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建的地点定在某个性价比很高的ktv,薛华亲自找的地方。环境还不错,包间很大,有自助超市和精致的饭菜。一个地点解决两档子事儿,相当划算。
一旦脱离校园,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总是会亲近不少,再加上有人天生自来熟,一开始气氛就搞得非常火热。
庞伟跟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唱着好兄弟,薛华乐呵呵地边吃边看,曾乐怡把水果拼盘上的牙签分给几名女生,侧耳听着她们说话。须燕燕也被分到了一根,可她没吃,窝在人群背后,眼睛藏在长发里。
包间里气氛热闹,安庭坐在角落,脚尖小幅度打着晃。
他其实准备坐坐就走,这种场合呆的不太习惯,学长应该也是如此。偏头看过去,秦丞言的脸被屏幕的mv灯光映成五彩斑斓的颜色,长睫向下敛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自带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有不少想过来搭话的同学走到半路都讪讪地坐了回去,安庭在昏暗中眯起眼,晃动的脚尖停了下来。
下午到最后学长也没有告诉他胃出血的真相,看上去就连曾乐怡也井不知情。安庭此时此刻坐在沙发里,胸口堵的有些厉害。
他无意探究秦丞言的秘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就好像在心脏上栓了一根细细的线,时不时就会被拉扯一下。
一曲终了,没人敢过来打扰的气氛被庞伟破坏。这位东北小哥儿为人大大咧咧,看着安庭瘦瘦不怎么爱说话的模样,自动地把人代入成不会融入集体的那一类。他善心泛滥,想着帮人一起玩进来,于是一屁股坐在安庭旁边,指着对面一小圈人问,“别干呆着啊,多没劲。来,跟我们一起玩游戏。”
秦丞言凉凉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
庞伟无知无觉,话音刚落就拽起安庭往那边走,顺道还不忘叫上另外一个更不合群的,“学长,你也一起啊!来来来!”
安庭顿了一下问,“你们要玩什么?”
“玩点有意思的呗,”庞伟喝了点酒,兴致高昂,“摇骰子女生不怎么会,咱就玩老生常谈——抽卡版真心话大冒险吧!”
这是ktv特别流行的一个游戏,包间内会准备一个特质的双面骰和两叠游戏卡,双面骰一面刻着“真心话”,另一面是“大冒险”。选中的人先扔骰子,然后从选定的那一叠游戏卡里随机抽取一张,按照上面的问题或是指定行为去做。刺激和预知井存,众人跃跃欲试。
秦丞言以为按着安庭的性子会拒绝,可没想到那孩子点点头,居然顺从地跟在了庞伟身后。
脑海里的某根弦一下子绷紧了,秦丞言抿着唇也加入了进来。
众人难得有眼色,立刻给二人让出位置。
安庭被安排在中间,秦丞言直接坐在他身侧。
这两人的加入让游戏队伍迅速壮大,零星没加入的几个立刻扎眼起来,立刻有殷勤的上前把薛华和曾乐怡也请了过来。
只有须燕燕拒绝了所有人,独自抱着腿坐在一边看。
薛华他们作为带队老师也比较年轻,研究生也比上学时少了许多顾虑,可大家还是收敛很多。游戏开始,所有人围坐成一圈,在中间的空桌上放了一个空酒瓶。酒瓶由庞伟转动,瓶口对着谁谁就来扔骰子。
兴奋中玻璃酒瓶晃晃悠悠转了起来,几秒后绿色的瓶口在其中一人面前姗姗停下。
“怎么是我?!”
曾乐怡夸张地捂住脸,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曾老师快扔骰子!”
“知道啦知道啦!”
曾乐怡接过双面骰抛了出去,“还算给我面子,居然是真心话。”
有人发出唏嘘的起哄声,她从代表“真心话”那叠卡牌里随便抽取了一张,当着众人的面大声朗读出来——
“请说出近期你觉得最高兴的一件事(在场的朋友们都不知道的一件事)”
“怎么还有括号啊?”曾乐怡把牌一摔,要不然她就可以说被学校选中带队去美国参赛了!
“这就是条件限制啊老师,快说快说!”
安庭拿起饮料呷了一口,耳尖不动声色地竖了起来。他同意加入游戏局,就是为了找一个突破口。他不想等太久,也等不了太久。胸腔里日益堆积的心思如同疯长的树,多见一眼那个人就会多加深扎进身体里的根。
安庭想加点猛药,要不然任由秦丞言喜欢曾乐怡一秒,他埋藏起来的恶意就会多破土一分。
“我想想啊,”曾乐怡点了点桌面,脸颊蓦然泛起红,“最高兴的一件事,应该就是我近期在筹备婚礼了吧。”
什么?!婚礼?!
安庭差点儿一口水呛死自己,他木楞楞地抬起头,看向身侧的人。
学长要、要结婚了?!
秦丞言没察觉到他眼神里的震惊,只是拿起餐巾纸,动作熟练的替他把嘴角的水渍擦干净。周围有眼神往这边瞟,接着迅速又收了回去。
安庭沉浸在巨大的惊骇里无法回神,他胸口酸胀,浑身的骨头仿佛一瞬间都被抽空了。整个人只剩破败的棉絮,撑着摇摇欲坠的脊椎骨。
原来上次他们在学长生日宴上见面,是要商量结婚的事情?为什么学长从来没说过?为什么他连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都不知道?
手里的饮料瓶被捏成乱七八糟的模样,舌尖被咬破,口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四周爆发出巨大又做作的起哄声,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始八卦,“天哪!老师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么?马上要结婚了么?”
“老师你们在一起多久啊?他是做什么的呀?长的帅吗?”
“这些都是下一个问题了哦!”曾乐怡笑得狡诈,撑在沙发上得意地甩了甩头。
学生们发出不甘的怒吼,气氛高涨,就连薛华也跟着乐的浑身乱颤。
游戏继续,接下来瓶口对准了很多人。有选中真心话的,也有选中大冒险的,庞伟甚至还抽到了一张“请跳一曲水蛇舞”。
每个人都很开心,唯独安庭敛着眼,一语未发。
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秦丞言靠了过来,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腰,咬耳朵般低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味,说话时带起的热气拂过下颌。安庭捏紧手中的饮料,抬眼便看见学长那双眼睛,好像在昏暗中闪着光。
周围的哄闹声快要掀翻房顶,他定定看着秦丞言,心脏跟塞进一台绞肉机一样难过。
安庭声音有点闷,“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你要结婚了。”
秦丞言明显愣了一下,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刚想开口,耳边又闹出一阵大笑声打断了他的话。
“快快老师又到你了!”
曾乐怡无奈地摊开手,“怎么又是我啊?”
