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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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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倚云把契约书送来的时候,谷长宁的右腿正疼到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距离摔断腿已经过了几天时间,肩上的伤口已经慢慢好转,但腿是越来越疼。

她找了一回伍大夫,但是白露告诉她二房的那个表姑娘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上吐下泻,伍大夫被四姑娘请去晴水院看诊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谷长宁想着人在屋檐下,也不好随意支使别人的大夫,虞凤策又忙得不见人影,她还是暂时忍忍。

天气越来越热,她请白露帮忙在荷塘边的榕树荫下搬来张竹榻,躺在上面自个儿给自个儿扇扇子乘凉。

唉,这时候又有些想念周身鬼物环绕时的凉气了。

这难道就是幸福的烦恼?她摸摸挂在脖子上的桃木玉符,心满意足地重新藏进衣服里。

白露过来跟她说:“二夫人来靖榆院,被玄隐卫拦在门口了,托我来请您出去说个话。”

谷长宁笑了笑:“谢谢白露姐姐,你去忙吧,我自己出去就好。”

日头毒辣,她出去时看见江倚云躲在蓝花楹树丛下,看起来异常虚弱。

正值夏季,恐怕是她的魂体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阳光照晒,出来一趟跟要了半条命似的。

谷长宁慢慢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是之前她掺了自己的血提前做好的药丸,纯血不好存放,制成药丸正好,主要是她不想再割自己一刀了,她身上都快没好肉了。

江倚云双手接过,低头:“谢主人赏。”

谷长宁问她:“拿到了吗?”

江倚云左右看看,才从袖中拿出一个被细绸布扎好的纸卷儿,交给了谷长宁。

谷长宁拿到后没打开看,毕竟她也不认得虞穆的印章,看不出是真是假,不如直接拿给小郡王定夺。

“辛苦你了,回去吧。”

江倚云行过礼,正要转身又被喊住,“哎,等会儿。”

她转身看,谷长宁拄着拐,脸色不大好看:“听说伍大夫被晴水院请去了,你回去看看若是那位表姑娘的病没有大碍,代我问问伍大夫可否回来帮我看看腿伤。”

愈演愈烈的疼痛让她感觉到有点不对了,虽然每天换药时都能看到右腿是红肿的,但并没破皮,按理来说不该疼成这样。

江倚云应下后才告退离开,走到离靖榆院有段距离的时候,她拿出小药瓶把里头的药丸倒出来,放在鼻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血腥味。

果然,那天堕胎时谷长宁端来药她就一口闷了,没工夫品咂里头放了什么东西,如今看来,果然是她的血。

这边谷长宁拿到契约书后找下人问了虞凤策的所在,便一瘸一拐地往书房走。

三只腿走路可真累人,她大汗淋漓,感觉眼前都开始晕眩了。

薛回先看见了她,关切地上来扶,又去门前禀报:“爷,谷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几日不见,他的嗓音带了些微不可察的沙哑。

谷长宁进去才发现虞凤策虽衣冠整洁,但神情疲倦,跟她几日没睡时的憔悴有的一拼。

她来不及多想,先呈上江倚云拿来的契约书:“大人,拿到了。”

他接过纸卷儿拆开看,端详许久,才对里面的内容予以确定:“是左鸿志和虞穆的章。”

谷长宁凑上前看了一眼,上头还画押了指印,这下是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他看向她的目光难得柔和:“此事你做得很好,剩下的你就不用参与了,回去好好歇息养伤。”

谷长宁却没走,她坐在桌边端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喝完后又倒了一杯,咕嘟咕嘟地往嗓子口倒水,却依然缓解不了身上那阵从皮底下冒出来的热气。

她感觉做好挨骂的准备了,开口:“大人,你们弹劾丞相的证据备足了,那对那个吞食阴魂的幕后之人有什么头绪吗?”

虞凤策立马转头看她,眉头不自觉拧起:“等钟缙落狱,我自有办法把这人从他嘴里审出来。”

谷长宁张张嘴,只觉得唇瓣和嗓子都干燥到要冒烟。

他还在说:“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就再跟你说第二遍——不行,别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他话音停住,忽然欺身上前,伸手用手背探了下她的额头,“谷长宁,你烧成这样还跟我在这里掰扯?”

“薛回!薛回!”他一手扶在她的后颈,只觉掌心触及之处都是一片烫人的温度,他将她从凳子上抱起,转到屏风后头把她放在自己平日小憩的卧榻上。

谷长宁虽然头晕乏力,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虞凤策把她放在卧榻上,她又重新自己坐了起来,还想继续先前那个话题:“大人,此事拖不得……”

“够了!”虞凤策咬紧下颌,真个品尝到了什么叫做有气没处撒,喝止她后又是一阵无言。

薛回急急忙忙从外头推门进来:“爷,怎么了?”

