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
这座位于历城县县城西南角的花楼绝对不是本地最繁华的,但花满楼的老鸨却是业界最凶悍的,甚至可以用残忍来形容。
花满楼的老鸨自然叫花姐,这是外人给她的雅号,倒是她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
或许就连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为什么说花姐凶悍呢?
因为凡是被送到花满楼的姑娘,无不被花姐调教得服服帖帖。
那么说,难道就没有那性情刚毅、宁死不从的?
有!
但是像这样的姑娘,绝对不可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所以花满楼后面的小巷中经常会有一些盛放泔水的水桶被封得严严实实,其实里面盛放的并不是泔水,而是惨死在花姐**威下的女子。
“难怪花满楼会闹鬼。”
当张四九听邱瑞详细描述的花满楼的情况之后,顿时明白了花满楼的龟公和两个奴仆的死因。
“年兄,就不能将花满楼给取缔了吗?”
身为一个有着现代人灵魂的人,张四九还是挺难接受j-i院这种摧残女性的地方存在的。
“哎!”可是邱瑞无奈地叹息一声,“年弟,为兄虽然有心,但像这种黑色产业并不是为兄想取缔就能取缔的。”
张四九点头,对这样的结果他心知肚明。
“不过!”邱瑞话锋一转,对张四九道:“这一次或许是一个机会。”
张四九眼中一亮。
邱瑞道:“借助这一次花满楼闹鬼,我衙门可以派人调查整改历城县的大小j-i院,虽说不能将它们全部取缔吧,但叫里面的女子日子好过点还是可以的。”
张四九深深点头。
“年兄,龟公和那两个奴仆的尸体在吗?”张四九道:“我想看看。”
“在的。”
邱瑞亲自带着张四九往衙门停尸的地方走,白朵朵和辛十四娘也跟了过来。
衙门的停尸间位于角落的位置,是一个独立的院落,不大,但是很干净。
张四九等人往院子里一走就闻到一股药水的味道。
独立的小院内是两间小屋,邱瑞带着张四九等人进入到左边的一间,屋内的地上并排放着三具尸体,用白布单盖着。
“就是他们了。”邱瑞道。
张四九上前就要掀开最左边的那具,邱瑞提醒道:“年弟,你做好心理准备。”
“晓得。”张四九可是去过地狱的人,什么没见过,看具尸体还真不放在心上。
唰!
可当白布单拉开之后,张四九顿时愣住。
布单的下面是一具干尸,干到皮包着骨头,就和风干鸭一样。
“一滴血都没了。”白朵朵淡淡道。
邱瑞诧异地看了白朵朵和辛十四娘一眼,见两女瞪着眼睛看那具尸体,竟然都没觉得恶心。
“有个性。”邱瑞心道。
张四九用神识一扫,果然面前尸体内部已经一滴血都没有,更让张四九感到触目惊心的是尸体的表面有很多小口,不是气孔,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咬出来的。
“另外两具也这样?”张四九问邱瑞。
邱瑞摇头。
于是张四九将另外两具尸体身上的白布单掀开,就见那两个倒是满血状态,可身体表面布满了划痕,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就像是被无数利爪给抓过一样。
“没血的是龟公,那两个是花满楼的奴仆。”邱瑞解释道。
“晓得了。”
张四九帮三具尸体将白布单盖好,大伙出了小屋。
白朵朵道:“很显然,一个被吸干了血而死,一个被鬼爪给抓死。”
张四九道:“咱们去花满楼瞧瞧!”
