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自1月最后一天开始,于2月最后一天结束。
在学校,周越凯是16班稳居年级第一的高知名度校草,戚烟是15班从天而降的高话题度校花。
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乐此不疲、心照不宣地当着一对陌生人。
回到李家,夜深时分。
卸下白日的伪装,她在他房里懒若无骨地坐着,手上的画笔在画布上薄厚深浅地点擦扫摆。
而他就坐在她附近,要么刷题,要么看书,或者摆弄点别的小东西。
这种生活,因寒假的开始,而吹响中场休息的哨声。
周越凯的家人亲戚催他回家过年,大少爷拖了几天,终于有了点动身的意思。
离开前一晚,戚烟还在他眼皮子底下专心作画。
听到他手机一直在叮咚叮咚响,戚烟忍着没把沾着矢车菊蓝颜料的画笔丢他身上,提醒他“你就不能静音么”
“不能。”周越凯回她。
手机收到消息的提示音似乎还更密集了,吵得她头疼。
戚烟攥着笔,转身直盯盯地看他。
他架着二郎腿,坐没坐相地瘫在转椅里,左手划拉着手机屏幕,右手是一支在指间转动的水笔,桌上摊开的卷子做完一面,还没翻页。
消息“咻”地发出去,他看她一眼,目光又回到手机上,随口说“你那颜色还挺好看。”
“是挺好看的。”戚烟起身走近他,屈膝,扭臀,轻轻侧坐在转椅右侧的扶手上,抽掉他右手的水笔,丢到桌上。
不经意在他手机屏幕一瞄,微信页面一堆红点点。
“这么多人找你”她问,随即想起,自己的微信冷冷清清的,也就微博有个几千粉丝,还都是左嘉石买给她充场面的。
“放假了,局比较多。”周越凯边跟她说,边戳开一个群聊。
戚烟瞥了眼,一群不务正业的富家公子哥聚在一起,聊的不是车酒女人,就是上哪儿销金挥霍。
有个人在群里发了张照。
是一双限量联名款球鞋,现在价格被炒得特别高。
一发出来,就收获了不少惊呼声。
她看到周越凯回了句“不错”,垂下眼,继续干坏事。
等周越凯有所察觉的时候,戚烟还捏着他的中指,画笔笔尖的矢车菊蓝均匀地涂满他的指甲,湿湿黏黏的。
她离得很近,柔软温热的针织衫不时会擦碰到他面颊,呼吸间,是她身上若即若离的淡淡冷香。
柔软发丝滑下一绺,半遮着她的侧脸。
她勾着嘴角,眼尾稍稍向上提,又坏又狡猾,明艳动人。
他出其不意地把手挣出来,抬手蹭在她脸上。
戚烟措手不及,吓得倒抽一口气,这个姿势完全坐不稳,一时间,失去重心,人往后仰,笔从手中滑脱,右手在空中一通乱挥都没找到支撑点,左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
电光石火间,腰肢被一条遒劲有力的胳膊圈住,用力一带,她几乎全部掉出去的身体瞬间被勾回来。
半个臀磋磨着坚硬的扶手,最终卡在中间。
坐骨一顿一顿地疼,某个地方更是痛得她龇牙咧嘴,叫出了声。
她不好意思用手捂着,左腿挪了下位置,身体向右偏转,弯着腰,虽然没再卡着那个地方,但还是火辣辣地疼着。
周越凯仍然揽着她的腰,怕她掉下去,“弄到了”
戚烟柳眉倒竖,怒瞪着他,“你干嘛吓我”
他歉然不语。
她抬手揩拭脸颊,看到指腹那一抹蓝,气上加气,骂他“幼稚”
周越凯被她骂得来劲了,确保她已经坐稳,向她展示右手指甲上残留的蓝色颜料,“到底是谁幼稚嗯”
“是你说颜色好看的。”戚烟伸手挠他。
他擒住她的手,在她反应过来前,箍着她的软腰拐进怀里。
她挣扎着,倾身咬他手腕,另一只手从小臂下方抽出,抵着他的胸膛借力拉开距离。
还没咬到他,他右手擒住她刚腾出的左手一拽,她双臂便交叉在身前,被他拉扯着,比安全带还牢固地把她锁在他怀里。
一番折腾,两人的鼻息都略显急促紊乱。
她不安地蠕动,破口大骂“周越凯,你这什么喜欢捆人的臭毛病”
“谁让你这么不乖”他说,竟好意思笑出声来。
胸背相贴,他的呼吸声和说话声全落在她耳畔。
耳朵又痒又热,她偏头躲闪。
