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
温诺柔不解的抬起头有些不能理解。
大约是刚开学事情多身为领导也不例外,系主任匆匆丢下一句:“你先快过去看看吧,顺便把你手机号告诉传达室。”
说完一秒也没有多待,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温诺柔愣了又愣,本能的去拿手机,这么急,难道是裴昭找她有事?
这么想着她看了眼手机,无消息,无未接来电。
裴昭没有找她。
倒是坐温诺柔旁边的人小声说:“你别管曹主任,他就那样,仗着自己是大校长的亲侄子天天眼睛长在了脑门子上,刚当上主任就不会正眼看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来掺一脚,显得自己有多能耐似的。”
边说着还将薯片递了过来,双眼放着光的跟她说:“黄瓜口味的,尝尝,我特喜欢。”
温诺柔记得,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女人,好像是叫……
“对了你还记得我吧,我叫黄雨笙教高二13班的语文。”
哦对对,温诺柔终于从模糊的记忆中掏出这一段。
人才引进计划是八月底的事,也因此温诺柔比别人来得迟,报到的那天没有找到路,是黄雨笙带她去的校长办公室。
高二的办公室分一二部,一部大办公室在一楼,13班属于二部,办公室在三楼,当时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我跟你说啊,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曹主任那可是志向远大的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主任,他就盯着自己亲叔的位子呢,他那人啊阿谀奉承阳奉阴违,欺上瞒下,前不久咱们学校有个升去南中大的机会,他呢心高气傲说着不想去看不上,结果背地里偷偷的去,还没选上。”
说到这里黄雨笙四下看了看,拿手遮住半边嘴巴,讽刺的笑了声小心翼翼地说:“结果自己没选上人家把咱部里以前的王主任选走了,他自己看王主任是死敌,人家从不理他,那气度才是主任该有的容人气度,你再看他,就差把‘我小肚鸡肠’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当时王主任给人选走,给他气的啊。”
黄雨笙偷摸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曹校长在里面承担了个什么角色,总之是王主任前脚走,他后脚就生成了咱部分管的副主任,我还没高兴两天呢,就又给了气了个够呛。”
每个年级都有两个部,1-12班是一部,13-24班是二部,二部的主任是副主任,大事上还是得一部那里来通传。
是以副部长这个位子,实权不多,多只是担着个主任的名头好听而已。
温诺柔沉思了两秒才站起来。
她对着黄雨笙温柔的笑了笑说:“回头再说吧,我得先去趟门卫。”
对方终于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些,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哦哦对,你赶紧先去看看吧。”
又低声提醒:“咱学校的门卫是教务处主任的表叔,私下里啊总给我们告状,你可千万当心别被他抓到小辫子。”
“……”
这到底是学校还是虎狼窟,怎么这么多亲戚,听上去怪渗人的。
黄雨笙其实是激动,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二十多岁的政治老师,在她的印象里教政治的,首先年过半百,其次唠叨成性。
主要是那个年纪的人见过诸多大风大浪,能耐得住寂寞,看着学生求知的大眼睛能面不改色口若悬河的讲到下课。
温诺柔要走时,黄雨笙有不经意的问了句:“对了温老师,听说你之前在教中专学生,还是班主任?那里的学生是不是不好管啊。”
温诺柔脸色微僵,但很快反应过来模棱两可地说:“恩,还行吧。”
……
最低服务年限不到,辞职的事情,是陆远航出面解决的。
但是入职需要学位证等等证件的复印件,所以温诺柔又去了趟叶书那边。
那天在家里叶书仍旧扣着她的东西不放,直嚷着要警察局见,做了二十七年的母女,还是第一天知道叶书竟然也会撒泼打滚那一套。
竟威胁她说只要自己肯帮忙把温嗣弄出来,保证他后半辈子不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才将东西还回来。
简直是异想天开。
温嗣还在被拘留中,等待接受调查,何况有些内容一旦出现在网络上就不可能被抹掉了,这件事情造成了那么大的影响,岂是她同意就能办成的事,温诺柔也压根没想要同意。
既然知道做错了事,就该知道会有被惩罚的那天来到,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他说一句‘我知道错了’就能彻底消除所有影响的。
问题总是轻拿轻放,是把别人当傻子耍,他也不会得到教训。
总之温诺柔这次是铁了心让温嗣受点教训。
“您可以拿着我的证件,大不了我出了门就去派出所报挂失,我喊了您二十多年的妈,我真的觉得对您仁至义尽了。”
她狠狠地皱着眉,满眼都是失望,别人喜欢拿孝字说话,那她也不介意回敬一下:“大学四年没用过您的一分钱,您刚查出来生病就要我休学回家照顾您,我不同意您就大骂我不孝,弄的医院里人尽皆知,您在医院里三个月换了八个护工,您对别人说是您的小儿子孝顺,帮您请的高级护工。”
她当时冷笑一声:“是啊,您的小儿子孝顺,孝顺的拿着您的救命钱胡天海地,好的都是别人做的,坏事都是我做的,那会儿我就怀疑,您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叶书显得比她还要激动,脖子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你是女儿!何况这么久的事情了,你到现在都还记着,你当时是不是盼着我死呢!”
