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督眯起了眼睛。他现在的脑子很乱。
最近一段时间属于人的多余的记忆涌入,让他现在有点当机。
在秘书眼中,他敬爱的boss,全网小o最想嫁的男人第一名,陈督,盯着自己的裤裆足足看了半分钟然后蓦然站了起来。
陈督一边套上西装外套,一边往外走,语速极快地对秘书说着“晚上的宴会我不去了,你代我去跟李光宇致个歉。今天提前下班。”
秘书道“可是”
话音还没落,人却已经不见了。
秘书伸出的“桥豆麻袋”之手只好慢慢放下。
boss,你老李哥是给你举办的相亲宴啊,你说不去就不去,到场嘉宾都会很没面子的啊
速度是70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陈督从停车场把车开了出来,想都没想脚踩油门,离开了公司。然后挤在下班高峰期的车山车海中的时候,骤然想起一件事。
阮玉住哪儿来着
好像叫西伯利亚小区
陈督打开了导航,一瞬间崩出了十几个带“西伯利亚”名字的小区。
最近的36公里,最远的360公里。
他当狗的时候,除却第一天在宠物医院醒来,他走过的最远的道路,就是从阮玉家门口到小区门口的宠物店。
以至于,究竟是在帝都哪个区都不知道。
陈督“”
看来他还是太低估地狱难度了。
他想了想,又打开了手机,开始在地图上查“乐嘉犬舍”。这一次,地图上跳出了三十多个乐嘉犬舍。他飞快的扫了一眼地点。
设“西伯利亚”为集合a,里面所有的地点为集合a中的元素,同理,“乐嘉犬舍”为集合b,取两个集合的交集,
由此可知
阮玉现在处于24公里外,光华区的那个悦来西伯利亚。
他是不是该庆幸阮玉没把房子买太偏。
陈督心说,还好,开车过去不堵车的话,大概就四十分钟吧。
甭管你开的宾利劳斯莱斯还是法拉利。
帝都下班高峰期还想不堵车。
呵,天真。
等陈督到西伯利亚小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开了足足两个小时,终于在八点之前到了这里。
陈督没有停车证也不是登记在案的业主,但是鉴于拦着600万豪车不让进小区门在帝都这种地方太容易被都市恶少打脸,保安只好不情不愿地打开了升降杆。
开进小区以后的路就很好找。陈督记忆力不差,虽然当人和做狗的视野有点偏差,但是他还是准确无误的找到了阮玉的楼下。
进电梯,对着电梯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发型,陈督感觉自己依旧齁帅,满意。
不过几十秒,电梯到了。
而陈督刚到这层楼,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因为有人在敲着门叫阮玉的名字。声音还挺熟悉。
陈思南敲着门,“咚咚咚”的,一边敲还一边问着“阮玉,阮玉你在吗”
陈督大步走上前,拍上了陈思南的肩膀。
被突然摁住肩膀的人浑身打了个哆嗦,转了个头回来。
陈督礼节性地询问“您好,请问您找阮玉有事吗”
陈思南结结巴巴地说,“啊,我早上和阮玉约好了晚上遛狗,结果晚上给他发消息没回,所以就想来看看。”
哦豁,你们还他妈约好一起遛我
陈督脸上的笑意没变,陈思南却不知道为啥莫名其妙打了个哆嗦。
陈思南定睛一看,发现这人他好像认识不就是上周一起坐电梯的那位老哥吗
于是他顿时惊喜了起来,“诶,是你啊,你记得我吗我们一个公司的,我策划部的。说起来平时在公司没看见过你啊”
陈思南是条咸鱼。高考努力了一下进了a大,大学四年打游戏以为人生药丸,结果室友出事全寝室保研,毕业后刚好遇上华康和学校合作定向雇员,他老师的其他学生都有了更好的选择,于是这个名额掉到了他的头上。
他依稀记得华康的大老板很年轻,知道他叫陈督,子承父业继承的公司,好像还借了他老婆家的东风。
除此之外陈思南从没想过他的人生会和那种教科书级的高富帅有什么交集
而此时此刻。在阮玉家门口。
陈思南越看越觉得面前的人挺眼熟就,好像看过什么照片一样的眼熟。
对方在此时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声“是吗”
陈思南挠挠头,“是啊说起来老哥,你和咱们集团老总陈督长的挺像的,哈哈哈哈哈对了你叫什么啊,我叫陈思南,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陈督。”
陈思南的笑容逐渐凝固,脑袋发蒙。
他磕磕绊绊开始询问“陈陈总,您好。你、你认识阮玉啊”
陈督保持着商业性微笑,道“我是他丈夫。”括号,前任的。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陈督觉得自己185米的身高瞬间在陈思南面前被拔高到581。
陈思南宛如受到当头一棒,瞬间一脸懵逼,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
来不及思考更多,他失魂落魄的走了。
兵不刃血的解决了情敌,陈督还算满意,并且思考起在阮玉家附近安排几个保镖的事或者可以接回去
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的时候。他蹲了下来,从门口的地毯下找到了钥匙。