“妹妹还疼么”他下巴垫在她肩窝,嘴巴一张一合,下颌骨硌着她的骨头,“你再乱动,我倒是有个东西可以帮你按摩舒缓一下。”
戚烟听懂了。
抬脚跺在他脚背上,他飞速躲开,戏谑道“这么凶啊。”
“周越凯,你就是个衣冠禽兽”戚烟骂他,耸了耸右肩,就是没把他给抖下去。
她一直知道,周越凯这人,表面上看是个矜贵散漫的公子哥,内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胚。
不料这反差能离谱到这种程度。
周越凯被逗笑“妹妹还小,难顶。我知道的。”
他居然还记得这个。戚烟把头歪向另一侧,尽量离他远一点。
“戚烟,在我面前装纯没意思。”他说。
讨厌死了。戚烟偷偷用指甲掐他手指。
他反抓住她作乱的手指,不让她捣蛋,盯着她看了几秒,不留情面地戳穿她“你脸红了。是热的,还是气的,嗯”
“气的。”
“假的。”
戚烟抿直唇线,不想跟他说话。
“想要什么新年礼物”他问她。
“不要。”
他沉吟半晌,“那这样,我明晚再走,白天陪你出去玩一天。”
“不要。”
“那你要什么”
戚烟被他弄烦了,“你干嘛非得问我这个”
他哄她“这不是怕你酸死了嘛。”
“又不是只有你会送我新年礼物”她还不屑呢。
周越凯咬她耳垂,磁嗓含混“小没良心的。”
翌日上午,周越凯还是走了。
吴准早已收拾行李出国度假去了。
李京海不知在忙什么,三天两头不着家的。
所以,送别周越凯的差事落在了李乔妤身上。
彼时,戚烟已经醒了,正赖在床上犯懒。
手机震动,周越凯在微信问她起床了没,都今年最后一次见面了,也不出来跟他说声再见。
她已阅不回。
直到别墅大门的关门声响起,直到半个小时后,确定他真走了。
她才回他又不是活不到明年白眼。
伸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又是忙碌的一天。
昔日嬉嬉闹闹的别墅,现在只剩她跟李乔妤,还有一个留在京城过年的陈姨。
李乔妤总能找到事做,每天都过得丰富多彩画画、学习,参加趴体或外出游玩,她的小姐妹们来李家的次数也比以往频繁。
戚烟不再像从前那样躲在房间里。毕竟大家都知道她是李家的私生女,现在就住在李家。
她偶尔出门装水喝,会经过客厅。
李乔妤的小姐们一见她身影,身心每个细胞立即拉响警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眼睛钉在她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这时,她会故意停下脚步,侧目盯回她们。
她们的表情很有意思,眼神直愣愣,下巴微微抬,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
戚烟知道她们厌恶她,蔑视她,但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们似乎还有点怕她。
怕什么呢
她们四个人,她才一个人。
后来一想,哦,她们的确该怕她。
毕竟她臭名在外,是个敢跟老师主任和全年级学生叫板的人,那天要不是周越凯拦着,估计她真会跟李乔妤打个头破血流。
她这样坏,野性难驯,乖戾孤僻。周越凯也就仗着自己个高力气大,才那么容易拿捏她,不然,就他那三天两头拿她逗乐子的坏德行,她真的会挠死他。
至于这群温室里长大的千金名媛,她觉得,她们四个加在一起,都还不够她一个人打的。
想通之后,戚烟就收敛视线,继续朝厨房走去。
倒水,端着杯子回房间。
过几分钟,能听到她们在会客厅里,刻意压低声音说话。
戚烟听不清内容,但敢肯定与自己有关。
李佑跟周菱至今没有回过李家。
戚烟猜测是因为他们实在不想见到她,所以才不回来的。
最近一次见李京海,她发现他憔悴了许多,也没以往那么活泼,心事重重的,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成熟稳重了。
