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个扮男装的小姐?”六皇子颜稷瑞脱口道。
颜稷泰长眉一挑,将秦玉舞打量了一遍,问:“你是谁家小姐?”
秦玉舞垂下眼睑,不答他的话,对着诸位皇子屈膝行礼:“拜见太子殿下、二殿下、四殿下、六殿下。”
“本王问你话呢!”被忽略的颜稷泰不满的呵斥。
秦玉舞未得起身,保持屈膝行礼的姿势,却是打定主意不回话。颜稷泰气的脸皮发红,冷笑道:“丫头无礼,原来竟是有这样一个无礼的主子!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个怎样狂妄自大的丫头!”说着忽然伸手过来,指着秦玉舞面上的金面具抓去。
谢情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却是堪堪挡在秦玉舞面前,将颜稷泰的手挡在了面门处。“谢府四子谢情拜见太子殿下、二殿下、四殿下、六殿下。”
“谢府?”一直沉默的颜稷安闻言抬眼看向谢情,“翰林院谢大人是你何人?”
“正是家父。”谢情回道。
翰林学士虽然只是正五品,但学生遍野,在朝野的影响力却是极大的。得了谢情的承认,几人面色都微微一变。
“起身吧。”颜稷安道。
“谢太子殿下。”秦玉舞和谢情拜谢后,起身来。
因了谢情的身份,颜稷安对秦玉舞的身份也好奇起来,他目光落在面前带金面具的翩翩佳公子装扮的少女身上,开口道:“摘下面具来。”
秦玉舞身子一顿,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午间阳光强烈,身材高挑的少年的面孔逆光俯视着她,她微微眯起眼,看清少年五官分明挺俊的脸。上一世,这个少年被他身边的颜稷泰陷害,最终太子之位被废,而他的母亲也被打进冷宫不得善终。那一场指向他的谋逆叛乱,有她在背后操作。再世相见,她的心情很复杂,有内疚,也有对他不堪一击的不屑。
“太子殿下……”谢情见秦玉舞只是瞧着颜稷安沉默,心知她定是不愿,于是开口打算为她求情。
“你这丫头,无视本王,现在居然连太子殿下也不放在眼里吗?你好大的胆子!”颜稷泰怒道。
秦玉舞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淡淡的不屑的笑,她从谢情身后走出来,看着颜稷安,问:“四殿下是打算以权压人么?”
“你!”
“我戴面具自然有戴它不可的理由,若是四殿下非要强人所难,我也无话可说!”秦玉舞却是直指颜稷泰,将太子摘了出去。“不过今日本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若是闹出不愉快的事情,难免会扫了诸位殿下的观赛兴致。既然是比赛,那不如我与四殿下赌一局,若四殿下赢了,我便摘下面具来。”
“好个伶牙俐齿,本王要摘便摘,何须与你赌一局?”颜稷泰冷哼。
秦玉舞也不急着接话,只拿眼睛望向一旁的颜稷安。她知道颜稷安乐意看热闹,倘若颜稷泰能因此出丑,他更会开心,所以她不骄不躁的与颜稷安对视,等着他的开口。
看着那双亮晶晶的漂亮眼睛,颜稷安眼中浮起了浅笑,开口道:“四弟,你不妨与她一赌,为这场龙舟赛添些彩头。”
太子发话,颜稷泰即使不愿,也只能答应。“好,本王便与你一赌!”
秦玉舞浅浅一笑。“方才说了四殿下赌赢的好处,现在说说我赌赢的好处。”
“你说!”
“若是我侥幸赢了,还请诸位殿下放了我的婢女,也不再强迫我摘下面具,道出身份。”
“你这胃口可真大!”颜稷瑞道。
秦玉舞狡黠的眨了眨眼。“我是小女子,诸位殿下不会与我在这上面计较吧。”
“哼!随便你提什么彩头,本王看你输定了!”颜稷泰冷哼。
正这时,远处的紫薇园内湖入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加油呐喊声。众人齐齐转头看向湖面。
“龙舟来了!”
众人选了就近的那个八角亭,站在亭中眺望入口处。秦玉舞遣了珠儿去端鲜果琼浆过来,放在亭中的石桌上,然后寻了面对湖面的石凳坐下,端着杯子倒了一杯菖蒲酒,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开口问:“不知四殿下选了哪支龙舟队?”
