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务城区及附近已经发生过两次难民cháo,第一次是这片土地曾经的主人西班牙人发出通缉令之后。
当时所有榜上有名的大小酋长们大多拖家带口在第一时间逃离了,部分跟随大酋长埃米利奥去了棉兰老岛,其余大部大都去投靠了偏远农庄的亲朋好友。
在听说华人民兵仍在不时地在周围村庄来回搜捕后,有些人更是吓得逃的远远的,甚至干脆一家人钻入山沟搭了个茅屋便住了下来,很是吃了一些苦头。
第二次则是林瑞下达驱逐令之后,在不搬即死的命令下,所有的土著居民开始了迁移,由于只给了三天,时间上极为仓促,大部分人带了些干粮衣物便离开了。
不过因为土著居民本就天xìng疏懒,一般就是搭个简陋的小屋居住,家里除了必须生活用品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对这些人来说,迁移是很简单的事情,不就是在离城市五里外再重新搭一个棚屋么。
话虽简单,但岛上除了那些树木茂密的丛林是无主之地外,只要稍微平坦空旷一些的,尤其是离水源较近的地方都已经被开辟为种植园了。
幸好大部分的种植园主人也就是那些土著酋长们早就逃之夭夭了,所以在那些暂时无主的土地上,一些低矮的茅草屋如蘑菇般一簇簇地出现了,环绕着那一道无形的三英里弧线形成了一个个土著人的新村落。
土著们不能真的离开这座城市太远,毕竟很多人还是必须靠进城做工才能维持生活,并不能像他们先祖一样可以zìyóu地生活在丛林中。
如今,埃杰西托便是每rì奔波往返与宿务市区与新村庄之间众多人群中的一员,每天来回六英里的路途实在让他苦不堪言。
在华人民兵得到临时管委会的授权下达驱逐令之后,作为菲律宾土著的一员,埃杰西托必须同他的家人一起搬离市区,只能在白天进城继续从事端茶递水的仆佣工作。
尽管每天必须在清晨6点到达主人的住宅,然后必须持续工作14个小时才能离开,但相比其他从事苦力的工作,这份工作显得既轻松且收入不菲,所以他内心依然充满了动力。
尤其是自从西班牙人走后,英国人成为他新的服务对象,薪水也从比索变成了更为坚挺的英镑,这可以让埃杰西托买到更多的食物,获得更多姑娘的亲睐。
想起村子里那些胸前鼓鼓囊囊的女人们投来的迷人眼神,便足以让埃杰西托工作起来更为卖力,但唯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挂在彼得堡广场中间的木杆上的那具尸体,或许说躯干已经腐烂脱落,只是一个包皮眼窝深陷的骷髅头。
每次经过那里,埃杰西托都会克制不住自己,下意识地抬眼看看那双黑洞洞的眼窝,再望望彼得堡城门楼上站立的华人哨兵,看到那磨得雪亮的刺刀,心里总是不由地发出一丝寒颤,华人也变得凶狠起来了,以后大概自己只能够夹着尾巴生活在这个城市中了。
今晚的天气很不好,天空yīn云密布,似乎马上就会有大雨落下。
幸好新的主人史密斯是个极有绅士风度的人,居然会让自己早点回家,埃杰西托站在门口在鞠躬道谢之后,便急忙脱下鞋子,然后将鞋子放在窗户下的门廊木质地板上,随后就急急向着闪着微弱灯光的广场走去。
广场北面就是以前的那些酋长们居住的地方,而再往北便是满是泥泞的郊野。
埃杰西托在心里轻轻叹息,那段两英里的路段是他最不愿意在晚上走的,因为必须淌过的两条小河内不时有鳄鱼出没,即使是在白天,也是需要有人结伴而行,但此刻是没有星光的夜晚,无疑被鳄鱼袭击风险要大了许多。
就在埃杰西托矮小的身影从那座西班牙风格的住宅中走出时,便被几双锐利的眼睛盯上了。
“过了广场,进了小巷就动手,怎么样?”一个声音悄悄地问道。
“不行,现在那边也是我们华人的住宅区,别到时候万一手脚不利索,让他叫出声怎么办?反正今晚没有月光,连星星也没有,你们跟紧一些,别弄丢了。记住,出了城区,到了没人的地方就下手,我在你们后面看着点,要是我伤还没好透,哪里轮到你们动手。”说话的正是白斯文。
话音刚落,三条黑影便迅速穿过广场的黑暗处,跟上了埃杰西托,只留下一个细微的声音:“白哥,您就瞧好吧,我们手上也不是没沾过血。”
白斯文微笑着起身,缓步向城北走去。
宿务的华人青年终归是被激发除了血xìng,再无半点懦弱的感觉,白斯文心里暗暗感叹,其实自己何尝不是,自从林瑞出现在宿务,似乎这里一切都变了。
以前觉得那些白人是多么的让人心生敬畏,现在居然发现白人在面对枪炮时一样会恐惧、会投降,甚至不同国家间也是相互争斗,甚至炮口相向,于是此前的敬畏、服从感一扫而光。
白斯文甚至觉得那些白人应该滚出亚洲,回到他们来时的地方,西班牙的白人走了,但英国、法国、美国人又来了,他们同样不会珍惜这块土地,只会继续贪婪的掠夺,只不过可能手段和方式比较缓和一些罢了。
想到这里,白斯文不禁佩服起林瑞来,也不知道这个略大于自己的年轻人如何有勇气带领华人反抗,突袭,击败西班牙人的登陆,同时还说服美国人、英国人…参与到这场冲突中来。
难道你真的是老湘军的后代,曾九帅的心腹爱将?如今,不管怎样,既然我的xìng命是你救的,那么我只有紧紧跟随。白斯文暗暗道。
在穿过城北居民区小巷时,埃杰西托还能见到有或明或暗的灯光从那些院门的缝隙中shè出,勉强能够照亮前行的道路,但出了城区,进入杂草丛生的郊野,便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五指。
