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沐凡陷入了□□烦,他跟自家的店长头对头认真算了算,要想让咖啡馆维持下去,并且能获取到盈利用以维持自己的生活,那每日营业流水最少最少要达到六万才可以。
算出了这结果,瞿沐凡彻底绝望了,他这咖啡馆自开办以来,日营业额的历史最高纪录是三万多,不过那还是三年前的事儿了,最近这一两年,日流水能破万的都很少。
现在押三付三两百多万的房租压力就近在眼前,他哪儿来的时间去提高营业额?难道这咖啡馆真的开不下去了?失去了这个咖啡馆,他又要靠什么谋生?
失魂落魄的瞿沐凡回到了城南的落脚处,颜诗雨租住的大仓库里,美丽的画家正披着一条burberry的羊绒大披肩在画室里画画儿。
周围裸露着红砖的墙面,墙上错落有致地挂着几副油画,泼撒着橘黄色暖光的灯泡极具年代特色,又圆又大上面还盖着一个刷着绿漆的圆铁盘,灯泡下的画架旁摆着一张银色的不锈钢长桌,桌子旁边儿立一个硕大的纯铜花瓶,花瓶里插着长长的干芦苇。
在瞿沐凡看来,这粗犷又冰冷的装饰和摆设都极富艺术气息,在这又冷又硬的环境中,披着羊绒披肩,面容姣好身姿婀娜的女画家更显娇柔美丽,丰神绰约。
瞿沐凡一进门径直过去抱住了素手执笔的颜诗雨,把头埋在爱人的脖颈间,瞿沐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颜诗雨放下画笔搂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儿了?”
心情的确不好,也确实遇到了事儿,可这问题和烦恼能跟怀里的爱人说吗?哦,我跟我前妻一离婚,特么的立马就交不起店铺租金了,唯一的收入来源眼看就要完蛋大吉。这话说出来,不立马证实了自己就是个妥妥的软饭男?
要面子的瞿沐凡肯定是不会明说的,他只含含糊糊地道:“你也知道,咖啡馆的生意一直不怎么样,租金高不说员工们还闹着要涨薪,最近经营压力比较大,我有点心烦。”
“涨薪?现在国内外经济形势都低迷,能有份安稳的工作就不错了,他们竟然好意思要求涨薪?”颜诗雨靠在瞿沐凡怀里真情实感地谴责那些不识好歹的员工:“这些人,一点儿也不知道体谅你的难处,他们也太过分了。”
“中央商务区嘛,物价高消费高,员工们要求相匹配的薪资也有情可原。”瞿沐凡搂着颜诗雨坐到了身后的沙发上:“亲爱的,你说我是把咖啡馆转让出去另外做其他生意呢,还是找一个租金低的地方,给咖啡馆搬个家?”
颜诗雨微微一愣,然后一脸歉疚地对瞿沐凡道:“对不起,亲爱的,你是知道的,我只会画画儿,生意上的事儿我是一窍不通,真的没办法给你提出建议。”
“不用道歉宝贝儿。”瞿沐凡在颜诗雨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术业有专攻,你一个艺术家,不懂生意是正常,是我急病乱投医,你不用感到歉疚。”
颜诗雨不但人漂亮,情商也高,她跟瞿沐凡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对他的性子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瞿沐凡就不是个做买卖的料,这一点儿她心知肚明,所以她绝不肯轻易给瞿沐凡出主意。
俗话说得好,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本不关她事儿,她要是多嘴给出了主意,挣了还好,这要是赔了,那必然是要落埋怨的,因此她才不会犯傻给自己找事儿。
“虽然生意上我帮不上忙,但是你的心情我还是能照顾好的。”颜诗雨对着瞿沐凡柔柔一笑:“甜品能让人放松,我做甜品给你吃。”
做好了甜品,俩人亲亲热热你喂我一勺我喂你一口,真是好不甜蜜。
虽然没在爱人这儿讨到什么主意,瞿沐凡却也有了打算,cbd的租金太贵了,就算他想方设法地提高了营业额,挣来的利润也得尽数拿去交租金,委实不划算。
