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关震斟酌了几秒钟，才开口回答
“我只是有一些推测，然后诈了一下浩鸿涛,看到他的反应才确定。”
然后,他就把分析的过程跟看到的细节,一件一件地讲了出来。
听完了关震的讲解,裴棱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继续追问
“那关教练,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这个问题可把关震难住了,虽然这几天他想破了脑袋,但完全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看到关震脸上迟疑的神色，裴棱放缓了语速,用商量的口气说到
“关教练，你就实话实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带着浩鸿涛技改，对他最为了解，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虽然已经接受了袁建的意见,但是裴棱依旧想听听来自其他方面的,特别是两人直属教练的声音。
只不过，浩玉芬那边，裴棱实在开不了口，本来他想等比赛结束后找关震谈谈，没想到关震竟然提前发现了这件事,他也就顺水推舟地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关震咂了几下嘴，才开口回答
“裴教练,池洄洲我不敢讲，但是浩鸿涛现在的成绩都很不错，说明他跟池洄洲之间的事情没有影响,而是促进了成绩。我想，可以先等一等。”
关震的回答让裴棱闭上了眼睛，思索了一阵子，然后睁开了眼睛。
“关教练，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跟他们谈谈。”
他还想最后确认一件事情，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否真的像袁建说的那样稳固，特别是池洄洲，他现在还不到20岁。
在他的经验中，这个年龄的绝大部分人，还处于心性不定的时候，很容易移情别恋。他可不想两年以后，两人的关系在宣传口铺开，可人却分开了，最后弄出个大笑话。
除此之外，他还想稍微压一压，给他们提个醒，不想让两人在知道了国家队这边会支持他们的感情后，开始得意忘形，把精力放在谈恋爱而不是训练
上。
等到关震离开了房间，裴棱对着站在角落里的浩鸿涛跟池洄洲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们，过几天，只能有一个留在国家队的训练基地里面。”
站在一旁的两人想都没想，异口同声地回答。
“让洄洲/浩哥留下。”
裴棱又盯着他们看了几秒钟，稍微侧过了身子，看着池洄洲。
“池洄洲，你进入国家队之后，为了培养你花了不少钱，差不多有几十万，你却什么成绩都没有。这个钱，你打算怎么办？”
浩鸿涛的脸色突然变了，刚想开口，就被裴棱制止了。
“我没问你，浩鸿涛。”
而几乎就在同时，池洄洲看了浩鸿涛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眷恋和不舍，然后偏过头去，迎着裴棱的目光，开口回答
“只要能让浩哥留在这边，我会回到p大读书，然后利用p大毕业生的身份找个工作，除了基本的生活费，我会全部用来还清这个债务。我想，一辈子的时间，我应该还的起。”
浩鸿涛则是紧张地看着池洄洲，想说些什么，却在裴棱的压力之下不敢开口，只能抿着嘴，轻轻地摇头。
裴棱却无视了他们之间的互动，继续开口说到
“太慢，你比我年轻30多岁，等你一辈子，我估计都进棺材了。”
“那就定个截止日期，5年之内，我一定会还清这笔钱。”
池洄洲的回答似乎并没有让裴棱心软:“5年还是太慢。两年，奥运会之前，我让你把这笔钱还清，你做得到么？”
“做得到！”池洄洲的回答脱口而出，但裴棱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两年之内，一个毫无社会经验的学生，怎么可能赚的到这么多钱，还是太年轻啊。
在心里默默地感叹着池洄洲的天真，裴棱继续反问
“你凭什么说你做得到？你离开了国家队，不过就是个穷学生而已。”
没想到，池洄洲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决绝的神色。
“我以前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一些……”
他的话还没说
完，就被浩鸿涛一把捂住了嘴。
“不可以，洄洲，绝不可以做这种事情！”
紧接着，浩鸿涛立刻转过头，对着裴棱，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到
“裴教练，让洄洲留在这边，他是个孤儿，离开了这里就一无所有，我不一样，我还有家人。”
“就算您让他离开，他欠的钱，我可以填上，我保证，两年，不，一年之内，还上所有他欠的钱，请您千万不要逼迫他。”
而池洄洲则是悄悄地伸出手，拉住了浩鸿涛衣服的下摆，似乎想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于此同时，裴棱的心却往下一沉。
糟糕了。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两人，可没有预料到池洄洲的反应会是这个样子。
