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六宫众人便知道昨夜周贵人安排身边的宫女兰香侍了寝,还被皇上封为了兰美人。
一时间六宫诸位妃嫔各有心思。毕竟大家还以为,周贵人闹腾成这般,皇上即便不治罪,也会冷她一段时间的。
可如今,大家如何看不出来,这周贵人在皇上心里,怕是真的有些不一般的。
翊和宫里,魏贵妃闻着这消息,脸色是属实的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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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不是真的在意皇上身边多了新人,毕竟她如今都这个岁数了,最在乎的是权力,哪里还会真的因着皇上宠幸了哪个再拈酸吃醋。
而真正让她在意的是,皇上对周贵人这般宽厚,盖因着对孝仪皇后的缅怀。
想到皇上只要缅怀孝仪皇后一日,她便不可能如愿入主坤宁宫,魏贵妃心里如何能不酸涩。
更让魏贵妃气不过的是,皇上这样的态度,无异于是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这六宫诸妃都知道她的心思,皇上却用这样的态度告诉众人,孝仪皇后虽已经薨逝,但在皇上心里,并未真的逝去。
想到自己永远都争不过一个死人,魏贵妃便恨得直咬牙。
一旁,南嬷嬷却是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在她看来,皇上缅怀孝仪皇后,也因着周贵人和孝仪皇后的几分相似,皇上更不会乐意看到周贵人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来固宠。
这事儿别人做得,周贵人做了,却只会犯了皇上的忌讳,惹了皇上震怒。
可偏偏,皇上竟然真的幸了这宫女,南嬷嬷总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
可她心里再疑惑,她也不会想到昨夜侍寝的竟是顾珞。
周嬷嬷正暗自思寻着,却在这时,有宫女缓步进来回禀,道:“娘娘,听说娴妃娘娘今个儿召了镇国公夫人往宫里来了。”
魏贵妃听着,不由一怔。
她是知道娴妃的心思的,近来早有意想让镇国公府姑娘做了二皇子妃,可对于这样的传闻,魏贵妃之前只是觉得娴妃太自以为是了。
皇上猜忌心重,她这样替二皇子找了如此得力的岳家,只怕到时候徒惹了皇上不喜,反倒是失了圣心。
可让魏贵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然真的点头了。
这若不是娴妃已经探过皇上的口风,娴妃如何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召了镇国公夫人往宫里来。
想到这一点,魏贵妃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娴妃竟然真的有如此手段,魏贵妃第一次觉得自己小觑了娴妃。
“娘娘,您也别生气,娴妃娘娘不过一时得意罢了。朝臣们不可能看着后位一直这样悬空,您再耐心些,等您真的成了皇后娘娘,娴妃又如何争得过您。”
南嬷嬷的意思很明显,二皇子再是有得力的岳家,也争不过魏贵妃成了皇后之后的名正言顺。
南嬷嬷的宽慰却没有让魏贵妃缓和了神色,这后位谈何容易。
若皇上是轻易能退这一步,早就退了。
可皇上却一直没有松口,不就是想告诉众人,他至今没有重新立后的心思。
魏贵妃只要想到这一点,心中就愈发酸涩了。
魏贵妃不知道的是,另一边,德昭公主也和她一样,心情坏到不能再坏了。
她精心谋划,为了今个儿早上听到好消息,可以说是激动的彻夜未眠。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等来的竟然是父皇封了周贵人身边的宫女为兰美人。
怎么会这样?
侍寝的不该是顾珞吗?
一旁,拾念也百思不得其解,可看着公主震怒的样子,她还是小心翼翼道:“公主,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拾念的话才出口,德昭公主一记耳光便打了过去,咬牙切齿道:“是谁和本公主保证,事情绝对不会有差池。现在,你却告诉我,可能生了意外。你这贱婢,到底是想糊弄本公主,还是根本没把本公主放在也眼中!”
拾念捂着脸哭着请罪道:“公主,奴婢不敢,奴婢对公主忠心耿耿,公主指派奴婢的事情,奴婢也都尽心去办。奴婢也不知,何以出了这样的状况。”
说到最后拾念几乎是低泣出声:“公主,昨日办事的宫女过来回话说,确实把顾家那小姑奶奶给打晕过去,也确实和那宫女兰香换了的。”
德昭公主知道,这贱婢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糊弄自己。
所以,她现在是更生气了。
尤其想到上一次顾珞也是这样全身而退,她便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和自己作对。
难道老天爷把所有的运气都给了顾珞这小贱、人。
德昭公主想及此,眼眸深处的冷意便愈发深了。
不可以,她绝对不相信自己一输再输,这里面必定有什么蹊跷的。
想通这些之后,她淡淡吩咐拾念道:“替本公主梳妆更衣,本公主一会儿便要亲自会会这小贱人。”
公主这是疑心这件事情有蹊跷,拾念陡然一惊。
可怎么会呢?