阮玉只有一个人住家里。因为担心哪天忘了带钥匙回不去,因此在这放了把钥匙。当狗的时候陈督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没想到现在反倒是方便了他。
推门而入。
首先看到的就是地板上大肚朝天的狗崽儿。摊在地上,宛如一块烙饼。
看来老子摔的还有挺艺术性的。
陈督走过去摸了摸。发现狗崽儿呼吸正常,心跳强烈,偶尔还会打声鼾,看来目前和死狗无缘。
估计是还没醒。
为了避免哈士奇醒来导致发生室内流血狗咬人事件,陈督在心里默默对狗崽儿说了声抱歉
你爹比较重要。你还是先躺着睡吧。我就不叫你起床了。
他走进卧室,打开了灯,阮玉还躺在床上。
嘴唇干的厉害。整个人不再苍白,只是看上去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陈督走了过去,探了探阮玉的体温。
烫的吓人。
他转身去客厅拿了医疗箱,又接了杯热水。准备先给阮玉测测体温。
陈督不是医生,不敢断定阮玉是为什么发烧。不过退烧药属于非处方药,自己用也不会出事。如果体温超过40摄氏度,那么陈督觉得自己说什么都要送阮玉去医院看看了。
389摄氏度。还好。
陈督叹了口气,把阮玉搂进了怀里,准备喂药。
他的心情是一片温和的平静。毕竟他们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也不差喂喂药什么的。
但是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多了点心疼。他看着阮玉病恹恹的脸,觉得他简直可怜到可爱了。
阮玉靠在了陈督的肩头,如有所感,不安的在陈督怀里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眼。
他眼神迷茫,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哑着嗓子问了一声“陈督”
陈督手里拿着水杯,哄着他,语气温柔“是我,先喝点水。好不好”
阮玉满眼的茫然,顺从地抿住了杯沿,却不小心被水呛住了,难受地咳嗽了起来。
从来没伺候过人的陈督有点慌。刚准备起身找一条毛巾来给他擦擦脸,却被阮玉一把抓住了衣领。
不小心被抓崩了一颗纽扣,陈督被迫停下了起身的动作。
阮玉揪着他的衣领子,不依不饶地问着“陈督”
“是我。”
“陈督”
“我在,阮玉。”
阮玉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委屈。到后面听着就像是呜咽。
他抓住了陈督的衬衣,瑟瑟发抖了起来。就像是在雨里被捡回家的野猫幼崽。
又孱弱,又倔强。
陈督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怀里的人浑身一僵,然后悄悄地用头蹭了蹭他。
他在那瞬间心软的都要化掉了。
阮玉抽抽噎噎继续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要不然怎么都出现幻觉了。
陈督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阮玉的背,好言好语地安慰着“没事的,就发烧了,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好了,明天就好了。”
只是一场小病而已。怎么会让你有事呢。
阮玉听到了他的话,却许久没动静。
直到陈督隔着衣料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渗了进来。
就像是,眼泪一样。
这次愣在原地的人换成了陈督。
他可以感受到阮玉的难过,但是却无法理解。
我知道你喜欢我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哭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阮玉却死死低着头,躲避着陈督的视线。
陈督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却看到了一张流泪不止的脸。
阮玉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却死死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就像,他之前在梦里看见的那样。
太他妈招人疼了。
阮玉靠在床上,仰视着他,泪珠子一个劲往下掉,还忍不住哆哆嗦嗦地说着“我我好想你。”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想到,这里都痛。”
“别哭了。我在这里。”陈督用指腹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水,轻声道。
他看着他,眼里是阮玉熟悉的平静和温和,像是被抽离了什么炽热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有点平复的眼泪又一次地落了下来。
