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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疯老道
精舍古朴，像是从上古遗留的一般。
龙虎山地势险峻，灵脉宛若真龙和猛虎一般纵横交缠，乃是天成的聚灵之势，这里的灵精气很磅礴，且非常精粹。
叶藏盘坐在蒲团上，闭目修行。
直到深夜，才走出洞府，抬目朝高空瞧去。
“这里乃九重天外的界域，当是更能清楚的观摩到那弈天棋局才对。”
叶藏眉头微皱，他发现，龙虎山天幕被法力云雾遮蔽了。
看来在论道会开始之前，这些古教并不打算让中洲道人提前观摩。
在这里待了三日之后。
外头的阴阳鱼道场传来剧烈的动静，半空被撕开了千丈长的界域裂缝，灵道迸发浓郁的混沌气。
看来，又有其他人来到此地了。
中洲道人好奇，遁飞而出前去一观，叶藏也跟上去了。
一艘花舟，极尽奢华，乘着五彩的霞光，降临龙虎山外。
“那些仙子……是从瑶池圣域而来？”巨阙观主偏头，眯着眼睛问道。
“大抵是了。”大皇子神色微沉道。
自花舟上，上百名容貌俏丽的女子，身披上古羽衣，超然绝尘，犹如天上谪仙一般。
肌如凝脂美玉，她们的容貌，美丽的近乎有些不真实了，让人自惭形秽。
中洲道人议论纷纷。
龙虎山早就让偃月冠道童在此等候了。
“恭迎瑶池仙子。”道童微微垂首，行礼道。
领头的瑶池女子嫣然一笑，点了点头。这一瞬间，龙虎山漫山遍野的灵花都黯然失色了，几名偃月冠道童霎时间红了脸蛋，不敢抬头看她。
“皇兄，那女子是不是有些面熟？”三皇子蟒袍一抖，对身边的大皇子问道。
大皇子默然不语，仔细的思索起来。
“母后的宁安宫内，挂着一副仙子飞天图，和此女的容貌倒是有些相似。”大皇子摸着下巴，眼神闪烁着，不断打量着那瑶池女。
“岂止是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三皇子语气有些微微急促。
正说着，那群瑶池弟子，朝叶藏他们这里瞧来，还缓缓移动着莲步。
“她们来了。”有年轻弟子瞪大双眼，目光微颤。
此行来的中洲道人，有一半都是这一代的年轻天骄，气血方刚的。
还是那些上了年纪的掌教和世家长老，颇为沉得住气。
“月瑶，见过诸位道友。”为首的瑶池仙子微微一欠身，芙蓉如面柳如眉，一颦一笑，出尘且空灵，让人移不开目光。
许多年轻弟子咽了咽唾沫，连连拱手回礼。
这女人太美了，近乎是叶藏见过最为出尘之人，她的目光虽是温柔，不掺杂任何杂质，如同纯净的琉璃一般。
但，似乎有些过于绝情了，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在她眼里都不过尔尔。
“此女走的无情道？”叶藏心中思踌。
这目光叶藏太熟悉了，前世的舒傲寒也是这般，绝了七情六欲。
除了这为首的月瑶仙子外，其他瑶池圣域的女子，倒是和外面的女道差不多，微微抬起脖颈，对众人的恭维和奉承颇为受用。
一名中洲年轻天骄，看的面耳赤红，就差嘴角流下口水了。
那些瑶池圣域的女子见状，亦是掩嘴偷笑。
“诸位道友，我等先走一步了，请自便。”月瑶语气平静，目光温柔且无情的说道。
“仙子慢走。”三皇子的目光紧紧跟随。
……
两日后，那伏羲天宫的弟子也来了。
金銮飞舟从天而降，落在道场上。
一群身披上古宽袍的弟子遁飞而出，龙行虎步，霸道睥睨。
天宫的大弟子最让人瞩目，身高九尺，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尖锐。
其法力磅礴浩瀚无垠，修为似乎达到元婴三重圆满之境了，但根骨年龄不过才三百载！
仅仅三百载，就将元婴修至大成，这等修行速度，和舒傲寒的金仙体都差不多了。叶藏心中微怔，这中洲的古教果然底蕴非凡，能培养出这等弟子。
“我听瑶池的仙子说，此人名讳‘金展’，伏羲天宫这一脉的传承人，将来有望执掌天宫。”有中洲道人说道。