真真是失望透顶。
温诺柔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如果我盼着您死,您重病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来要五十万,当时我就可以不管你!”
“房子是要留给温嗣的东西,命都快没有了您还是不舍得卖掉,后来您被温嗣挑唆,看我能请得起高级护工,就以为我有钱了,发达了,要不就觉得我结交上有钱人了,总之是有多么难堪就要往多么难堪里想,您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拿出的那五十万!”
叶书当然没有想过,在此之前她旁敲测听过护工的工资,对方说出来时直吓的她一跳,经由小嗣提起,她就也真的认为温诺柔是搭上有钱人了,不然帝都那种吃人的地方,物价高的惊人她怎么可能不问自己要生活费。
当然温诺柔不主动开口,她也从不主动去问。
这件事情憋在温诺柔心里实在是太久了,她不免有些激动:“如果当初不是为了给您凑足那五十万的手术费,我的人生会比现在幸福一百倍,我也不会失去我的孩子!”
医生告诉她,她的宫外孕与压力过大有关,而自己为什么会压力过大,她一清二楚。
是恨啊,但不是恨霍司奕,是恨自己。
有一瞬间叶书不能反应。
“什么孩子。”
可这句话用了温诺柔所有的力气,之后连手都在颤抖,她倔强的别开脑袋,头也抬得稍高一些:“我知道离婚的时候您不想要我,您跟别人谈话的时候我都听到了,您说‘都一个成年的姑娘了哪儿还有跟着谁这种说法,每个月给一点抚养费就行,但是温嗣还小啊,我得在他身边看着他才放心’。”
“我不傻,我什么都知道,我那时候确实很怨您,开始时怨您,后来就彻底麻木了,虽然你对我不好,但起码是供我吃穿,衣食无忧,毕竟你是我妈,但是后来知道你不是我妈,说真的我很开心,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亲生母亲,要这么心狠的对待自己的孩子。”
她丝毫没有要回答叶书问题的想法。
“温嗣的事我绝不会帮忙,那些东西您要留就都留下,但是我告诉你,你威胁不到我,现在威胁不到,以后当然也是!”
看她这副表态叶书也慌了,直拽着她的衣服语气也终于软了下来。
“你的学位证也不要了?那个东西可是没有办法补办的。”
“都不要了。”她说的干脆,一点儿余地都没有留走到楼下时刚好看到楼下的裴昭。
看到他时叶书微愣,本要纠缠的手不得已放开,她正了正自己的衣服,强颜欢笑道:“小裴啊你怎么在这里。”
裴昭靠在车门上笑了笑:“诺诺说要去拿东西我送她来的。”
说着扭头看了眼温诺柔温声道:“东西拿到了?”
温诺柔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全程都背对着叶书声音很轻的对裴昭说:“走吧。”
叶书却拦在车前,勉强笑道:“小裴啊,先去家里坐坐吧,我跟诺诺还有好些话没说呢。”
“不了阿姨。”裴昭礼貌地说:“我跟诺诺订的下午去帝都的车票,这不等她来拿上东西就要走了的。”
“是这样啊。”叶书干笑两声,接着转头去看温诺柔,她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上,却一直低着头,看也不看她。
叶书的心一直悬着,忍不住打听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再回来,等办婚礼的时候吗。”
“阿姨瞧你这说的什么话。”裴昭笑笑,“我的房子在帝都啊,前段时间我爸已经把家里的老宅子卖了,坟也迁去了帝都,而且诺诺的父母都在帝都,我们的婚礼当然也要在那里办,以后啊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不是”叶书终于脸色慌张地着急问:“你都知道了?”
“阿姨,瞧您这问题问的。”裴昭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书的心越来越沉,表情也渐渐变得苍白:“那,那我再去跟诺诺说两句话。”
说着也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径直走到了副驾驶座的地方敲了敲玻璃窗,抬眼看到是叶书,本来是不想管的,但几个人一直在僵持不下,邻居都是认识的已经换来了许多的目光,她只好将车窗玻璃降下来一些,看叶书到底是要做什么。
以为她是要求自己,温诺柔也做好了铁石心肠的准备,却没想到叶书左右看看,阴沉着脸压着声音说:“你现在敢走,我就把你那些东西通通都一把火烧了!”
