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五年阴历十一月。笔`-`痴`-`中`-`文www.bi-c上午时分,前面的正堂上李宽正在对着一帮官吏正在说话。这是他当余杭刺史以来第一次在正式的场合如此高调地开口,但看起来青袍纶巾还是像模像样的,看来的确有着临危受命者应有的风范。
他此时拿着一把扇子敲了敲,左右环顾。“现在我们就要解决余杭市面上粮价上涨的事情,外面那些跳粱小丑在谋划什么,本王知道,不过我们就是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行,稳定局面,不择手段地把粮价控制在每斗八文。”
“所以接下来,我会主导官府收购粮食以及粮食储存和销售问题。当然我知道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各位大人在这方面也比我有经验,到时候会向各位请教,还望各位大人教导本王”,李宽谦恭地抱了抱拳随后笑起来。“不过。我是个读书人,没接触过商场,不过总有些东西在这世间是共通的,简单的规则我还是懂的,有些事情我也会猜到”
“稳定粮价,安抚民心的事情不必低调。刘司田、马司仓。我们的对手已经开始排兵布阵了。大家也都知道了,可我觉得太过轻视我们了有……他们自认为身后有世家门阀做后盾,便可以为所欲为,完事还要把屎盆子强扣在我们的头上。那么我们就明确我们的筹码。我希望接下来,各位都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别人,我们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是财政的实力,谁也赶不上!”
“看见我们要收购粮食,他们就想要来争了,不过是一时兴起,投机钻营,他们有什么准备?可我们不同,我们是官府。就跟他们说这些嘛,琅琊王氏怎么样、陈郡谢氏怎么样、我们怎么样,可以这样宣传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有备而来的”。
雨仍然在下,房门已经关上了,李宽的声音从里面一阵一阵的传出来。萧若芷望着那雨幕,望着前面的院子方向,似乎能听见些什么动静,但传来的自然也只有雨声。如画进了房间后陪着她说些闲话。过得一阵,她才说道:“现在不知道殿下那里是什么样子”。笔`¥`痴`¥`中`¥`文www.bic
“刚才徐总管过来,说殿下说的那些话很厉害,那些大人啊,可都被殿下说的话给折服了。嗯,他们都说殿下讲得有道理”。
萧若芷笑了起来“嗯,是吗?”。
不久之后,那边的商议结束了,官吏们离开的声音细细碎碎地传到这边来,当然,只是脚步声与离开时的走动声,若她此时能出去,大概能在雨中听见一些官员们的窃窃私语。
“真是书生之见了……”
“还是有些道理的……”
“哪有那么简单。”
“不过……这要多花多钱钱呀…倒是番库亏空了,算谁的……”
“没办法,谁让他是刺史呢,有些事情也只要他在主导着,咱们就不要乱指手画脚,也就没什么大的事情了……”
“殿下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还是懂的……”
“不过毕竟还是年幼,这件事情不光有商贾,后面还有那些世家,太复杂……”这样的议论逐渐远去,消失在雨中,李宽回到后宅之中。
当天晚上,余杭城中的同福楼,此时灯火通明,有关于农业补贴的问题,大家已经说得明白。
“各位,这里我觉得应该说几句。”厅堂之中,谢弦站起来,压倒了其余的窃窃私语与议论,“此次农业补贴的事情,大家不要写了,不要认为只是关系粮商一家的事情。在座的大家都明白,一旦这次信诚殿下成事的话,谁知道下面是棉、蚕丝、茶等等,会不会都是这样办理呢?这都是断大家根基的事情,所以现在大家必须要心齐起来,不能让信诚王得逞,要明白今天不光是帮助粮商度过难关而已,实在是关系到诸位自身的事情。”
“作为主官的马司仓态度一向暧昧,他的态度十分关键。现在的局势越来越敏感,马司仓便干脆不再接待有关这方面的来访,前两天薛家还吃了个闭门羹,看来这几天还是想其他办法。”
“大家也不要把信诚王想得有多厉害,他只身一人前来余杭,农业补贴看起来甚至像是一时兴起而已”。楼上的人不免又议论起来,有的取笑两句。
“不可能的。我同意何翁的看法”
“怎么可能见得着……”,“他一个宗室郡王身份就这样跑过来,还真把自己当成临危受命了呢……”
“大概想要干些成绩出来吧。”