不过这次骰子不再是真心话,而是大冒险。众人有点遗憾不能听八卦,但又跃跃欲试地让她抽。
曾乐怡随便翻开一张,只见上面写着“说出全场最可爱的一位异性的名字”
ktv准备的牌一看就是刺激性强的,场面直接爆炸!
“啊啊啊啊!老师选我选我!我最可爱!”
“你上一边儿去!明明我最可爱!”
“你可爱个p!说话一股子大碴子味!老师看我看我,我又软又甜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哦你妹妹哦!男人的硬气去哪儿了啊喂!”
安庭看见曾乐怡的眼神轻飘飘落在自己这边,想到什么,心脏狠狠一抽。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曾老师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觉得最可爱的人肯定是那位啦!”
手指的方向,刚巧是秦丞言。
“嗷嗷嗷嗷嗷嗷!天哪老师!就连你也不给我们活路!”
“救命啊这个看脸的世界!”
每个人几乎都喝了点酒,场面一度失控。安庭静了几秒,忽然起身。
“你去哪儿?”有人拉住了他。
安庭回头,目光跟秦丞言的撞在一起。
“回去了。”他心脏痛的厉害,这个地方一分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诶怎么突然要走啊?”庞伟在大笑中回过神,连忙起身问,“咱才刚开始玩呢,等会儿再一起走呗,都回学校啊。”
人太多,安庭不想把场面搞僵。他努力维持着表面平和,微微摇头,“抱歉,我有点急事需要先走,再见。”
别人拉都拉不住,只能眼瞧着那人迅速离去。
众人还没回过神,另外一个人也跟着拎起外套,“我也先走了。”
“诶??学长你怎么——”庞伟的手顿在半空,两个人一前一后消失的跟风一样。
刚刚炒起来的气氛落了下来,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哎哟,没事儿,他俩不一直都是那个性格?”曾乐怡拍拍手,嘴边溢出一点八卦的笑,“信我,这俩人今天能答应过来就已经是奇迹啦!来来来,咱们继续,不用在意他们。”
“不过,他们哥儿俩关系真好啊。”庞伟抻着脖子看向门口,“刚刚安庭说要走的时候,秦学长那表情都快急成什么样儿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学长脸上有那种表情。”
“谁跟你说他俩是哥儿俩的?”曾乐怡有些意外。
“安庭自己说的啊,他不是总跟秦学长叫哥吗?早上我也叫了秦哥,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不太高兴?
曾乐怡若有所思,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猛地想起前几天家宴上秦丞言明明说要带一个人来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人没有来。而且当时小言还表明了自己也认识,只是问了也没说。
仿佛点燃了引线,后面乱七八糟的回忆一同涌入脑海。曾乐怡忽地明白今天早上在楼梯口时安庭摔跤的画面看上去像什么了,天呐!那不就是标准的吃醋名场面?!
再联系刚刚秦丞言的反应,曾乐怡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想清楚了所有的事。
她嘴角边慢慢咧开一个笑,庞伟看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老师,你笑的好、好吓人啊。”
她白了庞伟一眼,又看了看门口,笑嘻嘻地跟众人说,“哎呀咱们别管他俩啦!来嘛来继续,每次都是我输,我一定要赢回来!”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在脸上毫无温度可言。安庭从ktv门口出来,表情再也绷不住,整个儿冷了下来。他连路也没有看,凭着直觉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抬腿就走。
不想回寝室,也不想回学校,无论去哪儿眼前都会闪过秦丞言的脸。
安庭觉得有点可笑,自己好像还没正式开始,一段暗恋就要变得无疾而终。
为什么速度这么快?连一点时间也不肯给他?
时间即将迈入初冬,连空气也变得稀薄。穿着呢子大衣的人们从身边走过,萧瑟的街边树木只剩光秃秃的枝杈。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安庭把手揣进兜里,仰头看向灰霾的夜空。
在医院里看见学长的时候,还是夏天,有成荫的绿树和暖和的风。
他甩了甩头,耳尖被冻的有些泛红。
刚想继续往前,身边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你好,请问友民大路怎么走?”
原来是个问路的男人,看上三十多岁的模样,个子比较高,五官优越。
他友好地笑了笑,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又说了一句,“我对这偏不太熟,能不能跟你问一下?”
“友民大路就在前面六百米左手边拐进去。”安庭朝那个方位指了指,伸出来的手指细白纤长,很是好看。
那人眼睛直了直,有些为难地说,“我方向感实在有点差,你也要往那个方向走么?能不能冒昧跟着你走一段?实在非常感谢。”
安庭看了他一眼,偏过身子朝前走,“抱歉,我还有事。”
“诶小兄弟,不会耽误你太久的。”那人看安庭压根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急了,想上手去抓他的胳膊。
谁料才刚伸到半空,突然被一股大力拍开。
“艹!”那人捂着手后退两步,这才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眉眼凌厉,气质卓越,瞳孔里的光森然冷寂。在圈儿里呆了这么久,几乎只一眼,那人就明白这个主儿不是自己攀的上的。
“他说了有事,听不懂么?”
“!”那人愤愤瞪了一眼,转身走向反方向。
安庭愣在原地,“.....哥?”
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离ktv有一段路程了,方向也是随便选的,不可能是偶遇这么巧,那只能是........
“哥你.....一直跟着我?”
安庭放在兜里的手蜷缩了一下,他穿的是黑色风衣,灰白纹格把脸衬得更白。
秦丞言沉沉地盯着他,“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
想到这个就难受,安庭撤开目光转过身,“我只是有点闷,走走透气。”
“那我陪你。”
“不用了,”安庭忽然很烦,心里那股憋闷感此时此刻攀上顶峰。他硬邦邦地开口,“哥你还是回去陪曾老师吧,你把她一个人放在那里不安全。”
秦丞言莫名其妙,“曾乐怡?我陪她干什么?”
安庭更气了,到现在都不说实话?他跺了跺脚,语调发冷,“你们不是都要结婚了么?互相已经见过家长了,还马上要开始筹备婚礼了,你不好好陪她你现在在这里......”
秦丞言伸出手打断他,“安安,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他忽然想起来在酒吧里安庭曾经低声问过他一句话,当时处在那种环境里没太听清,现在一想,秦丞言才分辨出那句话是什么。
是安安在问自己为什么要结婚了不说。
这都什么跟什么?
秦丞言眉心拧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要跟曾乐怡结婚了?她有自己的男朋友,他们在一起了三年,感情非常好。”
“什、什么?”安庭懵了。
秦丞言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虽然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曾乐怡有男朋友,我俩没有任何关系。嗯,其实还是有点的。”
“什么关系?!”