真是……
温诺柔瞥了她一眼,淡然收回目光:“随您吧。”
接着便将窗户升了上去,看温诺柔彻底脱离掌控,她心里慌得不得了,大脑也转的比平时快许多。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很想现在就把温诺柔的东西都烧了,看她痛苦难过的样子!
可不行,她只有这些东西能威胁到温诺柔了,如果……那温嗣就真的没救了。
“阿姨,你们说完了吗。”裴昭朝这边走了过来,他看了眼时间,催促说:“我们得赶紧走了。”
“不不不,别着急。”说着拉着裴昭的胳膊,强制的将人拉走,一边走一边说:“小裴啊,前段时间阿姨去旅游,买了好些东西,你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阿姨真不了。”裴昭礼貌的指了指叶书身后。
叶书微愣,转头去看,是两位身穿警服的警察,正朝这边过来。
裴昭解释说:“刚刚您在上面跟诺诺吵得太大声,严重影响其他住户的生活,刚巧我有个朋友在警局工作我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裴昭说话时是一直笑着的,但是这笑容却让叶书浑身不得劲。
“对了叶阿姨,听说诺诺的学位证什么的都还在您那儿。”
接着眼睛一眯,分明是笑着,却让叶书忍不住后退:“您打算什么时候还回来。”
……
那时候真的是觉得无所谓,无所谓叶书烧掉还是怎么样,她真是受够被人威胁担惊受怕的感觉了。
不过也幸好裴昭出面将她的证件要了回来,不然入职的事情,辞职的事情,确实不好解决。
高二的教学楼距离学校大门比较远,走过去竟用了五分多钟。
门卫看她面生,还不认识她,温诺柔便自报家门说:“我是温诺柔,刚刚曹主任说您给他打电话说有人找我。”
门卫立刻一机灵:“对对。”说着从传达室里走了出来,指了个方向又转头对着温诺柔嘱咐说:“温老师,您刚来可能还不知道,曹校长给咱们开过会三令五申说校门口外不允许有人长期逗留,有情况一定要确认清楚再上报。”
“这个人从刚才开始就在那里了,看样子是不见到你就不肯罢休。”
又抱怨说:“问他什么也不说,就说要见你,我也怕是坏人,这不立刻就给你们部的曹副主任打电话了,对了稍等会儿你记得把电话给我留一下,到时候有事我好直接联系你。”
温诺柔点头的同时门卫大爷终于想起来要给她放行。
南中大附属的新校区坐落在近郊,前后没有建筑物是一片废墟,好像是一片烂尾楼,一直搁置在这里之后就没有人来管。
校门口前的停车场很大,前后不通,只有右边可以来车,左边是整个封禁的状态。
据说是之前有调皮捣蛋的学生放了学没有回家,到前面的烂尾楼里探险,家长老师跟警察一起找了半宿,差点出事,所以学校管理的极严,没有假条偷溜出学校就是开除处分。
几乎是她前脚站出去,后脚就看到了守在门前的一个人。
看清来人时她的眉心立刻皱成一团,整个人一派防备状。
“霍司奕?你来干什么。”
与其这么问倒不如直接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对方早在听到她喊自己名字时就站了起来。
虽然已经立秋,但温度绝称不上是清凉,他不知道在这里等了有多久,整个后背都湿透了,神情也有些憔悴。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听说发生了很多事。
听说,他好像跟家里闹了矛盾,扬言要放弃司旗的继承权什么的。
“我话说的还不够清楚?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她是那么的不耐烦,让霍司奕整个人哑口无言,他试探的伸出手,在即将碰到她的衣角时被人躲开。
这么讨厌吗。
“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他欲言又止,听到这话温诺柔本能的抬头看他,却看到一张……表情怪异的脸。
像是委屈,又像是在笑。
“我求你,不要跟他结婚好不好。”
温诺柔微愣。
乞求。
这人曾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事到如今怎么会露出这么一副挫败的表情。
这不像你啊霍司奕。
温诺柔意识到什么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蹙着眉视线从他的脸上一扫而过,长吸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蜷起一些。
“你恢复记忆了?”
他没有回应,温诺柔却撇开头自顾自道:“霍司奕,我并不好,我们现在关系搞成这样,完全可以说是我的咎由自取,所以你也不用”
霍司奕却摇头,急切道:“是我不好,我的错,我求你,别跟他结婚好不好”
是他的错吗?
答案,温诺柔很清楚。
霍司奕在饮酒上很有自制,他从不会在家里醉酒,偶尔跟朋友喝的多了就不会再回去。大约他也在避免发生什么。
那天,是他的生日。
作者有话要说:嚯额,昨晚修文的时候把旧版替换了新版了,我改到头秃的文啊。
大半夜刷微博刷的我直上火,希望中国游泳队选手都平安啊!!(m.看书小说)更新最快,小哥哥小姐姐记得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