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虞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曾几何时这赞叹虞山美景的文字已是作古,不过现在的破败山景倒也暗合萧云心境,都是显得如此的悲哀、枯寂,确实也是另一番情与貌、略相似。
此刻少年正独立于绯霖峰上巨大裂缝之旁,却是在那扑面吹至的山风里神色迷茫。只因在萧云怒灭了萧氏最大仇人剑获魂魄之后,随即出了地下炼丹之地,急驰十里赶赴绝谷的少年,却只得再次返回祖地。
显然萧云的估计完全错误,原本的目的地、血府空间存在过的绝谷,早已被浩劫夷为平地。也让少年记忆中与老祖爷爷的共处时光频繁重现于心间,遂为这造就了自己、但已完全不再的旧地神伤不已。
至此再无安身之所可去的少年,无奈之下也只得又回到绯霖峰,也只有这处他最是不愿亵渎的祖地能够容身。或许萧云本就注定离不开这里,如今也只有这地下炼丹之所才是安全之地。
大劫之前的莽莽虞山本就人烟稀少,除了逃走的红泪寺妖僧更无修士盘踞。何况大劫来临之后万物凋敝,往日的清山秀水早就面目全非,谁又能想到萧云会寄身于此修行荒僻之地?
不过要于此地暂时存身,却也需要探察清楚、重新布置一番。此地虽然偏僻、大劫之中更不会有闲得无事可做之人来此穷山恶水游览。但作为唯一的寄身之所,总不能任由巨大的裂缝就这么暴露于外。
既然决定暂时于此地栖身,萧云也不再犹豫,随即再次纵身进入地下炼丹之所。只见少年一番施术之后、便把所有本不想打扰的先祖遗骸全部收集起来。却是将骨粉尽数封装于玉匣之内,只待来日自己去往灵界交与老祖爷爷。
再次仔细搜索此地之后,萧云也未发现此地还有什么其他宝物。显然漫长岁月过去,曾经存在过的丹药、炼材早就被当初避入此地的先祖们尽食一空,就连废丹、渣滓都丝毫不见。
而当初被先祖们带入此地的各种法器、灵器,几乎都被无情的岁月、以及从不曾断绝的地火躁热之气尽废,早已不堪使用。此地除了自己已收入囊中的练魂鼎,也不见再留下了什么有用之物。
不过萧云也有算得上惊喜的发现,此地那汹涌的地火、无疑就是最值得为之弹冠相庆的宝物。这深处地下的炼丹之所,之所以能够于浩劫中得以留存,正因有着能为阵法提供力量的地火之力支持。
似乎这也隐约在说明,萧云这不得贼老天宠爱的天道弃儿,却总能在最窘迫时刻得到九地的眷顾。有了这源源不断的大地力量支持,也只需要在此地顶部破开的裂缝之处略为布置,必然是一处既安全且隐蔽的存身之地。
于是萧云索性将三百少年精英弟子全部召出血殿,在一番安排之后分头各自忙碌。果然还是人多力量大,也只是花去了一昼夜时间,原本地面巨大的裂缝已是消失不见,凭空多出一大堆胡乱堆砌的山石。
这看似是因山体垮塌堆积而成的小石山,其实内部满是玄妙。对这出入的门户萧云最是看重,谨慎小心得几近达到过份的程度。这由萧云带领着四十多名修行阵道少年垒起的假石山,光是其内部存在的各种阵法禁制就数十余。
而这些与炼丹之地原本就存在的阵法连接为一体的布置,都由地底源源不断的地火之力提供力量之源。且如此的布置远甚于采用灵石驱动阵法,其威力更是增大了近三成。
如此一来此地虽说不上固若金汤,但至少谁想要擅自进入,估计都得脱去一身皮。除非是元婴力量层次的颠峰修士施大法力直接摧毁门户,可那个闲得没事干的老祖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也使得灵石本就趋于紧张的萧云十分兴奋,初为首领的少年惟恐耽误了兄弟们的修炼,对此番布置当然满意之极。而少年们也因此对这年纪最小的首领钦佩不已,这三百早就是萧云拥趸的精英少年,此刻无不对这新家万分满意。
众多的少男少女为新家一阵欢庆之后,随即便紧跟在他们最年轻的大师兄身后,纷纷走入石山底部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隐蔽入口。这被少年们采集了大量枯藤败枝、移植了大量灌木遮蔽的门户,从外看去仿若天成、但内里却是杀机重重。
所幸三百少年中修行各种道法的人才都有,三十多个专修炼器之道的少年,早在一昼夜间就已炼出供大家出入之用的身份玉牌。虽说匆匆炼出之物算不上什么精致法器,但无疑自成体系的三百少年最需要这些。