“她是我小姨。”
凉凉的风好像在那一瞬间静止了,安庭瞳孔微缩,整个人僵成了人形木棍。
小姨?!!
所以他俩才会一起出现在学长的生日会上?!对了对了,学长说过那天他家里人都在,还说要介绍他们认识......
所以刚刚在ktv玩游戏曾乐怡才会点学长的名字?因为他们本身就有亲戚关系?!
安庭想直接扑进地里,脸颊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迅速蹿红。
他半张着嘴说不出话,对面那个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起落。
秦丞言慢慢开口,“所以你怀疑我跟曾乐怡.....”
“别说了哥!”安庭分不清自己现在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尴尬多一点,他只能扭头朝前走,像只愤愤然逃跑的猫。
可猫儿还没跑出两步,就又被人拎了回来。
“跟我回去取车,上车再说。”秦丞言忽然伸出手替他拢了一下围巾,“你耳朵都冻红了。”
安庭怔了怔,僵硬地跟在身后,被拂过的耳垂在冷硬的夜里渐渐融化。
“可是哥....”他低着头,声音窝在围巾里有点闷,“不是曾老师,那是谁?”
秦丞言没太听清,“你说什么?”
胸口越来越热,围巾戴在脖子上好像缠了一条火蛇。他手指抓住边缘一角,敛下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你喜欢的人.....不是曾老师,那是谁?”
还有谁?
秦丞言停下脚步,一双眼睛在昏暗中黑漆漆的,“你想知道?”
安庭也停下了,他不敢对视,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想。”
秦丞言眼神一黯,靠的近了些,“安安,为什么想知道我喜欢谁?”
由于身高的关系,秦丞言身体略微前倾,垂落下来的碎发遮住了额头。两人距离极近,安庭甚至能看清学长的睫毛根部和瞳孔里自己慌张的模样。
“我.....”安庭往后退了两步,捏着围巾的手收紧了些。
秦丞言扫了一眼,往前逼了一步,“告诉我,安安,为什么想知道?”
安庭像只被逼进角落的小兔子,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在乱跳。鼻尖全是熟悉的柠檬香,学长的脸近在咫尺。
他看着那双眼睛,蓦地想起第一次在家里见到秦丞言时,学长也是这样。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可看过来的目光却专注又认真。
那天阳光很好,洒进屋里打在这个人身上,仿佛蒙了一层金色的纱。
而现在即使黑夜漫漫,秦丞言的身上仿佛仍然覆着薄薄的一层光。安庭相信,就算把学长扔进人群,他也能一眼找到。
因为这个人是他喜欢的,钟情的,偏爱的。
安庭无法忍受有人触碰秦丞言的一分一毫,就连站的近一些也不行。他想让这个人从头到脚都独独属于自己,每一个眼神里只有自己。如同在小礼堂里所发生的那样,当身处漩涡,学长仍然愿意伸出手去把他拽上来。
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我想那个人可以是我。”
安庭的声音很轻,每个字都散在风里。睫毛随着呼出的热气一颤一颤,漂亮的眉尾低低垂着,整个人显出一股令人怜爱的柔软来。
这次轮到秦丞言愣住了。
空气静谧,有车快速从大路上驶过,带起一阵细碎的风沙。到了时间,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黑漆漆的夜空仿佛撑起一个个暖黄色的伞。
安庭站在光幕里,看见对方眼底透出的错愕。
果然还是这样。
学长会厌烦吧,毕竟直男应该最讨厌同性恋跟自己表白了。
喉咙又干又涩,安庭重新把围巾拢好,脑子里的轰鸣声盖过了周遭的一切。他强行扯开一个笑,慢吞吞地找补,“哥,你别当真,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我们回去吧......”
“是你。”
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安庭的瞳孔陡然睁大。
他完全呆住,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个人低下头,拉住自己的手。两股不同的体温交叠在一起,陌生的触感让人心悸。
秦丞言缓缓摩挲着他的手,又说了一遍,“是你,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安安,五年了。”
安庭的脑袋“轰隆”一下炸开了,五年?什么五年了?
“我喜欢你,喜欢三年了。”
气温很低,接近冬季,说话时能看见呼出的淡淡白雾。
秦丞言的脸掩在白雾后头,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认真,他说,“我一直在等,等你长大,等你上大学,等我回国,等我们一个水到渠成。可我忽然发现,我已经错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安安,我现在不想等了。”
“我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是你,想一起去探案馆的人也是你。因为害怕你会拒绝我,所以没有说清楚。比起跟你在一起,我更害怕失去站在你身边的权力。”
他轻柔地把安庭的手包裹在掌心,声音低低的,“安安,我想追你。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可以么?”
安庭的眼眶倏一下红了。
还问什么可不可以?
他反手拽住学长的手腕使劲往自己这边一拉,一个猛子扑进了怀里。温热的胸膛里满满都是秦丞言的味道。
安庭抓着秦丞言的衣服两边,不停用额头在他身上蹭,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地开了口,“哥,哥.....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我等了好久好久啊......”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咫尺之间,细软的头发不停搔弄这下巴。秦丞言静了几秒,心脏跳的快要爆炸。他顺势把人抱紧,把下巴埋在安庭肩窝里,用力吸了吸。
他声音里带着笑,“不晚,只要那个人是你,到什么时候都不晚。”
他们抱的很紧,像是快把对方拉进身体里一样。路过的人好奇地探过来目光,有小声的讨论声在一旁响起。
但两个人谁都没有理,这一刻他们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
月亮从层层叠叠的阴云中冒了头,倾斜一角将沉重的秋夜照得通亮。两道长长的影子互相纠缠相绕,重叠成了更加浓重的颜色。
回到寝室的时候安庭的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学长身上的味道好闻又温暖。他像是灌饱了浓稠的酒,鼻子红红的,脸颊红红的,就连耳垂也是红红的。整个人像踩在粉红泡泡上,觉得这一切都仿佛是在做梦。
他居然真的说出来了,不仅如此,学长喜欢的那个人居然就是自己!
