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买的那块山连带着田都是一个极其粗壮的金手指,都是作者安排给女主洛霞笙的,
山里头藏着一片金矿,开采出来的金子足以养活一支军队,而那片林子是一片极好的桑树林,等她圈下来后养蚕,得到的蚕丝是足以引起北都名门贵族趋之若鹜的极品布料。
穆府的绣庄锦绣里更是北都鼎鼎有名的,布料好,样式新,针脚密,和很多达官贵人都有生意往来。晏枝看过账本,前年几个月都是盈利的,且是撑起穆府的主要盈利手段,但最近两三个月,生意极差,不光因为最近一些原材料被蠹虫蛀蚀了,怕是也因为一些臭虫把人心给腐蚀了。
想到这儿,晏枝猛得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吩咐道:“莲心,替我备好马车,我去一趟锦绣里。”
“现在?”莲心惊讶地问,“大夫人,已是酉时,不先吃点东西吗?”
盘算了下时间,晏枝道:“不吃了,待会儿带些点心,我在路上随便垫几口肚子。”
她把账本一一收好,放入柜子里锁上,此时,莲心已经备好马车,替她穿上大氅,扶着晏枝上了马车。
她离开没多久,穆亭渊便来小院问候,他站在屋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等满意了才端起笑容往晏枝院里走。
本是想慰问晏枝手上的伤口如何,可还未踏进小院便被门口的小厮拦了下来:“亭渊少爷,大夫人出府去了,叫你不用等她回来用餐,自便即是。”
穆亭渊脸上的笑容缓缓沉了下来,早饭时去同嫂嫂请安,嫂嫂睡得太沉,他不忍心打扰;午时,嫂嫂忙于府内事务,早早叫人吩咐他自行用餐,他没能见到;到了晚间,一下课他便眼巴巴过来了,却得知嫂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府去了的消息……穆亭渊忽然觉得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有些太过愚蠢了。
他怎么能做出这等招摇卖弄的愚蠢行径。
压下心里的一片冰冷,穆亭渊又扬起笑容,温和地同下人说:“我知道了,多谢告知。”
下人受宠若惊,忙道:“算不得什么,少爷太客气了。”他心想,穆亭渊少爷真是谦谦君子,对待下人也这般温和,听说功课十分用功,每日很早便起来读书,若是能如此下去,穆府的未来便有救了。
穆府的马车停在锦绣里的门口。
锦绣里是一家颇有名声的裁缝铺子,这里既出售上好的织锦布料,也出售织工精巧的成衣,但价格不菲,令不少有意购买的人望而却步,因为锦绣里主要是出售的对象是富家小姐或者名门闺秀。
但近几个月,仓库出了问题,大量的布料被虫蛀坏了,另一方面,供给布匹的蚕丝、棉花等原材料商不知道为什么断了供应,穆府一时之间备受掣肘,只能退而求其次,降低了档次,可制作成本摆在那里,材料、绣工、店铺的日常开销等等都注定价格不会降到大众满意的程度。
起初,有些稍有些钱的小姐慕名而来,买了几件,但衣服不是生活必需品,买过便算了,她们也不过是凑个名气来的,哪里肯常花钱光顾锦绣里;而那些常客,因档次降低,本来是她们有但别家小姐都买不起的,却变成了烂大街的货色,哪里肯再光顾。
整个锦绣里便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生意跌到有史以来的最低价。
这些都不算什么,调整便是,但现在让晏枝担心的是锦绣里的绣娘们会被挖走,若她们被挖走了,那这家店面就真的倒了。
算下时间,现在正是原女主洛霞笙“一战成名”的时候,她挖走的还是锦绣里绣工最好的绣娘。
晏枝想起这事后便急匆匆地赶去锦绣里,此刻,店铺正大开着门扉,可门庭冷清,见不到一个客人。
莲心进店通禀晏枝来的事情,没多久,大掌柜便迎了出来,拜道:“见过大夫人,外面天寒地冻的,里面请。”
“嗯。”晏枝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句,跟在掌柜的身后走进店里。
锦绣里格调颇风雅,四面墙壁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正堂顶上一片牌匾写着“云裳羽衣”四个大字,落款是前任新科状元,如今的吏部侍郎,展示在店面里布料和成衣俱是上等货色。
角落里临时搭了一个架子,上面整整齐齐挂着一排衣服,晏枝问都不用问便知道,这是为了扭转利润而特设的低价货区。
她踱步过去,在衣架上瞥了一眼,伸手摸了下衣料的材质,又认真地看了下针脚,回头和店里的其他成衣一对比,高低立判。
这越发证明了她想得没错。
掌柜的姓吴,单字一个宁,从锦绣里开起来时便在店铺里做事,后来得老夫人提拔,从小小伙计当上了掌柜,老夫人灵堂那事,他是亲眼见着的,对晏枝颇为钦佩,便觉得坊间的流言蜚语是吃人的猛兽,怎么把一个聪慧坚韧的女人传成那样的恶毒。
吴宁一路跟在晏枝身后,察言观色,看出来今日晏枝是为了铺子的生意来的,一想到这几个月惨淡的利润,他不由吊起一颗心脏,准备听候发落。
