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棠假笑逐渐僵硬。
常在,在后妃的位分中排倒数第二,除了答应以外,属于谁都能上来踩一脚的食物链底端人士。
如果她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这么一升倒是有点好处,至少再怎么低位也跳出了奴才的框架,算是个主子了,但她本就被君凛“特殊关照”过一次,这下再一受封,显然会被其他主播盯上当靶子打。
现在她只想拧下狗皇帝的脑袋当球踢,可惜莽不得。
刘公公说是只为颁圣旨才来一趟,暗暗却奉了皇上的命,仔细观察舒棠的反应,等着回去回话。本以为她会欣喜若狂的接旨谢恩,没想到这姑娘直接呆住了。
他待在皇上身边,什么人都见过,舒棠平日里做事踏实,没什么心机,又是个老实巴交的性子,恐怕私下里受人不少欺负,上次在浣衣局那是他看见了,而他看不见的欺辱,肯定没少过。如此,能被皇上看中,从奴才一跃升为主子,应该是件扬眉吐气的事儿。
保不成是太高兴了,才忘记自己在哪儿。
以常在的位分,做不了一宫主位,要是后宫里人多,连侧殿都不一定住得进去,不过君凛这里,很多宫殿都是空置的,没这烦恼。
接旨后,她就迁入钟粹宫,入住了西偏殿。
喜闻乐见
我预感将有一场大戏
宫斗要正式开始了吗
哈哈哈哈播主听到圣旨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我为什么这么激动呢
撕起来撕起来
讲道理我还挺期待宫斗的,以播主的本事,较真起来,干掉那个珍妃绰绰有余。我早看她不顺眼了
同意楼上,干掉珍妃能使我心情舒畅
这时人气已经暴涨到将近三万,她眼看着自己即将超过第一,有种不妙了的预感。
按照原主的记忆,君凛从不热衷男女之事,就从来没有主动说过将谁纳入过后宫,对嫔妃们也是可有可无的态度,这么多年也没有宫女上位的记录,她还是第一个。
显然,这道圣旨一传出去,只要是个主播,到零点的时候对照一下人气排名,她的主播身份就藏不住了。
又是疑似被君凛看中,又是人气第一的,想不被针对都难。
舒棠越想越觉得要完,冷静了一下,在人气平均值即将到29万的时候果断掐掉了直播。
人气可以暂缓,身份绝对不能泄露
御前奉茶舒棠入住钟粹宫西偏殿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原本平静的湖面。原本平静的后宫由此变得热闹起来。
谁还没个飞升上位的念头,看见有人成功,不免就动了效仿的心思。
后宫的平静,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君凛不近女色的前提,嫔妃们心知无论怎么争来斗去都不能博得一点偏爱,这才死了心,但现在,蠢蠢欲动不知道有多少。
反正这几天,各路妃嫔明里暗里来试探,都想见见她这个人,她实在心惊胆战,挑最素的裙子,画最平凡的妆。
好在那次关播后她的人气稳在了第二,没冲到最上头去,或许是因为增长不明显,珍妃并没有上门找她麻烦。
剩下的两位主播,应该就在贵妃、怡妃和敬嫔里。但她现在也没有头绪,瞅谁都像,却又找不到确凿证据。
也不知道君凛把她塞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几天过去了,既无宠幸也无赏赐,倒像是他一忙起来就把她忘到脑后去了,嫔妃们见她人看着好欺,老实巴交不像是会来事儿的,从上到下的穿着都普普通通,完全不具备竞争力,才不像头几天那般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刘公公调来的三个宫女,如他所说,都是手脚麻利的,不过她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就要多几分警惕,不与她们交底。万一有谁故意把人安插进来,也能防一手。
深夜里,她关了门,一个人点着灯伏在桌前提笔,在白纸上划下一道墨迹。
刚穿越的时候,还记得系统曾说她每一个选择都至关重要,决定了她将来命运。现在她走在了人生的重要转折点上,必须慎重。
现在她的境况和宫女时期完全不同,要进行战略性调整,把控全局,计划计划将来怎么走。不然要是糊涂过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究竟是她哪个错误选择导致了皇上如此决策,不是最重要的,事已至此,她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常在的身份使她丢失了皇帝贴身宫女的看点,虽然被塞进后宫这件事能增长观众热情,但这种热度持续不了多久,长远来看还是不利的。
而她的观众正随着她每天开播的时间的缩短而逐渐流失,所以,稳妥之选是在她人气垫底前淘汰掉一个主播。这样,随着主播数量的减少,流量也就越发集中,她才有可能活到最后。
饱蘸浓墨的笔尖在贵妃与怡妃的名字前游移了片刻,最后在敬嫔上画了个圈。
珍妃是唯一一个她能确认的主播,不过人家现在党羽众多,一些捧高踩低的太监们也纷纷看好她,就盼着她怀上个龙嗣,今后攀上珍妃这棵大树,总而言之,不是她一个常在就能撼动的,即便要做什么,也定然处处受阻。
