……”
用了膳食之后，顾念山只能跟着萧如钰一起看书，眼看着天色已经晚了。顾念山平日里没有这样晚睡过，强撑着精气神，问：“萧将军，你每日都这样辛苦吗？”
萧如钰专注处理政事，早就将身旁的顾念山给忘记了。
此刻，听到顾念山说话，才接话说：“微臣不辛苦，陛下可是累了，让微臣看看陛下今日都学了些什么？”
顾念山顿时有些心虚，看着手中的墨汁，他今日只是在书上胡乱画了几笔。于是，顾念山机智地说：“朕跟萧将军说说吧，您看了一天的奏折，想必也累了吧！”
这样说起来，还真的是有些累了，萧如钰竟有些感念顾念山的贴心。片刻之后，他就收回了心思，只见顾念山念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等不堪入耳的句子，定是在那地方学会的，平日里看书怎就没有这样的好记性。萧如钰快步走到顾念山身边，将他手边的书拿起，看了一眼便觉得呼吸困难。
“陛下……”
顾念山知晓拦不住，就不再狡辩，“朕没有吃饱，饿得看不进去……”
他说完，揉了揉耳朵，一脸认真，“朕就是看不懂这些书。若是萧将军非要朕看，那朕就陪着萧将军再看看也无妨。”
萧如钰一字一句，问：“陛下这样，可是觉得委屈？”
“朕不委屈，朕欢喜得不得了。朕现在就好好学，萧将军也快些去处理事情。等一会儿，朕让人给萧将军送些膳食过来。哦，对了，朕听说最近的鱼很鲜美，萧将军看上哪条朕就给你煮哪条……”他欢欢喜喜得说个不停，萧如钰只觉得头疼。
“今日陛下要是不能写出一篇策论，微臣一定要请出先皇留给微臣的家法！”萧如钰是真的生气了，作势就要拿出那鞭子好好收拾顾念山。
“萧将军，您不能打朕的屁股！”顾念山着急地喊，眼睛都红了。
“微臣恳求陛下好生读书，子时之前写出一篇策论。”萧如钰看着顾念山通红的眼，柔声说。
顾念山泡在书堆之中，顿觉无聊至极。
他宁愿萧将军真的揍他一顿，都不要两个人一直不说话，看着那些让人瞌睡的小破书。
顾念山手边还放着一张丝帛竹简，手中的笔却是迟迟都不肯落下。
“萧将军，您这样是为难朕。您明明知晓，朕写不出策论，还有那些小破书，朕一点都不想看。丞相的事情，朕也不想管了，您就当朕没有说过好好看书的话……”
“君子不悔啊……陛下！”萧如钰冷声提醒，手中的朱笔却是一刻都没有停。
“萧将军莫不是忘记了，朕那时候穿的是女装，还有啊——朕，不想做什么君子，朕现在就是后悔了。”顾念山觉得头越来越疼，轻声道，“要不，这样吧，朕不写了，您来打朕一顿吧！”
他一向就是喜欢犯傻，接着就听到顾念山，喊：“来人，把鞭子给朕拿来，让萧将军好好收拾一下朕。呜呜，朕再也不想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