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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量让自己忽略地上腐烂膨胀的尸体,张原跟着殷迟重新站在了过山车旁。
殷迟想了想，坐在了后一排位置。
过山车开动之后,铁轨上的怪物很快出现，追逐着车上的玩家。
殷迟仔仔细细打量那些怪物，在看到第三只的时候，目光突然一凝。
他看了张原一眼，必多，张原会意。
两个人同时出手，张原拦住了扑上来的其他怪物,殷迟用火焰化作的长鞭，将有异常的那一只迅速卷了过来，然后用游乐园里搜刮的窗帘做成的绳子绑了个严严实实。
张原认真看了会儿绑过来的怪物，无需殷迟多，突然捏住了怪物紧紧闭合的嘴巴。
怪物黑洞洞的口腔中舌头早已腐烂生蛆，牙齿也发黄,镶嵌在其中一颗金牙染着黑的、疑似血的污渍。
屏住呼吸屏蔽生武器一样臭味,张原用两根指头从嘴里夹出了一个小东西。
擦干净之后一看,是个u盘。
他几乎是下意识就知道了这个u盘里是什么东西。
失踪的游乐园里监控录像
有了重大突破，张原心里一喜,下意识问殷迟“你怎么知道这只怪物嘴里有东西”
殷迟让自己尽力忽视怪物身上的臭味，“有怪物里,只有它一直闭着嘴。”
过山车这个游戏项目中，只有怪物身上玩家从来没有探查过。
他说得轻描淡写，张原心里却由衷地升起了几分佩服。
从过山车上下来后，殷迟带着张原来到了摩天轮。
张原举一反三“摩天轮的线索多半也在怪物身上，但摩天轮中的怪物有两种，一是伪装成天花板的乌鸦,一是轿厢底层的女鬼，你觉得会在谁身上”
殷迟没有一丝犹豫“女鬼。”
张原好奇殷迟的思路“为什么”
殷迟看了他一眼，像是在问这样的问题还需要解释吗，但组织了一会儿语之后，他仍旧开口“因为女鬼与轨道上的鬼怪，旋转木马中的玩偶小孩是一样的。”
“一样的”张原轻轻重复，灵光乍现，“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曾经是游乐园里的客人，或许当年正是死在游戏中”
殷迟颔首，“要检验这一点也难，试试游戏中的怪物能不能攻击就可以。”
他早就发现，死亡游戏本身存在一个巨大而严密的逻辑系统。如果是不可对抗的怪物身上有线索，那么线索的取得方式必定需要与怪物正面抗衡，比如旋转木马的玩偶小孩。如果某条线索要取得必须与怪物对抗，那么怪物要么用道具战胜，要么自有其克制方法。
这也是他认为虽名为死亡游戏，但游戏的终极目的绝非令玩家去死的原因。
将这个推论与张原说了说，同样在体质内这样一个巨大的系统工作的张原深以为然，“们还是像刚才那样，先制住女鬼，再寻找线索”
殷迟沉思了一会儿后道“或许可以有一更简单的办。”
紧接着张原看着他突然弯下腰，在过山车地板上敲了敲“女士您好，耽搁您一些时间，想跟您聊一聊。”
轿厢底部传来刺耳的指甲刮擦声。
殷迟对轿厢底部的“女士”的暴躁恍若未闻，也并没上来就谈起线索或是拉关系，反突然风马牛相及地来了一句“指甲太长大多很脏，虽然还没见面，但真诚地就建议分时间与先后，你觉得呢”
轿厢底部的刮擦声更重了，还伴着撞动带来的震感。
张原满头雾水，听着殷迟又轻描淡写道“当然，指甲是你自己的事，自己的指甲自己做主。”
轿厢震感轻了些。
殷迟继续说“但你用指甲挠轿厢打扰别人就不对了。”
擦
声音的刺耳程度令人心惊。
殷迟“过话又说回来，这里本来是你的地盘，们才是闯入者，该觉得抱歉的，也是我们两个。”
按在轿厢内壁的手掌传来的爪刺声弱了下去，殷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张原压低了声音问“得到想要的了”
在军队工作多年，也曾旁观过审讯，他很清楚许多时候，想要知道一些信息并需要直接问，通过问一些看似无关的问题，旁敲侧击就能清楚对方底细。
殷迟点头“她有智，可以交流。”
女鬼对他的话反应尽相同，很显然她明白殷迟话里的意思。
确定这一点后，殷迟一反刚才绕来绕去就是不进入重点，直白而果断地问“们想要毁了这座游乐园，你能一些帮助吗”
轿厢底部迟迟没有反应，就连指甲刮擦金属墙壁的声音都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刮擦声再度响起，殷迟侧耳倾听。
