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森寒,老夫妻俩在五梁城外的码头停了船。当下就有彻夜未眠的值勤军士上来盘查。
“两位大哥!我是跟随林大人进军的亲兵,如今有紧急军情,要求见徐将军!”
徐将军这个称呼有点怪怪的,不过面对两个小兵,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说我要见我老公吧……
那两个士兵对视一眼,面有疑惑,不过来人既然有紧急军情,他们也不敢怠慢。
“你稍等等,我们这就去禀报!”
两名军士带她上岸,顾小西谢过老夫妇俩,要他们留下姓名,日后必有报答,那纯朴的夫妇俩却是执意不肯,飘然而去,倒有几分高人风范,顾小西强求不得,只好让他们离去,想着日后一定让徐子都去寻访,以他的狗鼻子,必能找到。
五梁城说是一座城。其实只不过是一座要塞而已,只是驻军,并无平民,占地大约是十里许,四周是两丈来高的土墙,上有箭跺,令人望而生畏。
虽说这只是大秦临时修建的一处要塞,不过与棒子国的其他城池比起来,也已经算得上是宏大坚固了。
两名军士将顾小西带到城下,“你且在这里等着,我们入城禀报管营!”
他们只是守门军士,当然也没有权力直接见最高领导人,还要逐级上报,顾小西虽然心急如焚,但也只能等着。
不一会儿,管营匆匆下来,这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有些迟钝,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一路都打着哈欠。
“你是何人?竟敢妄言紧急军情?”
那老头睡眼惺忪,倒是颇会摆谱。
“大人!请您赶快禀告徐将军!我是随林大人直突高丽王城的亲兵,现在棒子卑鄙无耻,破堤放水,在陷龙谷困住了我们的大军。请徐将军赶紧发兵救援!”
“哦?”
那老头管营眼睛半睁,“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说话慢条斯理,不知道是真的年老耳背没听清楚,还是故意在摆谱。
“我说!”顾小西提高了嗓门。“我们林大人被困在陷龙谷,请徐将军马上派兵救援!”
“大胆!”
只见那个管营老军勃然大怒!回头对那两个小兵说道:“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拉下去关起来,我怀疑他是高丽棒子的奸细,好生看管……我先再去睡一会儿……”
他打了个哈欠,回头就走。
顾小西被那两个军士死死扯住,动弹不得,义愤填膺,“喂!你怎么可以这样,真的是军情紧急啊!我要见徐将军,我要见……”
※※※
黑牢。
这地方实在不能算是个监狱牢房,破得不成样子,随便用点力气,就应该能推倒外面的木墙。
不过顾小西抱着腿,蹲在墙角生闷气,也不敢试图越狱。
这墙是没什么,外面还有一堆彻夜值勤全副武装的士兵,犯不着冒这种生命危险。
就算他们真的当自己是奸细,那徐子都总该审问一下吧,到时候一见面,哼哼!
“那个混蛋老糊涂管营,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当奸细。实在是太过分了!等我见到了子都,我一定要他好好教训这老混蛋!”
然而现在实在还是无法可想,顾小西蹲在角落,怒火中烧,越想越是生气。
她狠狠地咚一声敲在板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声。
“喂……”
“隔壁的!不要半夜三更乱敲墙,就算你把这地方掀翻了,外面那么多兵,你能跑的出去?”
隔壁有人提出抗议了。
那是一个年轻的声音,顾小西凑到板壁面前偷看,只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仰头假寐,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晃动不止。
“喂!你是谁?我敲墙我高兴,关你屁事?”
顾小西态度素来恶劣,自然也不会因为对方容貌姣好而客气一点。
“干嘛?你能敲墙,我当然也可以提意见,大家都是犯人,客气点行不行?”
对方显然也是一个小辣椒,毫不犹豫地呛声回来。
“不行!”
顾小西别的没有,比声音大她可没有怕过谁。
那男人懒洋洋地爬起来,只见他衣服虽然破旧,倒是一表人才,虽然脏了点,但还是能看的出来是个翩翩美少年的底子。
“你是犯了什么罪被抓进来的?”
他懒洋洋地问道,嘴里叼着一根麦秆。
“我?”
顾小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愤愤不平,“我没罪。是那帮人脑残?”
“哈哈哈!”
那个男人哈哈大笑,“进来的人,都说自己没罪,可是人家要抓你,总有个原因不是?”