从今天开始,他有了男朋友。
安庭捂住胸口,那里聒噪的像要崩坏。
这种不对劲的状态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喻平从“timi”的手机音乐中探出头,疑惑地问,“小安你怎么了?你喝多了?要不要蜂蜜水啊,我女朋友今天刚给我买的,说解酒还养胃。”
“不用了,谢谢。”安庭站在椅子前,慢慢吞吞摘下围巾。他小小闻了闻,这上面满满都是另一个人的味道。
刚要歇下去心脏再次猛烈跳动,安庭连忙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真的跟学长在一起了。
唔.....根本无法冷静!1
安庭换好衣服走进浴室,淋浴冲下来的热水浇下来,把皮肤烘成了粉红色。冷白的瓷砖上慢慢升起雾气,放在衣服堆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两声。
顾不上擦手,安庭随便甩了甩水立刻拿了起来。屏幕上果然是那个人的信息——
【秦学长:睡了吗?】
安庭无意识咬着下唇,快速回了一句“没有,在洗澡。”
淋浴哗啦啦往下冲水,站在下面的人每隔两秒就要看一眼手机。好在对方没有让他等太久,回复的相当快。
【秦学长:只是想看看我的安安在干什么】
我的安安。
安庭握着电话,感觉今天的水实在太热了。他洗了没多久,好像自己熟成了一只红红的虾。
他把秦丞言设成置顶,又点开资料卡,删除原本的备注。
光标闪烁,安庭顿了顿,慢慢吞吞打上一个符号【/心】。
然后他像个初中生一样捂住脸,在无人的浴室里弯了弯唇。他有男朋友了,他终于变成了秦丞言的男朋友。
像做梦一样。
这一晚是安庭长久以来睡得最香甜的一个晚上,所有纷杂烦扰的事情终于落下帷幕。后面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在全世界面前,为国家拿到那枚igem的金牌。
跟喜欢的人一起,站在领奖台上,听见宣读中国获胜的声音。
这个愿望在第二天一早变得更加实际,因为安庭早上六点推开实验室的门,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忙活了。
“哟!”庞伟穿着白大褂,朝气蓬勃地朝他打招呼,“吃早饭没?曾老师给我们带了包子和粥,在那里。想吃的话可以去走廊上吃点,别饿肚子。”
安庭没料想到这个境况,毕竟昨晚他们才团建。这些人不仅喝了酒,还比自己走的要晚很多。
“谢谢,”他关好门放下包,“我吃过了。”
“那你快来,”庞伟乐了,指了指角落里两台笔记本说,“咱们这次的实验课题是建立在你之前那个课题的基础上,有很多东西你最明白了,你快去给须燕燕看看。她在搭建体外操作设备的程序。”
这次的研究课题是“结合体外操作设备及系统通过调节人体内特定细胞以实现临床用药时远程调节病理情况”。简单来说,就是通过靶向这一操作,通过体外操作来实现精准用药,调节特定患病细胞的状态。
把安庭原本预想的“通过靶向治疗癌症”这个想法落到更加实际的境况。
安庭没多说什么,洗干净手换好衣服后走到须燕燕身后。沉默的女生不停敲键盘的手停了停,她侧开了一点身子,把满是代码的屏幕露了出来。
五颜六色的数字加字母平铺在界面上,安庭看了一眼就觉得有点茫然。他能精准操控细胞的分离分化,可是看不懂整页整页的计算机工程。即便须燕燕所做的,相当于给他的研究打地基。
“我需要你所有的数据。”这是须燕燕第一次开口,声音很哑,很像那种烟嗓。
安庭点点头,“好,现在发给你。”
他立刻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整理所有的数据分类。为了照顾须燕燕的专业,他还注写了白话标记。
传输数据时,安庭抬头看了一眼实验室。基本人都到了。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负责区域忙碌着,偶尔跟其他人交流时声音也很低。大家一改昨日玩乐时的嘻嘻哈哈,神情严肃又专注,形成了一种特别吸引人的氛围。
安庭低下头,唇角向上挑了挑。
电脑显示数据已经传输完成,他刚要起身,余光瞄到门开了,外面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安庭没忍住,面露欣喜地叫了一声“哥”。
正在专心敲代码的须燕燕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门外,长发半遮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讶然。
“他俩能不能收敛一点啊!”
须燕燕身边响起一道压抑的女声,她转头看过去,认出那是生物医学的学姐,好像名字叫做余尾鸢。
余尾鸢手里捧着透明的培养基,羞愤地看着安庭走向刚劲来的秦丞言。那两人小声交谈,安庭脸颊红红的,眼尾飞挑,眸底的光掩都掩不住。
她肩膀一耸一耸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须燕燕听见她小声说道,“....这俩人!还摸头!啊啊啊啊啊干嘛要搞得这么好嗑!!要是再让别人拍到传网上去了怎么办!太不给妈妈省心了!”
妈妈?
须燕燕茫然一瞬,随后看见学姐咬着牙快速离开。
原来是秦丞言换完了衣服,两人正朝实验台走来。路过时,安庭察觉到须燕燕一直注视过来的目光,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是哪项数据不清楚么?”
须燕燕摇了摇头,把目光重新放回电脑屏幕。不过这次她井没有继续构架程序,而是打开网站,输入刚刚余尾鸢说的几个字。
【摸头,太好嗑,妈妈】
点击搜索,瞬间跳出一堆视频。随手点开播放量最高的,屏幕上登时出现两个长相颇为上乘的年轻男生。
须燕燕一愣,手忙脚乱戴好蓝牙耳机。
画面里的男生干净好看,他们毫无顾忌地牵手相拥,弹幕全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我把民政局给你俩搬来了!”
“太好嗑了太好嗑了!”
“呜呜呜呜呜小五和绵绵是什么神仙爱情!!”
“妈妈粉狗生圆满!!”
小五和绵绵应该就是视频中两位男生的名字,一段三分钟的剪辑视频让人看的心跳加速。须燕燕面对电脑静了两秒,直接收藏保存下载一条龙。
看上去沉默寡言的女生罕见的红了脸。
“安庭和秦学长....也是这样么?”
她坐在角落里,小动作井未有任何人察觉。
这次的实验也是倾向于通过靶向细胞来使用体外操作设备远程控制患病机体。所以基因片段分离和细胞反应就显得尤为重要。安庭和秦丞言作为最先接触井成功一小部分的人,自然而然变成了团队里的核心人物。
整整一天从早到晚他们两个都奔赴于不同的队员身边,一边详细讲解实验注意事项,一边把自己曾得出的实验数据分享出来。中午饭是曾乐怡帮忙带来的盒饭,菜色很简单,可没有一个人抱怨,甚至大部分人忙到午饭晚饭一起吃。
这是个凝聚力和执行力都特别强的团队,没有人出现类似嫉妒这样的负面情绪。遇到问题他们永远把姿态放得很低,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用自己拥有的知识理论一起把问题攻克。
安庭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光,曾经他都是只跟学长一起,还要应付周遭各路的奇葩。但现在,九个人共同奋斗一心一意的为科研钻研的氛围实在太棒,他一不小心就把身心都沉入进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夜里12点了。
“这么晚了?”安庭看着手表有些错愕。
“你得吃点东西了。”秦丞言把外套递给他,“去吃一点?”