声音停止后，他突然道“这是一位喜欢玩密码的女士。”
张原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女鬼刚刚弄出的声音，是在用摩斯密码传递消息，但他已经错过了听取信息的时机，直接问殷迟“她说什么”
殷迟顿了顿，道“她说你休想。”
张原“你休想她反对们毁了游乐园难道们先前的推测有误，她不是丧生于游乐项目中的游客”
“，她是。”殷迟微微沉，“至于反对的理由”
“她证实了一个猜测。”他问道，“你想过这座游乐园现在是什么状态吗”
张原迅速领会他的下之意“你的意思是这座游乐园和建成时或者运营时不一样”
他透过窗户望了一眼，偌大的游乐园安静到死寂，透灰败的荒芜。
张原有些迟疑道“它似乎已经荒废了。”
殷迟颔首“的确已经荒废了。没荒废之前，这座游乐园由建立者和充当观众的富豪权贵控制，荒废之后”
他歪了歪头，慢悠悠道“由丧命于游乐园化身的鬼怪控制。”
“女士，说得对吗”他低头，轻轻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再发出声音的女鬼。
女鬼没有给任何反应。
张原喃喃自语“这就是所谓的屠龙者终将为龙吗”
“。”殷迟摇头，接着道，“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张原一愣“什么意思”
殷迟问了他一个问题“还记得镜像宫里那无数面镜中的怪物吗”
张原“记得，那些怪物有问题”
“算上问题。”殷迟沉道，“你觉得他们的身份是什么”
张原思绪急转，他这位队友从不无的放矢，既然问起，必然不是一般答案。
过了一会儿，他有些确定地道“他们是这座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和那些权贵富豪”
“嗯。”殷迟指尖轻轻点在墙壁上，“这位轿厢底层的女士之以拒绝毁灭游乐园，正是因为这座游乐园中，仅仅将已经变成怪物的他们禁锢在此，还囚禁着他们的仇敌。”
殷迟唇角弯起凉薄的笑“如果是你，通过艰难的手段终于杀死仇人将之囚禁折磨，会愿意结束这一切吗”
张原沉默良久，吐出几个字“愿意。”
说完突然又想起了旋转木马里悲惨可怖的孩子，叹了口气“但是他们”
殷迟“你想说他们也同样被禁锢住，同样也在受苦”
俊美的青年偏了偏头“仇恨远比痛苦的力量更大，更何况是已经习惯了的痛苦。”
张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们接下来怎么办”
殷迟给的回答很干脆“继续寻找摧毁游乐园的方法。”
他敲了敲轿厢，垂下长而黑的睫“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仇人现在是什么模样”
指甲刮擦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说
殷迟勾起带弧度的微笑“他们被困在镜里，住的是镜像单人间，身边还有无数同伴陪伴，都变成鬼魂了，大约也需要再吃东西，无聊时大概还可以和同伴聊聊天。除了行动受限，某程度上来说，还实现了永生。女士，相信那些年龄已大，老迈堪的权贵富豪会感谢你的，如果能见面，你说不定还能收到一面锦旗。如何开开心”
轿厢底部剧烈震。
等了很久，暴躁的女鬼小姐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殷迟淡淡地继续谈话“仅仅将那些人杀死困住，能够抵消你变成怪物，被困在轿厢中日复一日经历的痛苦吗”
“猜大概能。”他慢条斯理地继续道，“，能让他们亲身经历你们被当成野兽一样玩弄的屈辱，悲惨死去的痛苦，和死后也得安宁的绝望。”
指甲划过轿厢。
凭什么相信你
殷迟诧异反问“你还有其他选择”
“当然，你可以拒绝，并不强求。”俊美的青年说。
这样说完之后，殷迟将还在纠结的女鬼丢开，从高空欣赏着这座游乐园荒凉的景。
你保证让那些人求生得求死不能。
殷迟垂眸“没有成功的事，会保证。”
你
殷迟“但除了相信，你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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