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的脾气从小就差,像自由落体的摔炮,不开心的时候上房揭瓦、砸锅碎碗,破坏力超群,把沙发皮撕的满地都是,有时候还莫名其妙地冲着桐斜龇牙。
但是有时候又很乖,蜷成一团在桐斜的身边睡觉,给他叼衣服、叼面包,还趴在桐斜的腿上卖萌——精神分裂似的。
这还是它第一次闹绝食,小狼以往一向是秉承着“不让铲屎官安生”的原则撒野,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盛愿匆匆赶到桐斜家的时候,还没走到门口,小狼就闻到了什么似的,“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饿了太久晕头转向地原地打了个转,左摇右晃地挪到了家门口。
盛愿猝不及防被扑面而来的一坨棉花撞了个满怀,仓促间伸手抱住雪狼,毛皮下隐隐能摸到肋骨,这三天真是瘦了不少。
桐斜站在一边,淡淡道:“你的伤好了吗?”
盛愿抬起眼看他,点点头:“好多了。它怎么了?”
“不知道,忽然不吃我喂的东西了。”桐斜说:“从那天你走之后开始的,它好像很喜欢你,你以前跟它见过吗?”
盛愿没说话,牵着小狼走到水盆和饭盆旁边,两米多长的小狼用尾巴勾着盛愿的腿,生怕他跑了似的,然后低头呼噜噜喝了两口水,狼吞虎咽地吃起了羊肉。
饿坏了。
盛愿的黑长裤上都是雪白的狼毛,他避开桐斜探究逡巡般的视线,低声说:“应该没有见过,或许它见过我,但是我不知道。”
桐斜闻着空气中的冷香,挑眉看着盛愿,若有所思地说:“唔,也可能是喜欢你信息素的味道?”
盛愿这才想起忘了收起信息素——alpha的信息素对omega有着致命诱惑,但是对同为alpha的桐斜来说,只意味着压迫、示威与挑衅。他不由歉疚道:“不好意思。”
桐斜顺畅自然地说:“没关系,我是个beta,对信息素的味道不敏感。”
盛愿:“………”
桐斜觉得盛愿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微妙,稍微一歪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盛愿顿了顿,说:“beta挺好的。”
相比alpha,桐斜确实更像一个中规中矩的beta,他没有信息素的味道,易感期全靠alpha抑制剂,有跟没有一个样,更匪夷所思的是他对omega这一柔软易推倒的生物有着物种隔离般的抗拒感——在他手里没有亮出刀锋的时候,桐斜其实是没有多少凌厉感的。
所以桐斜对外的身份一直是beta,知道他是alpha的人只有那个号称“活人不医”的医生。但是盛愿是知道他身份的——如果桐斜是个beta,那么世界上就没有alpha了。
桐斜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在盛愿面前漏了个底掉,看了一眼卷在盛愿小腿上的那条狼尾巴,觉得总是让盛愿来他家也不是那么回事,于是问道:“你养狼吗?要不你把它带走算了。”
!本来埋头大吃特吃的雪狼听见这句话好像被忽然狠戳了脊梁骨,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嘴里的肉也不香了,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桐斜。
桐斜面无表情跟他对视。
三秒钟后,雪狼怂了,蹲在桐斜身边开始蹭他裤腿。
桐斜端详它片刻,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淡淡道:“下次再绝食我就不管你了。”
雪狼低低地呜咽一声,望了无情铲屎官一眼,又转而撞到了盛愿腿上,抱着不肯撒爪。
那模样说不出的可怜。盛愿心里针扎般刺痛了一下,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递给桐斜:“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以后如果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桐斜直接存到了手机里,客气了一句:“今天麻烦你特意跑一趟了。”
盛愿不想在桐斜家里久留,摸了摸狼耳朵,跟雪狼说:“以后不要任性了。”然后就走了。
于是刚吃饱喝足的雪狼又不高兴了,趴在角落里面壁思过,桐斜也懒得管它,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支棱着腿看综艺。
过了一会儿,雪狼耸着耳朵走到桐斜的身边,把毛茸茸的大脑袋搭在他腿上,完全挡住了手机屏幕。
桐斜垂眼看它,不冷不热地说:“以前没见你对谁这么殷勤,最近几天怎么了?喜欢人家就跟着他走,要把你送人还不愿意,回头又跟我耍什么脾气?”