埃杰西托为了不迷失方向,几乎是弯着腰摸索着前进,幸好,多rì以来,大批的土著人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泥土路面已被踩的很是平坦,凭着脚下的感觉,还不至于走错方向。
埃杰西托怀里还揣着从英国人的厨房里偷拿出来的面包,这可是足够两三人食用的分量啊,埃杰西托暗想,今晚应该可以让隔壁的那个女孩子自动滚到自己的怀里,因此他的心便开始变得火热,回家的感觉变得更为急切。但迫于视线实在不佳,所以走的不快。
在转过一簇树丛的时候,埃杰西托突然感觉到周围安静了下来,刚刚的那些蛙叫虫鸣全都听不见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脚步声。
埃杰西托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朝来路望去,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可能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埃杰西托鼻尖上沁出汗珠,于是用微微颤抖的双臂将怀中的面包揣着更紧一些,勉强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就在刚刚迈出第二步的时候,一阵冷风从侧面袭来,埃杰西托只觉得右腿一阵剧痛,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怀里的面包已经不见踪影。
紧接着,几双大手将埃杰西托压在地上,一只布袋便直接从头套至脚跟。已是晕晕乎乎的埃杰西托勉强在袋子里挣扎了几下,随即便是遭到夹杂着低低呵斥的一顿脚踹,于是这个习惯了被呼来喝去的土著青年便老实了下来,因为他听出了说话的正是华人。
可能是自己很久前在不经意的时候得罪过某个华人,所以今天才遭致报复。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过去的种族矛盾,土著遭遇华人报复的事件已经发生了多起,一般只要不反抗,华人们只要发泄一番,一般不会伤及生命,这一点埃杰西托很清楚,所以他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布袋中不敢动弹,甚至有些期待暴打快些来临。
“怎么样,搞定了么?”白斯文从树丛后转了出来,语气平缓的问道。
“这是自然,白大哥,我们三个人再干不倒他一个,那些想进民兵队的半大小子们知道了还不看扁我们。”刚刚动完手的青年有些兴奋地回答道。
“都说了,以后我们做事不许称呼姓、名,第一次出手就犯错,你们身手再厉害,长个猪脑子也是白搭。”
白斯文低低地怒斥道。
挨了训斥的几个青年一时不敢出声,片刻之后刚才言语中犯错的青年才怯生生地问道:“那么这个人已经听到我们说话,就不留了?”
“那是自然,你们把他拉到河边,问一下他家里大概情况,然后在要害处赏他一个痛快的,就扔给鳄鱼做夜宵吧。”白斯文说话间已满是冷酷的味道。
几个人低低应了一声,便提起装着埃杰西托的布袋向河边走去,半响,几人空手回来禀报:“办妥了,话也问过了,这人叫埃杰西托,家里除了一个年幼的弟弟,并无其他人。”
白斯文鼻子里“嗯”的一声,便吩咐道,明天你们三人中最小的一个去前市长官邸,就说是这个埃杰西托的表弟,前来顶替他几天,记住,多做多听,少说话。
随后,这条泥土路便又沉寂下来,周围的草丛内又是一片喧嚣的虫鸣,但空气却越发的闷热,不久,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来,随后便是瓢泼大雨,雨声掩盖了一切。
不远处的河湾内,几只身长数米的缅多罗鳄正贪婪地享受着美味的大餐,突如其来的暴雨丝毫没有影响它们的食y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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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一场大雨让克莱门蒂·史密斯爵士感到清晨的空气是极为新鲜,正当他打着哈欠开门准备欣赏黎明的景sè时,一个矮小的看上去十七八岁大男孩已经等候在廊下。
见到自己打开了门,这个年轻人便微微弯下腰去自我介绍道:“史密斯先生,我叫胡安,是埃杰西托的表弟,我表哥生病了,最近不能过来服侍您,所以让我来替他几天,请您同意。”
史密斯听完只是微微一愣,随后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年轻的男子,发觉从脸庞上看去却是比埃杰西托伶俐了很多,便说道:“好吧,就试用几天,如果可以,便留下,以后这里会需要更多的仆人。”
“是,非常感谢您,先生。”这个叫胡安的年轻人受宠若惊地答应道,低垂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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