……
……
花满楼虽然死了人,可竟然还在营业。
当张四九、白朵朵、辛十四娘、雄啾啾来到花满楼门口的时候,两个守门的姑娘立即挥舞着小手绢招呼张四九进门。
只不过白朵朵和辛十四娘会跟着张四九一起进门这件事情叫那两个姑娘有些诧异。
按理说像白朵朵和辛十四娘这样的就该有人上前来用言语点明,叫她们离开。可一来白朵朵的表情深沉,满脸冷意;二来辛十四娘怀中的雄啾啾昂着头,铁嘴放着寒光。花满楼里的人瞧见,根本就不敢上前。
“哟,客官您来了。”
这时候一个满脸搓着粉的中年胖女人晃荡着身子和蛆一样挤到张四九的身边,张四九闻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浓厚胭脂味就想吐。
那胭脂或许是好胭脂,可惜抹那么多,谁受得了。
“花姐?”张四九瞧着那女人,就见她脸上堆着肉,两眼笑眯眯,嘴角微微一扬带着一股谄媚的笑容。
“是我,是我。”花姐急忙道:“看来客官是熟人介绍来的呀。”
说话间花姐看向张四九身后的白朵朵和辛十四娘,尤其盯着辛十四娘怀中的雄啾啾瞧一眼,觉得这组合有些奇怪,于是道:“客官,您这是……”
以花姐驰骋花场几十年的经验来说,她觉得张四九不是来消费的。
“邱大人叫我来,抓鬼。”张四九淡淡道。
花姐的面色一变,随即叫一个小厮带着张四九往二楼雅间走。
“我马上来!”花姐道。
“嗯。”
张四九答应一声,随着那小厮往楼上走,没想到前脚刚跨到台阶上,辛十四娘怀中的雄啾啾突然厉啸一声,张开翅膀就往一侧的房间里面扑去。
“雄啾啾!”辛十四娘喊一声,跟着雄啾啾跑过去。
张四九和白朵朵对望一眼,心知有情况,也跟着跑过去。
雄啾啾奔着的是一楼的一个单间,单间的门被雄啾啾给撞开,张四九等人就见里面坐着一男一女,那女子正坐在男子的腿上陪着男子喝酒,二人玩得正开心。
可他们没想到一只大公鸡突然闯进来,先是跑到酒桌上将酒菜给全部打翻,一时之间桌上杯盘狼藉。
接着雄啾啾蹿起到屋梁上,在房顶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最后落下来又冲到酒桌右侧的绣床上,在上面扑腾了一翻。
“有东西吗?”张四九好奇道。
他神识一扫,却发现这屋子里干干净净,并没有妖邪鬼气。
辛十四娘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雄啾啾,她方才也用神识查探过,屋子里并没有什么。
可是白朵朵却眉头紧皱,伸手一招叫雄啾啾过来,并对张四九道:“跟那老鸨说,关门送客!”
“姑娘说什么?”
这会儿被雄啾啾一折腾,一楼的客人和姑娘们全围了过来,花姐自然也在众人中,她听到白朵朵的话,满脸愕然。
“哼!”白朵朵冷哼一声,不想搭理花姐。
张四九道:“花姐,关门送客吧。”
花姐一掐腰,梗着脖子道:“凭什么,你们虽然是来……”
话说到这里花姐突然怂了,她总不能将自家店里闹鬼的事情就这样当着客人的面说出来吧。
“我不能听你们一言就关门啊。”花姐道。
白朵朵冷冷一笑,“你随意。”
唰!
说话间白朵朵从腰间摸出一条乌神鞭,就势朝着杯盘狼藉的桌子上抽打过去。
坐在桌子后面的男客和他腿上的姑娘还以为白朵朵是奔着他们去的,急忙滚落到地上躲避。
啪!
谁知白朵朵手上的鞭子抽在桌子上,直接将桌子分成了两半,其中一半桌子就势摔在地上,另外一半诡异地飘起来,在空中翻转着到了墙角,遮蔽在那里。
白朵朵朝墙角瞧一眼,又将乌神鞭往屋梁上甩。
咔!
屋梁一声脆响,当即也断开。
最后,白朵朵的乌神鞭奔床而去,将床也给抽断。
花姐疯了一样冲上前,“你干什么,叫你的鸡捣乱,又毁我的东西,我不管谁叫你们来的,你们必须给我……”
花姐的话说到这里突然闭上了嘴。
而张四九等人身后的客人和花满楼的姑娘们也瞪大了眼睛,脸上满布骇然的神情。
因为他们分明看到在墙角那半张桌子的后面、屋梁上以及床板的下面趴着三个诡异的身影。
那是三个女子的身影,穿着红红绿绿的衣服,面色惨白,青丝散淡,从眼睛里面往外渗血,有两个舌头还耷拉在外面,异常恐怖。
她们的身体散发着妖异的绿光,与此同时整间屋子都被映照成绿色,就像是人间的地狱一样。
“鬼呀!”
