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少年一双海蓝色的眼瞳闭了起来,对于男生来说有些过长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吉尔伽美什才舍不得把自己怀里的宝贝交付给其他人,他面上挂着傲慢的笑意,搂紧了被他自己一手刀敲晕过去的小御主,身后的巴比伦之门光辉夺目耀眼,时刻警惕着那些可能上来对它的主人造成伤害的一切。
不是所有事都需要王者亲自出手去解决的,在吉尔伽美什看来,既然有下臣自愿出手,那么他只要在后方略阵,坐等胜利的果实就好。
当然他心里想的这些要是被黑贞和两仪式知道了,一场撕逼怕是免不了的。
老娘/我是为了master才会出手的,你又算什么,怎配得到我双膝跪地,献上的不悔的忠诚与胜利的荣耀
大家都是英灵,可不见得谁就比谁高贵。
黑贞提着自己的诅咒之旗,几步就跳到x-laws中间。
劈斩、挥砍、戳刺,少女精湛的武艺毋庸置疑。
这是多么可笑又多么令人窒息的场景呐——那些庞大到人类站在旁边,几乎连一个小小的影子都看不见得、被冠以西方的天使之名的持有灵们,就这样迅速的在看上去纤细柔弱的少女的手下,迅速的溃不成军。
而在黑贞身旁,两仪式和她配合的浑然天成。是的,或许持有灵在被击散后,只要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魂飞魄散”,依旧可以通过主人灌输巫力而再一次的出现,但是……
有两仪式在旁边,它们大概是没有什么恢复的可能了。
这个之前在麻仓好眼中,一直不显山不漏水,安安静静的女孩子,这一刻眼底浮现出了美丽到诡异的花纹,连带着那双湛蓝的眼睛都闪现出魔魅的色彩。
她手中的小刀像是没有什么规律那样信手划下,但却行云流水般的顺畅,夹带着奇异的魅力。让人根本舍不得移不开眼。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的惊艳。
x-laws的持有灵们先是被黑贞打散,然后两仪式就迅速的接手,手中那相较于其他英灵们随身携带的武器来说脆弱平凡的不值一提的小刀,却直接的、毫无阻碍的带来了死亡。
麻仓好眨了眨眼。
他自然能看见,那些被这个沉默不言的短发女子经手过的灵魂们,都彻底的溃散了,于这天地间再寻不到一丝一毫的踪迹。
那是比被他的火灵吞吃入肚之后,还要不留痕迹的消亡,仿佛连存在都被一刀斩断,在世间的“因果”上再没有什么“存在过”的证明。
麻仓好眯起了眼睛。
他恍惚想起很多年前,自己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的某个语焉不详的记载——
这世间是有一种天赋异禀之人的,相传他们的眼中所看到的世界与常人不同。
他们的双眸,凝视着死亡。
有着酒红色长发的男孩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撑着下巴,看着昏睡过去毫无意识的洛九思轻笑了一声。
这惹得一直抱着洛九思的吉尔伽美什不快起来,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麻仓好,把洛九思往自己怀里更紧的搂了搂,像是一只护食的狮子。
麻仓好唇角的弧度越发的扩大。
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王者吉尔伽美什,黑化的法国的圣少女贞德,拥有能够直视死亡的能力的女子……
他的视线又转了一圈,看似随意的瞟了眼迦尔纳。
“?”白发异瞳的太阳神子歪了歪脑袋,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麻仓好重点在迦尔纳耳垂上那个大的有些骇人的太阳型黄金耳坠上看了看,带着笑意转过头去。
这一位,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但作为千年前的平安京之中能与神明沟通,在死后也得到了地府的泰山府君的庇佑而带着记忆一次次转世轮回之人,麻仓好自认是不会分辨错的。
那分明,是从属于太阳的神明才会拥有的神光啊。
这些莫不是惊才绝艳之人,却都心甘情愿的敛起羽翼,收拢傲气,聚集在那个不足弱冠之年的少年身旁,小心的——甚至在麻仓好看来,是近乎虔诚的守卫在他身边。
洛九思……
麻仓好轻轻的呢喃着这个名字。
你究竟是谁呢?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自愿的聚集在你身旁呢?
“该结束了。”两仪式走到梅登贞德面前,冷冷的道。
她的身后,黑贞挂着冷艳的笑意,随手挥了挥自己的旗帜。旗帜最前方的尖刃上因为她这个动作而飞溅出几滴血珠,“啪嗒”一声砸在地面上,碎裂成了好看的形状。
“嗯哼。”她斜着眼看了看梅登贞德。
“你们……大家……”梅登贞德睁大了一双眼瞳,可怜的像是一只和族群走失了的幼兔。
她的面前,是躺了一地的x-laws的成员,不知生死的躺在地面,或许是活着,又或许是死了,谁知道呢?
