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材料全部投入大阵之后,又过了两刻时,才见到凌月真人从唤魂阵当中醒来。却见好不容易唤魂归来的凌月真人一言未发,刚一醒来就御剑化光,向远处飞驰而去。
把一旁的玉刚看得瞠目结舌,也不知道凌月真人急吼吼地是要干嘛。反过来之后连忙装作不经意地抱怨,“师伯怎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儿啊?师父和师祖为他忙活了那么久,怎么连句谢都没时间说?”
关山月可不知道他那霄山师侄在背后嚼舌根,一心只想赶往关明他们隐居的那个山中村去。他不知道那地方的具体位置,却知道方向。
心中还怀着一丁点侥幸。
关明……有没有可能……还没死?
那个要杀陈皮的刀修,发现自己斩错了人,会不会及时收手?
一心御剑,要使出最快的速度,连身体和灵魂上的异样都无暇顾及。身和魂双重的灼烧感更是加重了内心的焦躁。待他找到了地方时,瞧见山中村上空的屏障已经碎裂,心道一声“不好!”
方圆十里之内再无一点活人的气息。
落到地上,细致入微的目力一眼就看见了个简陋的木制墓碑,斜插在一个小土包上。
仔细一看,还有个人的脚尖露在土堆外面。关山月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就是关明。
诡异的是,看见那只脚尖,关山月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不,不能说是平静,更多的像是一种“神游天外”,不受控制地想着一些发散性的事情。
「是谁埋的?这人可真粗心。」
并没有以神念御物,而是动用了双手。
以手为铲,把有些湿润的土盖到那个露出的脚尖上。一次捧的土有些太少,土块沙砾从那脚尖上滑落下来,散落一地。
他有些愣住了,先前眼睁睁看着美明死亡却无能为力的自责和无力感又一次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我怎么这么没用!」
双目浮上暗红色,却又消退下去。
动用灵法,执起剑来,开山凿石,生劈出一个棺椁和石碑来,把关明挖出来重新埋了。埋在关明时常劳作的田地边上。
“前辈!我能拜您为师吗?”
当初关明问时,关山月是回绝了的。之后,关明再也没有问过第二次。
凝视良久,用剑在碑上刻了几个字来——爱徒关明之墓。
埋好关明的尸身,关山月去到了厨房。关明死前做好的饭,当时也未来得及食用。他拿出一幅碗筷来,盛了一碗冷饭,坐到平日里关明坐的位置,学起关明的样子,大口吃起米饭来。两三口米饭,就一口关明自己腌制的酸萝卜。
普通的粮食,而非是灵谷,其中的杂质远比能量要多得多。杂质从他口中进入,化为灰色的浊气从口鼻中呼出。纯净的灵体被杂质侵入的感觉并不好受,关山月却一直没有停下,直到把满满一碗白米饭吃完。
又想起关明每次吃饭时满足的表情,关山月的眸子又一收染上了红色。
杀意弥漫。
有生以来,关山月第一次那么想杀死一个人。他想杀死那个,忘恩负义的,辜负了关明信任的,用阴险手段让关明替死的那个恶毒修士。
“陈皮!!!”
关山月捏起拳头,心里念着仇人的名字,长出一口气来。
刷洗碗筷,将村落的每个屋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又重新设了一道屏障在上空,让一切都好像回到原本的样子。
随后,动身去了关明带孩子们逃走的那条通道。
既然陈皮与关明互换了位置,想必陈皮也是顺着那条山中通道跑的吧。
“希望那个刀修,还没把陈皮杀了。”这个陈皮,他想亲自动手。
关山月延着通道往里走,并未御剑,脚程却也不慢。只几息时间,就到了陈皮折磨孩子们的那处地方。
此处的气味实在是太浓烈了,腥味,骚臭味混杂着扑鼻而来,对于关山月过于灵敏的嗅觉来说,简直像一场灾难。幸好关山月的毅力够强,也没有闭气,硬是适应了过来。
打眼一看,满目疮康。
地上歪歪斜斜地身躺着孩子们的尸体。两个男孩,一个女孩,还有一个婴儿,通通死在了那里。
关山月记得这几个孩子的名字,“长庚,小鱼,旺子,点点。”每念一个名字,杀意都更胜一分,灵力的气旋因为他情绪的剧烈波动浮现在他周身。
不远处的地面上来有刀气的残留。想必是刀客追来了,却没来得及给这些枉死的孩子们安藏。
关山月强忍住破坏的欲望,将孩子们一一就地埋了。
没有见到虎子和楼儿,还有一个叫喜儿的四岁的男孩子的尸体,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们还活着?
通道是继续往下的,又向下潜了一长段,才又恢复成平直的路线。
一直路上都有打斗的痕迹,主要是刀痕。关山月猜测,那刀修追来后还一直处在一个“追”的模式。这个陈皮,还是很会逃的。
通道应该是被古尔特别加固过,所以在那刀修的攻击下也没有要坍塌的迹象。
地面上滴落了不少血迹,沿着通道滴了一路。
关山月循着血迹找去,发现了那个叫喜儿的男孩。
已经死了。
喜儿也死了,那楼儿和虎子还有可能活着吗?
把喜儿埋了,关山月放出神念向通道前方扫去,感受到两道极微弱的气息。那处离山中村已经很远了,直线距离有十三四里的样子。
发现了气息之后,关山月化成一道流光,十息之内就到了气息那处。
果真是楼儿和虎子!都还没死!虽然奄奄一息,但是能救!
上前去,给他二人输入了一些灵力,二人便都转醒。虎子的脖子上有青紫色的指痕,楼儿额上有明显的淤青,除此之外,他二人身上再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虎子醒来后,发现眼前是个陌生人,很是戒备地把楼儿护在身后,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不用紧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关山月尽力克制住对陈皮的怒意和杀意,想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向他们解释,却得不到信任。
倒是楼儿推了推虎子,从虎子身后走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关山月面前,
“前辈!我知道您!我偷听过您和关明哥在屋里说话!求您了!教我们修练吧!”
楼儿说完就开始磕头,把虎子也拉着一同跪下,原本就磕破了些皮的额头磕得湛出血来。
“前辈,就让我用这救命之恩来拿乔,能不能求您不要教他们修炼?”
关山月又想起关明说过的话,有些怔愣住了。
半响之后,才对楼儿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