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声响罢,一阵莫名的烟雾从四面八方涌出,很快弥漫了整个庭院。
张四九环顾四周,小声嘀咕道:“你看人家这防zu0b-i系统弄的,让你在雾霾里考试,想抄都抄不到。”
霎时间庭院中变得一片迷蒙,白色的雾霭就像是烟云遮蔽了一切,让张四九只能够看清面前的桌案,以及摆放在上面的笔、墨、纸、砚。
笔是湖州笔,墨是徽州墨,纸是宣城的熟宣,砚是青州的红丝砚。
“这套文房四宝,少说得值百十万。”张四九以非专业的目光打量着,心中喃喃。
“嗯?”这时候张四九注意到纸上有八个字,用小楷书写,居于纸张右侧,从上到下竖着顺下来。
一人二心,有心无心。
“这就是考试题目吧?”
刚才有人拽了张四九一把,并告诉张四九这次考试考八股。
八股张四九是知道的,是明清科举考试的一种文体,题目自四书五经中取,作答需要有固定的格式,分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正因为此,才叫做八股。
可惜张四九知道的仅限于此,你让他写八股文,他是万万不能的。
可是张四九又不想交白卷,因为多年的考试经验告诉他,即便你看不懂题目,不会作答,只要多写点,说不定老师一高兴就能给你点印象分。
“嗯……”想到这里张四九陷入沉思,“一人二心,有心无心。既然这是题目,那就是命题作文咯,我虽然不会写八股,但却可以照着命题作文的格式写啊,多少能赚点印象分吧?”
想罢,张四九决定了,瞎写一通吧,只要卷子别空着就可以。
可是,即便瞎写也要有趁手的工具吧。张四九盯着毛笔,用它写字?
张四九身为一个活在9012年的良好青年,平时连钢笔、圆珠笔、中性笔都不怎么用,更别说用毛笔了。
好在张四九见过别人用毛笔写字,他知道怎么握笔。
“写不好,我还写不坏嘛!”
张四九用钢笔写字也未必多好看,是以对他来说用毛笔写,难看一点没什么,只要能叫人看出是字就可以了。
“好,我要开始写了。”
张四九伸手抓住毛笔,狠狠地蘸了蘸墨汁,然后将毛笔竖起来,紧握着毛笔的杆儿。
只这一番动作,就让他的手心见了汗。
第一次握毛笔的人,大致都会这样。
提住了笔,张四九尽量摆正自己的姿态,不让手颤抖。接着他缓缓移动笔锋,逐渐向纸张靠近。
唰!
第一笔落下去,张四九本想写个横,可毛笔尖太软,他蘸的墨又太多,这一笔下去,横生生变成了一个头粗身细的大肉虫。
“怎么这么难看!”
张四九在心中暗暗鄙视自己,急忙用毛笔描了一下横的后半部分,于是本来头粗身细的大肉虫突然之间从头到尾都变得丰满起来。
张四九见状无奈地摇头,“就这样吧!”
于是张四九的描字生涯开始。
他颤颤巍巍,刚描绘出十六个字就已经腰酸背痛,不光手心,就连额头上都见了汗。
“太累了,难怪现代都改用硬笔书写,看来书写工具的改革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四九把笔一丢,盯着自己描出来的那十六个字正要休息一下,没想到铜锣声一响,有人在烟雾中喊道:“考试结束,收卷!”
“结束啦?”张四九顿时慌乱起来,“怎么那么快!”
没有人回答张四九,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试卷如枯叶般飞走。
可他只写了十六个字啊!
这时烟雾消散,整个庭院清晰地呈现在张四九面前。
院子里每隔一米摆着一张桌案,每张桌案前坐着一人,一共是四排五列,二十张桌案二十个人。
张四九坐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列,也就是最末的位子。
“难怪眯眯眼对我说我是最后一个。”到这会儿张四九想起眯眯眼的话,才明白他的意思。
“兄台!”这时坐在张四九左边的男子冲他开口,“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来得这么晚还不快点坐下,偏偏杵在那里。要是被屋子里的大人们发现你如此懈怠,取消你的考试资格是轻的,严重的话可能会夺了你的阳寿,将你贬入九幽啊。”
张四九听对方说话的声音觉得耳熟,疑惑道:“考试前是你拽我入座的?”
“是的!”那人咧嘴一笑,冲张四九拱手,“失礼失礼,在下包龙星,外号白面包青天的就是了。”
“包包包包包龙星?”张四九瞪大了眼睛,结巴道。
“不是包包包包包龙星,是包龙星!”
包龙星咧着嘴笑,把脸凑到张四九的面前给他看,张四九果然在包龙星的额头上看到一个星星状图案。
“真的是你啊。”张四九惊呼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考试呀!”包龙星有些无奈地说道:“家里老祖宗给安排的,铁饭碗嘛,就只能来考了。”
张四九想了想,道:“包龙星?你老祖宗不是包青天?”
“对呀。”包龙星道:“他死后在阎罗殿里当了阎罗王,因为有这层关系,他才能给我安排这个名额,让我来考试。”
张四九急忙打断包龙星,“你等等,你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你先告诉我,咱们在这里考试是为了什么?”
包龙星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四九,“当然是为了城隍之位啊,你不是吧,这都不知道?”
张四九哭丧着脸道:“我知道个鬼,我就知道我上了一天的班,回到出租房吃了泡面洗了澡,正上床睡觉呢,就稀里糊涂到这里来了,难道这不是个梦?”
包龙星拍拍张四九的肩膀,“你这不叫梦,你这叫灵魂出窍,魂游地府。”
“你等等!”张四九再度打断包龙星,惊异道:“你是说,这里是地府?”
“是的,这里是地府,咱们到这里来是为了考城隍,就是这样。”包龙星把话说完,瞪着一双满含疑惑的眼睛看着张四九,上下打量他,“奇怪啊,你既不知道考城隍的事情,又不知道这里是地府。既然这样,你怎么会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