“哈哈,书生气,他不会以为这样,就真的就可以和我们江南世家为敌吧。”
同样的夜晚,布行王家的府中。
“王蓉,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过放肆了,婚姻大事,没有你说话的地方”砰的一声,酒杯摔在了地上。
“我的婚事,为什么我不能说”王蓉面红耳赤,一字一顿。
场面已经变得稍稍有些混乱,作为家主的王太公此时也有些头疼。今晚的局面,现在都已经控制不住,一向乖巧听话的王蓉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喝了很多酒,对于今晚跟她说婚事之人,都被一个一个的嘲讽过去,王蓉的母亲在一旁不住地劝解着自己的女儿,场面一时间也有些控制不住了。今晚事情传出去之后,肯定不会是一番佳话什么的。
“真以为你的心思别人不知道吗?信诚王就最厉害了?据我所知道,他现在已经犯了众怒。蓉儿,我劝你做事还要谨慎些,不要让王家被连累到。”
“你……你说什么?”王蓉红着眼睛,哽咽着喊道。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随后眼神转得凶狠。王太公这时皱起眉头,自己孙女的心思,他当然知道。身为一家之主,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李宽又处于风暴的中心,他也不愿意孙女牵扯到其中,半生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小心才能万年牢。
他看了看王蓉,有看了看众人,轻咳一声说道:“蓉儿,祖父知道你的心思,更明白你的想法。单论信诚王的为人、德操和蔡黄都是祖父平生少见的,应该说是上佳之选”
“祖父……”
“蓉儿,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若是这信诚王是普通人,祖父都会为你上门提亲的。可是信诚王是宗室的人,现在又犯了众怒。祖父就不能不考虑,毕竟这是关联着王家上上下下二百余人的性命呀。”
王蓉一听祖父都这样说,自己的憧憬彻底破灭了。哇的一下哭了出来,低头向外面跑去。王蓉只是跑着,拼命地跑着,王蓉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身后,丫鬟,小厮都在追王蓉,母亲边跑边喊“蓉儿,蓉儿…”。
王蓉的母亲进屋后,见王蓉趴在床上,走了过来轻轻扶起王蓉。王蓉我看着母亲满脸的忧虑。,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委屈,忍不住抱着她大哭起来。母亲搂着王蓉,一面拍着背,一面喃喃说道:“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哭了很长时间,王蓉才慢慢收了眼泪。却仍是不肯起身,只是抱着母亲。母亲只是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王蓉的背。过了半晌,王蓉头窝在母亲怀里,闷声问:“为什么我不能嫁给他,为什么?为什么?”母亲扶起王蓉,拿绢子替王蓉擦了擦脸,她轻叹口气,“我们女人生来就不是为自己活着,祖父其实不是怕王家受到连累,主要是怕你有所闪失呀”王蓉听后无语。
余杭下雪了,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雪仍然飘飘荡荡地下着,虽不很大,可天地间也是一片模糊。十步之外已看不太清楚。王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所以在大街上随性地走着。四处无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正自顾走着,忽听到踏雪的声音,身后一人赶了上来,与王蓉并肩同行。侧头一看,原来是李宽,戴着个宽沿墨竹笠,越发衬得面目清润,风神超拔。仍然径自走着。他也不说话,只随王蓉在雪地里走着。
雪仍在下,整个世界安静的只剩下他们二人踩雪的声音。两人虽都不说话,可王蓉孤寂的感觉渐渐消失了。只觉得心里很平静,很安详,可以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大唐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