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到目前为止已经住了三个地方。
第一个地方是海池殿,他在那儿住了四个月,从玄武门事变开始,到武德九年结束。
第二次是住在太极宫,那时候的他对李二的作为非常不喜欢,在李二当了皇帝之后并没有主动地离开皇帝专属的宫殿太极宫。
他仍住在里面吃喝拉撒,好像借此来宣泄他心中的怨气和不满。
第三次就是在贞观三年,眼见自己的二郎已经没有了多少的耐心,自贞观二年的干旱开始,他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中书舍人李百药说干旱的原因是太极宫的宫女太多,阴气太重,所以就造成了干旱,风马牛不相及两件事竟然成了因果的关系,百官相接呼应。
这时候的李渊已经明白,哪怕朝堂上有他提拔的老臣在,可是朝堂已经是他的二郎说的算。
于是,他找人说道:弘义宫有山林胜景,雅好之,乃徙居之,改名大安宫。
大安宫就是原本的秦王府,里面根本没什么好景致,说那儿山林胜景那是瞎说,景色之秀美能比得上皇宫,比得上太极宫?
现在陈萦说这些东西是从大安宫流出来,那这些东西十有八九就是李二给的太上皇,虽然不知道李二为什么给太上皇。
但问题是现在出现在了宫外,已经有人在拆解,已经有人在研究,这就很值得深思了,更让人值得深思的是,这火药到底是无意流落出来的,还是有人故意带出来的。
这硫磺木炭都准备得好好的,这像是无意的?
陈萦没有见到那个拿着挂饰威胁自己的梁敬真,他要是见到了,他就不会自信的说去对账簿了,他就不会觉得这就是一件单纯的丢失火药的事情。
如果核销账目就能查得清损耗的话,那御史台就没有必要存在了,就没有必要累死累活地去视察各县查贪官污吏了。
查账簿就好了,何必这么累呢?
陈萦没有见过,可颜白见过了,再联想到前日鱼念之说的那些话,颜白觉得这世间到处都是谜团。
前隋?
义成公主?
大雪山?
大唐的太上皇?
最令人不解的是这些竟然能全部联系在了一起,这要说是巧合,颜白是一点都不信,可如果不是巧合,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这中间的联络人是谁?
他们觉得这天底下安安稳稳地不好,非要做点事显示自己的存在?
颜白看着陈萦叹了口气:“贞观元年发生踩踏,死亡人数是一千二百多人,三省统计之后,告诉百官民众说只死了一百零二人。
就这还是三省内部绕过长安万年两县自己统计的,这要是让长安万年两县来统计,我怀疑这一千二百人都是错误的。
说句难听的,在你没接手之前火药是由剪刀内侍在管,他那儿的账目你怎么去核实?
核实了之后你就怎么断定他给你的账本就是真的?太安宫能流出三十二斤,那太极宫呢?那海池殿呢?
我甚至怀疑长安的很多世家已经搞到了不少的火药,说不定都已经琢磨出了配方,现在风平水静地看不出来,一旦撕破脸,长安响起了爆炸声
颜白不怀好意地一笑:嘿嘿,我们的少府左监,你就等着被陛下撕成碎片吧。”
陈萦闻言忍不住摸了摸脖子,颜白的好心他是懂了,就算他觉得颜白说的几百斤不可能,陛下也不会随便把这几百斤的火药给别人的,就算给,那一定也是陛下信得过人。
可颜白的话让他惊醒,现在不可能但是不代表以后不可能。
“我要回长安!”
颜白看了看天色:“也不着急这么一会儿,这会儿先想清楚回去要先做些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事儿的?”
颜白叹了口气:“有人偷了我送给小茹的一个挂饰,虽不值钱,因为是我送给她的,算是定情之物吧,她就很在意,家里人就报官了。
查来查去就查到了这里,我以为就是一伙儿小贼而已,结果就查出来这些东西,所以就直接派人去找你了!”
说罢之后,颜白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可以顺藤摸瓜摸出梁敬真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让自己心里的疑惑能少一些。
可现在不能查了,再查自己就会引起猜忌了,再查自己这三年在长安的布置就会功亏一篑了,所以,只能忍着了。
自己这布置其实没有任何异心,纯粹地就是为了自保而已。
再过些年侯君集要冒头吧,再过些年李泰李恪都长大了吧,再过些年势力如日中天长孙家要对李恪动手了吧。
说得再远一些还有个差点把颜家杀断族的安禄山吧!
颜白算是发现了,哪怕自己来了,历史好像一点都没有改变,该发生的事情依旧在发生,哪怕是史书一笔带过的东西,那背后也是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自己现在所做的,只不过是未雨绸缪,没有想过去害任何人,只想着自己一家人好好地活着。
说句没良心的话,自己虽然也走不惯这唐朝泥泞的道路,坐不惯颠簸的马车,也吃不惯这略显单调的食物,百姓也是食不果腹。
看他们落魄可怜的模样自己也心里愧疚,可这些事儿不是一说就能做到的。
自己仅是一个人,拉不住这辆已经在行驶的马车。
只能徐徐图之,等待机会,趁着这辆车马休息的时候去找人,去套近乎,去让它接受自己,认同自己,然后牵着它,告诉它怎么走,一点一点地去实验自己的梦想。
陈萦知道颜家丢东西报官的这件事儿,他也去查了,但也查不出来。
所以听颜白这么一说,他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前因,颜白就能知道火药已经被其他人得到了,那这个实力就恐怖了。
虽然他很欣赏颜白,但是这个事儿他还是需要禀告陛下的。
这是他的职责,无关乎两人情谊。
“那完了!”
“怎么了?”
陈萦歉意地看着颜白:“估计你找不出那个賊偷了,这些人嘴巴太硬了,我出来的时候还有几个活着的。
咱们说了这么一会儿,剩下的三个胆小的估计也把血流干了,惨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颜白摆摆手笑了笑:“欠了屁的人情,说了东西不值钱!不值钱!”
陈萦见颜白在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只不过一个心里释然,一个心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