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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没有身份(1 / 1)

里面摆着七八张麻将机,凳子零零散散摆着,满地烟头瓜子皮,还有皮鞋底和几处脏污,桌上的毯子被烫坏了几处,地上有被撕碎的纸牌,梅花3和梅花4还算完整,压在桌底。

等千红进来,段老板才锁门,避过后一排麻将机,又是楼梯,比旅馆的楼梯逼仄一些,铺着破旧的红毡布。

“上来。”

“村里就有么?”段老板撑脸想了想,“你得有钱。”

随之而来的沉默让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包车停在一家没名字的店铺前,段老板下车,拉开卷闸门掏钥匙进去,开了灯。

“我不。”千红执意要和段老板对拧,越拗越舒心。往麻将桌上一坐,摆出死皮赖脸的架势,没能恶心到段老板,收获扫帚一把。

“扫地。”

赏脸回复:“关你什么事。”回复完,千红觉得自己气势回来三分,正眼看段老板,段老板也不看她,气势更足,两人气势此消彼长,就好像两个火药桶在一个车里互相碾轧。

“我听说你想要公道。”段老板说。

千红竖起耳朵,又别过脑袋:“你们城里没有公道。”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星星很高很远,深蓝的天空如同海一样深邃渺远。

现在的她就像蚂蚁,被老天爷滋了一头尿。

段老板把她带到哪里?千红憋着眼泪,鼻涕却出来了,悲伤这种情绪是掩饰不住的。眼睛堵住了,就从鼻子里冒出来,鼻子堵住了,就从后脑勺迸出来,她憋着眼泪憋得脑袋都大了两圈,后脑勺一阵贼敲了似的疼。

“哭什么?”段老板像栓狗似的在她手上套了条绳子,牵进路边的小包车里,千红拿手背擦泪,不受控制地吸鼻涕。

她真哭了。

千红生平第一次蹲局子是因为她要把别人送进局子。

小包车的玻璃上贴着男科小广告,车子晃晃悠悠发出剧烈的噪音行驶过一条条街。晚上工人们各自消遣娱乐,路边唱歌的人们捧着一个麦克风醉醺醺地高唱:

千红透过玻璃看人们,手上被段老板捆上,四周也没有花瓶可以砸过去。

“不哭了?”这是段老板在车里对她说的第二句话。

对比身形,段老板没有她壮,但是比她高,打起来真不知道谁赢谁输。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千红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热血朝天地冲进去,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打回来。

千红想起小时候玩蚂蚁,无论如何都可以把蚂蚁碾死在石头上,如果嫌麻烦,就滋一泡尿上蚂蚁窝,那一群蚂蚁就只能看着天降横灾却无能为力,被命运摆布成一团烂泥,想甩到哪里就甩到哪里。

千红握着扫帚扔到一边,把段老板的面子砸在地上。

满地狼藉总还是要有人收拾,段老板自己低头捡起她的面子,捡起扫帚扫地,沙沙声不绝于耳,过了一会儿地面干净了,她拿了水壶喷水,把浮尘喷回地面。

楼上开了灯,段老板走上去开的,把黑黢黢的一片照亮,原来是小阁楼的样式,可以看见一方桌子上有台灯,书桌上墙壁钉着书架,另一侧是床,整间屋子还没千红家茅厕大。

“我困了,别搞事。”段老板探下头来说了一句,歪头脱衣服,背对千红解开内衣带子,换了一条睡裙钻进被窝。

千红死死盯着她,最终还是上楼。

段老板睡着她看着?这不真成了狗么,看家护院昼夜不眠,她绝不。

一上去,整间屋子果然太小,在楼下看到的就是全貌了,段老板睡在床上合了眼,一点都不担心千红暴起再砸她脑袋一下。

不过千红确实没有第二个胆子砸脑袋了。她愤怒地盯着看了一会儿,一歪身子斜坐在段老板床上,狠狠地晃悠。

像小孩子恶作剧,无能为力的宣泄愤怒。

段老板睁开眼,轻轻推了推千红:“我很困。”

“你到底找我干嘛?要卖我也得找个男人,在这儿杵着看你睡觉是几个意思?”千红口不择言差点儿就发挥出了自己在村里的悍气。

段老板翻身没理她,她索性趴在段老板耳朵边上喋喋不休。

最终结局是段老板平静地起来,从书桌摸出一卷黄胶带把她嘴封上了,反手捆了她扔到楼下麻将桌上,让她躺在麻将桌上听段老板用很低的声音放歌助眠才捱到了清晨。

她不是没反抗,但她忘了捆她的绳子还在段老板手里,于是被捆了个结实,像只活猪被送去宰,反弓身体只能发出吱吱呜呜的闷哼声。

用一晚上她想清楚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旅馆里那些女人都和段老板穿一条裤子,谁也好像天生就是当小姐的似的,没在工厂干过更别说在杨主管手底下了。她接下来就要听段老板的话,收集证据,或者拿回身份证,在那之前向自己的朋友们汇报行踪,等收集了证据,她就能把杨主管和段老板一起送进局子里,这样自己就能回厂里干活,继续自力更生奋发图强。

这么一想有点儿电视剧里的刺激。

可万一出了点儿差错呢?千红又害怕了。辗转难眠到清晨,心里掷骰子似的决定好先跟着段老板试探,最低也要拿回身份证。

可第二天,这充满麻将机看起来还能叫个棋牌室的地方来了位客人,把她的计划打成一团散沙。

客人她认识,是郑老板,和段老板很亲密的那位,捧着一大捧玫瑰站在门口,看见被捆成虾似的她,很客气地问:“请问段老板在吗?”