晏枝看完一圈,道:“把那些平价替换的衣服撤下吧,别摆在店里,老夫人想得周到,当初将锦绣里定位给名门小姐缝衣制衣的铺子便继续贯彻下去,莫要再自降门槛。”
她估摸这店铺会走这样的路子还是因为老夫人对自己的出身耿耿于怀。她母族是小门小户,她更是庶女,嫁给穆老太爷后一直对自己要求严苛,挺直了脊梁骨,可后来还是低下头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了,就像这个铺子一样。
“可是……”吴宁犹豫片刻,仍是没忍住问道,“大夫人,若是不低价出售,恐怕没人愿意再买咱们的衣物。这两个月来都是这些低价衣物赚进来的,其他每个月能卖出一件便算不错。”
晏枝没说话,也没露出什么明显的神情,吴宁见她没开口训斥自己,便将一肚子苦水全都倒了出来。
“仓库里还积压着许多零碎的布料,缝不出新衣,丢了又十分可惜,那都是上好的布料,便是送入宫中也不输了档次。而且,绣工们的工钱拖欠了一个月,店铺入不敷出,还要掏空成本给穆府那边派发下人的工钱和月钱,大夫人,如果把这些低价衣服全都撤去,那锦绣里更没活路了!”他着急地劝道。
晏枝早有准备,她吩咐道:“莲心。”
“哎!”莲心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吴宁。
晏枝道:“这些你拿去,先给绣娘们把工钱发了。她们现在可还在后院纺织?我想去见见她们。”
“在,”吴宁点头,“不过最近没有原料,纺织娘和绣娘们都……有些空闲。”
“原料这事我再想办法,”晏枝回忆着书里给女主铺的路,道,“两日后再给你答复。”
说话间,店铺铺门忽然被猛得推开,门板哐当一声巨响,吓得吴宁浑身一抖,险些没拿住银票。
他赶忙把银票塞进袖子里,迎出门去,正准备斥骂来人无礼,却见到两个身强体壮的侍从一左一右站在门外,不远处,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那,车帘被拂开,一个容貌艳丽,脂粉厚重的女子从车里走了下来。
目光对上吴宁,女子眼里烧起一股怒火,她冷哼一声,朱唇微启:“砸!”
吴宁一惊,认出来人,忙道:“苏大小姐!请问是哪里有所得罪,吴某给您陪个不是,还请手下留情!”
不说便罢,一提便一肚子火气,苏青青怒瞪着吴宁,碍于左右人群尚在,她憋着火气,咬牙道:“吴老板自己做了那蒙昧了良心的事情还要问我?!今日本小姐便砸了你这锦绣里,免得你再拿些烂货以次充好,欺骗别人!”
周遭人听了动静,围上来指指点点,吴宁不知道究竟哪里得罪了苏青青,又怕她真的动手砸了铺子,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这苏青青是左金吾卫将军之女,也是个娇纵的个性,跋扈程度在北都中仅次于晏枝。但两个臭名远扬的女子从未见过面,颇有些王不见王的意思。
吴宁拦住那几个侍从,喊道:“苏小姐冤枉!锦绣里开业至今,售出的都是精挑细选的上等衣物,便是多了一根线头,缝歪了一点针脚都万万不敢卖给客人。来店贵客有目共睹,何来的以次充好一说?”
“那你为何——”苏青青声音陡然拔高,一嗓子险些喊破音,但她还是不愿丢这个脸面,咽下质问,狠狠道,“砸!都给本小姐砸了!”
“滚开!”吴宁被推到一旁,几个侍从冲上前,还没迈进店门,便看到一个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她模样清丽秀美,一双黑眸熠熠生辉,几个侍从看得一时呆住,心想这是哪家的小姐,可再看她穿着打扮,却又只是个丫鬟。
一个丫鬟便如此,那她的小姐该有多美多有姿仪。
莲心睨了一眼众人,道:“大夫人还在店内,你们想伤了大夫人不成?!”
侍从心里一跳,不敢再动手,回头看向苏青青。
苏青青方被羞辱完,又岂能因为这事落下面子,怒道:“谁家大夫人在里面都没用!给我砸!”
侍从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有几分犹豫,苏青青更是怒极,一旁的大丫头似是认出了停靠在一旁的马车,附在苏青青耳边说了一句:“那是穆府的马车,店里的是穆府的大夫人,晏大将军的幺女,晏枝。”
苏青青微微瞪圆了眼睛,气焰退去不少,她对丫鬟道:“听我爹爹说,晏大将军为了一房续弦娶的夫人不愿要他这女儿了。”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听闻这晏枝是个火爆任性的脾气,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贱女人踩到头顶了?我倒是想会会她,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莲心走过来,恭敬地拜道:“见过苏小姐,大夫人说,外头天冷风大,莫要冻着,请你进去说话。”
苏青青没吭声,毫不迟疑地往店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