若昨日承宠的人是顾家这小姑奶奶,周贵人身边的兰香怎会被封为兰美人。
却说这边,顾珞回了翊和宫。
看着周围竟然连一个宫人都没有,顾珞便知,这必是皇上已经安排过了。
想到皇上竟能做到如此地步,那必是不肯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了,顾珞心中便更是一阵骇然。
拙心也吓坏了,可为了不引人注目,一路上她都屏气凝神,这会儿等她进了屋,砰的一声关上门之后,她再也没有忍住,抓了顾珞的手,便哭了起来,“姑娘,这可怎么办?”
在拙心看来,姑娘并非失了清白这么简单,若昨日姑娘并非委身于皇上,那么这件事情许还有退路。
若她们好好谋划一番,未必不能蒙混过关,继续这门婚事。
可偏偏这人是皇上。
拙心这会儿都难以置信,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顾珞又如何能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其实也想哭,可哭又有什么用。
她感觉自己就如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差点儿就喘不过气来。
昨夜的记忆更是让她浑、身都在颤、抖,她从未想过,在她满心满眼想要逃离和徐遣的婚事时,竟然掉入了另一个深渊。
她更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一个不好传出去,自己没了名声是小,让皇上有损威严,那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重生一世,其实本就不在乎这条命了,可看着哭到不能自已的拙心,想到上一世,拙心陪伴自己身边过的那样艰难的日子,这一世,自己想要弥补她,却害的她可能连命都保不住,顾珞便觉得恨不得杀了德昭公主。
凭什么,她仗着自己是金枝玉叶就能如此嚣张跋扈,就能这样作践人。
见姑娘怔怔的站在那里,只字不言,拙心怎看不出姑娘的绝望,哭着抱了顾珞道:“姑娘,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更小心谨慎些的,若奴婢能早点发觉那宫女的异常,姑娘便不必受这样的苦了。”
听着拙心这样的话,顾珞心中更是自责。
若说这事要怪谁,也该怪自己。
昨夜太后娘娘召自己往慈宁宫去,自己竟然没起任何的疑心,甚至在她要给娴妃娘娘请安,那宫女阻拦自己之时,她都未发觉任何异常。
原来自己竟然这样愚蠢啊。
顾珞不觉深深的厌恶起自己来。
自己的人生还真是失败,重生一世,竟然落得比上一世更进退维谷的境地。
可她却不甘心这样的,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拙心丢掉性命。
想通这一切,顾珞慢慢平静下来,半晌之后,她对着拙心道:“瞅着这时间,该去给娴妃娘娘请安了。”
拙心听着,如何能不心疼自家姑娘,发生这么大的意外,姑娘竟然还得装作什么都没用发生一样,往娴妃娘娘面前去。
拙心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到底是咽下了所有的话。
因着此番入宫,盖因娴妃娘娘借着身子微恙才召了顾珞往宫里来,顾珞想了想,还是让拙心把昨日抄好的经卷带上,这才去了娴妃的寝宫。
见她来了,还带了抄好的经卷,娴妃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
她原就心情好,昨个儿皇上点了头允她全权做主儿子的婚事,在娴妃看来,事情能如此解决,她近来再不会有别的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所以她笑着让宫人拿了经卷供奉在小佛堂中,笑眯眯的便和顾珞闲聊起来。
顾珞经过昨夜的承宠,身上其实难受的紧,可她只能强撑着,不敢露出半分的异常来。
正在这时,外头宫人进来回禀:“娘娘,皇上过来了。”
皇上竟然接连两日往永平宫来,娴妃别提有多开心了,直接就笑盈盈的出门去迎。
顾珞只看着一身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神色如常的跪在地上,请安道:“皇上万安。”
庆和帝看她一眼,竟一副镇定自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气便更不打一处来。
娴妃却没有发觉出任何异常来,微笑着替庆和帝倒了茶。
见庆和帝喝了茶,娴妃又笑着看着顾珞道:“这孩子,真是有心的很,方才带了抄好的经卷特意过来的呢,皇上可得好好替臣妾赏赏这孩子。”
娴妃并非故意给顾珞体面,在她看来,昨日皇上亲眼看到顾珞受了那样大的委屈,娴妃当然乐意借此彰显自己的慈爱。
庆和帝只一口喝完茶,看着顾珞似笑非笑道:“既然是赏,那你便说说,你想要什么?”
见皇上肯顺着自己给了顾珞赏赐,娴妃便笑的愈发开心了,觉得皇上是给自己体面。
所以,直打趣顾珞道:“傻孩子,快说说你想要什么。皇上的库房可有好多好东西呢。”
顾珞却感觉身上越来越冷。
娴妃并不知皇上这话的言外之意,可顾珞却不会不知。
她想要什么,方才她在钟粹阁时已经求过皇上了。
可皇上却仿若忘记了一般,这样问自己。
这样的态度,顾珞岂能不知,皇上这是在敲打自己。
甚至,她能感觉到皇上有些生气了。
可怎么会呢?
她不过是想要息事宁人,不过是不想惹了麻烦,皇上六宫佳丽三千,为何要这样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