“死了。”千红瓮声瓮气地说,她被胶带粘着嘴,说话像外星人。

看看她现在这架势,她躺在这里,这个四十来岁的老男人只会捧着花呆呆地看着,还问段老板?真是脑子有病。千红一夜未眠不无怒气,郑老板默默承受了这怒气,垂下头:“那劳烦你,帮我把这束花送给她。”

离得近了,千红才听出这个人有口音,听起来像电视剧里的香港人。

那些年香港老板来北方真是稀奇又金贵,这个郑老板口音不重,千红刚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放下花。

你看我像是能替你送花的样子吗?

都告诉你人死了,你是要我跟着下地狱送花么?千红恶毒地想。

一大捧玫瑰就这么搁在千红所在的麻将桌上,男人黯然离开。

乍一看,被捆好的千红就像逢年过节时送的一条火腿,和鲜花一起摆在供桌上给神仙享用。

神仙睡到上午九点才下来,猛一看这么隆重的礼品,站在楼梯上呆了好大一会儿。

“谁送来的?”段老板撕开胶带,刷一下,给千红脸上留下长方形两道印,一左一右格外规整。

“不知道。”

段老板慢慢下来,翻找花束中的小卡片,扫了一眼,脸色发白。

手腕上的绳子被解开了,脚上的绳子也被解开了,手脚有点儿麻钝,她慢吞吞地腾挪手脚,段老板却双手搓脸,昨日的残妆还在,显得有些狼狈。

手腕被捉住了,段老板不由分说地带她打了车。

段老板很快速地吐出城里一个地址,是城区的一个高档小区。下车后,段老板边走边从身上找钥匙,千红有一千个逃跑的机会,最终还是没跑,亦步亦趋地跟在段老板身后等待证据,直到她跟着段老板进了那陌生屋子的卧室。

卧室里,郑老板把自己吊在灯上,双脚苍白瘦弱没穿袜子,让千红莫名注意到这毫无血色的双脚,紧跟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段老板冷漠的表情很明显松动了一刹,双眼近乎涣散,转瞬恢复正常。

“走吧。他做生意失败,输不起。”

千红不知道段老板怎么可以这么冷血,看神情,段老板明明有些在乎这个老男人的。

但说出话,就这么难听这么绝情,千红自己都替男人不值,替那一大捧玫瑰不值。

两人出门,千红还是不合时宜地问:“不用叫警察?”

“你还相信警察?”段老板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在她的注视下千红想起了吴浩,但是她没明白段老板话中的深意,只慢慢点点头:“毕竟……死人了嘛。”

“他有老婆,轮不着我管。”

千红不说话了。

差劲的男人。

但是她还是未能领会段老板和郑老板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能领会这些老女人老男人之间幽微的感情,只觉得段老板像条缠在枯骨上的毒蛇,嘴里嘶嘶地吐出冰冷的蛇信。

真能拿回身份证么?真能讨回公道么?她有点儿害怕了。

郑老板那双垂吊着的双脚冷不丁地刺入脑海,吓了她一身冷汗。

段老板根本不在乎人命。

可她为什么那么紧张地过来看呢?

千红迟疑着拉住段老板的袖子,她有点儿害怕,第一次看见死人现场,心里发毛,可她碰到段老板又急忙缩回去,像伸手进被窝反而摸到蛇似的冒鸡皮疙瘩。

“害怕?”段老板回头,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

“不。”千红硬着头皮回答,咬紧牙关试图忘掉脑海里记住的死人的脚。

“有钱的人一夜之间变得没有钱就会这样,有了钱什么都有,没有钱就连命也不值。”段老板说着唏嘘的话,语气却冰冰冷冷的好像在说“我们一起杀人越货干完这票”似的,千红攥紧拳头瞪她。

“眼睛很大,发挥特长,和客人说话要挺胸,衣服领子太高,裁掉,把胸露出来,形状很好看。”

段老板解开她胸前三道扣子,戳着她心口,“露成这样。”

千红感到一阵羞辱,但生生忍耐下了:“我要怎么取回我的身份证?”

“身份证?干了这行你就只有一个身份,鸡。鸡不需要证。”

这件事情听起来就可笑得牙都要笑没了。发生在千红身上,她灰暗成角落里的苔藓躲在阴影处不想见人,直到段老板把她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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