“自然是内……”颜稷泰差点脱口说出来,好在及时刹住口,转而询问的望向颜稷安。颜稷安走到秦玉舞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也倒了一杯菖蒲酒凑到嘴边抿了一口,才道:“四弟,既然是你应赌,你选便是。”
“是。”颜稷泰浓眉一扬,“本王自然是选内卫队。秦国公亲自指导的龙舟队,怎会输?”
秦玉舞垂下眼睑点了点头:“有道理。”
颜稷泰脸上浮起一抹得色:“你选哪支?”
秦玉舞放下手中的杯子,托腮皱眉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才徐徐开口道:“四殿下,你已经帮我选了呢。”
“本王帮你选了?什么时候?”颜稷泰一愣。其他人也是一愣。
秦玉舞抿嘴浅笑。“刚才。”
“刚才?刚才我明明只选了我看好的……”
“是啊,如果殿下选的龙舟队没有赢,那不就是我赢了?”
“你耍赖!”颜稷泰气的不行。
“有吗?”秦玉舞微微歪头想了想,看向颜稷安,“太子殿下,你说呢?”
颜稷安看着浅笑的秦玉舞,唇边扬起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笑。这丫头方才定赌局的时候留了空子,他们居然都被她坑了一道。若是按照她的这赌约,十二支龙舟队,除了内卫队,剩余的十一支队伍无论哪一支赢,都算她赢。毫不按规矩的行事,古灵精怪到令人牙痒痒。
“四弟,这次就当长教训吧。”颜稷安淡淡的下定论。
颜稷泰脸涨的通红,眼睛狠狠的瞪着秦玉舞,满是不甘,却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一旁的谢情看着小狐狸一样的秦玉舞,忍不住皱起眉头,刚才她和自己打赌时,似乎也留了这个空子!这丫头……
龙舟队终于进入了眼帘,众人齐齐看向远远划来的龙舟队,当先三支队伍并排而进,势均力敌,争得难舍难分。
“快划,快划——”
“内卫队,加把劲——”
“……”
秦玉舞伸手拿过一颗黄澄澄的琵琶,剥开琵琶皮,挤出琵琶核,将果肉送进嘴中慢慢品尝着,浑不在意输赢似得,直看的颜家几位皇子纷纷无语。
其实秦玉舞就算不知道结果,凭她两世为人,对秦明春的了解,也知道这一次的龙舟赛他是绝不可能夺魁的,有一句话叫“功高震主”,他刚刚平定叛乱回京,获得皇帝的嘉奖,秦府又办了那样一场盛宴,如果这次再出风头,难免不让皇帝心有它想。秦明春虽然是武将,但不是一个糊涂人,就凭他能袭下镇国公这个爵位,掌管守卫皇城的内卫,以及每每战事时都被皇帝亲点为领兵出征的大将军来看,他都不是一个不懂权术均衡的人。毕竟本朝建朝二百年,以异姓尊国公之爵位,又手握重兵的臣子,仅秦家父子。她有心占颜稷泰便宜,所以设了个空子,现在不能拿他怎么样,气一气他就当讨点利息。
结局是早已知道的,所以等到颜稷泰灰败着脸色转过头来时,秦玉舞也起身,对着他抱拳行礼。“多谢四殿下。”
“哼!”
“多谢太子殿下,二殿下,六殿下!”秦玉舞对着颜稷安、颜稷和、颜稷瑞施礼。“我就不打扰各位殿下赏花游园了,告辞!”说着转身走出八角亭,带着谢情、李康、珍儿和云雁快步离去。
“谢大人有个不喜文独爱武的儿子进了内卫,可是他?”颜稷安问。
“想来应该是他。”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的二皇子颜稷和开口。
“能调动内卫护主的人……”颜稷安眼眸幽闪。
颜稷泰蓦地转头看向颜稷和:“二哥你难道不认识她?”
颜稷和望着远去的人影,脑海中蓦地浮起一个淡淡的身影,随即摇头,怎么可能是她?生了那样一副相貌,秦家人是绝不会允许她出门献丑的。遂道:“不认识。”
“哼!不管你是谁,本王总有办法查出来!”颜稷泰冷冷的哼道。他说出来的话,也正是其他三位皇子心中所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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