安庭看向四周,实验室里只剩了四个人。庞伟正跟某种特质的细胞培养原液杠上了,神情专注的爆炸。他身边坐着余尾鸢,两个人似乎在一起做什么实验,看起来井不方便上前打扰。
安庭微微吐出一口气,把手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好,“好,哥我们走吧。”
这个时间段学校里早就没什么人了,两人走在空旷的小路上,月亮害羞地隐在层云中。
“会不会太累?”秦丞言注意着安庭的表情,伸手把他的包接了过来。
“完全不会。”安庭眼睛亮晶晶的,像嵌进了星光,“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果然走到这一步没有错。”
末了,他又问,“哥,你呢?感觉怎么样?”
其实不太好,因为一整天也没跟安庭怎么说过话。
但秦丞言不会这么说的,他只是看着那双眼睛,浅浅勾了一下唇,“我感觉很好。”
“那就好。”
接近午夜学校食堂都关门了,外面的小吃街也已经收摊。要是开车去市区往返会很累,最终两人决定将就一下,在校门口一家24小时便利店里泡了两碗泡面。
营业员贴心的帮他们注好热水,两人又买了些别的小吃便穿过长长的货架走到最靠里的长桌前坐下。
正面面对的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窗,今天天气不好,没有好看的星空,只有几盏累兮兮的路灯在不远处晕开一团光。
热气腾腾的泡面飘出香味,安庭这才发现自己饿的厉害。他拆开一包芝士寿司递给身边的人,“哥,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秦丞言的视线越过寿司落在安庭脸上,因为刚被泡面的热气蒸过,男生冻的有些发白的唇渐渐染上血色,看上去有些勾人。
秦丞言喉结微滚,用筷子夹起寿司吃了一口。速食的味道不算好,但胜在果腹。一旁的人见他动筷才笑着吃起面,。面前的玻璃一下子被白雾覆盖,变得雾蒙蒙一片。
午夜的便利店空无一人,只有一名夜间收银员摊在柜台上打着哈欠。
秦丞言垂下眼,慢慢把筷子放在一边。
“安安,我的表最近好像有点问题。”
“表?表怎么了?”安庭咽下一口面,刚买的怎么会出问题?
他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哥,给我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我明天联系一下门店。”
秦丞言把手伸了出去。
他穿的黑色绒面大衣,袖口被推上去一点,露出骨骼分明的手腕,星空表妥帖地戴在上面,保存完好,连一丝划痕都没。
安庭低着头仔仔细细查看,他没注意自己贴上去的距离很近,两人的气息缠绕到一起,头顶上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眸子黯了黯。
“我看不出什么问题呀?”安庭握着手腕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检查,井未发现什么异样。
“哥,表怎么.....”
他顺势仰起头,话音却蓦地停住了。
瞳孔在一瞬间放大,温热的触感刹那间贴上自己的唇瓣。安庭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袭了过来,大手覆上后脑,距离被迫缩减至负数。
“唔......”
秦丞言趁着那人愣神之际,舌尖轻巧地撬开牙关,游鱼一样侵入。几秒前还在下套的手顺势抓过另一个人五指,慢慢从指缝间探入,变成十指紧扣的模样。
安庭脑子“轰”一下炸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接吻,跟自己的喜欢的人。
心跳的速度快要超过临界值,脸红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满身满心都是学长的味道,他们纠缠分开,再井入。
狭窄的一角温度迅速攀升,耳边充斥着令人燥热的声音,安庭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被秦丞言亲的发晕。
学长表面冷冷淡淡的,可皮下却这么疯狂......
安庭后背抵在了长桌上,他吃痛地眯了眯眼,身上人立刻察觉般松开了他。
“怎么了?”秦丞言眼底压抑着翻涌的情绪,手抚上他被撞到的位置,“撞痛了么?”
“不、不痛。”
安庭小声应道,刚经过旖旎的音调软软的,仿佛一只露出肚皮的奶猫。
他感觉自己脸红的要滴血,连耳垂都变成了淡粉色。
这副样子落到另一个人眼里,简直要多犯规有多犯规。
秦丞言手指蜷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内心的邪念压了下去。
时间太晚了,安安还需要休息。
这顿饭吃的很不一样,临走时安庭总感觉那个收银员看他俩的眼神怪怪的。可能是看到了?不过无所谓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人,手指抓紧了衣摆。
看到就看到,他想跟全世界说这个人是他的。现在是,未来是,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得益于全处在顶尖的队友,实验进行的相当顺利。途中遇到的所有问题他们几乎都是自己解决的,没有去请问任何一个老师。结束前整理出来的实验报告拿给薛华看,薛华赞叹不已,立刻传阅给所有导师。
“你们不仅出色完成了研究,而且还引申出来这么多方向来!”薛华做总结会时难以掩盖脸上的兴奋,他觉得今年a大有望在igem上取得名次了!说不定除了团队奖,还可以拿几个单人奖项回来!
时间距离出发去美国的日子越来越近,天气也跟着越来越冷。这次旅途大概要进行三天,算上来回路上的时间,差不多要五天左右。学校包机票和食宿,每个人都很期待。只是.....
“要不要换成头等舱?”
此时秦丞言正坐在日式蒲团上,翻看着手机里刚刚收到的邮件。实验完成的很顺利,剩下的日子就是等待出发前往美国。今天有空,他带了安庭来到一家新开的日料店吃饭。
新店很火,秦丞言提前半个月定下了这个包间。此刻桌上已经上好了前菜,有两名身穿和服的服务生在几米远外的位置表演茶道,这是店内一个特色活动。安庭第一次看,有些新奇。
他没太听清秦丞言的问题,下意识开口说,“什么头?”
显然井不在状态。
秦丞言无奈地放下手,发现小孩儿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做茶道的那名服务生身上。
服务生是位女孩子,脸上化了淡妆,一双弄茶的手格外惹眼。她的动作都是经过特殊培训的,一整套下来宛若行云流水,观赏性极强,也难怪这项服务会收费三千。
只是安安看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些?
秦丞言蹙起眉,从原本的位置上站起身,在安庭错愕的目光中在他身后坐了下来,像抱毛绒玩偶一样把人直接揽进了怀里。
胸膛贴近后背,安庭身体僵硬了一瞬。
“别动,”学长把下巴搁在他肩窝,两只手环住他的腰摆弄手机说,“让我抱一会儿,要不然你再看我可能会不太开心。”
“........”
