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小木屋,空荡荡的房间。赵正盘坐在床上,凝神打坐修炼,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嗅觉、听觉等五感都十分敏锐,能够感受到方圆数丈内的风吹草动,更远一点的地方,也能依稀可辨。
风声、草叶摇摆声、脚步声、呼吸声、说话声……种种声音尽数落入他的耳中。
就听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忽然喊道:“剑奴二爷带着那群打擂者回来了,管家正在组织人手列队迎接,你们两个快点跟我来!”
接着是两名仆人答应的声音,还有另外几间房中的细微异动。
剑奴回来了!
赵正打断了内力的运行,猛然睁开了双眼,眼眸中绽放两点异彩。他历尽艰辛到达这里,又苦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擂台召开。围绕着子初剑展开的龙争虎斗,总算是掀开了红色序幕!
他心中一阵火热与悸动,再也按耐不住,从床上飞身而下,站在了地上,向着窗外观看。
对面两间房内的打擂者也走了出来,站在门前观望,还有一些仆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在山坳里跑前跑后。
赵正知道打擂的整个流程,在记忆当中,在擂台正式召开之前,会先进行一个小小的测试。剑奴会领着一众打擂者前去剑冢,让子初剑检查这些打擂者,若是有不满意的,不等擂台召开便直接剔除出去。
剑奴爱剑如命,回来之后一定会抓紧筹办擂台赛,想必很快就会举行那场测试。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还得继续等,在这里望眼欲穿也没有用。他倒退两步,坐回到了床上,继续打坐修炼。
果然不出赵正所料,当天下午的时候,剑奴便率领着余下的打擂者来到了这处山坳,远远地吆喝道:“屋里的打擂者听着,你们统统都出来,老朽有话要跟你们说,有事情带你们去办。”
赵正闻言,走出了屋子,来到了山坳中,周围一间间房屋的房门被打开,其余的打擂者也纷纷走了出来,其中自然包括摩云子、姜明、孔云杰、楚田、钱万金这些人。
剑奴领着余下的打擂者走了过来,这群后起之秀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之辈,显得精神抖擞,威风八面,其中除了年轻小伙子之外,赫然还有两名娇滴滴的巾帼红颜。
赵正认得所有打擂者的面孔,在周围扫视了一大圈,将所有打擂者纳入眼中。算上他自己,这群打擂者一共有二十一人,整整少了三位。他筛选了一下,缺少的三人分别是两名垫底的无名之辈,以及这场擂台赛的热门人物剑圣之子郑无极!
二十多名打擂者之中,仅有五名打擂者达到了六重天,分别是泥人曾曾辉、阴阳剑客孔云杰、玉面小阎王萧酒歌、凌风公子白飞雨以及剑圣之子郑无极。在这五人之中,曾辉身上有个特殊的隐情,并无参加打擂的资格,可以排除在外。余下四人之中,实力最强的人就是郑无极了。
郑无极绰号剑圣之子,顾名思义,是当今剑圣的儿子!
能在江湖上获得剑圣的威名,可见郑无极父亲的剑术是何等的高明,绝对是一流的剑客,剑中的王者!
郑无极子承父业,自幼就开始习剑,而且是一心专攻剑术,不去研究其他种类的武功。剑圣对于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保留,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父子两人一个认真传授,一个认真学习,再加上郑无极天赋很高,使得这个小伙子进步神速,小小年纪就到了六重天。
别说是单论用剑的后起之秀,就是放眼整个江湖所有的年轻人,郑无极也是个中翘楚,罕有人可以比拟。
像是郑无极这样的人,是一定不会缺席的,更不可能会被人害死,之所以没来,大概是因为事情耽搁了。
“你们一个个都在那傻站着干什么,都走过来混成一排,我来清点一下人数。”剑奴让到一旁,指了指身前的空地。
先来的以及后来的打擂者们陆续走到那里,杂乱无章地站成了一堆。
赵正与摩云子的住处离得很近,两人走路时擦身而过,不过谁也没有理会谁。他们两个的话已经说尽了,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一群人站好了,剑奴绕着人群走了一圈,伸出干枯的食指轻点这些人,每点一个就念叨一个名字。他对这场擂台赛很是用心,记得每一个从他手中夺走令牌的人。
“孔云杰、白飞雨、摩云子、萧酒歌、楚田、铁牛、小灵童、铁皮人、辛令、钱万金、姜明、曾威、赵正、方君如、安心、公冶高宽、铁银花、云千鹤、苏赫巴鲁、唐玉冰、王铎。”剑奴反复数了三遍,眉头一皱,问道,“所有人都到齐了吗?怎么这里少了三个人,而且较为重要的人选郑无极没有来。”
朱管事是负责管理这片地方的,连忙快步上前,躬身答道:“回禀二爷,这山坳里一共接待了打擂者一十二名,全都在这里了,一个也没少。至于另外三位小英雄因何不在,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别人不来倒也算了,可是郑无极不来的话,就太可惜了,毕竟他可是夺冠的热门人选。”剑奴咂咂嘴,颇为惋惜道。
站在人群中的阴阳剑客孔云杰闻言十分不服气,傲然插话道:“此言差矣,这偌大的江湖里面,又不是只有他郑无极一个年轻人善于用剑。这场擂台赛,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就算他不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子初剑照样能够得到够格的拥有者。”
姜明就算是比较自傲的年轻人了,可是也不敢说出这样的大话来。在场众多打擂者之中,大概也只有郑无极有资本说出这种话了。
打擂者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中心的孔云杰,不过大多数人没有表态,唯有那名憨头憨脑的莽汉铁牛附和道:“这位老弟说的话太对了,天下间善于用剑的年轻人可不止那郑……郑什么一个!俺铁牛的剑法一样厉害!”
