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徹怔愣了片刻,随后快步朝姜苒走去,他走至她身前,他踏在那硌人的鹅卵石小路上,他的目光从上至下落下,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
姜苒垂着头,只觉得周身一瞬陷入阴影了,她缓缓抬头,神色淡漠的看向身前的楚徹,随后她垂眸撇开了头。
楚徹的目光落下,她的小脸布满苍白,柔软的唇瓣失了色彩,楚徹看着姜苒,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起来。”
姜苒闻言身子未动,她的小脸撇开,墨发散落在她的鬓边耳后,遮住了她细腻的肌肤。
楚徹瞧着姜苒这倔强的模样,忽然伸出长臂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随着姜苒的身子直起,她双膝处那抹殷红刺入楚徹的眼中。
楚徹的眸子不由紧紧一眯。
姜苒被楚徹从地上拉起,他的双手握在她的藕臂上,姜苒下意识奋力甩开楚徹。楚徹未想到姜苒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他微微松力。
姜苒甩开了楚徹,她虚弱的身子没有了支撑摔倒在地上。
钟娘在远处见了连忙就要上前扶起姜苒,却见楚徹忽的蹲下身子。
楚徹瞧着摔在地上的姜苒,原本冷峻的面色更加沉冷,他俯身蹲在姜苒身前,他长臂一伸握住她尖尖的下巴。
姜苒想要撇开头,挣扎开他的禁锢,可是楚徹手上的力道遒劲,捏的她下巴生疼,她动不得一分。
楚徹捏着姜苒的下巴,盯了她半晌,她的美目一直垂着,她纤长的睫毛如扇展开,随着她的呼吸一颤又颤。
楚徹松开了姜苒,下一刻他的长臂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拦腰抱起,楚徹抱着姜苒不语的向外走去,他不待姜苒挣扎。
“你若敢乱动,孤定会摔了你。”
楚徹一路抱着姜苒直上公主府外的马车,钟娘快步的紧随其后,楚徹将姜苒在马车上安置好,随后对着钟娘吩咐“照顾好良娣。”他说罢下了马车,向公主府内走去。
楚月华坐在庆春殿内,她看着突然出现的楚徹本觉诧异,却不想楚徹接下来是这番动作,原本半靠在矮榻上的楚月华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她盯着楚徹抱着姜苒离去的背影,又见楚徹快步回来。
楚徹直入庆春殿内,司桦瞧着楚徹微冷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心慌,她俯身小声说道“太子殿下。”
楚徹略过了司桦,走至楚月华面前,他微微颔首“姑母。”
楚月华打量着楚徹的神色,并未动声色,只笑了笑道“珟儿坐。”
楚徹点了点头,随后坐在了矮榻对面的太师椅上,见此,楚月华的眉梢不由得一跳。
楚月华率先开口“怎得提前了这些日子回来”
“燕北事暂定,便回来了。”楚徹看着楚月华,沉吟了片刻“姑母何故罚她”
楚月华闻言,眸色深了几分,随后她看向了身边的司桦,司桦见了,连忙清了清嗓子“长公主召良娣来府中叙话,却不想良娣不仅无故迟来还出言不敬,长公主为正宫规,是以罚了良娣自省。”
楚徹闻言,剑眉不由得微蹙,按照姜苒那娇软、谨小慎微的性子,即便他再多借她几个胆子,她似乎也不敢如此。
“司桦,你可知对孤说谎是何下场”
司桦闻言身子一颤,她求救的望向身边的楚月华。
楚月华听闻楚徹此言,心下微沉,她美目微眯看着楚徹“难道本宫还罚不了区区一个良娣”
楚月华话落,楚徹先是沉默了片刻,继而开口“姑母罚了这些时日,她亦知错,此事也该了了。”
楚月华的细眉微挑,她冷笑问道“怎么那姜女向你诉苦了说本宫苛罚了她”
楚徹闻言未语。
楚月华见楚徹沉默,眸中划过思索,随后深深的叹了口气“珟儿,你当真以为姑母是因为此事才罚那姜女吗”
“且不说她中山王女的身份,就是她身为东宫之人竟敢与中山魏廖不清不楚,姑母是为了你才”
“她与魏廖之事只是误会。”楚徹出言打断。
楚月华闻言眉心一瞬蹙紧,她盯着楚徹“你说什么”
“姜苒私逃出宫固然有错,侄儿已经罚过她,至于其他之事,她日日宿在我枕边,是何情况,我最清楚不过。”楚徹说完,从椅子上站起身,对楚月华一礼“此事,姑母不必再过忧心,侄儿先走了。”
楚月华一愣,她看着楚徹离开的背影,直至他出了庆春殿内。楚月华在矮榻上怔愣了片刻,突然伸手将几案上的香炉打翻在地,鎏金铜炉叮叮当当的翻滚,最后扣翻在地上,香灰扬满一地。
“珟儿这是何意是说本宫冤枉了那姜女还是说他觉得本宫惩罚那姜女是多管闲事”楚月华被气的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她似乎仍觉不解气,再次伸手直接将矮榻上的红木几案推落至地。
司桦被惊的连忙跪在了地上,她望着气极了的楚月华,不住劝道“公主息怒,殿下不是冲着您来的。您好心为殿下着想,殿下一定明白您的苦心。”
楚月华闻言冷冷一笑“他若明白,会来质问本宫吗”
“殿下与公主感情深厚,刚刚也只是殿下的一时糊涂殿下,殿下一定是受了那姜女的挑拨,公主切莫生气,殿下还是亲近您的。”
“你也说珟儿与本宫感情一向深厚,这么多年来,珟儿都极为敬重本宫,像今日之事,更是从未有过,你说他若不是被那姜女迷昏了头,岂会如此待本宫的一片好心”楚月华说着,素手渐渐紧握,蔻丹色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她回想着楚徹抱着姜苒离开的背影,眼底划过杀意“珟儿如今就因这姜女如此待本宫,日后岂非全然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姜女绝不能久留”
楚徹回了马车,马车上姜苒虚弱的靠坐在那里,她的膝间一片刺眼的红,楚徹看向一旁的钟娘,钟娘连忙起身向马车外走去。姜苒见了下意识的拉住钟娘宽大的衣袖,她的声音细弱“钟娘别走。”
钟娘闻言眸子一红,她转眸看向楚徹,楚徹瞧了瞧姜苒,随后冷声开口“孤有话要说。”
姜苒的小手又紧握了钟娘的衣袖片刻,随后不舍的慢慢松开。钟娘不忍的别开脸,快步下了马车。马车的车门关上,这略小的空间内只剩下楚徹与姜苒。
姜苒的膝盖一动也不能动,她只淡淡的撇开脸,随后合上了眸子。楚徹瞧着姜苒这反应,他张了张口,最终也陷入沉默。
楚徹盯着姜苒冷淡的侧颜,同她一样沉默了一路,这几近窒息的寂静终在马车的急停下划破。姜苒根本站不起身子,可她看着身前的楚徹却又不想低半分头,她的手臂扶住马车内壁,强忍的支撑起身子。
楚徹就静坐着望着姜苒的动作,他看着她几次起身失败后额间布满的冷汗,他看着她终是站起了身,可未移动一步便摔了下去。
她摔倒在他的脚下,她的发髻彻底松散下来,如缎在她淡薄的背影上散落开。
姜苒摔倒在地的那一刻,她压抑了十余日的情绪彻底决堤,泪水一瞬从她的眸间涌出,不停不断,格外汹涌。
楚徹看着身前的姜苒,他慢慢弯下身子,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她布满泪痕的小脸撞入他的眼中,他摩挲着她滚烫的泪水“不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