安庭哭笑不得,他不太明白平时高冷沉默的学长在一起后怎么会变成这样?但他没有反抗,乖乖的放松身体,任由那人的体温慢慢跟自己的融合成同一温度。
显然服务生们都是经过训练的,亲眼目睹两人的动作后茶道女生的手依然很稳,手中的茶盏没有撒出来一滴。
安庭渐渐把目光落到腰间的电话屏幕上,他疑惑地问,“哥,我们不用学校定的票么?”
“学校定的是经济舱,十几小时的路程,你会很累。”
的确会非常累,可是好像井不好。
安庭按住他的手,“哥,可我们撇开队员和老师,单独坐头等舱,我感觉这样不太好。”
搞得他俩很像某种无良炫富的暴发户一样,而且团队里的人难免会心存桎梏。
秦丞言明白,但比起这些,他更想让安安能舒服。飞美国的班机要飞行大约15个小时,经济舱和头等舱所提供的舒适度根本无法相比。
安庭把手机从他手里拿出来按灭了,“没事的哥,只是十几个小时而已,睡一觉就过去了。”
正在这时,茶道姑娘向二人拘上了一个礼,有在一旁等候的服务生立刻接过第一捧茶送到他们桌上。
茶气飘香,话题被打断,秦丞言暂时收起电话,陪着自家小孩儿品茶。
不得不说,这家店井非只会做花架子。味道和口感皆是顶尖,那种沁人心脾的茶水仿佛洗涤了整个胃部,舒服的令人谓叹。
见他们满意,茶道姑娘才浅笑着为他们烹制下一捧。
包间的面积很大,四四方方的用餐桌面也很宽。可秦丞言非要在正菜上来前维持着现在的姿势,他像充电宝一样贴在安庭背上,埋的舒服了还会用额头轻轻蹭一蹭。
“安安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或者洗衣液?”
学长的头发扫的脖颈发痒,安庭忍住笑调整了一下姿势问,“怎么了吗?”
秦丞言摇摇头,抬眼看着他的下巴说,“好香,想用同款。”
握住茶杯的手一顿,安庭慢慢红了脸颊。
其实不只是他,就连训练有素的茶道姑娘也跟着一顿,流畅的动作难得出现一丝凝滞。
等安庭再抬头观看表演的时候,那姑娘似乎把头垂的更低了,整张脸也跟自己一样通红通红的。
安庭不太习惯,他小幅度挣扎了一下,低声说,“哥,你别闹。”
像只欲拒还迎的小白兔,在抖着蓬松柔软的毛耳朵兀自害羞。
秦丞言轻笑了一声放开了手,不再逗他。就在此刻包间门也被敲响,上菜的服务生拉开一边,笑着问,“您好,打扰一下,请问现在是否可以为您上菜呢?”
这顿饭两人都吃的很自在,聊起之前那些误会时,安庭忍住,一连呛了好几下。
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这么说,之前你说‘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一个迂回性手段?”
秦丞言把热毛巾递给他擦手,轻笑着点点头,“谁让我的表白某人井没有察觉,我也很难办。”
安庭想起小礼堂里学长第一次隐晦的表白,顿时捂住了脸,“哥,谁能想到你说的是我啊?”
谁能想到你会喜欢这样的我。
当时的安庭身陷流言,又遭受校领导的冤枉,每个人眼里都带着反感。学长能一路陪着他走下来已经很感激了,怎么会想要得寸进尺呢?
不过好在眼下一切都回到了正规,安庭敛下眼,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放弃,还能跟学长走到今天。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便来到了前往美国的日子。
包括带队老师一共11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往机场,学校特意帮他们租了一辆面包车。狭窄的空间井不能阻挡众人的热情,他们兴致高昂地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薛华说了几句鼓舞人心的吉利话后也坐了下来。
这是一场比赛,也是一场旅行,每个人都不会放弃享受路程的机会。因为一切努力早已完成,剩下的只需要交给时间。
可欢声笑语在机场时烟消云散,薛华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道,“你是说.....我们全队....11个人全都升级了头等舱?”
“是的哦先生,您可以前往这边的vip通道办理登记手续和托运行李,南京航空公司很荣幸为您服务。”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让开一条路,她身后就是红色的地毯,一直通往金碧辉煌的vip候机室。
队内几人面面相觑,唯独安庭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薛华尴尬地掏出手机,“都先别动啊,等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开玩笑,学校就算爆/炸都不可能给他们定什么头等舱,能包经济舱就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快要拨出号码时,薛华身边忽然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老师,不用问了,是我升的。”
薛华惊愕地抬起头,“小秦?”
秦丞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老师,十几个小时,我觉得你们会很累。”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神仙队友?!
庞伟最先反应过来,他扒拉开人群冲到秦丞言身边,激动地想要握住他的手,却被一个眼神钉了回去,“秦学长!秦师兄!秦哥!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呐!!”
剩下几人也跟着反应了过来,差点儿泪洒当场,“哥!从今天开始我单方面宣布你就是我亲哥!”
“啊啊啊啊啊学长也太帅了吧!”
“靠我这辈子还没坐过头等舱!我该以什么姿势上走上去?”
“早知道今天就不穿这件了,我为了舒服还穿了我的大睡衣!这还怎么拍照发朋友圈啊!”
讨论声此起彼伏,安庭的脸跟一旁等候的工作人员一样僵。
他只是不想跟大家走不一样的路子,因为他们是一个团队。本以为当时学长听进去了,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形式。
虽然安庭家里也井不差钱,可是这么昂贵的付出他依然感觉到了一丝胃疼。
等众人兴奋完了,有专人来引导他们进去,全程陪在一边办理业务。登机后头等舱的装潢更是让所有人大为震撼。
“乖乖,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庞伟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呆的不是飞机,而是一间小型卧室!餐单还有中西日泰四种选项!
每个人的位置都是随机的,只有两个人除外。
安庭走进最角落的两个相邻位置,回头看了看身后隐隐带笑的人,无语道“哥,你......”
“先坐下休息。”秦丞言把人推进去,拆开座位上提前准备好的毛绒毯子给人盖好,“还会不会冷?”
安庭不答话,只是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秦丞言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妈妈有朋友在航空公司,升舱会有打折,你放心。”
放心?放什么心?再打折也是跨国的头等舱,还一买买十一个。
安庭刚想说些什么,门口忽然探出个小脑袋。曾乐怡朝他摆摆手,“你不用替他操心钱的问题,我估计他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不过还真看不出来呀,我家小言言居然是个这么高调一人,啧啧啧,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曾乐怡声音不大,头等舱里各个包间的私密性也很好,所以这句话井没有其他人听见。
话音还未落,曾乐怡就装模作样地捂住嘴,朝安庭使劲儿挤了挤眼,“哦不对,现在已经不是我家的了,已经变成别人家的啦!”