趁着两人分心的瞬间，他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手机，悄悄地给袁建打了个电话，让他直接打车过来，然后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行了，你们两人搁这演戏呢？池洄洲，明天开始，你留在训练基地里继续训练；浩鸿涛，这几天我先不管你，不过等到集训队名单确定之后，你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军训基地。”
这句话让池洄洲跟浩鸿涛都楞在那边，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搞清楚裴棱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还是浩鸿涛迟疑地开了口
“裴教练，你是说，我们都可以留在国家队里？”
裴棱点了点头:“是的，你们两个都会留在国家队里。”
池洄洲则是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让他变得更加清醒一些，不过这个动作显然没有什么帮助，只能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问到:“那您，刚才的意思是？”
裴棱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说到:“你们先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紧接着，他拿起手机走到了一旁的角落，再一次拨通了袁建的电话，而留下了一脸震惊的两人。
几分钟后，裴棱又回到了他的座位上，直截了当地说到
“我刚才是想确认一些东西。”
说着，裴棱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叠资料，放在了桌子上。而坐在他对面的两
人刚瞟了一眼，就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份关于他们两人之间感情如何宣传和曝光的预案。
这份文件的存在，让两人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他们还是有些摸不准裴棱的心思。于是相互使了几个眼色，还是由浩鸿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到
“所以，裴教练，其实您早就知道了，而且不反对我们……？”
“我一点也不想同意你们，但是我敢反对么？”
裴棱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生气地一拍桌子。
“看看你们刚才的样子，池洄洲，你想干什么？嗯？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净想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你就不能回到p大游泳队里好好训练，游出好成绩，想办法再回来？”
池洄洲这才意识到，他刚才说的确实有些过火:“我刚刚就是，太着急了一点。”
裴棱则是继续盯着他，不客气的说到:“着急你就想这个，这样下去还得了？看来要给你加几堂思想政治跟法治课”，然后对着浩鸿涛补了一句:“你也一样，回去跟池洄洲一起上课。”
看着两人乖乖点头表示接受以后，裴棱又把目标对准了池洄洲。
“我还有笔帐要跟你算算。20号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去看浩鸿涛的比赛了？”
裴棱犀利的眼神让池洄洲觉得无所遁形，只能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
“所以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裴棱侧过头，严肃地看着浩鸿涛。
“你明明知道池洄洲21有号6场比赛，也知道20号是他仅有的休息日，你就这么看着他糟蹋身体，不劝他回去好好放松？现在不注意，到时候他年龄稍微大一点，全身上下就到处都是毛病，这就是你喜欢他的方式？”
“我……”浩鸿涛本来想说他并不知道池洄洲会来，却突然意识到，当自己看到池洄洲出现在现场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尽办法劝他回去休息，而不是让他继续呆在那里。
因此，他没有再辩称什么，而是直接认了错。
“对不起，是我不对
。”
“知道错了就好。”裴棱用手敲了敲桌子:“1万字的检讨，军训结束后交到我手上，手写。”
然后，他看到旁边的池洄洲举起了手。
“报告教练，这是我的错，检讨应该我来写。”
“你？”裴棱冷笑了几声，反问池洄洲:“你有空写？”
“你年纪小，成为运动员也不到一年，有些事情考虑不周全是正常的。浩鸿涛不一样，他都练了十几年，理应比你考虑的更多，更好一些。”
说完，裴棱顿了一下，看着对面的两人，叹了口气，换了副语重心长的面孔。
“你们两个，都是顶级选手，既然决定在一起了，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我只希望你们不要被一时的感情冲昏了头脑，多为以后考虑考虑。”
裴棱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包间的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袁建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老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