敬嫔,是不是主播她不确定,但这人一定有些手段。不过综合来看,她原本是沈贵人,前几年估计还算安分守己,没什么根基,这次因为博取同情心上位,立的又是病弱人设,看好她的人不多,自然没什么狗腿子巴巴凑上去邀功。
她和敬嫔同住一宫,是肯定要出事儿的。敬嫔连珍妃都能利用上,更别提对她出手。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与其处处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首先,她得试探试探敬嫔是不是现代人。
现代人穿成古人,若是伪装得好,表面肯定是像模像样的,如果是音乐舞蹈区的播主,可能还懂抚琴跳舞,但一个人再怎么装,十几年受过的文化教育,培养出的三观是装不出的。
得找个机会和敬嫔聊聊天。
御书房。
刘福手握拂尘,躬着身子絮絮叨叨在皇上跟前说着什么。君凛装作心不在焉的听着,只顾低着头,凝神看着奏折。
只是,自打刘公公进来汇报,他那只握笔的手就没再动过,笔尖上蘸的墨汁滴落下来,洒在了桌面也没被发现。
“舒常在闭门不出,似乎不太喜欢与那些姐妹们走动。刚开始那几天也不见有几分喜色,直到最近,手下的宫女帮她清完了院子里的杂草,搬了把椅子端着茶水果盘伺候她晒太阳,才乐呵呵的。”
“倒是会享受。”他自言自语。
她当然不会喜欢和那些姐妹走动,女人么,呵。
刘福说她没什么反应,那是做太监的猜不透女人心思。照他看,恐怕她是按捺了自己的受宠若惊,强装无事发生吧当真是心口不一。
毕竟是夏国人,又是宫女出身,也不宜封高位,再说若是封了贵人,还不让她以为他当真对她动了什么念头,恃宠生骄,自作多情了。
帝王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他一点也没在意这些儿女情长的,只是懒得看她苦苦纠缠而已。
刘福躬着身子不敢抬头,自然看不到帝王此时的神情,只当他是批阅奏折时随口一聊,便说了下去“不过皇上确实先见之明,舒常在似乎与敬嫔感情不错,最近几日不出钟粹宫,都在敬嫔主殿弹琴下棋,相谈甚欢。”
君凛冷哼一声。
相谈甚欢母妃在时他就见多了,表面姐妹。跳舞弹琴,不就是为了在他路过时把他引进去,这种邀宠的手段前人早就用烂。果然,这才几天,她就按捺不住想见他么。
刘福好半天得不到回话,只听皇上状似不悦的一声冷哼,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翼翼回想半天也没结果,只好偷偷抬眸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一脸严肃认真的批折子,暗叹皇上当真一心为国,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对劲,这才发现他执笔的手已经僵了半晌没动了。
“皇、皇上”刘福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试探道。
君凛轻咳一声,回神,自然而然的继续写着“你刚说到哪儿来着,在想旱灾之事,一时忘了。”
“原来如此。”刘福一颗心这才落回了原地,“正说到舒常在呢,她”
“她不值得费心。”君凛没有抬头,冷冷淡淡,“敢不敢与朕打个赌三天之内,朕不去找她,她肯定会想方设法自己送上门来。”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钟粹宫并无动静。
舒棠不仅没去找君凛,还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泡着讲究的花茶,吃着高级的点心,玩着暖玉石头做成的棋子儿,和敬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八卦。
皇上既然没吩咐,刘福也不敢主动提起舒常在的事儿,至于皇上和他打的赌哪个奴才有那么大胆子去提,还不就当忘了这回事
第四日,一无所知的舒棠变着花样打发时间,在院子里支起了烤架,亲自削了竹签,又从荷花池里偷偷串了几条鱼上来,让宫女备了点孜然,点起火准备在院子里直播烧烤,准备做一期美食节目。
君凛依然没等到想象中的主动引诱,心下有点不太对,烦躁之中,放了毛笔,决定还是去钟粹宫看看。
他就想看看她在耍什么把戏。
刚从御书房走出,就见不远处的天空冒起了一缕轻烟。
君凛拧了拧眉“那是什么地方”
“钟、钟粹宫。”刘福小声道,“奴才去看过了,是舒常在”
话还没说完,君凛就冷冷扬起嘴角,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嗤道“欲擒故纵。”
刘福心下了然,皇上原来如此讨厌那位舒常在,真是出乎意料。
刚这么想着,就见皇上已经朝着龙辇匆匆走去“摆驾,朕倒要看看她在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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