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奇言伸出手替莲实擦掉嘴边的汤渍,眼神怜爱。
莲实竟然露出羞怯的表情,她推开他:“孩子们都看着呢。”
我大大咧咧的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你们继续,我吃饭。”
莲实的脸更红了,她瞪我一眼:死丫头,你再说,我把你扔出去。
我正在怀疑眼前的女人是不是真的莲实时,身边的顾莫修笑了。
他发出低沉而愉悦的笑声,睫毛扑闪。
他说:“妹妹,看样子这顿饭是不能继续吃下去了,我看,我们还是暂避一下吧”
说着,就要拉我的手。
我不动声色的闪了开来,笑嘻嘻的说:“哥……你胡说什么呐……今天可是我们一家十二年来第一次团聚呐,爸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对我们说呢”把头转向顾奇言,冲他眨眨眼睛:“对吧,爸?”
顾奇言点头:“莫修,我有话要对你们说。”说着捉住莲实的手,笑的幸福:“我要和你妈复婚了。”
顾莫修怔住了,他的反映出乎我的意料。
我以为他会很开心点头,然后对他们说:只要爸妈幸福,怎样都好。
可是,他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惨白。
“复婚?”
莲实皱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连忙把他扯住坐下:“哥是太激动了,太激动了……嘿嘿嘿……”讪笑着,替他辩解。
顾奇言闻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他和上次的你一样呢”
顾莫修回头,哀怨的看了我一眼:“你早就知道了?”
我心虚的点点头,往嘴里扒着饭菜,却食之无味。
空气有些僵硬。
许久,顾莫修说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什么时候结婚?”
“下个月。”
“这么快?”
“小落说还嫌慢了呢!”
他闻言,肩膀颤了一下,道:“我很高兴,爸,祝福你”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莲实说:莫修,你搬回来住吧。反正学校里也没有事情了。
我的心紧然一缩。
顾莫修点头:好。
顾奇言开心的拥住莲实:明天让小落帮你去搬家。楼上还有一个空房间,你住正好。
他还是点头:好。
我不知道顾莫修在想什么,他太安静了。不说话的时候,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
吃完饭,我就立刻找了一个借口上楼去了。
楼下弥漫的所谓家庭气氛,让我几欲呕吐。尤其是莲实,她笑起来的样子那么幸福,那么恶心,总让我看着看着就有冲动扑过去撕扯掉她那张脸,然后质问她:你凭什么要笑的那么幸福?为什么要生下我和顾莫修?
就是因为她和顾奇言的任性,导致了我现在的劫难。
顾莫修留宿,他的房间在我的左边。
半夜,有人敲门。
“莲落,开门。”
我不作声,靠在墙角,默默的抽烟。
“我知道你没睡,快点开门”他压低了声音。
继续沉默。
“小落,你开门好不好……”他的声音哽咽起来,带着求饶。
我叹了一口气,摁灭烟头,起身打开了门。
他穿着白色的睡衣,光着脚,驼色头发暗淡无光的耸拉着。
见到我,立刻扑进来,从里面将门反锁住。
我笑的尴尬:“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找我?”
月光剥蚀,他在黑暗中蹙眉,不言不语。
我汲了汲鼻涕,模糊的问他:“说呀,找我有什么事儿?”
他就那么看着我,许久许久。
忽然他朝我跪了下来,垂下头:“不要用伤害自己的行为来宽恕我的罪恶。求求你……”
面具被扯破,疼的我当场就哭起来。
走过去踹了他一脚:“快点起来,这么跪着像什么样子……”
他的手指纠结着衣角,关节泛白,头发垂下来,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说:“哥……你若还想要我好的话,就赶紧起来,然后离开这个房间,以后的日子咱们再好好做兄妹。忘了那晚的事”
“即便这样,也抵消不了我的罪恶……我……”他的肩膀在颤抖,睡衣耸拉下来,肩胛上印着我留给他的记号。
视觉受到强烈的冲击,连退几步,抵在墙角:“顾莫修,你给我适可而止。”
他的头垂得更低:“我停不下来。停不下来,小落……”
我不想再让疯狂侵蚀身体,那种感觉就像腐败的花朵跌入深渊,永远看不到黎明曙光。
温柔了语气:“哥,你别这样,我真的没事。昨晚发生了什么我都忘记了。我以后也不会再说些浑话来气你了,你赶紧起来。”
他开口正欲说话,顾奇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落,你在和谁吵架呐?”