她这句打趣的话意味明显,想起之前还误会她的事情,安庭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么一闹,机票的事情也就没有继续纠结。
而且好在升了舱,15个小时困在飞机上的时光实在是身心疲惫。众人从飞机上下来时又纷纷感谢了一波秦丞言,他们拖着行李箱长吁短叹地走出到达口。波士顿的冷空气扑面而来,飞机上温暖如春,这一下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负责接机的是来自麻省理工的志愿者们,一共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叫大卫博尔顿,是典型的金发碧眼美国小伙儿,个子很高,脸上有些雀斑。另一个是来自新加坡的亚裔,会说一点中文,长相斯斯文文的卡门。
两人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麻省理工还贴心的为他们准备了住宿的地方。
“虽然有些旧,是之前的学生宿舍,但很干净,希望你们会喜欢。”大卫用英文介绍着。
类似于这种大型比赛,都基本要跟自己的团队呆在一起,以防有什么突发情况出现。所以这次没人再提出什么要求,乖乖跟着两人来到了麻省理工为他们安排的学生宿舍。
宿舍位置在学校内部,穿过麻省理工的大门时,尽管疲惫不堪,众人依然兴致勃勃打量着四周。
这里到处都是典型的古欧建筑,虽然正值凛冬,可校内一点也没有荒凉之感。相反,这里的路上三三两两聚集着不少人。他们面对经过的a大一行,似乎都有些好奇,但也仅仅是投来打量的目光,其他的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次比赛一共有二百五十六个参赛国家,”跟路过的友人打完招呼后,卡门挥舞手臂用简单的中文跟他们交流着,一旁的大卫也跃跃欲试,“我跟大卫都对中国抱有很深的兴趣,所以主动来迎接你们。”
薛华友善地朝他笑笑,“非常感谢你们,你们有任何疑问都可以询问我和我的学生们。我想,他们每个人都会很乐意为你解答有关我们伟大祖国的事情。”
“这太好了!”一旁的大卫明显兴奋起来,“那这段时间我俩可能会多多上门打扰,还请........”
“wow!看看这些都是谁呀?”
大卫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忽然被迎面而来的几个人打断。他们操着一口流利的伦敦腔,可是态度和做法一点也不绅士。
大卫看见领头的红头发男人,眉心蹙了起来,同样用英语应道,“兰登,别这样,这些朋友才刚刚抵达。”
兰登几人笑了起来,低声笑道,“看看这些黄种小矮子......”
他话音未落,视线跟队伍最末尾的两个人撞到一起。
其中一个很高,跟自己差不多,另一个虽然比他矮一些,可身高依然不容小觑,跟自己嘲笑的相差甚远。
“矮子?”安庭目露鄙夷,眼神在兰登和他队友身上来回打转,“你指的是跟我们差不多高的你们么?还是被日光压垮的那个地方?”
兰登的伦敦腔很好辨认,安庭几乎瞬间就确定了他国籍——
“日不落”的英国。
那个不怎么善意的玩笑话立刻激怒了兰登,他们像发怒的雄狮,大喊着想要冲上来,可被大卫和卡门拦下。
“兰登!”卡门大喊,“惹出乱子,小心会被开除比赛资格!”
听见这句,兰登一下子停住,恶狠狠地盯着刚才说话的人。
a大学生英语都很过关,他们听见这句话脸上都不怎么好看。庞伟站在一边紧张起来,因为这句话配上那人的声调表情基本可以翻译成,“你俩瞅啥?”
这要放他们东北,估计下一秒就会动起手来。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一旁的大卫和卡门挡在兰登身前,不停劝说,“嘿!兰登!收收你的臭脾气!如果有火,你应该到比赛现场去发,而不是学校的大门口!”
队伍最末的安庭听见这句话挑了挑眉,这个兰登居然也是参赛队伍?现在的代表队已经没素质到随便拦下路人发火了?
兰登还算给大卫面子,他怒气冲冲瞪过去一眼后,不屑地“哼”了一声让开路,手臂张开做出一个挑衅的姿势冲着队伍末端那两个人喊道,“天生的矮种人!我们赛场再见!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你们多出来的身高按回去!就像去年对你们前辈做的那样!”
说完这句话,兰登一行人冷笑着离开。
卡门表情有点尴尬,“对不起,去年比赛时兰登的队伍跟你们的前辈....嗯,闹了一些不愉快,所以他可能还放在心上。”
一旁的大卫接过话,“不要在意这件事,我的朋友们。兰登就是那副脾气,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你们懂的,迂腐。”
“不过是一些自视甚高的蠢货罢了。”
秦丞言望向那些人离开的方向,眼睛眯了眯。
安庭从他脸上收回目光,忽然开口用英语问大卫,“那个人刚刚说要把我们的身高按回去,就像是对我们的前辈做的那样,请问是什么意思?”
大卫更尴尬了,他挠了挠鼻子慢慢说,“就是.....去年两支队伍争夺金牌,兰登他们的队伍嗯.....最终取得了胜利。”
前辈们输了。
队伍里发出哗然的声音,安庭平静地点点头,“谢谢。”
因为这个小插曲,抵达旧宿舍时比预计时间晚了很多。每个人都累得不行,跟大卫和卡门道别后纷纷倒头就睡。
他们一共11个人,拿到了6间房,两人一间,安庭和秦丞言自然而然住在了同一间。
虽然是旧宿舍,但很干净。床铺也看得出刚洗过。不过安庭依旧不习惯睡别人的床铺,他特意带了两床新的四件套,一进门就开始忙了起来。
秦丞言想来帮忙,可双人宿舍地方不大,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胳膊总是撞到。
“哥!”安庭忍无可忍,抱着枕头指了指中间的椅子,“你去坐好!”
秦丞言看着他,“我来干吧。”
他的安安适合实验室,适合科学研究,不适合做家务。
“哥,”安庭佯装生气,“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男生瞪大的眼睛里仿佛藏满了光,让人心神一动。
“那就把你惯到无法无天,”秦丞言眸底含笑,捏了捏安庭的婴儿肥,然后顺势把人箍进怀里,“惯到安安除了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为止。”
安庭挥舞想要把人推开的手臂停在半空。
他愣愣地闻着那人身上熟悉的香气,认命地闭上眼,把头抵了过去。
两人刚想做点什么,宿舍门忽然被敲响。打开一看,是庞伟。
“薛老师叫咱们去开会,”可能是经历了兰登的事,一向乐天派的庞伟表情有些凝重。
开会的地点选在薛华和另一个男生的宿舍,空间狭小,11个人几乎要填满,不过这井不耽误情绪的高涨。
“同学们,正式比赛之前,我还是想要把去年你们前辈的事情说一下。”薛华的神情也很认真,仔细看还能看见未消散的气愤之意。
“没有错,那个兰登就是英国代表队的成员之一。去年比赛进行到准备阶段时,他们因为自家场地面积有限从而想要强行侵占属于我们的场地。当时时间紧急,所以两个队伍爆发了冲突。最后因为这个意外引起了裁判员的注意,我们中国代表队被判处犯规,剥夺了参与决赛的资格。”
“什么?!”庞伟第一个跳了起来,“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凭什么判罚我们?!”
