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婷是跟我敬酒过后突然跑出去的,我下意识起身想要去追上冯文婷。
但我刚刚起身,就被元天野按住了手背,他的眼神示意我别去。
“释教授,你女朋友生气了,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啊。”元天野转头提醒释东。
释东脸上还含着怒意,被元天野这么一提醒,他才陡然反应过来:“抱歉音洛。”
“我知道,我没事,你快点去把文婷追回来哄好。”我朝他点头,示意他快去。
释东低低叹了一口气,这才起身去了。
原本饭桌上的气氛已经变得尴尬微妙,这种微妙在冯文婷和释东相继跑出包厢以后到达了顶点,大家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我看了看手中没喝完的酒,轻轻放置在桌子上,也拉起了元天野的手腕:“小野,我有点头晕,咱们先走吧。”
“好,我没喝酒,我来开车送姐姐回去。”元天野立刻扶住我的胳膊跟着我站起身来。
临走的时候我告诉小雅,等释东和冯文婷回来帮我解释一下,小雅答应了。
头晕是我离场的借口,却也是事实。
饭菜上了一桌,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就被冯文婷敬了三杯酒,这会儿走到停车场,被夜风一吹,酒劲上头人就昏沉了,我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连安全带都扣不上。
元天野伸长了手臂过来替我扣上安全带,又用纸巾替我擦拭了额头的汗粒,脸上透着心疼:“姐姐,咱们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今晚陪你来的目的就是帮你挡酒的,结果你一杯都没让我喝,全自己喝了。”
“释东的酒能让你替,但是冯文婷敬的酒我必须喝。”我闭着眼睛,想到冯文婷刚才的醉话,心里一阵不舒坦,低低叹了一口气,“只是我没想到,她都已经如愿以偿跟释东在一起了,却对我还是那么大的防备和怨气,看来今晚这场酒席,我原本就不该来的。”
确实不该来,因为一开始释东邀请我的时候,冯文婷就表现得不想让我同去。
如果我不来,冯文婷今晚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姐姐,你别这么想,今晚你要是不来,冯文婷她也不会很开心,这件事情的本质原因根本就不是你,而是他们自己的感情有问题,说到底就是她不自信,虽然她人跟释东光明正大在一起了,但是她心里不确定能不能拿稳这个男人。”元天野却一把打断我,一针见血地给出了本质真相。
他顿了一下又道:“但是冯文婷这人也是真糊涂,要想拿稳释东就在自己或者对方身上下功夫,对着旁人使劲有什么用,我姐姐可真够无辜的,好好的来为他们庆祝,反而受了一包莫名其妙的窝囊气,还被灌得晕成这样。”
我觉得小野说得有道理,冯文婷应该还是没有安全感。
但是这事还是林杳杳的锅,林杳杳今天下午说的那些话,到底还是把冯文婷心里的那点怀疑给放大激化了。
也跟释东有关系,释东平时挺善解人意的,怎么在冯文婷面前那么钝感力,女朋友都不开心了他还不赶紧哄,还得小野催他他才追出去。
不过好在他最后还是追出去了,冯文婷那么喜欢他,只要他说几句软话,两个人以后肯定会更加甜蜜恩爱的。
我也不用担心了。
至于我,我以后也会自觉离释东远一点,虽然我不是两个人感情是否稳固的主要因素,但我与释东保持点距离,也有利于他们的感情稳固。
“没事,文婷很聪明的,她今天是心态不稳才会这样,等她冷静了就好了,我就是喝酒喝得有点急了才会晕,歇会儿就好了,小野你别担心。”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元天野这才停止了对释东和冯文婷的吐槽,他把我的车窗玻璃升上去:“姐姐,你盖着点我的外套,咱们出发了。”
我感觉到身上多了一样东西,微微眯开眼睛一看,是元天野把外套脱了放在我身上。
我的身上和心头都暖烘烘的,但车子开出一段路后,我却觉得胃里那股原本模糊的疼痛此刻变得越发激烈尖锐。
我的胃原本就不太好,刚才没吃菜就喝了三杯酒,胃就是疼的,本来想着回家补一颗胃药就没事了,但这会儿疼得我浑身冒汗,有点撑不住了。
“姐姐,怎么了?”正在开车的元天野注意到我开窗的动作,立刻开口问道。
我不想让他担心,就降下了一点车窗,夜风掠进来,凉凉的却让我好受了不少,我笑着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热,我透透气就好了。”
只是,又走了一段路,我却觉得更不好了。
凉风吹过来是把我的那股燥热缓和了不少,可渐渐的我却觉得头重脚轻,人也开始迷糊了,胃里的疼痛感更加强烈,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我胃里不断地搅动着,要把我的胃搅成碎片。
我终于撑不住,低低叫了一声:“小野。”
“姐姐,你发热了。”元天野的手掌覆盖在我的额头上,语气变得焦灼紧张,他调转了车头方向,“走,咱们去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完全迷糊了,昏昏沉沉中,我只觉得自己被放在了床上,又被扎上了点滴,耳边是元天野跟医生说话的声音,接着我就彻底迷糊了过去。
睡得一点也不踏实,我总觉得自己还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窗外是冰凉的风,划成线条的光影,还有被灯光映照成墨蓝色的天空。
以及,映照在窗户上的,那张熟悉的侧脸。
周庭柯的侧颜。
怎么会是周庭柯呢?
我陡然清醒,猛然睁开了眼睛,努力擦拭自己的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情形。
眼前呈现的,居然真的是周庭柯的脸。
只不过场景不是车里,而是在雪白安静的病房里面,周庭柯也没有在开车,而是站在我床边,俯着身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我。
“周,周庭柯,你,你怎么在这儿?”我睁大了眼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结结巴巴地问。
那张俊美的脸拧着眉头,一副嫌恶模样:“白音洛你可真有本事,又把自己干医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