虞凤策不再看她,转身道:“去把伍大夫请过来。”

薛回挠头:“啊?可是伍先生让晴水院请过去了,至今还没回来呢。”

这一句可算把虞凤策给惹毛了,连声音都冷成了冰渣:“我靖榆院的人,何时别人想请就请了?”

薛回看到屏风后面露出的一角白衣,忽然福至心灵,立马站直道:“小的马上去晴水院把人请回来!”说完跟阵风似的就跑出去了。

“大人。”他背后传来谷长宁沙哑的声音,他没回头,就听见她带着疑惑问,“您在生气吗?为何生气?”

对啊,他为何生气?

虞凤策两只手扣在袖子里抚摸手上的玉扳指,情绪慢慢冷静下来。

他转过身,对上谷长宁的眼睛。

她现在烧得迷迷糊糊的,但望着他的眼神依然纯澈干净,眼尾是一道无辜的弧线,脸颊通红,刚才在榻上躺下又坐起蹭乱的发丝悬在脸颊旁边,如同春日里扰人的柳絮,勾得他心里发痒。

这几日他虽确实是忙,但也是有意避开了她,因为上回自己拿捏不住的那种感觉扰得他心神不宁。

可是如今看来,避开并没有任何用处。

他走过去,站在谷长宁面前,伸出一根食指戳到了她的额头上,微微使力将她的脑袋戳得一个后仰。

谷长宁猝不及防,没有坐稳,直接就被他一根手指戳倒在榻上,后脑勺砸在软枕上头,发出闷闷的“砰”一声响。

这是在干嘛?

她晕头转向。

然后就见虞凤策轻轻叹了口气,俯下身帮她把垂落在脸边的碎发捻起,挽到她的耳后。

谷长宁微微瞪大眼睛,胸口倏忽一悸。

他弄完她的头发就收回了手,轻蹙着眉头,叹息:“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

谷长宁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又懵又呆地躺在那里看着他。

好奇怪啊,话像是虞凤策说的话,可语气却不像他的语气。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伍沛直接推门而入,嘴里还道:“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急着让我回靖榆院?究竟出什么事了?”

走到屏风后头看见谷长宁,也不要人回答了,快步上前探了下她的额头:“怎么发烧了?谷姑娘,是肩膀疼还是腿疼啊?”

谷长宁回过神,老老实实道:“腿疼。”

“疼多久了?”

“从摔伤那天就一直疼,从未好转过。”她知道在大夫面前不能隐瞒伤情,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旁听的虞凤策语气又变差了:“你既然腿疼,为何早不找大夫,拖到今日发热才说?”

谷长宁不说话了,她已经有预感,如果把自己怕给人添麻烦的理由说出口,少不了又要挨一顿骂,还是闭嘴为妙。

伍沛看了她的伤腿,摸着自己那两撇小胡子道:“怕是天气热,这皮肉里头有肿疡,这才发起热来,我去开几服药叫人煎着,服用几日看看再说。”

虞凤策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地走出书房,吩咐薛回:“去把白露给我喊来。”

他倒要看看谷长宁这锯嘴葫芦究竟是怎么折腾自己的。

服过药回自己的房间睡下的谷长宁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快有三年没有见过的师父。

冬日飘雪,玉康山她与师父住的小院子却冒出滚滚水雾气和鲜香味儿。

她手持筷子,一样样地往底下烧着火的锅子里头加萝卜,加青菜,加鸽子肉,加……

师父坐在桌边拎着小酒壶畅饮,余光瞥见她盘子里的东西后惊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哎!长宁,这大冬天的,你哪弄来的肉?”

她笑他老眼昏花:“师父您认不出啦?这是平日里给我们送信的十七啊!”

“十七!”他老人家差点把酒壶都给摔了,“你你你,你怎能对十七下如此毒手……逆徒!”

诡计得逞,她心满意足地捧着肚子笑:“哈哈哈哈您也太好骗了,这是师姐下山买回来的肉鸽,十七哪有这么肥呀!”

师父动作停顿片刻,又佯装无事发生地坐下,妄图挽回一点儿颜面:“为师也是假装样子逗逗你,你是我养大的,什么小伎俩能瞒得过老夫的眼睛……”

冬日小宴上,有金桂酒的香气,小锅炉噼啪的柴火味,还有与屋檐外头截然相反的暖融融的空气。

谷长宁吸了吸鼻子,忽然问道:“师父,您去哪儿了呀?”

须发掺白的糟老头子带着醉意笑眯眯地说:“为师不是一直在这儿么?多此一问!”

睡梦中的谷长宁无意识呜咽出声,忽然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夜色,和柔软的床帐。

浑身如坠冰窟,她从床上坐起,无声流着泪望向窗外。

可我为何怎么也找不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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