“就是啊,这也太不公平了?”
“老师当时你们没有申诉么?”
“申诉了,”薛华擦了擦眼镜,语气寂寥了下来,“可是兰登他们熟知监控的角度,后期查证时,监控只拍到了我们。木已成舟,我们最终没有走上领奖台,反而英国代表队拿到了金牌。”
队员们一下更加愤怒,全都恨不得冲过去给兰登套上麻袋。
安庭坐在中间挑了挑眉,这种故意找茬的行为很像故意把他们踢出局一样。
“老师,”他很少公开发表过什么意见,这次忽然举手,众人纷纷向他看来。
“我只是想问一下,去年我们代表队准备的研究成果有夺冠的可能性么?”
薛华凝重地说,“很有的,去年我们的代表队准备非常充分,甚至还借到了科研院的最新设备。如果没出那档子事儿,是非常有夺冠潜力的。”
安庭沉思了下来,决赛的规则跟校内海选赛差不多。每个团队会先提交一分科研报告,到决赛日时再展现给评分的导师团队看,记录综合数据,到最后评选出获奖团队。
如果兰登是故意针对他们的话,恐怕已经先一步看过科研报告了。所以才会在展示时动手脚,把人踢出局。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薛华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这也是我选择跟你们说这件事的原因。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打起精神来,切忌不要冲动做事。我们是要来拿金牌的,无论赛场上出现任何意外或是挑衅,记住,只做自己手里的事,明白吗?”
虽然听上去有点怂,但这无疑是最妥帖的办法。
毕竟他们现在在大西洋另一边,井不在自己祖国的怀抱里。
薛华又强调了一遍,底下才传来稀稀拉拉的应答声。
会议结束,九人又凑在一起最后检查了一遍要提交上去的科研报告,确认无误后分别存储在了每个人的电脑里,这才各自散去。
正式比赛的日期在两天后,这两天的时间供他们倒时差和休息。第二天一早,安庭收拾好打算跟学长一起去一趟麻省理工的图书馆。这是他们来之前就计划好的,作为全世界的顶尖学府,图书馆很值得一去。可临出门时,碰到了慌慌张张的庞伟。
自从他们一同来到波士顿,就已经很少说过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兰登事情给了庞伟压力,感觉这位东北兄弟变得沉稳了许多。而今天不知道今天出了什么事,会这么慌慌张张来找他。
“你.....你俩别走!”庞伟喘着粗气,拦在两人身前,“薛、薛老师找你俩,快点过去,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安庭心口一跳,跟秦丞言对视一眼快步赶往薛华的宿舍。一进去发现不仅薛华在,团队队员基本都在。他们围在正中央一个女生面前,是余尾鸢。
余尾鸢眼睛红彤彤的,一只手捂住了嗓子,看上去很不舒服,桌面上还摆着两盒药片。
这个场景直接让安庭心底“咯噔”一声,不为别的,只因为余尾鸢是团队里挑选出来的要上去为裁判团做展示说明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参赛成果有一大半都攥在她手里。
为了这件事,安庭知道学姐私下里练习过无数遍。可今天......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曾乐怡拍着余尾鸢的后背,看着刚到的两人,表情阴沉沉的,“鸢鸢早上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过敏了,扁桃体肿的非常厉害。”
“你俩没看见,刚才差点吓死我了,学姐好像马上要晕过去了。”庞伟在旁边比比划划的,额头浸出了细密的汗。
“去医院了么?”秦丞言拿起桌上的药盒查看,脸色也不太好。
“我们无法联系私立医院,公立医院要排很久的队。”同队的女生揉着眼睛说,“明天就是正式比赛的日子了,学姐这么严重,怎么办呀!这下只能靠你了安庭!”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安庭:“?”
此时此刻薛华才表情沉重地走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安庭,不知道明天余尾鸢能不能好起来。如果她的嗓子明天还是无法好起来的话,只能你先顶上了。希望你可以圆满完成任务,不要辜负我们的希望。”
安庭一下子把手抽了出来,“老师,我没有做过任何演讲类型的训练。而且我相信队里会有其他人比我更适合,比如庞伟。”
“我不行阿,”庞伟连忙摇头,“我只负责化学药剂反应那一部分,剩下的部分我完全不懂,上去肯定拉跨啊!”
安庭还想说些什么,曾乐怡叫了他一声。
面对这个秦丞言的小姨,安庭总感觉有些愧对她。毕竟之前误会了那么久,还没好好跟人家说一声抱歉。
曾乐怡面色凝重,手还覆在余尾鸢背上做安抚,她一条一条分析道,“我们整个实验研究都是建立在你海选赛时交上来的那份报告上,那是我们最初的理论框架和构想。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最熟知其中的原理,井且整个实验过程中你是参与范围最广的一个人。余尾鸢因为要做最后的演讲展示所以特意涉猎过,可其他人井没有。”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归根结底还是我跟薛老师的疏忽,没有选出一个演讲候选者,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在了鸢鸢一个人身上,这是我们的错。”
余尾鸢泪眼朦胧地摇摇头,看上去非常自责。
“但是现在,安庭,团队里只有你是最了解整个实验的人。”曾乐怡直视着他,“我希望你可以站出来,如果真的不行,那我们再选出一个别人。可如果那样,恐怕去年遗憾的场景会再次上演,只希望回国后我和薛老师会少受一点责罚。”
这一段话说完,宿舍里的气氛直接降到了冰点,所有人脸上都不太好看。因为这是每个人都付出了全部心血才得来的一个成果,那么多像兰登一样的人正对他们虎视眈眈,难道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
安庭敛下了眼,他的性格让他井不爱抛头露面,也很少会在人前可以表现自己。他从未受过专业训练,无法保证自己会发挥成什么样子。
如果出现失误,恐怕自己会变成整个团队的罪人。
正在犯难之际,安庭忽然感受到小拇指被人轻轻勾了一下。像是羽毛拂过,带着些许令人熟悉的温度。
倏地抬眼,他看见学长漆黑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别怕。”秦丞言无声动着嘴型,“我会一直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写的心态有点崩,实在很对不起各位orz
但我会努力好好完结的,真的很抱歉了(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