把咖啡馆转让了也不行,他又不会做别的生意,没了咖啡馆,那点儿装让费又能花多久?还不如另找一个租金低的地方,把咖啡馆搬过去继续经营来的稳妥。
打定了主意后瞿沐凡马上就行动了起来,开始四处寻找合适的商铺,跑了许多天,看了十几处,最后在他们的住处附近寻到了合适的地方。
现在他们租住的地方是江城的老工业基地,这片儿大多数的建筑都是七八十年代建起的厂房,自从政府在离江城三十公里外开办了工业园区后,城南这片儿基本就等于被废弃了。
别看这地块儿面积不大,却分属于十数个工厂和单位,因为土地和厂房的所有权证太过复杂,连房地产开发商都不待见这里,年年说拆迁,却年年没动静。
久而久之,这保留了原貌的老旧工业区里仿佛连时光都停滞了一般,跟外面的世界区别越来越大,竟形成了江城一道独特的风景。
空旷,寂寥,怀旧,租金还便宜,这地方很是招搞艺术创作的人士们喜爱,久而久之,这废旧工业区就成了江城艺术界人士的聚集地,瞿沐凡看中了这地方浓厚的文化氛围,把他的咖啡馆直接就挪了过去。
老工业区旧厂房的租金跟cbd的底商可没法比,没了巨大的租金压力,瞿沐凡很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在颜诗雨的帮助下用心布置起了新搬来的咖啡馆,心心相印的两个人双双把活儿干,过程中自然有许多不可于外人言说的甜蜜,又哪里还能想起他的亲亲好女儿呢?
打小就没管过孩子的瞿沐凡估计压根就忘记了自家大闺女跟前妻秋青青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这一茬,搬走时连提都没提一下瞿清婉的去处。
而自打出生就是被秋青青带大的瞿清婉估计也忘了这回事儿,乐滋滋送走了得偿所愿的亲爹,这位奇葩理所当然地留在了王青青这里,每天跟着瞿清悦快快乐乐上学去,再高高兴兴回家来,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连秋家的例行家庭聚会,她也还是照往常一样参加。
今天是本月的最后一个周六,秋家固定的家庭团聚日,秋老爷子的四个子女带着各自的孩子齐聚秋家老宅。
秋青青排行老二,上头有个哥哥,下头两个弟弟,兄弟姊妹四个人拖家带口回到老宅,二三十号人把不算小的别墅塞得满满当当,连吃饭都得分成两桌才能做得下。
刚一到秋家老宅,瞿清婉就毫不见外地跟几个表妹们抢着去撸老太太养的狸花猫,秋老四的小女儿雨彤好容易哀求着三堂姐把狸花猫让给了自己,瞿清就站到她身后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捞走了猫,急得秋雨彤上蹿下跳:“大表姐!大表姐让我抱一会儿!大表姐!”
瞿清婉把猫举得高高地逗弄秋雨彤:“不给,求我呀,求我才给你。”
狸花猫是老太太养了十几年的老猫了,被瞿清婉捏着后颈皮握着两只前爪给提得高高的,老猫难受地直叫唤,秋雨彤也连喊带蹦,爱静的老太太本就被这么多人吵吵得心慌,心爱的老猫又被瞿清婉给这般对待,老太太也不知道是心烦还是心疼,嘴角松弛的皮肉都开始神经性地痉挛起来。
“清婉!”王青青简洁地下达命令:“把猫放下。”
王青青的语气算不上和蔼,正跟表妹玩闹的瞿清婉得了王青青这样一句呵斥,撅着嘴放走了猫,把她的委屈表达的相当明显,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
秋老爷子抬了抬眼皮,把眼前这一幕都瞧在了眼里,等吃完了饭儿孙们都开始告辞准备各回各家时,老爷子站起来往书房去,随口吩咐道:“老二晚会儿再走。”
这就表示老爷子要亲自教诲子女了,王青青急忙站起来紧走几步扶住了老爷子的胳膊,把老爷子扶到书房在宽大的书桌后落了座,才在老头儿的示意下坐到了靠墙的小沙发上。
虽说在跟瞿沐凡离婚前王青青就把这事儿跟老爷子做了报备,但今天还是她办完离婚手续后的第一个家庭聚会日,老爷子免不了要动问:“离婚的事儿都办妥了?你都给了瞿沐凡什么?”