我急忙应他:“没事儿,和一个朋友闹着玩呢。”
“都这么晚了,别玩太久了。”
“恩。知道了,爸爸晚安”
“晚安。”
顾奇言走后,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说:“小落,对不起。我以后会好好做一个哥哥的。只要你觉得安好。晚安”
落拓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我轻轻踱步到他刚刚下跪的地方,蹲下,伸出手一圈又一圈的抚摸,画地为牢。
次日,顾莫修正式搬了进来。
一家四口,父慈母严。兄长宠爱,家境富裕。
我真的想不到比这还幸福的事情了。
顾莫修自那晚之后,重新回到自己的角色。
他微笑着喊我小落,吃饭时给我夹菜,和我一起看电视。没有一丝不妥的情绪。
只是我们不再拥抱,单独在一起时,也突然变得没话讲。
这样的结局不错,最起码比我预想的要好。
深秋来临。
莲实和顾奇言的婚礼定在11月12日。
撒旦
我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越界和透支的事情。
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大家都皆大欢喜,可心中对顾莫修的感情,就像一把火,越燃越烈。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被自己燃烧殆尽。
顾莫修变得越来越沉默。每天除了吃饭时见一面,其余的时间他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顾奇言喊他,他也总是说忙。
偶尔路过他的房门口,总是听见噼噼啪啪的打字声。
我想,这样也好。本来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就已经是相当尴尬的了,现在能够少见面就少见。
反正我早已打算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烂死腹中。
生生世世都不会让他知晓。
顾奇言和莲实,两个人感情突然好的,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觉得不真实。
他们的相处模式实在是太诡异,我到现在都仍旧记得从前的莲实窝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的样子。
那是一种悲哀到极致,却又无可奈何的宣泄。
我从来都认为他们两个是相爱的。这些年来,两个人离婚却都一直保持单身,莲实一提到顾奇言就软弱的样子,顾奇言为了她彻底改变心性的事,无一不是他们爱的证据。
可我不明白,为何他们明明爱着对方,当初又为什么还要离婚。
我曾经问过顾莫修这个问题。
当时他的表情很遥远,想了很久,才告诉我:有时候爱并不代表一定要在一起。当爱到极致时,就会担心自己浓烈的爱灼伤到对方,所以,分开是最好的抉择。
顾莫修的话,我想,我是明白的。
每天朝夕相对,即使装作若无其事,却总是在擦肩而过的刹那,失去心跳。
越来越焦躁,不安。
我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卞霓,除却那晚。
卞霓什么都没说,她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久,最后发出长长的叹息。
她说:莲落,你该去做个基督徒。基督对现在的你来说是获救的唯一道路。信仰会让你坚强些。
她还说:你再这样发展下去,我相信很快我见到的,就是你的一滩骨灰。
我听从了卞霓的建议,参加了当地的基督教会。
每天在圣歌响彻的教堂中,一面看到自己的惨状,一面赞美神的恩慈。
渐渐的,我看到顾莫修不再焦躁了。那种黑暗的情绪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信仰。
顾莫修成了我的信仰,凌驾在神之上。
鸭子他们知道我不但没走,放弃了音乐,还参加了基督会,成了一个虔诚的教徒,差点就把我给灭了。
光头说:小莲花,我真不敢想象,当你这样的人站在教堂对着上帝虔诚的祷告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你真的太疯狂了。
我总是淡淡一笑,不理会他们。
然后他们就会集体晕倒,痛哭流涕:小莲花,完蛋了!
星期日,和往常一样来到教堂。
我跪在上帝面前,祈求上帝的爱和赦免。
神父走来,见我祈祷完毕,慈善的对我笑。
“善良的姑娘,你虔诚的祈祷,麦琪会听到并将他传达给上帝的。”
我笑笑:我在忏悔!
“为何事忏悔?”
“为爱忏悔!”
“爱本无错,为何忏悔?”
我苦涩一笑:“我的爱有罪”
“原罪本质是知识上不信与骄傲;意志上有与神同等的欲望;感情上放纵与放任”神父朝胸前画十字:“阿门!对罪人的悔悟,上帝与天使都非常高兴。”
我回礼:“阿门,上帝同在!”
从教堂出来,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路过花店,给自己买了一大束金黄色的幸福花。捧在怀里满满的,顿生幸福感。
是的,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毕竟我还能每天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
我该满足的。
捧着花,走到天桥上。
突然有股冲动,想将手中的花送给一个可爱的陌生人。
于是,坐在天桥的栅栏边,看着来回行人,很久很久。
最终失望的站起来,为什么我觉得他们都不可爱呢?
手中的花在手中越来越沉重。
最后决定,闭上眼睛走十步。睁开眼睛看到谁,这朵花就送给谁。
如此思量,便开始闭上了眼睛,自娱自乐起来。
走到第十步时,我兴奋的睁开眼。
顾莫修站在那里,清风吹乱了他的发丝,少年秀美的面容映在蓝天白云间,如同一副美好的画卷。
我揉揉眼睛,以为是幻觉。
直到他先开口唤我小落,我才意识到,这一切不是幻觉。顾莫修是真的出现在我面前,如同童话中的王子一样。
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原来我最想要的,到最后还是眼前这个人。
这些天我自以为的平静,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幻觉。
在契合的时间遇到他,顿时就被打回原形。
他就站在我眼前,可我却走不进他的世界。
冲他笑笑:“哥……”
“你在这里干嘛?”他问
我扬扬手中的花,冲他挤挤眼:“天意如此,哥……”
他不解的望着我
走到他身边,将花递到他手中:“送给你的”
“为什么送我花?我又不是女孩子!”他不满
我笑了:“这叫幸福花,你收到它的话,就会得到幸福哦!”
“幸福……么?”他将手中的花攥紧了些:“就知道胡说”
他忽然笑了,笑脸像春风一样柔和。
我的心跳再次漏拍。
慌忙别过脸不去看他,岔开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