阮玉伸出手抹掉脸上的水迹,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他说“抱歉,我也不想这样的。”
陈督看着他,想着。
这是我的oa。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我娶了他回家,我曾经承诺过要给他一个家。
陈督的心突然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就像是喝了很苦的酒,又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曾经觉得你是我的责任,你是我的麻烦。
我知道我不是良配,所以我替你做了决定,让你离开。
陈督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低下头,吻上了阮玉的手背和指尖。
他开口“我错了,别哭了。”
如果,你还不曾失望至极。
那我希望我能和你重新开始。
他摸了摸阮玉的额头,问他“明天我们回家,好不好”
离婚后,陈督搬离了婚房,阮玉也换了个地方住,原本院子里养着的月桂花都要枯了。
他看着阮玉的眼睛,十分郑重地说着“如果你不喜欢大房子,我们可以换一个小点的。带院子那种。院子里种你喜欢的花,你养的狗也可以在院子里跑。除非是出差,我会每天下班回家,如果你想出去工作也行,我尊重你任何决定。我会比之前更像个丈夫”
陈督起身,然后单膝跪地。
就像是在求婚一样。
他牵起了阮玉的左手,吻落在了他佩戴过戒指的无名指上,然后抬起头,微笑着询问“你愿意吗”
阮玉看着这一幕。
眨了眨眼,然后用鼻音说了声“好。”
他刚停下来的眼泪又落下来了,但是想来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
陈督亲吻着阮玉的额头,亲过眉眼,吻密密麻麻从鼻尖一路到了唇角。
他看着阮玉没有一点血色的唇,想着改天得找个营养师来好好养养。
接着,低头吻了下去。
陈督不喜欢接吻,究其原因自己也不清楚,大概是觉得接吻的意义过于郑重,因此过去他和阮玉的吻大多是落在唇角或者浅尝辄止。
而现在
卧槽,到底是谁发明的嘴对嘴喂药的,太他妈机智了。
卧槽,为什么这退烧药一次最多一粒,老子好像还没亲够。
吃完药后,药效逐渐上涌,脑子本来就不清醒的阮玉开始觉得有点困了。
他握住了陈督的手,轻声说了句“你不要走。”
陈督笃定地回答“我不走。”
不走了,拿枪驾着我老子也不走了。谁走谁傻逼。
这句话宛如强效镇定剂外加催眠药,阮玉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沉睡,只是一只手却始终没松开,依旧牢牢地抓住了陈督的手。
十指相扣。
陈督坐在床边,开始数阮玉的睫毛。越看越觉得欢喜。
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陈督怕铃声吵醒阮玉,直接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的人说着“陈先生,您好,我是鼎泰丰的主厨郭”
以上的废话自动过滤,翻译一下就是,陈督在给阮玉找药的时候点的山药粥和炖鸡汤送到楼下了,但是单元门锁上了他进不去。想知道解锁密码是啥
想他堂堂米其林餐厅的主厨,大晚上被餐厅老板一个电话叫起来,给人煮粥熬汤还负责配送要不是有钱拿,郭主厨早就甩袖子不干了
然而,单元门密码是啥,陈督也母鸡啊。
他看了眼熟睡的阮玉一眼。说“我下来拿。”
“好的好的。”主厨挂掉了电话,开始安心等待。
陈督想把手抽离,反而惊动了阮玉。手上的力道突然更重了点。
他只好轻声在阮玉耳边低喃“你都快一天没吃饭了,我给你拿粥。你先放手,我马上就回来,”
阮玉在半睡半醒之间低喃“记得回来。”
陈督把他的胳膊放进了被子里掖好,回答“好,我保证。”
几分钟后。客厅里一直咸鱼瘫的哈士奇突然抽搐了一下,一个鲤鱼打挺翻过了身。
它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狗爪子,发出了一声恶虎咆哮“汪”
而楼下的陈督提着保温盒,扶着额头,看着面前打开的空荡荡的电梯门,脸上又茫然又震惊。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
过了会儿,他站在了小区门口,打通了秘书的电话,“给我排个空闲日程我可能需要看心理医生。顺便,我给你发个定位,找人来接我一下。”
等车的时候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手中提着的保温盒。
不重,体表温热。就是普通的保温盒,凑近还能闻到食物特有的香味。没有装定时炸弹。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一层粥和一层汤,汤水滚烫还飘着黄油和香菇丁,看样子应该是鸡汤。
看上去没有危险。
他现在好像有点饿,但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毒。
于是,陈督扣好了保温盒,把东西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