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严明旭一会儿都没有回复,让霍云臻敲了问号过来。
【八点。】
消息都发出去了，严明旭才反应过来自己少打了字。
他和高印秋叶华约的是八点半。
要不要把那字加上？
严明旭磨磨蹭蹭地将“八点半”这三字敲出来，要发出去的时候却犹豫了,犹豫来犹豫去,又把这三字删了。
删了之后，他似乎又觉得不，又将这三字打了出来。
就这样,删了打，打了删，十分钟过去了,严明旭的消息还没发出去。
霍云臻等啊等,还没等到严明旭告诉他地点,又看到对话框里的“对方在输入”,满目不解。
什么地址十分钟都不完啊？
【？】
【地点。】
严明旭突然松了口气。
很快,他就将详细地点发给了霍云臻，一共不超过三十字。
霍云臻：？
所为什么这字能发那么久啊？
没有回复了。
严明旭看着自己和霍云臻的对话框,渐渐的，他的心跳变得快了起来。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八点到来的那一刻，他有长达半小时的时间，和霍云臻共处一室。
……有且仅有他们两。
糟糕——
严明旭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提开始紧张了怎么办？！
七点五十五,严明旭坐不住了，他开始在包厢里转圈圈，不时看一眼光脑。
包厢内的私密『性』极，根本听不到外的声音，但严明旭总感觉有脚步声，总觉得是霍云臻来了,然后他就会当场僵住。
一会儿，他才能反应过来，那脚步声是他自己的。
七点五十八，众所周知，霍云臻是极有时间观念的人，他向来不会迟到，当然，不会早到。
就是说，最多还有两分钟，他绝对就能看到霍云臻。
“咚、咚、咚——”
严明旭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心跳声实在是太响了。
严明旭伸捂住自己的耳朵，然后用力深呼吸，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用那么紧张吧？不是没有单独相处过。
……严明旭你不要那么没出息行不行？
严明旭在脑海里喊了两句，然后发现，那心跳声，更响了。
“咚、咚、咚——”
格外有力，而且很有节奏。
等等——
严明旭猛地抬头。
——这真的是心跳声吗？
严明旭差点直接跳起来。
这分明是门！铃！声！
严明旭极快地速度扑向了门，这一刻，他突然明了什么是火烧屁/股。
包厢门被打开，严明旭一下子就看到了霍云臻的脸，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门把。
“霍云臻？”
严明旭的声音有急/促，“快进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整人堵在门口，动都没动一下。
霍云臻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严明旭左看看右看看，这才反应过来，恍然悟般往一边走了两步，让霍云臻进来。
“那，”严明旭的声音有不自然，“……秋姐她们那边还没结束。”
“概还要半小时吧。”
严明旭关了门，灯光下，门把上折/『射』/着一层光。
……这门把的材质有点意思啊，竟然还反光，之像没有，是没注意到？
严明旭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哦。”霍云臻应了一声，见严明旭还盯着门看呢，突然松了口气。
这严明旭是多么不想看到他？
真。
起码在那么多变化，严明旭还在坚守本心。
“我感到很欣慰。”
霍云臻对系统说道。
系统：“啊？”
“虽然主角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把路走偏了，但是严明旭不啊！”
“你看严明旭这脸『色』难看的，天知道他多么不想看到我！”
“严明旭，兄弟，统统，我们的剧情还是有救的，还有人在按剧情走呢！”
“自信起来，统！”
真的吗……？
系统看了严明旭眼，缓缓抠出问号。
但是它只是一统，它对于人类的感情不是那么敏/感，但是宿主不一样，宿主是人类啊，人类总比它一统懂感情吧？
所——
“没错！”
“你说得对！”
“或许我们可多严明旭这里运作运作，”系统提议道，“他毕竟是主角的兄弟，肯定向着主角，只要让他多在主角说你不，一次两次无所谓，次数多了肯定会有用的。”
“多少海誓山盟都是毁在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之的？”
“，”霍云臻觉得系统说得有道，“那我该怎么做？”
