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妻子的恳求,宇智波斑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因为如若可以，他当然会不惜代价。因为凭什么呢？既然这世界上任何一人都可以好好活下去,凭什么她就不可以？至少在他看来,她比任何一人都有资格活。
千手柱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宇智波泉奈也是一样。
千手扉间倒是很直白地反问：“萤，你以什么资格要求我？”
宇智波带子顿时语窒：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要求扉间大人怎样做,但是……
“不要自作多情，”千手扉间继续说道，“我从没有原谅你，也没有想帮你,我来这里只是因为宇智波付出了足够多让我心动的代价。而接下来会如何，也要看他们肯继续付出怎样的代价。”
说话间,他双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女子苍白的脸孔——
其余人都觉得她想得到他的原谅,包括宇智波斑，上次谈话时都问过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肯让他松口对她说一句“我原谅你”。
但是,他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人更了解她。他很清楚地知道,如若自己真的原谅了她，才会让她越发痛苦,因为，真正不肯原谅她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她的内心已经被快被这份愧疚之情压垮了，所以,本质上，她应当一直抱着以命相偿的想法，也许确实不想得到救治。
故而，这种时候表现得对她冷淡一些甚至仇视一些,她反而会更舒服一些。
但是，这也确实太为难他了。
他试过了，试了很多次，但最终所有仇恨都跑去了宇智波斑那里，确实做不到仇视她。甚至连此刻的冷淡，都是努力的结果。更别提，在知晓过去全部真相的前提下，他已然确认了——
她心里分明就是还有他，分明就没能遗忘掉他，只是过度温柔善良的本质和过度充裕的良心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选择他，他对此既欣慰，又无论如何都无法甘心。
若是堂堂正正地被击败了他还可以勉强说上一句“服气”，但是，趁虚而入又算什么本事呢？
他向来是个公平的男人——若是对方堂堂正正，他就回以堂堂正正；若是对方玩手段，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
千手柱间在宇智波兄弟难看的神色中，悄悄抬起手肘戳了下自家弟弟的腰杆子——扉间，说话注意点，别太过头了。
但事实上，千手扉间的判断也确实没有半点问题。
宇智波带子确实是心中小小地松了口气，因为如若被背叛到这个地步的扉间大人能轻易地原谅她甚至帮助她，只会让她觉得更加无言以对。背叛人已经让人痛苦，背叛一个好人则更加。所以，她从不奢求扉间大人的原谅，因为她不配得到。
但是这些话，无疑也是无法说出口的，所以她只能低垂着头保持沉默。
不久后。
千手兄弟告辞离开了。
走之前，千手柱间没忘记送上自己随身携带的准备送给好友的生日礼物。
宇智波斑抬起手接过，眼睛却是看向了千手扉间。
后者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我猜，你应该不至于厚颜无耻到想问我要礼物？”他倒是可以给他一刀子，就看他乐不乐意接受了。
宇智波斑同样冷笑了声，直截了当问道：“什么代价，才肯将那块石头留下。”
没错，他还想多看妻子几眼。
因为真的太可爱了。
千手扉间顿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眼神有点类似于学霸嫌弃学渣——自己做不到还想抄作业是吧？恶心！
“……扉间。”千手柱间看了眼疑似甚至想要明抢的好友，又看了眼满脸写满了不愿意的弟弟，再次觉得心里苦，不过到底还是抬起手勾住亲弟弟的脖子，将他拖到了一边，低声说道，“你看，再怎么说今天也是斑的生日，所以……”
“他是我生的？”千手扉间一句话就将亲哥怼到几乎说不出话来，“我要为此负什么责？”
千手柱间：“……”他犹豫了下，低声说道，“扉间，我知道你想做些什么。这样，我承诺，之后只要不太过分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多说什么，行吗？”
千手扉间半点不意外地看了眼自家大哥，因为后者的直觉向来极为敏锐，又可以说相当了解他。再兼……
他自怀中掏出那块通体布满红色符咒的漆黑石头，只见上面已经出现了一些裂纹。
他反手将其递给自家大哥：“最多还可以用三次。”
千手柱间沉默了下后，发自内心地吐槽说道：“扉间，你就是故意的！”他绝对不信，自家弟弟做不出更加结实的。
“哦？”千手扉间微翘起嘴角，反驳说道，“大哥，我让他求我了？还是说，我让你为他求情了？”既然都是他们自己主动的，又凭什么说他故意？这未免有些蛮不讲理吧？
千手柱间不说话，只是一手抓过那块石头，另一只手对着自家不省心的弟弟轻轻点了点，然后，转身朝宇智波斑走去——也不需要斑付什么代价了，因为他这个当朋友的已经“代付”了。所以之后……嗯，若是有个万一，那他只能稍微往扉间身边偏一偏了，毕竟这会儿承诺过。