瑶池的仙子们，除了那月瑶外，其他女道倒是没什么架子。
没几天，就和中洲的道人打的火热。这金展的消息也是他们从瑶池仙子那里打听来的。
甚至那四皇子还与一位瑶池弟子，在短短两天内就混到一起去了，就差临门一脚，颠鸾倒凤了。
金展面容刚毅俊朗，气韵非凡。
王朝几名公主眼泛精光，不断的打量着。
“小妹，你尚且未有婚配，可是要把握住了。”大公主附耳，瞧着龙行虎步的金展，对敖裳小声说道。
“皇姐，莫要胡言。”敖裳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姐姐既然没兴趣，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十二公主咬了咬嘴唇，扭着曼妙的身姿，大胆的朝金展走去。
“十二妹，回来！”大公主叹气道。
好歹也是当朝公主，如此不矜持，传出去像什么话。
十二公主却是充耳不闻，她对自己的容貌和身份地位很自信，自筹配得上这古教的传承人。
“道兄，且留步。”十二公主语气诺诺，眉间带笑的说道。
金展目光锐利，瞥了眼十二公主，理都未理，带着天宫的弟子离开了。
这让十二公主颇为尴尬的站在原地，面色铁青。
另一边也是发生着有趣的一幕，六皇子瞧见南宫伶不断打量着金展，急的满脸通红，眼中全是醋意。
甚至，他心中还起了杀意，咬牙切齿的瞧着金展离去的背影。
……
此番论道会，龙虎山乃是东道主。
大会开始前的几日，诸多弟子和道童，已经开始布置道场了。
就在龙虎山最高的那座山峰上，名讳‘天师峰’，寻常类似祭祖论道一类的盛事，龙虎道院都会在这里举办。
天师峰，整体足有万丈高，如同利剑直插云霄，仙鹤大鹰环伺群飞，朦胧的天雾缭绕，像通往仙域一般，让人神往。
龙虎道院，逐渐热闹了起来。
这一天，那黄宇总算是得空找到了叶藏，和他打了个招呼。
“叶兄，我龙虎山倒是没什么规矩限制，不过深处有两座山峰道场，却是不可踏足，那里有上古大阵蛰伏，乃我龙虎山禁地。”黄宇提醒道。这几天，有中洲道人无聊，在龙虎山各处闲逛，碰到了那两座山峰道场，差点没死在那里。
听说是叫阳鱼峰和阴鱼峰。
这两座山峰，除了龙虎道院的院长之外，其他弟子也不敢踏足。
“在下晓得了，多谢黄兄告知。”叶藏拱手作揖道。
“还有一事，却是要和叶兄相说一下，不然到时候触了那人的霉头，后果不堪设想。”黄宇沉声道。他此番抽空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告知叶藏此事。
“还请黄兄指点。”叶藏似有所思道。
“每次弈天棋局衍化之时，都会从界外跑进来一名老道，此人疯疯癫癫，行踪飘忽不定，遁法神出鬼没。叶兄若是见到了，不要与他搭话，更不要与他论道。”黄宇沉声说道。
“喔？”叶藏眉头一挑。
“我知道叶兄想问什么，但此人的身份我等也不知，只知晓他与我派颇有渊源，更是和二代院长关系匪浅。活了近百万年，一直在钻研弈天棋局……”黄宇直言不讳，将他所知晓的全部告知叶藏了。
那疯老道，说起来也是神秘无比。
道台真人都无法活得这么久的岁月，他却一直活着，哪怕是龙虎道院的院长，也无法洞悉他的身份，和他的用意。
只是二代院长临终之际，曾留下精血灵贴，要龙虎后人，不得伤那老道半分，将来或许能助龙虎山避开大劫。
那老道这些年来，也没有主动出手伤过龙虎弟子一人，只要是不与他搭话，不与他论道，当他不存在就行了，每次弈天棋局消失后，他也会主动离开，寻不到踪迹，不带走一片云彩。
黄宇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又去忙论道会的事情了。
……
论道会前一日，叶藏踏着玄气横飞而出。
天幕的法力云雾逐渐开始散开了，依稀间，叶藏可以瞧见那弈天棋局了。
天师峰上，被龙虎弟子们辟开了数千丈的阴阳鱼道场，巨大的炉鼎燃着灵香。
“这么多年来，都未曾有人勘破那棋局，我倒要瞧瞧，有多复杂玄妙。”