待众少年都已来到地下炼丹之所,有身为筑基修士的吴欢大师姐安排弟子们居所,萧云理所当然的当起了甩手掌柜。却是随意选了一间独立炼丹室作为自己的居所,便要开始入住修炼。
“师兄、师兄,我不要一个人住啊,我要和师兄住一起。”
此刻萧云就听得一直都在欢闹嬉戏的小师妹忽然娇唤连声,连忙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小丫头此刻正撅着那红红的小嘴在生闷气,显然不愿意住进离师兄太远的独立炼丹室,也不知吴欢为什么会如此的安排。
“小馨儿别闹啊,你是女孩子、怎么可以和师兄住一起嘛?要是你嫌自己一个人住着冷清,那就和小欢住一起好不好?就在师兄旁边呢。”
萧云看着幼稚懵懂的小师妹却是有些想笑,连忙上去搂住正在生着闷气的小丫头哄个不停。而吴欢因李馨儿这么一闹,少女也许感到自己心中那若有若无的酸劲被小丫头揭露出来,立时显得略有尴尬。
不过李馨儿再怎么年幼、不知男女间还有这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可小丫头就是服她的师兄萧云。少年这一温言劝慰之下,旋即又回复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开心果,却是毫无半点机心的拉着吴欢小手说了起来。
“欢姐姐,小馨儿和你一起住好吗?我可以帮欢姐清理房间的,保证每天都会很干净。”
尴尬的吴欢其实连自己都没想到为何会作出这样的安排,此时见萧云正含笑看着自己,且小丫头也很是亲热的和自己请求,当即也连忙笑着答应。这早熟的少女虽是学会了吃醋,但显然并不是她师尊那样不好相处之人。
见诸事都已用不着自己操心,萧云随即和两个师妹招呼一声,当即进入自己的石室之内修炼不止。少年心中只想尽快将三百兄弟姐妹送入神霄洞天,便可自己去往虚空战场参与血战。
而此时的虚空战场,在经历了冲霄道君的五色洗礼,以及后续来援的四洲修士死命抗击之下,确也将战局稳固下来。此刻的揽霞峰与天墙之上,已是聚集了六十多位元婴真君、八千余金丹,更有十数万筑基期以上修士在时刻奋战。
但曾经的阖洲霸主神霄道宗已是威势不再,先后失去了三位老祖的阖洲第一仙道宗门,就连山门都成了人族修士们任意来去的公共场所。更有无数贪婪之辈打起了龌龊主意,纷纷想从这失势的大宗之内搜刮些好处。
于是人心也开始离散,在有人领头叛宗之下,数万神霄道宗弟子竟有大半改投他宗。而其首倡者正是那斯文小人黄膺,且改投的宗门更是让萧云极度仇恨的尸魁派。
如此的一幕确也真实无虚的反应了世态炎凉,虽也有死忠的金丹长老在此关头依然誓与宗门共存亡。但毫无威慑力的曾经霸主,只会引来觊觎、迟早都逃脱不了被吞并的结局。
所幸雷元子带走了开启通天路必须的九霄鼎,萧云带走了传承之地神霄洞天的钥匙紫阳天衍盘。
如此一来神霄道宗最为深厚的底蕴仍在,即算是宗门立刻覆灭,这些至宝无疑谁也得不到,失去的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低级修炼资源、以及并不忠诚的门人罢了。
对于这些萧云也多少有所预料,不过时刻都将老祖宗告戒铭记于心的少年,显然不会于此时去为宗门出什么头。事实上现在只要萧云一出现,必定会引来无数的追杀与危险,无数的贪婪之辈早就等着他这嫡传弟子送宝呢。
深知自己处境的萧云每日里不是苦修,就是和众多兄弟姐妹们一起共研力量获取之道,倒也在这先祖之地中过得很是安逸。
只是随着时间飞速的过去,半月之后这样的日子噶然而止,终还是有麻烦找到了萧云头上。这日萧云刚从修炼中醒转,就听得石门之外传来了吴欢的声音。
“云哥哥、你出定了吗?我有事情需要和你商量。”
“哦、小欢来了啊,我在呢,快进来吧。”萧云随即便笑着捏动诀印,将石门处布下的禁制解开、放少女走进室内。
此时就见吴欢满脸忧色的走了进来,似乎遇到了很不好解决的难题。萧云见此心中也是立时一沉,少年只以为此地出现了外来修士,这藏身之地被暴露了。
“云哥哥,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现在我们剩下的灵石只够大家使用七天了,而且我们的辟谷丹也所剩无几,再没有补充的话就只怕大家没法修炼了。”
听到吴欢所说的这些话语,萧云顿时头大如斗,这些修炼必不可少的低级资源现在可不好找。大劫之后山河破碎,各地的灵矿肯定已经全毁了,又有那个修士会呆在矿中等死?