你别说,配着她银色的发,玫红的瞳,你别说,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一只小兔子。
无辜,天真,弱小——不是指身她的实力,而是指心灵。
的确,这个小姑娘能够忍心把自己锁在那个钢铁少女中,自然是无可否认的性格坚毅。但是,还有一种“心灵的强大”,指的却是能够抵得住多大的诋毁,能够撑得住多大的恶意。
梅登贞德握紧了拳头,庞大的巫力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她还只是个孩子,并不会什么特别高深的格斗技巧,又或者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巫力使用方式。
她唯一会做的,不过是利用了自己持有灵带有的那么一点点的微末的“神性”的关系,以及自己天生的强大巫力,去压制敌人罢了。
除此之外,可以说,这个小姑娘什么都不会。
什么……也不是。
两仪式却是冷冷淡淡的,毫不把梅登贞德这可怜的样子放在眼里——当然,这个小姑娘本身,或许也不指望、甚至是厌恶别人对她施以同情吧。
暗红色夹袄的少女手起刀落,沿着那万物伊始之时,上天便已为每一个生灵规划好的“因果线”一刀斩下。
梅登贞德倏而瞪大眼。
持有灵若是受伤,自然不会像那些活着的生物的一样,但凡一道口子便是鲜血四溅。
所以,梅登贞德愣怔的看着自己的持有灵、她的夏马修,在自己面前被那个看上去有些像是一个英俊的男孩子一样的少女轻描淡写的,一分为二。
“……”
夏马修嗫嚅着嘴唇,却终究是再没能发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声音。它的身体沿着两仪式划下的那一道线,崩溃成了漫天飞舞的蓝色灵子。
“夏马修……夏马修!”直到那些在空中四散的灵子都开始渐渐的要消失了,梅登贞德似乎才恍然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痛哭着伸出双手,想要接住那些灵子,却也不过是徒劳。
就像指尖握不住流沙,蝶翼撑不住露珠——
人类,本也挽不回注定要失去的东西啊。
“呵,还真是让本王看了一场有趣的闹剧啊。”吉尔伽美什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就地盘腿坐下。
他把洛九思放下,让他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手持着盛装了美酒的琉璃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空有力量,却没有能够与之相媲美的心灵与人格——这样,也不过是力量的傀儡罢了。”
这位王者似是嘲讽又似是怜悯的看向梅登贞德,语气里是不容忽视的恶意。
“究竟是你在支配力量呢?还是——力量在支配你呢?”
在他这样的诘问下,梅登贞德那在黑贞的冲击下,本就不怎么坚定了的信念,越发的摇摇欲坠了。
吉尔伽美什这一刻彻底的对面前的女孩子失去了兴趣。他一口饮尽杯中残存的酒液,随手把它扔进了王之财宝里,大笑着抱起洛九思离去。
“算了,这场闹剧于本王而言,虽不算精彩绝伦,但也是稍稍有着些许的愉悦价值就是了。”
“呵,走了。”
金色的王者这样说着,率先迈步离去。
“真是的,不要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指挥我们啊!你又不是我的master!”
黑贞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着吉尔伽美什的擅自行事,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跟着走了。
嗯?你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洛九思还在吉尔伽美什怀里啊。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深渊地府,那个人在哪里,那么他们就在哪里。
——终此一生,不离不弃。
“换人吧……”天草在迦勒底的投影前,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嗯?发生了什么吗,天草君?”负责联络的达芬奇歪了歪脑袋,好奇的看着主动撂担子不干了要回迦勒底的天草四郎时贞。
“……”天草憋了很久,才总算是憋了一句话出来。
“三观不同,该如何正确的相处?!”
他按在脸上的手抖啊抖。
“让我和吉尔伽美什王还有那位龙之魔女共处一队——还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事情吗?”
天草咬牙切齿。
“尤其是——我们并没有什么需要同仇敌忾共同讨伐的敌人!”
“哦哦,我大概懂了。”达芬奇捧起脸颊,“好的,我马上为你安排灵子转移。”
三观不同的人,在有了需要共同去努力应对的目标还好,还可以暂时忽视掉矛盾;但一旦安闲下来后……
呵呵。
那绝对是窝里斗的结局。
“嗯……”天草颓废的应了一声。
“他要回来?”
极其优雅的声音在达芬奇耳边幽幽的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不如这次就换我过去吧!”
披着墨绿色披风,肤色苍白几乎无血色的复仇鬼压低了自己的帽檐,你只能隐约看见那一双黄金色的眸子。
“我也很久没见他了啊……”
这个男人低声的,绢柔的轻语着,像是中世纪那些在为自己的情人念诵情诗的贵族。
“我的,master。”
作者有话要说:居、居然……赶出来了?!
昨天在火车上拿手机还码了一章出来……那,那就发给你们吧……_(:3」∠)_
总之,你们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大概正在考场上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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