“……多谢。”方才的对话宇智波斑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并不介意，以及，真心感谢眼前的好友。
“何必这样客气。”千手柱间笑了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抬起手拍了拍好友的肩头，转身就走。弟弟不愿意轻易认输的心情他懂，好友绝不可能放手的心情他也懂，所以，很多时候，乱说话不如不说。
然后……
看似前来为宇智波斑庆生其实有些为他添堵但确实送了他礼物的千手兄弟俩相携离开了，他们二人在一起，身边又没有携带任何拖累，只会越加安全。
所以宇智波斑也不担心，只径直转身返回屋内。
回去时，只看见妻子正趴在屋中的桌上兀自发呆。
也许该委婉，然而这个男人却从来该死的直白，于是直截了当问道：“你又在想和那家伙的过去？”
宇智波带子：“……”她很是有些无语地转头看向某人，同样直白地回答说道，“斑，你为什么总喜欢这样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让我不痛快的是千手扉间。”宇智波斑理直气壮地回答说道。
“……求人上门帮忙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吧。”宇智波带子有些无奈地扶额。
“什么‘求’，”爱面子的大猫严肃指正某人的用语，“是‘交易’。”他是随意求人的人吗？求也不求那混蛋白毛。物极必反，柱间有多讨人喜欢他弟弟就有多麻烦，而柱间烦人的地方他弟弟显然又乘了个十。
“……那么，斑，你和宇智波付出了什么？”宇智波带子闻言顿时坐直了身体，很是在意地问道。
“唔……”宇智波斑沉吟了下，回答说道，“这你就别问了，我不想回答，也不想骗你。”
宇智波带子：“……”这该死的诚实！可问题是，越是这样她就越在意好吗？！
“好了。”宇智波斑走到妻子身边坐下，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了方才讨到的那块黑色石头，振振有词地说道，“今天我过生日，你确定要给我添堵？来，给我点生日礼物。”
“……之前送过了好吗？”宇智波带子对于某些人“没记性”的表现有点不满。
“那就送我双份。”宇智波斑将石头托在掌心，催促妻子，“来，摸摸它，让我再看看你的样子。”刚才有其他人在，他都没办法集中全部精神好好看她，这会儿总算是可以尽情看看了。
“这个……”宇智波带子低头看着男人掌心中那满是红色符咒的黑色石头，“上面有裂纹了，还能用几次？”
“说是三次左右。”
“……你确定今天就用掉？”宇智波带子反问，“你才刚看过我呀？”
“用掉了就再去弄。”宇智波斑无所谓地回答说道，但其实这样也很正常，忍者都是朝不保夕的生物，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都抱着时不我待的心态活在当下，而他更是向来肆意，想做什么立即就会不管不顾地去做。故而，既然这会儿他想见她，那就一定要见到她。
“……真是的。”宇智波带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准备伸出手去触碰。
宇智波斑却再度合拢了手掌，补充说道：“当然，前提是你撑得住。若是不舒服就直说，我不会逼迫你，你也不要逼迫你自己。”
宇智波带子稍微感受了下身体状况，笑着摇头说道：“安心吧，没事的。”而且……说句实话，她也确实稍微有些迷恋方才的那种浑身轻松的感觉。
于是下一秒……
她再度从北条惠的身体中漂浮而起。
宇智波斑将因为失去了灵魂而再也不动的身体放在卧室内常备的被褥上，认真地盖好了被子。与此同时，确保着二人的手同时握着那块石头，否则，他压根无法看见她。
宇智波带子亦稍微调整了下姿态，盘腿坐在了男人的面前……虽说双足陷入被褥中这一点乍看之下略有些奇怪。
宇智波斑着迷又满足地看着妻子最真实的模样，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发丝，却理所当然地插进了她的脑袋。
“……”
“……”
两相对视，尽皆无言。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短暂的沉寂后，宇智波带子笑着说道：“看起来简直像是你在给我一下狠的呢。”
宇智波斑也特别实在回答说道：“我就算真对你动手，也应该会避开你这张可爱的脸。”
“是么~”宇智波带子搓下巴，“错觉吗？总觉得你反而会顺手给我毁个容再整容什么的~”
宇智波斑：“……”我图什么？给自己添堵让自己心疼吗？话虽如此，他的手虚虚地抚摸着妻子的轮廓，诚心实意地说道，“这是我今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宇智波带子没有说话，注视着对方的双眸中流转着浓郁到几乎浓稠的情绪，她缓缓抬起手，同样虚虚地抚住男人的手，发自内心地想：啊……好想以这个状态，触摸他一次，哪怕只是一下下也好，至少……
他们算是真真正正地接触过了。
哪有相爱之人，从始至终未曾真正意义上的碰触过呢？
还是说，她所犯下的罪过，不配拥有这样的好事？
她垂下眼眸，只觉得心中酸涩难言，然而下一秒……
蓦得感觉到自己似乎摸到了什么。
“！”
她瞪大双眸，猛地抬起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