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言！你干什么？”
被锁进车里的程然，疯狂地扳动着车门的开关。
但不过是徒劳。
左侧车门打开了，许墨言面无表情地坐上驾驶座，淡淡说道：“别浪费力气了，我有话跟你说！”
程然背对着他，手还放在车门开关上，闻言扭过头，恼怒又戒备地斥道：“有话说话，你拽我进车里干什么？！”
“我想跟你好好说，但你会听吗？”
“你先放我下去!”
“不!”
拒绝完毕，许墨言就一声不吭地盯着她，幽深的眸子如神秘深海，令人看不透，又似两孔黑洞，仿佛随时会吸走人的灵魂。
“你，你要干嘛?”
程然心里的防备，迅速升到最高警戒位。
没有回应。
许墨言姿势不变。
两人直直对视着，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车内渐渐归于寂静，温度却开始升高，呼吸声慢慢清晰可闻，只几秒钟，程然的神经也跟着一点一点绷紧。
“你……你到底，要干嘛？”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许墨言的目光就跟着移到了她的唇上。
她连忙抿紧不动。
却见他紧紧锁住她的视线，缓缓倾身过来。
“噗通!”
心脏慌乱得好似就要脱离胸腔，程然本能往车窗上贴去。
他进一寸，她就往车窗上退一分，再进一寸，再退一分……如此，他还在靠近，她却已经无路可退。
突然，眼前黑影一晃，紧绷的神经啪地一声彻底断裂，程然反射性地抱头蜷缩，紧紧窝在座椅角落。
“啊，你别乱来!有话好好说!”
她闭眼大叫，心里惶恐至极，眼泪就涌上了眼眶。
可是，想象中的袭击没有到来，肩膀上却传来了轻拍，紧接着耳边响起许墨言毫无波澜的声音。
“让让，你这样，安全带没法系了。”
“……”
程然松开一半手臂，就见安全带的插扣近在眼前，后方就是许墨言无限放大的无辜脸。
羞恼和尴尬迅速侵占了大脑，她一抹眼眶，来不及多说话，大腿就被推了推，“咔嚓”，安全带被扣上了。
接着，周身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堵在胸中的火还没有机会发出，车子就已经启动了。
不对呀，她不能跟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程然慌张地扯住许墨言的胳膊，“快放我下去!”
许墨言唇角带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右手松开方向盘，一翻腕就去抓她的手，口里还淡声责备：“别闹，不要影响我开车!”
程然敏捷避开，跟着彻底恼了。
到底是谁在闹？!
倒打一耙，竟然还装无辜!
她狠狠砸着许墨言的肩膀，恶声恶气地喝道：“放我下去，许墨言，不然朋友没得做了!”
许墨言不为所动地嗤笑，“朋友?呵，被扔进通讯录黑名单的，还会是朋友吗？”
程然表情微僵，心虚地喊着：“什么黑名单，你乱说些什么？快点停车，我要回家!”
见她嘴硬不承认，他的表情遽然变冷，“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说完话自然会送你回家。”
程然一噎，还想发火，却在触及到许墨言冷漠又落寞的侧脸时，悻悻闭了口。
与其这样别扭着，把一切说开也没什么不好。
如此一想，她挪正坐姿，缓缓靠上椅背，扭头望向车窗外飞速后退的灯光。
刹那间，她觉得眼前的一切仿如梦幻泡影一般，过客式地来了又去，虚幻又无力，引人心底惆怅。
好似在暗示她跟许墨言的关系。
说破了，或许就只有结束了吧。
……
车子终于停下了。
程然回神一看，灯光变远了，周围光线灰暗，是有树木掩蔽了稀疏的路灯，远处有片银白水面，反射着天上缺了一圈的明月光，透出些清凉宁静之意。
是离香芷苑最近的一片水域——墨湖。
“下去走走吧。”说着，许墨言解开安全带，看都没看程然一眼，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见状，程然也只好也下了车。
穿过一片行道树，又走过一条木栈道，两人来到湖边，但许墨言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程然不知道他想在哪里谈，只好紧紧跟在后面。
于是，远远的就见一男一女，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沿着墨湖边缓缓漫步，如果不是时间有点不对，这倒是一副不错的画面。
可惜，画面没有维持多久，画面里落后的人就烦躁地冲上了前。
几次呼喊，走在前面的男人都不停步，不耐烦的程然，恼火地加快步伐超过去，拦住了道路。
“有话就快说吧！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家。”
“还以为你会一直跟在后面，不愿意走近我呢！”许墨言垂眸看她，答非所问。
莫名的，她就觉得他这话是一语双关。
程然怒瞪着他，没心情跟他打哑谜，话说得直白又急切，“许墨言，真的，我很感激你，所以不想跟你搞暧昧，我可能没福气拥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呵，所以，你就把我拉黑？”
程然抿唇沉吟，没有解释，直接道歉，“对不起！”
许墨言凝视她良久，忽而露出一个惨笑，坦言道：“没错，我是对你有想法。那天在ktv重逢，我真的以为自己时来运转了，觉得十年前的错误，只是为了十年后的重逢。”
程然有些怔然。
十年前的错误，她没太听懂。
她也烦躁得不想探究，故意接道：“所以，十年后的重逢还是错误的。”
望着她防备的脸，听着这无情的话，许墨言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狂暴。
十年后的重逢还是错误的！
呵，这话说得真是令人气愤！
真想堵住那张令人气愤的嘴！
他双拳紧握，目眦欲裂，紧咬牙关控制住自己暴虐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质问：“错误的？程然，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对她产生想法有什么错呢？你难道没发现，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用裴文宇惩罚自己，顺便惩罚对你没有任何恶意的我吗？我没伤害过你吧？你这样对我不过分吗？为什么不能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许墨言恐怖的表情，怒气腾腾的拷问，逼得程然心下惊骇，倒退了两步。
她不愿细想，直接回绝，“许墨言，对不起，不是机会问题，是时间不对……”
“好，时间不对，我可以等！你愿意给我等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