这番话从仅有四重天修为的铁牛嘴里说出实在是一点分量也没有,而且他还没能说出来郑无极的名字,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剑奴一听铁牛说话,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一路上面,铁牛可没少给他添麻烦,惹了许多的乱子,他差一点就把铁牛给提前赶走了。剑奴一指铁牛,瞪眼道:“你这个傻大个快给我闭嘴,我不叫你开口,你不许开口。”
“这怎么连话都不让俺说了?”铁牛郁闷道。
“你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让你开口准没好话,你给我乖乖把嘴闭上,听你说话我就心烦。”剑奴教训道。
“谁说俺不会说好话?说好话这有什么难的,不信你看着。”铁牛扭头看了一圈,一眼落在了一名绰号叫做“小蝴蝶安心”的漂亮女孩身上,嘿嘿傻笑道,“姑娘你长得真好看,美得就像鲜花一样,希望你将来别插在牛粪上。”
安心脸上蒙着一层纱巾,只露出鼻梁往上的脸。她杏眼一横,没好气地瞪了铁牛一眼,显得十分不满,但却没有搭话。她是跟随剑奴一起来到这里的,路上已经跟铁牛接触过了,知道这个人最为蹬鼻子上脸,不加理会还好,越搭理越麻烦。
铁牛重新望向剑奴,拍着宽厚的胸脯道:“怎么样,我会说好话吧。刚才还夸她好看来着。”
“让你闭嘴你就闭嘴,哪来那么多弯弯绕,若是再不闭嘴,看我不把你嘴巴打烂。”剑奴一扬手,甩出一道内力劲风,狠狠打在了铁牛脸上,将这位壮汉打得跟陀螺似的,在原地转了三个圈。
铁牛被打得眼冒金星,捂着红肿的脸求饶道:“可疼死俺了,爷爷你别打了,俺再也不敢多嘴了。”
剑奴这才怒气稍减,狠狠剐了铁牛一眼,然后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说:“就算缺少几个人,这场擂台赛还是得继续下去。我刚才已经跟我哥哥谈了一下,我们商量好了在三天后正式举办子初剑争夺擂。没来的那三个人中,有一个叫做窦墩的小伙子不幸遇害了,剩下的两个人,若是能赶在三天之内到达,就让他们继续参加打擂,若是他们不来,那就算了,由你们剩下这些人继续比。”
“打擂的规则很简单,就是抽签捉对比武,两个人抽中了一样的签,就在擂台上比划比划。若是打擂者的人数出现了单数,余出了一个人,那抽中了空签的人就不用比了,直接晋级下一场比武。表面上看,抽中了空签的人很走运,可实际上没必要羡慕。真金不怕火炼,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没人能靠运气获得子初剑,最后的胜者一定是靠双手拼出来的!”
剑奴电目扫视四周,目光一一扫过众多打擂者的脸孔。他顿了顿,接着说:“在比武的时候,只能用剑这一种单一兵刃,不允许使用其他的兵刃。除此之外,下毒跟打暗器也是不允许的,你们只能凭剑法分出高低上下。比武讲究一个点到即止,我不希望擂台上闹出什么人命,给铸剑山庄带来晦气。不过刀剑无眼,万一失手弄出一点伤亡,铸剑山庄也不会加以追究。谁要是在擂台上结下了仇,你们可以离开山庄后自行解决,跟铸剑山庄没有关系。在胜负输赢方面,一方认输算输,一方无法战斗算输,一方栽倒算输,一方跌出擂台也算输。”
剑奴伸出了一根枯瘦手指,接着说:“在打擂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测试,得把你们带到子初剑的旁边,让子初剑进行一番筛选。若是子初剑对谁不满意的话,那就只能说抱歉了,毕竟这场擂台赛是为了子初剑而举办的。若是子初剑看不上眼,就算本事再高也没用。大家大老远来到这里给铸剑山庄捧场,若是让你们当中某个人无功而返,铸剑山庄也有点过意不去,会给予一柄下品宝剑做为补偿。”
此言一出,在众多打擂者中引起一番小小的搔动,有人低声嘀咕道:“听见没有,要是没被子初剑看上,就连擂台都上不了,这趟可就算白来了。”
打擂者们对此都颇有些微词,一小部分实力不济的打擂者,还为此心虚起来,生怕会被子初剑淘汰。
不管打擂者们能不能接受,这道流程都不可能免去,剑奴招招手道:“我刚才说带你们有事要办,指的就是这件事。咱们说走就走,我这就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子初剑,让他先为你们把把关。”说完转身折返,向着山坳入口走去。
打擂者们纷纷跟上。赵正环顾左右,打算找个熟人结伴而行。他看了几眼,发现楚田跟孔云杰这个伪君子凑在了一起,打消了跟楚田一起走的念头,又一望看见了正在跟师兄弟们挥手告别的姜明,抬步凑了上去。姜明这个人虽然眼高于顶,有些目中无人,但起码本姓不坏,又是武当派名门之后,还是可以结交一下的。
赵正跟姜明打了招呼,两人结了伴儿,并肩一起随着打擂者的人潮往前走。
铸剑山庄建设在群山中,占地范围很广,由此处到达后山的剑冢有数里地的距离,这群人浩浩荡荡走过去可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走了没多久,打擂者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了一起,开始聚堆闲聊。这群打擂者都是年轻人,自然闲不住。
聊着聊着,姜明挑眉问道:“赵少侠,那一曰我们切磋的时候,你应该留了不少后手吧?”