雪狼开始闭着眼装死。
桐斜问:“你见过那个alpha?”
雪狼也不是每句话都能听懂的,它还没那么通灵,一般都是从桐斜的肢体语言和说话语气来判断铲屎官想表达的意思,这句话它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它只知道,盛愿身上有它最喜欢的alpha味道。
小时候闻过许多次。
桐斜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雪狼柔软的毛皮,想起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盛愿对他的反应,先是不告而别、又是匆匆离去,他不由自主眯起眼睛:“……说起来,我也不讨厌盛愿的信息素,但是我感觉他好像有点躲着我呢?”
第四章我其实是个alpha,不玩双a的。
当有更好的选择时,人总是不甘满足于现状,随着腺体移植的手段愈发成熟,一级alpha想变成二级alpha,二级alpha想变成三级alpha。
有需求就有市场,人对于身份与力量的无限渴求养活了一大批丧心病狂的“腺体强盗”,高级腺体的价格与日俱增。
——如今黑市市场上叫价最高的三级腺体,是盛愿后脖子里装的那一个,冷檀香味儿的,有人出四千万悬赏,也就是说,盛愿本人就是行走的四千万人民币,金光闪闪的钞票本钞。
ban是国内最大的腺体强盗组织,桐斜杀的那五个alpha就是他们的人,本来这四千万他们都摸到钱皮了,马上就能揣进兜里,从此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结果被多管闲事的桐斜半路截了胡。
ban的人当然咽不下这口恶气,恨不能把桐斜活活撕成四千万片骨头渣渣,迫不及待要把桐斜就地正法,甚至还大张旗鼓出动了一位三级alpha——正撞上了桐斜的易感期。
晚上七点,桐斜被几个不认识的alpha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现在的beta可真是不知死活。”三级alpha打量着桐斜,那腰段细的好像能直接掐碎了,不禁由衷地叹息说。
桐斜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活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咔”的一声响,清晰、清脆,听起来让人齿缝发寒。
在桐斜的记忆里,他好像很长时间没打过群架了——单方面吊打的不算,他的认知只能往前追溯到三年之前,再往前是一片茫茫的空白。
对方出动了一个三级alpha、七个二级alpha,虽然没有围剿盛愿的阵容豪华,但是也相当给桐斜面子了,毕竟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个平平凡凡的beta。
桐斜站在巷子角落,扫了一眼面前八个人,插在口袋里的右手垂落于身侧,一把长剑在他手中化出锐利的形状,在夜色中闪着幽蓝冰冷的光。
桐斜不想浪费时间,喃喃道:“一起上吧。”
……
桐斜简直是以少欺多,对局面有着不讲道理的统治力,他就像是自由穿梭于夜色中的幽灵,没有一个人能拦住他甩出手中那条见血封喉的毒荆棘——三级alpha和桐斜正面迎上,被他逼的步步后退,居然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锵!
兵刃撞击的声音在空中锵然响起,三级alpha横刀挡住桐斜斜劈而来的一剑,整个手腕瞬间麻了,桐斜得理不让,继续用力向下压,刀刃“滋滋”一路擦起血红火花,剑尖马上抵到alpha高耸的鼻梁——
“……艹!”alpha竭力往后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无意义的粗口,他完全想象不到一个beta竟然会这么悍,这跟他得到的情报完全不一样!
这时一道声音从后传来:“桐斜!”
桐斜手上力量松了松,alpha得以喘息一瞬,接连倒退五六步,脸色彻底变得难看起来——来人居然是盛愿!
盛愿像是匆匆赶来,气息还很不稳,乌黑柔软的发丝凌乱散落在额间,他按住了桐斜的剑,对他低声道:“桐斜,你不要动手,这些人我来解决。”
桐斜并不介意观战,刚才出手的时候他觉得身体莫名有些不舒服,不然这群自寻死路的alpha活不到现在,就点点头安静退到了一旁,手中长剑瞬间缩小,在他的食指上圈成了一枚蓝色的戒指,微微亮着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