叶藏心里正思踌着。
陡然间，背后传来一阵劲风。
呼呼呼——
像是大天被斩开了一般，叶藏的余光惊讶的瞧见，身后四方的云气正在如同潮水退散。
他回首一瞧，只见一名披头散发老道遁飞而来，他身披破烂的玄黑色道袍，脚上的靴子都丢了一只，袒露着胸口，不知多久没有洗净身子了，皮肤上都有一层泥渍。
疯老道还在用手抓着胸口，目光浑浊，面无表情，呆滞的朝天空瞧去。
他遁飞到叶藏前方，抓耳挠腮，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此人，就是那活了百万年，一直在钻研弈天棋局的老道……”
叶藏眼神微凝，他思踌几息，还是施展法眼，朝他洞穿而去。
然，叶藏的神识还没碰到那老道，陡然察觉到一股极为庞大，如同山海一般神识之力逼近，叶藏大惊失色，脚步后撤，退出去百丈。
疯老道披头散发，脏兮兮的长发遮蔽了半张脸，目光呆滞的回首，瞧着。
“天有所短，地有所长。圣有所否，物有所通……”老道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黑牙，声音沙哑的说着，眼神直勾勾的瞧着叶藏。
叶藏眉头一皱。
这是上古道书内的一句名言。
他没有搭话，一老一小就这般大眼瞪小眼，对峙了一会，那老道就离去了。
黄宇之前和叶藏说起过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名龙虎弟子，和这老道谈论道法，出现了分歧，后来这老道直接缠上了他，足足跟了那龙虎弟子数百年，搞得那弟子心力交瘁，吐血而亡了。
至此之后，世外古教中再也没有人敢和这老道说话了。
一旦和他论道，便是会和你论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老道走后，叶藏深呼一口气。
“此人神识太可怕的，元神之力比道台真人的压迫感还强。”叶藏心里想着。不过，叶藏却没有察觉到有一丝一毫的神通法力存在。
也对，此人能活上近百万年，除非有服用了仙药，不然肉身和法力早就枯竭破败了。
叶藏跟了上去，远远瞧着那老道。
此人的遁法也是极为鬼魅，一步便是万丈开外，叶藏的法眼都无法捕捉到他施展遁法的空隙。
老道又正在和一名中洲掌教对峙，那掌教瞪大双眼，有些发杵。他自然也被告知这些事情了，没有理会老道，任由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疯老道挠了挠脑袋，身形瞬间破空，又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次，叶藏的法眼都无法捕捉到他去哪了。
“好诡谲的遁法，竟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叶藏法眼大开。
无论是法力还是阵纹禁制，叶藏都没有发现一丝踪迹，仿佛那老道是人间幽灵一般。
环顾四周，寻不到人，叶藏只得回返洞府闭目养神了。
等到第二日，晨雾破晓。
中洲道人们陆续从自己的洞府内遁飞而出，结伴议论，朝天师峰而去。
今日，便是论道之日了。
此番论道会，一直会持续到弈天棋局消失，至少三月有余。
天师峰道场之上，燃着巨大的灵香，飘荡在半空中，沁人心脾。
龙虎山弟子们身披阴阳鱼道袍，头戴偃月冠，手持拂尘，鳞次栉比的盘坐在天师道场上的正北方位。
瑶池仙子和伏羲天宫的弟子们，也已经陆续来到道场，居于两边盘坐。
场面一片静谧，无人出声。
和十洲的论道会还是有区别的，这些古教弟子的行事作风颇为严谨。
“那人便是老天师，多年前我在皇宫内见过一次。”敖裳在叶藏身旁，说道。
叶藏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天师道场上的首座蒲团上。
仙风傲骨的老天师正和奉天皇帝，对座案台前。
两人一人执白，一人执黑，正在对弈棋局。