“他经营的那家咖啡馆我给他分了一半儿,再就是他开的那辆车,再就是他的私人物品。”王青青认真答话。
听了王青青的回答,秋老爷子蹙起眉表达自己的不满:“怎么?还是舍不得他?”
“没有的事儿。”王青青矢口否认:“真舍不得我也不会离了。”
“那你怎么那么抠唆?”秋老爷子表示并不相信:“好歹陪了你十好几年,大好年华都耗你身上了,况且还有清悦的面子在,你这么一毛不拔,丢分又掉价,难看。”
“我哪儿有什么都不给。”王青青表示不服:“我不给了他咖啡馆吗?只这些年我给他置办的私人物品也价值不菲。”
“半个。”秋老爷子对着闺女不满地哼了一声:“你爸我在江城也算是一号人物了,身为我亲闺女,你行事怎么这么黏糊?既然决定放人走,那就大大方方地把人打发了,给半个咖啡馆算怎么回事?还价值不菲的私人物品,你见谁家分手时还把送对方的珠宝首饰给讨要回来?”
“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行事不能那么绝。”秋老爷子对着王青青皱眉:“人家打发个风流债还得花上千儿八百万呢,他好歹跟了你十几年,也没犯什么大错,离婚了你好歹也给他点儿东西,又不差那点儿钱,光溜溜就把人撵出去,岂不显得咱们家行事太刻薄?”
王青青暗笑,秋老爷子到底是把瞿沐凡当成什么了?靠姿色攀附富二代换取好生活的名媛?
笑完了她嘟嘟囔囔地抱怨:“这离都离了,人也搬走了,我再追着去补偿他?那我不是更跌份儿?”
“算你还没蠢到家。”秋老爷子瞪了闺女一眼:“事儿已经叫你办成这样了,就用不着再画蛇添足,现在主要是瞿清婉,我咋看你对那个孩子很不耐烦?”
“这孩子说话办事儿都太轻浮,长歪了。”王青青直截了当地表达对瞿清婉的不满。
“以前你也不这样对她。”秋老爷子简直恨铁不成钢:“就算不喜欢她,你也别带出来行不行?她一出娘胎就是你养着,这么多年操心劳力,怎么着也得让她领你个养育之恩吧?怎地你跟她爸一离婚就对她态度大变样?你再这么着别说让她领你的恩情了,不记恨你就不错了。”
“您教训的对。”王青青跟老爷子报备自己的打算:“再有两三个月她就高考了,这时候我要有个什么动作必然要落个挟怨报复坏她学业的口实,等她高考完再打发她,也算我有始有终地把她养大成人了,您看怎么样?”
“好。”秋老爷子欣慰地点头:“别七情上脸就想朝人家发脾气,最后这一哆嗦办漂亮点儿。”
王青青点头受教,此后果然待瞿清婉更甚从前。
转而就到了瞿清婉高考的日子,王青青很上心,亲自开车接送瞿清婉看考场,又担心高考的时候路上堵车,直接在考场附近的星级宾馆定了一间套房,让清婉歇在了宾馆里。
虽然歇在宾馆,王青青却并不让瞿清婉吃外面的饭菜,家里的保姆这几天就一个任务,在家里做好饭,再给瞿清婉送到宾馆去。
顺顺当当过了高考,瞿清婉就跟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鸟一样快活无比,闹着要跟朋友们去湾岛毕业旅行,王青青笑咪咪地对她提出了要求:“这事儿我一个人可做不来主,把你爸约出来咱们见个面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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