先是屋子里面的男客和那个姑娘惊叫着跑出门,接着张四九等人身后的客人和姑娘也全跑了。
花姐自然也要跑,可白朵朵一闪身就来到她身后,一把拽住她的脖领子,直接将她丢到屋子里面。
“慢慢享受!”白朵朵淡淡道。
张四九满头黑线,知道白朵朵是故意整花姐,不过说到底也是花姐活该,毕竟白朵朵之前给过她机会。
墙角、屋梁和床板下面的三个女鬼见花姐来到屋子里面,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伸着手奔花姐而来。
三鬼的指甲很长,都是黑色的,张四九想起了在衙门中看到的死掉的那两个奴仆,估计他们就是被这样的指甲生生抓死的吧。
“救我,救我,救我啊!”
花姐见三鬼奔着自己而来,急忙回头向白朵朵求救。
白朵朵一脚踹在花姐的肚子上,将她踹翻在地。
花姐摔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浑身颤抖。
“嗯?”
这时候张四九闻到了一股尿骚味,他忍不住皱起眉头,默默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三个女鬼距离花姐越来越近,花姐已经被吓傻,根本不敢乱动,只一个劲儿用眼神向张四九等人求救。
虽然说像花姐这种人死有余辜,但是张四九却不想看到她就这样死,于是将袖中的斩鬼剑取出来。
斩鬼剑一出,被张四九化为三尺攥在手中,剑身上散发着隐隐的黑气。
正在靠近花姐的三个女鬼一见斩鬼剑,急忙厉啸一声后退到她们原来待的位置,瞪着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张四九手中的剑,不敢再有丝毫异动。
花姐见三鬼被喝退,连滚带爬地来到张四九的身边。
张四九就觉得尿骚味更重了,他在花姐即将要抱住自己大腿的时候用剑尖指着她,“别动。”
花姐老老实实趴在那里,“我不动,我不动,仙师快帮我除掉她们,我给钱,我给金子!”
张四九不理花姐,把剑往地上一杵,问白朵朵,“朵朵,怎么我没发现她们?”
辛十四娘道:“我也一样。”
白朵朵道:“你们的修为还不够。”
张四九和白朵朵满脸错愕,然后看向雄啾啾,按理说雄啾啾还不如自己二人呢,它怎么就能感知到异常。
白朵朵道:“雄啾啾血脉特殊。”
张四九闻言点头,心说带着雄啾啾出门还真对了。
“就是她们害了龟公和那两个奴仆?”张四九好奇地问白朵朵。
白朵朵道:“未必。”
白朵朵身形一闪来到一楼大厅的中央,张四九和辛十四娘就见白朵朵手中的乌神鞭挥动,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从乌神鞭上**出无数红芒,有的奔着一楼,有的奔着二楼,一时之间纵横交织在花满楼内的每个角落。
从一楼到二楼的每个房间的门都被红光给劈开,屋梁、柱子、花窗上也全部都是裂痕。
花姐以为白朵朵要毁了花满楼,急忙大喊,叫白朵朵住手。
可是当白朵朵真的住手之后,花姐就见她花满楼内的每个屋子里都冒出妖异的绿色光芒,接着客人、姑娘们全部跑了出来,聚集在一楼的大厅里面,瑟瑟发抖地盯着四周。
“鬼啊,屋子里有鬼啊。”
“那边的屋子里也有!”
“二楼也有!”
张四九和辛十四娘面面相觑,这时候白朵朵拎着鞭子回到他们的身边,对张四九道:“这楼里至少有三十只鬼,究竟谁下的杀手,你挨个问。”
话说完白朵朵就抱着肩膀走到一边,一副再不管任何事情的样子。
“仙师,仙师!”花姐爬到张四九的脚下,一个劲儿磕头,“除了她们,除了她们。”
“公子!”辛十四娘面色凝重地看着张四九,轻轻摇头。
唰!
张四九把斩鬼剑收起,纳入到袖口当中,朗声道:“诸鬼有何冤屈,本城隍在此,为尔等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