揽霞峰宗门所在地自己现在不能回去不说,其他宗门也不可能在这极为需要修炼资源的存亡时刻支援自己。而且萧云也不敢公开现身,现在又能去那里找到这些最需要的修炼资源呢?
而紫阳天衍盘自己虽是祭炼了大半月,目前驭动穿梭虚空一次只需消耗近两成的灵力,但仍然没有把握可以安全穿梭虚空到达神霄洞天。
显然此时的萧云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紫阳天衍盘的错误认识,其实他早就可以穿梭去神霄洞天了。如果真和他推想的一样,雷元子怎么可能会把爱徒不能使用的传承之宝托付?
然而修行经验仍然浅薄的萧云、却身怀万贯家财在乞讨。或许这样不可理解的误解也是天数注定,这本就嗜战的少年不可能有多少轻松闲逸的日子。因为苦思良久的萧云只想到了一个解决之法,那就是到虚空战场里去抢。
不过从这个不靠谱的主意来看,萧云也证实了他确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少年。萧云虽然并不清楚现在虚空战场中的局势,但大劫来临已经近月,萧云不断从轮值弟子的回报中得知,并没有发现有大批入侵凡界的异族。
而且原先流窜于各地的青猡夜叉,现在反而正在逐渐被各方修士消灭、已经所剩无几。如此便让萧云推测出,虚空战场中抵抗的人族一方,必然是合五洲之力极大增强,已经出现了相持的局面。
由此也可看出,现在不但正是自己重返虚空战场奋战的时机,也可以通过以战养战获得大量修炼资源。
如此既能帮助人族抵抗异族入侵,也能趁机灭杀些自己迟早都要杀光的仇敌,尤其是剑神教和尸魁派。还有一点最是重要,自己若不参战、又上那里去收集夜叉血魄?
思虑及此萧云也拿定了主意,随即便对吴欢说道:“小欢别着急,我已经有办法解决这事情了。你还是按照以前的惯例分发灵石、丹药这些,我外出五天后一定带着修炼资源回来,但是这几天尽量不要让大家出去,更要时刻严密戒备。”
“云哥哥你去那里啊?可不要轻易就去冒险啊!”吴欢闻言之下有些不放心,却是急声询问。
此刻就见萧云满脸自信的笑容,少年当即就搂着吴欢的肩头笑道:“小欢你放心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最小心谨慎的,我还没和你成亲、怎么会舍得自己有危险、是吧,嘿嘿......”
少女闻言欲羞还喜,当即撅起那红润娇嫩的小嘴娇嗔不已:“云哥哥就知道逗我,比原先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那知少女话还没说完,日渐长大的少年色心也开始初显端倪。却是在少女“嘤咛”一声的小小惊呼之中,随即便吻住了那娇艳红润的小嘴唇,顿时一阵如被电击的感觉袭来,把一对少男少女都弄得全身酥麻、心跳不已。
十数息后、都不明白男女之事究竟是如何进行的两个少年人,除了把自己弄得浑身无力的耳鬓厮磨以外,却也只能浅尝则止。
此刻脸红得像煮熟大虾一般的少女,终还是因为羞涩挣脱了那令她眷恋万分的少年怀抱。随即羞涩得不行的少女开始把鸵鸟妖两大神通演绎得淋漓尽致,埋着一颗臻首便逃也似的出了小情郎的石室。
而初尝少女香唇的萧云、却也是兴奋中又有些恶作剧的少年心性发作,当即便对着逃跑的少女背影戏谑道:“小欢你的嘴巴好香啊,以后只能给云哥哥我吃哦。”
那知吴欢闻言更是羞得拔足急行,连一丝回应都没有留给萧云。把个还不解风情的少年看得顿时一呆,竟把少女的羞涩当成了生气,心中更是暗道,坏了、坏了,这下可能得罪小欢了,这可不妙啊......
或许如此的生活情调、才是少年男女所应该拥有的。但也有例外、很明显不能长久属于萧云,至少现在不属于仍在漂泊不定的小小少年,或许这也是命运,独属于萧云难以安定的命运。
是夜,萧云来到紧邻自己石室的吴欢居所,和两个师妹一番嬉戏玩闹。待一双师妹纷纷笑颜如花,少年这才起身告辞,随即便出了这地下存身之所。
此时就见太阴银光撒落的绯霖峰上,紫袍少年身影迎风卓立。忽然紫色光芒大盛,转瞬之后化为一道晶莹紫线一闪而逝,而山风吹来的方向、正是虚空战场所在的东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