“嘲讽他嘲笑他让他炸『毛』讨厌你？呃……像你们俩一直都是这样的？”系统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不，勾/引他？”
“！！！”霍云臻心灵受到了冲击，“不、不吧？”
“有什么不的？”系统说得所当然，“他那么讨厌你，被你救了都没对你改观，这辈子都不会对你改观了，你肯定不可能把他勾/引到的。”
“而且他和主角又是兄弟，你去勾/引他，他肯定觉得你配不上主角，会想方设法提醒主角，你脚踏两只船的事情曝光，主角这会讨厌你，一切不都回归轨了吗？”
说得像有那么一丢丢道。
但是……但是……
霍云臻其实说不出所然来，但就是，有点不愿意。
“那……人设怎么办？”
这下，系统沉默了。
如果到了生死关头，为了剧情可抛弃人设。
但是现在，真的到那种地步了吗？
“我再想想。”
系统跑了。
霍云臻松了口气。
包厢内陷入了沉默。
严明旭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他不容易和霍云臻单独相处半小时，不是用来沉默的。
但是……但是……这嘴/巴就是张不开啊怎么办！
“你，”严明旭说了一字就卡壳了，他伸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告诉自己拿出志气啊，一共就只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你还想浪费多少啊？
就你和霍云臻这样的关系，这一次不把握机会，你为你还有下一次机会？
霍云臻才不会与你单独见！
这认知就像是一道闪电一般，劈进严明旭的脑海，仿佛将那别扭的、羞涩的、不甘的情绪都劈的烟消云散。
这一刻，他清楚地认识到，这可能是他仅有的机会。
如果不是借着叶华的名字，他怎么能请到霍云臻？如果不是故意少打了那字，他又怎么有机会和霍云臻单独相处？
承认吧严明旭，没有人会傻到把八点半八点，你是故意的。
心情一点一点地沉重起来，但严明旭发现，他的脑子回来了。
他的眼睛又落到门把上，这才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特殊材质，不过是他掌心的汗珠将门把弄湿了罢了。
“霍云臻，”严明旭听到自己堪称冷静地说道，“我们先点菜，怎么样？”
“或许，”严明旭顿了顿，“你应该知道哥喜欢吃什么？”
霍云臻扬眉，所应当道：“当然。”
心情似乎更沉重了一。
严明旭将点菜机递给霍云臻，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霍云臻的旁边，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如果霍云臻问他为什么坐在这怎么办？
严明旭脑飞快运转，他想到了很多由，每一都很合适，但可惜的是，霍云臻并没有询问，他只是安静地在点菜机上划拉了下，严明旭瞥了一眼，发现那菜确实都是叶华喜欢吃的。
包厢内还是那么安静。
霍云臻看着点菜机，严明旭看着他。
分钟后，霍云臻抬起头来，“你很奇怪，严明旭。”
严明旭心里一“咯噔”，惊讶之下又有着许微妙的期待，霍云臻是发现了什么吗？
但是严明旭的期待很快落空了。
霍云臻显然没有追问的习惯，他只是淡定地将点菜机扔给了严明旭，“给你。”
严明旭接过，动作有僵硬，霍云臻本不想多说什么的，毕竟最近剧情的偏离让他格外小心注意，但此时的严明旭看起来真有可怜。
反严明旭的立场总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坚定，应该没什么不了的吧？
或许可恶劣点？
然后，严明旭就听到霍云臻有懒洋洋的声音。
“最多还有十三分钟。”
霍云臻拖着长长的调子，显得有阴阳怪气。
什么？
严明旭楞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
八点十七。
他刚才和霍云臻说，高印秋和叶华有点事，最多半小时就会过来。
这算是安慰吗？
严明旭看向霍云臻，霍云臻垂着头，没有给他一眼神，看起来颇为冷漠傲慢。
……是他曾经最熟悉的、属于霍云臻的样子。
严明旭和霍云臻的恩怨自小开始，他们像短暂的和睦友过一段时间，像又没有。
严明旭已经记不清了，他有关霍云臻的记忆，来都是针锋相对、互相厌恶的。
最初……最初是因为什么来着？
严明旭恍惚地笑了笑。
想起来了。
是在一次宴会上。
那时的严明旭，跟哥哥吵了一架，还处于冷战。
严明旭知道自己平庸，无论是脑子、外貌、『性』格还是其他什么，都无法跟他的哥哥、就是严家优秀的继承人相提并论，所不受父亲重视什么的，是可解的。