“也算不上留后手,只是私下切磋,没必要斗得你死我活而已。”赵正含笑答道。
“等到了擂台上,你就应该是不会留手了吧。”
“这是自然。”
“希望我们能在擂台上相遇,让我看看你的真正实力。”
“彼此,彼此,我也有此期望。”
就在两人闲聊着的时候,走在前面一丈开外的铁牛挠了挠屁股蛋子,冷不防噗嗤一下放了个屁出来。也不知这个活宝中午时吃了什么,放的屁臭不可闻,味道在空气中迅速扩散。
走在铁牛后面的武人们见状,纷纷龟息闭气,向着四周跳开,躲得远远的,但还是有人或多或少吸入了少许臭味,尤其是那些运功扩大了五感的人,更是将臭味一并扩大了数倍。
铁牛转过身,嘿嘿傻笑了数声,由于剑奴禁止他说话,他只得抱拳鞠了一躬,算是赔礼道歉。
若是换成普通人,遇到这种事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是人之常情。可周围被熏到的可都是一群年轻气盛的武人,一个个平曰里高高在上,哪能忍受住这种羞辱。
身受臭味毒害的人之中,包括小剑魔摩云子一个,他这个人脾气一向不大好,当即变了脸色,勃然大怒,拔剑喝道:“你这精不精,傻不傻的家伙,竟然胆敢在我前面放屁,看我一剑削了你的屁股,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这么无礼!”
铁牛见状不好,将背着的黑色钝剑抽了出来,横在了身前。
小剑魔运转内力,作势欲上,可一想到铁牛周围全是臭气,又连忙顿住了脚步,挑衅道:“来来来,你这傻子快点过来,我们在这里走两趟。”
铁牛不敢说话,反过来对着小剑魔招招手,又指了指脚下,意思是小爷不过去,有种你过来。
这种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使得摩云子更加生气了,抖擞起冷锋剑,剑身闪过数道寒光。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剑奴一跃跳了过来,向着两人凌空各自拍了一掌。两股掌风从掌心中挥出,将铁牛跟小剑魔各自推得后退数步,险些摔倒在地。
“连那些成了名的侠客、剑客都得卖铸剑山庄一个面子,不敢在此造次,你们两个小辈竟然还敢动手打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剑奴收掌呵斥道。
这一嗓子好似冷水浇头,令摩云子冷静了不少。他哼了一声,还剑入鞘。
铁牛压根不想打架,也将黑铁棒子收了回来,还气呼呼地指了指摩云子,意思是说都是这小子先挑事的,可怨不得我。
“摩云子,你刚才还没有把剑挥出来,我姑且饶你一次,要是你再敢拔剑动手,可别怪我这个老头子翻脸不认人。”剑奴接着扭脸望向铁牛,气得牙根都痒痒了,指着铁牛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傻大憨,让你管住了上面的嘴巴,你下面的嘴巴又开始给我惹是生非。你要是再敢乱放屁,我就弄个塞子给你塞上!”
铁牛这一路上吃过不少剑奴的苦头,知道这干瘪老头的厉害,吓得一缩脖子,指了指嘴巴,摆摆手,又指了指屁股,又摆了摆手,意思是说上面下面都不敢出声了。
剑奴这才放过了这两人,一扭身道:“所有人都不许再给我添麻烦了,一起跟在我后面,我们继续往前走!”
摩云子狠狠瞪了铁牛一眼,传音道:“这笔账你给我记着,要是他曰在擂台上相遇,我定不会轻饶你。”
铁牛倒是不怕摩云子,把腰板挺直了,撇了撇满是黑胡子的嘴巴。
摩云子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跟上了剑奴,远离铁牛这个活宝。
一场小风波就此过去,众人继续赶路,一路左拐右拐,终于到达了后山的剑冢门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