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娉婷其实变得也没多大,只不过从幼儿巴掌大小,变成成人中指那么长。
她身上的衣裳都是定身量制,人突然变大后,寝裙就被撑碎了。
她紧张地看了慕珏一眼,发现他还沉睡着,心里松了一口气。
慕娉婷用破裳胡乱裹住上身,小心翼翼地抓着软枕,一步步往下挪。但挪到褥上不是最艰难的,最难的是她得从龙床上下去。
慕珏先前给她做的小裙子,全放在檀木桌下的箱盒里,她眼下全穿不了了。
她只能重新找块布,撕了披在身上,找个地方先偷偷躲起来睡一晚。慕娉婷就算人变小了,也是有羞耻心的,她做不到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躺在皇帝的软枕上。
云纹龙帐她可不敢撕,那可是御用,她若是撕坏了,皇帝怕是会恼怒,她只不过是他养的小宠物而已,不能那么嚣张。
慕娉婷抓着龙帐,一点点往下滑,整个人像是从一个滑峭的山坡下滑,咚地一下滑下去,因为站不稳,还砸到了她的小屁股。
“你在做什么?”
一道男声从床上响起。
慕娉婷听到他的声音,吓得立刻撒脚就往床底下钻,生怕他发现自己近乎裸.露的身体。
慕珏早在慕娉婷抓着床帐咚地滑到地下的时候就醒了,小东西晚上好好不睡觉,夜里乱跑些什么?
他掀开床帐,发现地下空无一物。
巴掌小美人偷偷藏起来了。
慕珏蹙眉,只听到一阵弱弱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陛下,你别找了,我、我躲在你床底下!”
小东西都明明白白告诉他,她藏哪儿去了,这算什么躲?
慕珏无言一阵,问:“你藏到床底下做什么,那里都是灰。”
皇帝的龙床每天都有宫人打扫,就是床底下都有人定期用掸子清理,算不得慕珏口中的脏。
慕娉婷也没觉得脏,这里要是灰,她早就打喷嚏了。
慕珏不过是想逼她出来而已。
他一个皇帝,是不会为了一个宠物,跪在床底下翻找一个玩意的。
他说:“慕娉婷,你出来!以后要是再躲到床底下吃灰,就不要上朕的龙床了!”
这不由让慕娉婷想到她养猫时,她也这样训过阿布,骂它要是再往她床下趴,以后不许再和她睡。
她教训阿布的声音和慕珏方才说教她的话,交叠在慕娉婷的脑海里。
皇帝是真当她在宠物养。
她委屈地眨了下眼睛,抓着身上的破碎裙裳,声音碎碎,“又不是我自己愿意吃灰的,是我突然变大了,小裙子都被撑破了。我只是想下床换件衣裳,不想打扰你休息……”
她还挺会说话。
慕珏问:“你都变大了,以前的衣服肯定都穿不了了。你下床到底是想偷偷撕块布裹在身上,还是又想偷一块朕的帕子,嗯?”
“……”慕娉婷瞪圆眼睛,都被他猜中了。
“你是朕的宠物,没衣服穿了,就同朕说,用不着和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她一个美人,他竟然把她比做老鼠?
慕娉婷微恼,但想到自己刚准备做的事,确实与小贼无异,小脑袋愧疚地低下,“我知道错了。”
慕珏道:“既然知错,那还不出来?”
他取出一块明黄手帕放到床底,地下的巴掌小人瞬时明白他的用意,只探出手轻轻一够,把帕子给捞走了,像只偷菜的土拨鼠。
皇帝的明黄手帕厚,她撕不掉,也不敢撕,慕娉婷想将它折成四叠,同浴巾一样裹在身上,奈何叠厚了,她多走几步,就特别容易散。
她只好把帕子又放到床底,床帐当帘子用,探出小脑袋问,“陛下可以给我剪裙子吗?不用多复杂,把它剪成你小拇指那么长,再留一根细长的带子给我,我当腰带用。”
皇帝的手指比常人修长,慕娉婷略估计了一下,大概小指就够了。
慕珏默了一阵。
养只宠物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他养的宠物还与旁的不同,是个巴掌小美人,需求奇奇怪怪。
现在夜深了,命司衣局连夜给小公主新裁衣裳动静太大,他只能明日早上再吩咐徐司衣。
慕珏寻了一把银剪,比照自己的小指,裁剪了一小截帕子,又留了一根细带,放在床底下。
“你看看现在可合身了?”
垂落在床脚的幔帐,突然出一只小手,跟土拨鼠一样,把布给顺走了。
慕娉婷比照了一下长度,仿佛刚好够,她穿好皇帝裁的裙子,从床帐底下慢腾腾走出来。
慕珏盯着他养的小人,发现慕娉婷确实一夜之间长高了。
他将她捧在掌心,莫名有一种成就感。
慕珏带着慕娉婷去到柱下,让她站直身子,用小刀刻画下她现在的身高。
“以后,你只要每长高一截,朕都会带你来这里记刻。”
慕娉婷并不想,她又不是长很高,搞不懂这有什么好记刻的,他又不是养女儿。
她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慕珏问她是不是困了。
巴掌小人轻轻点头。
皇帝重新将她放在掌心,想将小宠物放到龙床上。慕娉婷挣了挣,表示不愿意,她现在只要一上床,就想到自己小裙子一碎,□□在他床上。
太丢脸了!
“怎么了?”慕珏问。
“我今晚不要和你睡,我、我想一个人独睡。”
慕珏放下她,巴掌小美人一脱离他的掌控,人就往月亮花里钻。
可惜慕娉婷变高变重了,花朵根本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咚地从花瓣滑落下来。
还是慕珏及时伸手托住她,否则她又要摔一次屁股。
男人修长的手掌托住她,纵使她变大了那么一点,但仍然是他掌中之物。
慕娉婷轻咬下唇,再次觉得自己好丢脸,让慕珏将她放下来。
皇帝依言照做,只见巴掌美人迈着小腿,竟往雕漆狮子香盒里钻,还自动将盒盖给关上了。
那可是慕娉婷从前最讨厌的盒子,现在成了她的庇所。
仿佛只要慕娉婷去到里面,躲在黑漆漆的香盒里,就没有人知道她所有丢脸的事。
她缩在盒里,准备晚上就躺在这里睡了。
盒盖却被人轻轻一敲。
慕珏问:“你睡在里面不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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