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平和丁晓剑说话不用顾忌。
丁晓剑和米平说话,当然也不用顾忌。
两个人不客气对不客气。
“米大鉴定师,你的意思是,我的这幅画是赝品?
是我造假造出来的?”
米平当然还是不会正面承认。
装模作样,冷笑一声:“究竟是不是赝品?究竟是不是造假造出来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想拿我们通瑞当冤大头,只能说你们来错地方了!”
丁晓剑也不生气,他才不会中计,就此负气而走。
真要就此拂袖而去的话,那可就真中了米平的奸计了。
丁晓剑似笑非笑地说道:“那照你的意思,我的这幅画一钱不值喽?”
米平还是不敢接茬。
说这幅画是赝品,如果被证明这副画不是赝品,他的牌子会倒。说这幅画一钱不值,如果被卖出个天价,他的牌子一样会倒。
因此,只要是搞鉴定的,一般都不会把话说的太死。
他们觉得是赝品或者是假货,只会说看不太准,而不会直接点明是赝品或者是假货。
既顾全了面子,又避免了倒牌子。
丁晓剑虽然是个外行,但是这一点他还是知道。
今天他可以不卖这副画,但是他必须得让米平表个态。胸中的侠气又开始作祟了。
这样的卑鄙小人,难道还要让他的小伎俩得逞?继续恶心人?
对于丁晓剑来说,坑人者人恒坑之,恶心人者,人恒恶心之!
米平果然心思缜密,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掉语言陷阱里的。
他非常惊奇丁晓剑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老成。
呛呛起来之后,竟然还能保持理智:“值不值钱?值多少钱?我没兴趣!诚如老德所言,你这幅画和我们通瑞无缘,我们这个行当确实讲究一个缘份!……”老狐狸滴水不漏。
可是他旁边的牛总,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有便宜不捡王八蛋呀!
这位牛总对鉴定古玩也略知一二。
再加上之前本来就对这幅画有点儿动心。
此刻见丁晓剑这样问,就动起了捡漏之心。
说实在的,生意人可不管真品赝品,只要是他们认为能卖出去的,有利可图的物件儿,他们都喜欢。
丁晓剑拿来的这幅画,虽然包浆薄了点儿,但是在牛总看来,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当真迹收有点儿肉疼,可要是按照赝品的价格来收的话,那可就完全不存在了呀!
赝品即便就是仿的再真,那也是赝品。
最贵的赝品能值几个钱?
只要是死当,收上来之后,拿到拍卖行去运作一番,完全有可能当成真迹出给海外那些人傻钱多的棒槌。
那些被专家鉴定为真迹,后来被证明是赝品的,国内外并不少见。
从蒙娜丽莎的微笑,到王羲之的兰亭序,再到罗浮宫之圣徒,比比皆是。
这一买一卖,里头得有多大的利润?
牛总以为丁晓剑心虚了,想把这幅画贱卖掉。急了,直接开价了:“50万!这幅画我出50万,收了!”
丁晓剑是真想笑。
只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装出了一副颇有点儿动心的样子:“50万?能不能,再加点儿?”
旁边的德叔和李老头儿以为丁晓剑不知道这幅画的真正价值,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小子!……”
“嘿!都怪我少说一句话……”
米平见猎心喜,顿时也起了捡漏之心。
作为一名鉴定师,看走了眼,估错了价值会倒牌子。成功捡了漏,当然也会成就圈内佳话。
心思活络之辈一贯喜欢孤名钓誉。
沽名钓誉之心蒙蔽了米平的双眼,让他一下子就忽略了丁晓剑的老成。
“顶多再给你加十万!再多不可能了!”
这句帮着牛总杀价的话脱口而出之后,米平才反应过来,他这回只怕是被面前这位毛头小伙子给涮了。
因为他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丁晓剑就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了。
再然后,丁晓剑脱口而出的自然就是揶揄之言了。
“米鉴定,这就是你给我开的价?
哈哈哈,60万?
就你这眼力,还想当首席鉴定师?
哼,只怕鉴定室门口栓条狗都比你强!……”
今天这件事儿就这样结束,基本上已经够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
以后这幅画成功出手之后,通瑞典当行,和通瑞典当行的这位米大鉴定师,一定会沦为圈内笑柄的。
丁晓剑不再多说,直接招呼德叔和李老头儿,带上画,撤。
牛总还没看明白,见他们要走,紧着追在后头继续不停加价:“别着急走呀!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
60万不行,65万?
70万!
80万?
……”
丁晓剑总算是忍不住了,一边往外走,一边哈哈大笑。
笑罢之后,毫不留情的说道:“德叔鉴定的唐伯虎真迹,米大鉴定师开价60万,牛老板却五万五万加价!
好一个通瑞典当行!
不信任首席鉴定师也就罢了!竟然一个个全都是睁眼瞎!……”
被丁晓剑这样挤兑,米平实在听不下去了,豁出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名声肯定坏了,索性赌上一把。
“什么唐伯虎真迹?分明就是赝品!
包浆不对,品相太过于完好,连做旧都不过关,还想蒙我们?
一边玩去吧!”
说实在的,米平的鉴定水准,还真赶不上德叔。
之前他不敢胡咧咧,那是因为还有退路。
这会儿明显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索性也就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真要是蒙对了的话,岂不就可以证明他比德叔眼力还老道?
赌徒心理作祟之下,米平第一次大胆了一回。给出了这样一个鉴定结论。
德叔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丁晓剑适时地拉住了他。
“德老师,既然在这里待着不顺心,何必还要再待这里?
你们那位牛总,一看就不是干大事儿的人!
还有米平那样一个卑鄙小人搅和,早晚得闹翻。
不如你离开这儿,咱们一起干算了?”
德叔还没说话,李老头儿急了。
“小丁啊!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老德之所以委曲求全一直呆在这里,看中的并非通瑞典当行本身,他看中的其实是刚才那间鉴定室。
里头的物件儿,你别看破,那可是老牛总半辈子搜寻才得来的,老德其实是舍不得这些物件儿。
再说了,老德和老牛当年,确实有情份……”
丁晓剑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位牛总是个纨绔二代呀!
怪不得!”
想通了之后,丁晓剑索性开门见山地对着德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人和人相处,贵在“信任”二字,老牛总和你的交情再深,现在是老牛总他儿子当家,且明显已经没有信任了,何必还要再留恋?
以你的资历和人脉,开一家典当行或者拍卖行,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如果资金上有什么问题,我倒是可以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