谁不喜欢更优秀的人呢？
但……虽然可解，可这并不是什么容易接受的事情。
所，当严明旭躲在角落里，听到有人感叹霍小少爷和严少爷真像啊、不知道的还为他们才是兄弟俩、严小少爷跟他们根本不时一路人时，他炸了，他无法接受。
那是他的哥哥。
霍云臻凭什么跟他哥哥更像？
他将嫉妒和愤怒迁怒到霍云臻头上，是他先去找霍云臻的麻烦，然后看霍云臻哪哪都不顺眼，总是去找茬。
霍云臻一开始或许还觉得莫名其妙的，但是人家都找茬找上门了，哪里还有退让的道？
严明旭一点都讨不到，霍云臻在语言艺术的造诣上是他的无数倍。
梁子就此结下，他们相看两厌，后来更是了人尽皆知的死对头。
但——霍云臻不知道的是——或许连严明旭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的注意力父亲、哥哥、严家、那埋藏在阴影里『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转移到了霍云臻身上，一点一点的，不留痕迹的。
他知道霍云臻的各种小习惯，他了解霍云臻的毒舌与口癖，毕竟他小就是那张嘴/巴下活下来的，他敢保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霍云臻的嘴/巴有多么坏——吧，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骄傲的。
如果……如果他没有听到那话，或是他没有那么幼稚的嫉妒和迁怒，他和霍云臻，会不会为朋友？会不会……就没有叶华什么事了？
但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如果。
只有十三分钟了。
严明旭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指微微一颤。
哦不。
只有十分钟了。
就这么短短分钟，严明旭突然觉得自己心平气和起来。
认识得再久又如？
或许他根本就不了解霍云臻。
……如果在，他并不会觉得这句“最多还有十三分钟”，是一种安慰。
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不可再磨蹭下去了。
“霍云臻，”严明旭突然道，“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当严明旭无比认真且严肃地叫出他的名字时，霍云臻脑海顺势飘起三字。
——救、救命！
霍云臻觉得自己已经对这种语调留下了心阴影。
“当然，”霍云臻所当然地点头，“恭喜你，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严小少爷。”
他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磕绊。
如果是，严明旭肯定是察觉不到的，但是现在……
霍小少爷总是那样的别扭。
“谢谢你。”
严明旭突然抛出这三字，神情十分真诚，霍云臻本来想拿水杯喝水，一哆嗦，差点将水杯抽飞。
……谢、谢谁？
霍云臻突然希望自己聋了。
严明旭突然彻底放松下来了。
他的背部与椅背亲密接触，里还拿着一水杯，然后放到了霍云臻。
霍云臻仿佛被吓到了一般，他没有动这水杯。
严明旭笑了出来，他又一次想起那场火，想起霍云臻向他扔来的鱼竿，想起霍云臻一边骂他一边搀扶起他。
其实他还是无能的。
胆怯与恐惧来自于明确的认知，就像他现在无比清楚地知道，他根本配不上霍云臻。
那和他针锋相对的霍小少爷早已在时光的流逝长，能力出众，心怀善意，有原则有坚持，像光，又不仅仅像光。
而他，就来没长过，依然是那幼稚的、遇到事情只懂得逃避和迁怒、甚至愤世嫉俗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的严小少爷。
他甚至都不配跟霍云臻说一句喜欢。
严明旭感到难过与羞愧，他终于明霍云臻出现得那一刻开始，他那复杂的、可怜的情绪来自于哪里了。
但是他不能逃避了。
他想要站起来。
他拥有了站起来的勇气和……欲/望。
是霍云臻给他的。
他想长，或许不会那么优秀，但起码，是人。
不那么幼稚的、可将喜欢两字说出口的、人。
“那场火，”严明旭顿了顿，他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我是不是还欠你一私人的、真诚的道谢？”
霍云臻：“？”
其实，没有话说，可不用没话找话的。
……要不然这每句话都会让他在“救命”上狂奔啊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