顾小西低头,泄了气,“他们说我是棒子奸细……”
她说的甚是含糊,那男人大概是没有听清,“什么?”
“他们说我是棒子奸细!”
顾小西大怒,跺脚以示抗议。那男人惊奇地看了她几眼,又嘿嘿笑了几声,坐回原来的稻草堆中。
“你真的是棒子奸细?”那男人一转头,又问了一个讨厌的问题。
“你看像吗!”顾小西怒火中烧,恨不得把他给撕了。
那人又是一阵哄笑,不幸把口水呛到了气管里面,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停住。
顾小西大是得意,心想也就是老娘现在毒害人的功夫弱了,否则你这一下子,也得咳个半死才能结束。
她偏头问道,“你又是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那男人脸色古怪,笑道:“他们说,我是棒子的奸细……”
顾小西愣了半晌,终于也爆发出来一阵大笑。笑完才问道:“你真的是棒子奸细?”
那男人一耸肩膀,露出无辜的表情,“你看像吗?”
顾小西又是一阵猛笑,觉得这个少年还满有趣的,两人也就攀谈起来。
少年自称是辽东人士,姓崔名彦博,有一天凫过鸭绿江来打猎,谁知道这日就被巡逻守军给逮到了,偏说他是棒子的奸细,不由分说把他关了起来。
“他们这些家伙真是脑残!”
想起来顾小西就恼火,徐子都手下如果都是这样像猪一样的家伙。那让人怎么放心他出去打仗,他再猛也不行啊!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现在看起来,这些什么管营之类,都是猪脑袋啊!
“脑残这个词很有意思啊?是你发明的新词儿?”
那少年倒也是个乐天派,虽然被抓,却是一点都不操心,还有心思学习新词。
“不是啊,李时珍《本草纲目》里面就有说,脑残者无药医也,你没看过?”
前世里面她qq群里面常见有人发这图,非常好玩。
“李时珍?《本草纲目》?”那少年皱起了眉头,俄而摇头,“我读书少,还真没看过……”
顾小西哪里知道李时珍在她的那个历史上也是明朝人,现在肯定还没有出生,哪里来的什么本草纲目?人家没听说过,自然也是正常。不过她只当是崔彦博没读过书,也不以为意。
“喂……我说,你想不想逃出去?”
半晌,崔彦博悄悄的凑过来,问了一句。
“逃出去?”
顾小西愣了愣。
“我研究过了,每到五更天的时候,他们的防守就弱,正好换岗,我们可以趁那个机会逃出去,就不用关在这里了……”
“啊?”
顾小西还真没想过逃出去的问题,她还想着要见到徐子都,申冤出怨气呢……
“瞧你那模样,还想要见到大官申冤是不是?”
崔彦博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你可知道,我被抓在这里,已经多久了?”
顾小西弱弱地问道:“多久了?”
“半年……”
崔彦博笑了笑,伸出六个指头比了一比。“整整六个月……”
“六个月!”
顾小西蹦了起来,开什么玩笑!现在前线军情十万火急,如果自己被丢在这里六个月,还能干什么?
“我跟你逃走!”
她的如意算盘落空,当然还是先跑了再说,再想办法见到徐子都,再来对付那该死的管营!
“你倒是聪明……”
那个少年轻笑了一声,“好,那你就一切行动听我的,切莫胡来!”
眼看天色渐亮,顾小西强忍困意,那少年倒是越来越有精神,时时看着窗外的天色。
“差不多了!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崔彦博瞪了她一眼,吓得顾小西没敢再说话,就在这时候,听到外面传来的五更的更鼓之声。
“梆!梆――梆!”
“行动!”
崔彦博轻呼一声,伸手一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面的板壁就无声无息地塌了下来,他拉着顾小西往外一窜,旋即一滚,抱着她躲入了一片草丛之中。
“你是怎么弄得?难道你会内功?”
顾小西觉得他弄破墙壁很有一套,甚是好奇。
“屁!哪有什么内功……”
崔彦博瞪了他一眼,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一眼,眼见换岗之中,一片纷纷扰扰,倒是没什么人注意这边,这才松了口气。
“那是我三个月来,天天在一个地方撒尿,早就腐蚀了不少,这才能一推就开,这个才叫本事!”
“恶……”
顾小西差点就没呕出来。
“好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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