除夕前几天,李京海跟李乔妤收拾行李,听从周菱的安排,去海南岛过年。
李京海问戚烟要不要一起去。
戚烟拒绝了,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
李家的司机在帮忙搬行李。
李乔妤站在别墅门口,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她,头饰跟耳环闪闪发光,从头到脚加在一起,少说有六位数。
她脸色不好,语气也差“哥,你管她那么多干嘛嫌她还不够丢人是不是”
戚烟蹙眉,“我丢什么人了”
李乔妤冷嗤“私生女还不够丢人吗”
戚烟怒火中烧,攥着拳,几个跨步就想冲上去揍她。
李京海眼疾手快地把李乔妤拉到身后,代她跟戚烟道歉。
“是谁口无遮拦就该由谁来道歉”戚烟咬牙切齿道。
其实当时,李乔妤已经有点怕她这种抓狂暴怒的状态了,可她的大小姐架子就是让她低不下头,于是扯着李京海快速上车,急匆匆道“快走啦,哥。”
李京海跟李乔妤一走,司机师傅跟陈姨终于迎来短暂的春节假期。
偌大的别墅,只剩戚烟一个人。
她开始频繁地往左嘉石的画廊走动。
不仅是因为能跟着他学东西,更重要的是,大番薯寄养在他那儿。
大番薯出宠物医院后,戚烟实在担心李乔妤他们会欺负大番薯,周越凯便提议暂时把猫交给左嘉石来养。
她半信半疑地问他“你确定左嘉石会帮忙养猫”
周越凯道“他很喜欢猫,为了养他那几只猫,还特地把隔壁那栋别墅买了下来。”
这是其一,其二嘛,周越凯没跟她说。
其二,他是跟左嘉石说的,道是戚烟很在乎这只猫,把猫养在他这儿,很方便他哄她过来撸猫画画。
戚烟在画室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大番薯的441还没打满12周,不过它现在的状态比以前好多了。
她画画,它就在她脚边绕着,不时“喵”一声,引她看它一眼,过来摸摸它。
画完最后一笔,戚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左嘉石走进画室,打量着她的画,点评几句。
戚烟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
说到后面,左嘉石忽然问她“你真不打算公开身份”
戚烟白他一眼,俯身抱起猫,摸着它软蓬蓬的毛发,“不公开。”
“李乔妤呢她应该一猜就猜到是你。”
“猜到是我,你也不准说。”
左嘉石为自己断掉的财路扼腕叹息,换了个话题“你过年打算怎么过”
“眼一闭一睁,就过了。”她说,眼珠子一转,问他具体要怎么养猫。
左嘉石“你想干嘛”
她说“想把猫带回去暖床咯。”
左嘉石愕然“你自己养”
“暂时养个几天,解解闷吧。”她说。
左嘉石沉思片刻,点头应了,跟她提起另一件事“你想不想开春的时候,去巴黎开个个展”
她把猫带回了李家。
李家别墅那么大,她一个人住,显得太过空旷冷寂。
多了一只猫,日子似乎就变得闲适安逸起来。
入夜,她半躺在床上玩手机,大番薯卧在她腿上,乖乖被她顺毛。
这段时间,她跟周越凯偶尔会聊几句。
周越凯好像挺忙的,经常跟她聊到一半,就说有事离开。
到了后面,她干脆懒得跟他聊了。
现在聊天框里,一溜儿都是他发的消息。
戚烟点开朋友圈。
今天是除夕,大家发的都是“新年快乐”一类的,再配一张团圆饭的照片。
她一个一个点赞,翻到下面,周越凯在前两天分享了一首歌。
是geazy和hasey的
“hesaidbetrue,
他说“在我面前不需要那些伪装”,我回应“那就勉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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